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债务： 短期似无虞 长远恐堪忧

蓝冰晨晨

　　日本财务省8月10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6月底，日本的国家债务总额（包括国债、借款和短期政府债券）为943.8096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78.76万亿元），再创历史新高。按照7月1日日本人口总数1.2792亿人计算，国民人均负债约达738万日元。这些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达到185%，在发达国家中居首位。

　　积蕴已久的遍及欧洲和美国的债务危机席卷而来，再次引发了“超级日元升值”（1美元跌破80日元以下），这又给日本带来了一场“经济大地震”，其严重程度一点也不亚于“3·11”东日本大地震的冲击。如何提振经济、实现震后复兴、妥善处理、应对日元升值、防止产业空心化，已成为摆在日本政府和经济界面前的当务之急。

　　内债多外债少 短期之内或无大碍

　　日本财务省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标准，每3个月公布一次国债和借款总额。此次数据比3个月前的数据增加了19.45万亿日元，主要原因是建设国债和再融资国债的发行额超过了国债的赎回额。其中国债为767.9443万亿日元，借款为54.0793万亿日元，政府短期债券为121.7860万亿日元。

　　另外，日本中央和地方的长期债务总额到2011年度（2012年3月底）末预计将达到894万亿日元，其中包括有关东日本大地震恢复重建的2011年度第二次补充预算。

　　但人们也普遍认为，由于种种原因，日本在短期内不会爆发债务危机，这是为什么呢？记者就此问题采访了日本华人教授会议事务局长、拓殖大学教授朱炎先生。朱炎教授说，日本负债总额在2010年底达到创纪录的919万亿日元，是GDP两倍多，这在发达国家中是最高的。更值得注意的是，日本近年来债务增加很快。其原因有两个：一是经济衰退，税收大幅减少；二是民主党政府上台后，为履行竞选时的承诺，如发放儿童补贴和降低高速公路收费等，大幅度增加了财政支出，而新的财源又没有找到，这就造成财政状况持续恶化。以民主党政府上台后第一次按自己的意愿编制的2010年度预算为例，中央政府一般预算支出达88.5万亿日元，而税收只有46.1万亿日元，只占52.1％，不足部分都要靠增发国债来弥补。同时，因借债过多，用于还本付息的支出高达20.2万亿日元，占整个财政支出的22.9％。

　　朱教授说，值得回味的是，尽管日本财政状况如此恶化，但却没有发生财政危机或金融危机。这首先是因为日本债务问题不同于希腊，未受国际资本的影响或操纵。换言之，日本人借的是自己的钱，不依赖国际社会的资金，与国际金融机构的直接信用关系非常小。统计显示，日本近95%的国债由日本国内的金融机构和个人投资者持有，外国人（主要是机构投资家）持有日本国债的比例仅为5.2％。这在发达国家中是最低的。因此，日本政府能否如期偿还债务的问题，不会直接影响到国际金融机构的信用和运营，也不会引发地区性或国际金融体系的连锁反应。其次，日本国内剩余资金规模依旧庞大。虽然面临老龄化、人口下降等问题，日本国民个人资产余额（扣除个人负债后）依然高达1000万亿日元，按照政府目前的国债发行规模，至少可持续发行到2018年至2019年。第三，日本拥有大量的海外资产。2009年底日本的对外资产共有555万亿日元，扣除对外负债，还有266万亿日元的对外净资产。第四，日本债券市场上的长期利率依然维持在1.3%左右的较低水平，这使日本发债的风险和成本都比较小。总之，日本发行的国债绝大部分都由国内金融机构认购，外债的比例很小，不容易发生因抛售引发危机的情况。

　　悲观多乐观少 内外交困推波助澜

　　日本债务问题成为热点，既有国内经济原因，也不乏外部因素推波助澜。

　　2011年度日本经济财政白皮书显示，截至2009年度末（2010年3月底），包括养老金公费负担部分在内的政府净负债就已达518万亿日元。一般认为，欧美等国之所以拥有如此巨额的债务，是因在2008年“雷曼兄弟公司冲击”时，各国均采取了大规模财政支持政策，从而造成这些国家财政负担猛增，日本也不例外。同时，“3·11”也迫使日本政府将震后10年定为重建时期，共计将投入23万亿日元开展恢复重建工作。最初5年为“集中重建时期”，拟投入19万亿日元。这将进一步增加日本国债发行总额。其中2011年度第一次补充预算和第二次补充预算中已经共计筹集约6万亿日元资金，剩余的13万亿日元如何筹集尚未有着落。

　　早在今年年初，标准普尔公司9年来首次将日本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从“AA”级下调至“AA-”级。标普公司称，调降评级的主要原因在于日本政府缺乏解决债务问题的持续性政策，预计日本政府债务比率将持续上升。2月22日，另一家国际评级机构——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宣布，将日本主权信用评级前景展望由“稳定”下调至“负面”，穆迪公司在宣布下调日本主权信用评级前景的根据时表示，国际金融危机给日本政府财政以及原有的通货紧缩问题带来持续影响；当前政策将难以解决财政赤字问题；日本国内人口结构压力上升，日本长期财政重建战略缺乏应对新危机的能力等。负责日本评级事务的穆迪高级副总裁汤姆·布莱恩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调低日本主权评级前景的主要原因是担心日本政府无法制定有效的税收改革方案,并警告称日本债务压力已远超其他发达经济体，且仍在不断扩大，而日本的现有经济和财政政策不足以达到削减债务的目标。短短一个月之内，包括日本政府在内，都对日本的债务问题发出了警告，这不能不使世人高度关注。

　　8月10日，日本发布了8月份月度经济报告。尽管这份报告上调了日本景气判断基调，但却新增两个影响经济前景的风险，即“海外景气下行”和“汇率、股价波动”。

　　此前，日元汇率居高不下，一直是日本出口导向型企业的心头大患。8月4日，日本政府动用超过4.5万亿日元（约合587亿美元）资金出手干预日元升值，但没有料到的是，8月5日由于标普下调美国信用评级，大量避险资金再度扑向日元，日本政府干预的效果大打折扣。10日，东京外汇市场日元对美元再度升至76-77日元比1美元的“超高水位”。受美债危机冲击，日元升值长期化可能性加大，美欧经济收缩则会影响日本产品的海外需求。日本震后复苏前景蒙上新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