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商业情色艺术的独特症状

刘恒宝

2011年04月13日
     　日本的知识分子，似乎不真正相信柔性情色电影是种政治性活动。但无疑的，情色书籍、电影和漫画均被视为一种武器，被用于大众的粗俗文化(以知识分子作为他们自封的代表)与试着想消灭它的当权者之间持续不断的拉锯战当中。


　　有个典型的、正在进行中的道德抗争事例，是关于耻毛的大论战。在大众娱乐方面，强暴、虐待狂、酷刑，所有这些都是许可的，但是官方的底线则划在耻毛的暴露上。这更令人回忆起学校老师测量学生那一头乱发的长度，而不是指点其深刻的道德信念。

　　这个规定不断遭受电影导演、摄影师和艺术家的测试，但决非全部在色情商业方面，他们把它延伸到它可笑的限制：在漫画中的女人，难看地卷伏在男人面前，而悬浮在半空中某处的男人，喷出巨大的、空白的箭进入心甘情愿的女性口中和手中；在相片中，女孩穿着足以看穿的极透明而且绝对藏不住什么的内裤，或者干脆剃掉引起问题的耻毛，基于某些理由，这样使得它容易被当局接受。在这个难以理解的争论中，人民似乎赢了最近的一回合，因为政府宣布，将把涂在图片上的黑点和方块的数量减少约5%。这些图片是被当权者认为会伤害到公共道德。

　　许多西方的色情电影，即使是最残酷的一类，至少有时候也暗示，相互的享受是性行为的一部分。在日本则少有这样的事件：女性若非是强暴的无辜受害者，不然就是一个以她凶残的性欲耗尽男人的强迫性食人魔。人们经常被导向另一方向：被玷污的无辜者变成食人魔。总之，她因拿掉母性的假面具而受到惩罚。真正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如何，毕竟到最后她还是会再戴上那个假面具。

　　一个极好的例子是不政治性的情色电影，由若松孝二和足立正生共同导演。这部电影有个信息，但它具有日本彻底的商业情色艺术的症状，片名是《胎儿偷猎的时候》(1966)。在片中一个百货公司经理把他的女销售员诱骗到他的公寓房间。一到那里，他立刻行动，将她的手脚绑起来，放到床上去，接着用蜡烛、鞭子甚至剃刀对她施以酷刑。在整个混乱的仪式中，他一直带着纯白的手套。

　　就在变得不能忍受再看下去的时候(虽然它似乎不会使日本人担忧和我一起观看)，画面转为一个幻觉：寝室的水泥墙变成像是个巨大的子宫，把经理吸进里面。他大叫：“妈妈！”许多伤口仍淌着血的女孩，为他唱着甜蜜的摇篮曲，直到这个因刚刚的行动而筋疲力尽的男人睡得像婴孩一样为止。

　　在重新检讨这部电影时，评论家和德国文学学者种村季弘把这个酷刑过程称之为是净化仪式。因鞭子而得以净化，在血海中的女人，变成一个尚未出生的胎儿。绳子的捆绑，就像一只被蛇吞没的动物，使他经历了分娩的痉挛。籍着这样的惩罚或净化，这个激起性欲的女人，这位主角相比重新获得母亲怀抱的甜蜜的、朦胧的白色梦境。相似的过程在许多神道的庆典中发生。他们也经常以痛苦的净化仪式开始，而后在漆黑的神社中，许多没有自我或身份的裸体民众，拥挤地在地上爬，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结束庆典。

　　在性行为能够被净化之前，首先它必须表露它自己。在日本的情色书刊中，这通常意味着强暴。受害者是无辜的象征：穿制服的女学生、护士、刚结婚的家庭主妇等等。这些女人总是和强暴她们的人坠落情网。或者，也许爱不是正确的字眼：她们遭到自己的身体出卖，电影供应商就是这样的把这句话放在他们的宣传赠品之中。她们变得沉迷于禁果。她们被污染，或者毋宁说她们与生俱来的不洁，把它自己显露出来。

　　这个污染，通常在影片刚开始就以刻板的方式呈现出来，例如，女性受害者被拖过稻田，或被丢进垃圾场，或者光着身子被弃置街上。简单的说，这种事完全与发生在神道仪式开始时，男人在泥巴中打滚或者光着身子跑过村庄相同。

　　(来源:日本新华侨报网；作者:褚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