日本央行成为政治乱局牺牲品

邓文龙

日本央行成为政治乱局牺牲品

21世纪经济报道 苏安 2012-11-03 00:04:55  

核心提示：安倍这种言论是讨好一种貌似朴素但极其愚昧的民间舆论，日本人认为伯南克领导的美联储大刀阔斧展开QE才是货币政策的王道，只有那种大手笔才有魄力，才能刺激经济复苏。

一如市场人士猜测，日本央行在10月末宣布进一步量化宽松措施，增加对市场投放基础货币的力度。但略感意外的是日本央行还发表了一个和日本政府共同签署的声明，承诺双方将紧密合作对付通缩压力。虽然有舆论认为这将有利于央行进一步和政府沟通，美其名曰为日本版“协定（Accord）”，将其和美国历史上财政部与美联储之间的君子协定（1951年）媲美。然而历史上美联储通过该协定获得了避免政治干预的承诺，但日本这次的所谓“协定”实际上是现行日本银行法（其中央银行法）颁布25年来，日本政府首次肆无忌惮的干涉已经获得政治独立的央行事务。

实际上，今年以来日本国会的流氓政客们不断以日元升值为由威胁要修改日本银行法剥夺央行政治独立性，因此日本央行的退让实际是为日本混乱的政局买单又一次做了牺牲品。在法律上，日元对外价值（汇率）的稳定是由日本财务省负责。而作为“政府的银行”，日本央行仅为其提供资金账户，具体操作和管理等服务。这次日本央行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但政客们并不领情。二进宫的自民党党魁安倍晋三为打击人气低迷的野田政权，毫不留情的批评日本央行的政策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起作用。

安倍这种言论是讨好一种貌似朴素但极其愚昧的民间舆论，日本人认为伯南克领导的美联储大刀阔斧展开QE才是货币政策的王道，只有那种大手笔才有魄力，才能刺激经济复苏。然而这种观点自相矛盾：因为如果QE管用，那么怎么还会有QE2，甚至没有时间和规模限制的QE3推出呢？道指目前几乎已经回到次贷危机前的水平，美国住房价格也有复苏迹象，按美国主流经济学的观点，它们该欢呼其期待已久的资产价格效果已经出现，目前美联储该为量化宽松寻找出口政策才是正理，可为何伯南克还要失心疯般的将量化宽松政策变成货币的量化狂送呢？

实际上这次日本央行的步子迈得不可谓不大，大到不少市场人士都担心某个时点会“扯蛋”。它为表示对抗美联储的无期限，也搞了一个无限度：在扩大资产购买额度的同时，央行对民间金融机构的新贷款制度的额度不设上限，这意味着日本央行将提供更优惠的资金融通条件来支持商业银行放贷。但是目前日本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上已经累积了庞大的金融机构现金头寸，是法定准备率要求资金的N倍，到了年末很可能达到100万亿日元。日本央行不对银行的超额准备金付息，这个庞大的数字意味着银行其实根本就不想贷款，或者干脆就是日本国内缺乏资金需求银行贷不出去只好闲着做摆设。因为按照运作机制，银行在央行的现金头寸的扩张大致有两种情况，一是因贷款增加带动存款余额增大引发准备金基数扩大，还有其他理由导致银行体系和央行资产交换获得现金，且该等原因能压抑银行获利欲求到无视资金效率引发超额准备金的膨胀。

而且日本人向往的美式量化宽松不过是个万花筒，伯南克的政策实质不过是把日本央行过去20年的作为拷贝了一遍，并在3年内做了其中90%的复制，就差没有直接购买ETF和REITs甚至企业股票了。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规模虽然扩张很快，但对名义GDP比率不到20%，还不如欧洲央行，而日本央行在今年10月达就到了32%这一惊人水平。按照著名的央行观察家加藤出的推算，按照目前的政策力度这一指标到2013年末将达到42%之巨。欧洲央行实际上在应付欧债危机带来的流动性问题，还没脱离传统货币政策范畴。而日美央行早就脱离了这一轨道，不断向货币政策寻求刺激效果期待唤起经济总需求。

更为严重的是，日本政治素质的低下导致对央行的压力最终集中到国债发行上。日本在财政赤字严重恶化、巨额国债累计情况下还能维持这么低的利率水平，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拥有他国没有的市场隔离体系。巨大的邮储和简易保险，年金等公营金融机构，加上央行共持有国债大约有60%之多，长期持有不流出市场交易以维持其供给平衡。在常年量化宽松政策之下，日本央行早已被绑架在日本国债管理体系的贼船上动弹不得。今年日本央行还打破了长期国债持有余额不超过银行券发行余额的不成文内部规则，日本的货币政策早已步入财政领域，今后国会几乎肯定出现要求央行直接为国债发行买单的口号。

日本的情形已经意味着战后确立起来的资本主义金融体制出现了一道裂痕，特别是摆脱了愚昧的金本位后被誉为近代资本主义一大睿智的管理货币体制中，最为核心的中央银行机制受到了粗暴的破坏。而眼下的日本央行缺乏当年速水优那样有骨气的中央银行家，在政客的淫威下公布所谓的无限度措施根本就是无节操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