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为"独龙族"定族名 谁第一个和毛主席握手？

步天涵谷

　　在周总理关怀下，在中华民族的56个民族中，一个带“龙”字的民族诞生了，这是独龙族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

　　翻越峻峭奇险的高黎贡山，又从云雾茫茫的崇山峻岭下到满眼碧绿的边境峡谷，我们终于来到了独龙族人民的唯一聚居地独龙江大峡谷。人口只有5000多的独龙族，是我国人口较少民族。但在这儿，我们却处处感受到这个民族对伟大祖国的热爱。

　　连续两个晚上，独龙族人的优秀儿子、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的老县长、全国人大代表高德荣，面对独龙江给我们讲这个民族的昨天、今天和未来。讲到激动处，就唱起一首古歌：“日出东方，我从东方来，人心永远向太阳。”就是这个5000余人的独龙族，在他们的古歌和传说中，认定他们是从太阳升起的东方来到独龙江的，他们和汉族、藏族、怒族、白族、傈僳族等民族，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

　　高德荣告诉我，祖国和母亲，对于他们这个民族来说，是一个同义词，甚至连他们的族名，也是新中国的开国总理周恩来亲自定下的。

　　独龙族第一个和毛主席握手的人

　　翡翠独龙江向前流着，高德荣的思绪，却回到了60年前。1951年底，北京的红色电波越过千山万水，飞过怒江峡谷，传到独龙江畔。时任贡山县县长的独龙人孔志清，受到中央邀请，到北京参加全国民委扩大会。

　　祖国母亲没有忘记被封闭在雪山峡谷中的人口很少的独龙儿女。此时，孔志清心潮澎湃，兴奋得彻夜难眠。祖国的邀请、母亲的情意，这不仅是孔志清个人的荣誉、个人的幸福，也是他们整个民族的荣誉和幸福。过去，被当作野人，被人侮辱为“俅夷”的独龙人，如今不仅当了县长，而且要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开会，代表一个民族去向祖国母亲诉说儿女的千言万语，这对于独龙人来说，他是第一个！

　　那时，贡山到昆明还没有公路，只有古时进西藏的一条时断时续的人马驿道，随着蜿蜒的怒江激流，在陡壁悬崖中延伸。但孔志清面对险恶的路途，他却像长了一对雄鹰的翅膀，身轻如燕，很快到了昆明。

　　从昆明到北京，孔志清坐上了飞机。又是一个第一啊，他是整个民族第一个坐飞机的人。在独龙人的传说里，只有天神才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此时的孔志清觉得，自己就是天神，甚至比天神还要快乐呢。飞机下的云彩，就像一幅画一样，托着他飞过了千山万水，不过才眨眼工夫，飞机又从天上平稳地落在了北京的机场。

　　天堂美丽吗？孔志清没有见过。但孔志清到了中南海，到了怀仁堂，那些闪闪发光的灯，神奇无比，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他觉得，这就是天堂了，他是真正到了天堂的独龙人！

　　1952年元旦，那是孔志清永远难忘的日子。当晚，汽车载着他们这些来自边疆的少数民族，穿过灯的银河，来到了中南海怀仁堂，一支歌在灿烂的星光中飞翔，那旋律，既好听，又好唱，这歌也好像是从他们这些少数民族的心中飞出来的：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啊！原来他真正来到了太阳升起的地方。独龙人是从太阳升起的地方迁徙到独龙江的，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独龙人最古老的家乡，他望着一个个微笑的工作人员，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有一种回家的亲切和温暖。儿女回家的瞬间感觉，让他体会到中国真正是一个由各民族组成的大家庭！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四周的灯光大放异彩。中国各族人民的领袖毛泽东在人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少数民族人士中间。掌声过后，又是片刻的静寂，孔志清发现，人们都噙着热泪，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孔志清此时仿佛像一个婴儿，被母亲拥抱在怀中，尽情地享受着母爱的温暖。正当他想要对身边的代表说出心中无比幸福的感受时，不知是谁高声带头呼喊起共同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毛泽东微笑着向大家招手，大厅里响起了他那很浓的湘音：“人民万岁！”

　　人们纷纷拥上去和毛主席握手，孔志清也终于挤到了主席的身边。毛主席伸出他那扭转乾坤的大手，握住了孔志清的手。千言万语涌到了孔志清的心头，他不知该说什么，主席又和其他的人握手去了。此时，他心中的幸福和激动，化成两行热泪流了出来。

　　今夜无眠。毛主席和一个中国人口很少的民族代表握手，也就是和这个民族握了手！孔志清，不仅是独龙族第一个到北京的人，是第一个见过新中国开国领袖毛主席的人，也是这个民族第一个和毛主席握过手的人！他想：这是他一生都不能忘记的事。　　

　周总理为独龙人定族名

　　孔志清在北京的日日夜夜，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日夜夜，也是喜讯不断的日日夜夜。

　　北京的2月，春寒料峭，但报春的柳条，也开始生长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苞，随瑞雪的飘飞，春天越来越近了。

　　周总理看望和接见全国民委扩大会的代表，给大家又一次带来了春天般的温暖。

　　总理穿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浓眉大眼、一脸阳光、一脸温和的微笑。他走到每一位代表的身边，伸出右手，和大家一一握手，并亲切地向大家问好，代表们也向总理问好。

　　周总理走到孔志清身边，打量着他用独龙毯做成的衣服。大概在总理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装束的少数民族，他便亲切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个省来的？”

　　一股暖流淌过全身，孔志清连忙回答：“报告总理，我叫孔志清。我是从云南最边远的独龙河谷来的，我们被高黎贡山和丹打力卡山夹在中间，一年有半年多都被大雪封闭在大峡谷里。”

　　周总理听了，皱了一下眉头。但孔志清的名字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自语着重复了“孔志清”三字，说道：“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你们民族也有和孔老夫子一个姓的？”孔志清连忙回答：“过去我们没有姓，没有人读过书，更没有学校，我们靠结绳记数、刻木记事。那一年，一队马帮来到我们大峡谷，随马锅头来的一位眼镜先生，见我机灵，就把我带到大理送我上了学，还给我取了孔志清的名字。”总理听后，“啊”了一声，停了片刻又问：“你们是属于哪个民族？”

　　说起自己的民族，孔志清像有满肚子委屈要向母亲诉说，他要向总理说出他们这个民族在过去受到的歧视和侮辱。但他知道，周总理日理万机，又怕耽误了总理的宝贵时间。正在犹豫不决时，忽然看见了周总理那慈祥的目光，就像母亲想听儿女的心声一样，有一种爱怜的期待。

　　孔志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日出东方，盐自东方来，我们人心向东方。但旧社会，反动统治者歧视我们，侮辱我们，把我们当野人，称我们是‘俅子’、‘俅夷’，把我们居住的地方叫‘俅江’。有的民族叫我‘曲帕’，实际上都是一些侮辱性称呼。”

　　孔志清的话激起了周总理心中一阵阵的波澜，只有民族平等，才可能有民族的团结。看来生活在独龙江畔的这个少数民族，至今还连统一的族称也没有。总理心疼了。他又问道：

　　“你们是怎样称呼自己的？”

　　孔志清告诉总理道：“历来我们都自称独龙人。我们聚居的地方叫独龙江。”

　　总理听了，开心地笑了。很好，就按他们自己的称呼定族名，可以说这是最有中华民族特色的一个族称了。于是，周总理用非常坚定的口气说：“一切歧视少数民族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过去那些侮辱性的称呼，一律废除！你们自称独龙人，这是一个很响亮、很有意思的族名。今后，就按你们的意愿，把你们民族的族名，定为独龙族！”

　　就这样，在周总理的关怀下，在中华民族的56个民族中，一个带“龙”字的民族诞生了，这是独龙族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

　　独龙族人民真正站立起来了

　　喜讯传到独龙江畔，独龙儿女载歌载舞，欢庆有了一个很响亮的族名。从此，独龙族人民就在党的民族政策的指引下，开始从原始社会的形态，向着社会主义的方向前进了。

　　独龙族人民真正站立起来，当家做主人了。从国家到省到州再到县，各级政府、人大、政协，都有独龙族的代表。孔志清不久担任了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副州长、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州政府副主席。周总理和他一起，为独龙族定下族名的特殊经历，成为他人生前行的动力，为维护祖国的统一、增强民族团结、作出了贡献。特别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境外敌对势力造谣惑众，妄图破坏边境稳定，孔志清深入独龙族、怒族、傈僳族同胞中，做耐心细致的工作，化解了矛盾，维护了边疆的稳定和团结。孔志清1997年去世后，独龙族新一代的优秀儿女高德荣等，高举改革开放的旗帜，在党和政府的关怀支持下，修通了独龙江公路，结束了中国最后一个少数民族地区不通公路的历史，从此，独龙族步入了跨越式发展的快车道。

　　高德荣很有信心地告诉我：中央和省委、省政府作出了独龙江整族推进发展的新蓝图。独龙江畔，书声琅琅；安居工程，取代茅屋草楼；特色旅游，吸引着海内外游客；生态环境，同步发展。开国总理亲自定下族名的民族，一定不会辜负祖国母亲的期望！独龙江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