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罪嫖客难解人口贩卖 英华人女子负债卖淫遭剥削

刘恒宝

2010年08月31日
       据英国《英中时报》报道，这是一间位于西伦敦牧羊人森林的肮脏公寓，港女Annie这天刚送走一名中年嫖客。尽管无法掩饰脸上的倦怠，她依然要面带笑容，服务到位。如果客人向妈妈桑抱怨的话，等待她的只有更严厉的惩罚。

　　“晚上要睡觉，”Annie说，“但是有客人来就必须起床工作——不管是两点、三点还是四点。”但是她的佣金却少得可怜，如果客人给£60，妈妈桑高兴的话会分£15给小姐，但更多时候，小姐只能从中拿£10的提成。

　　“妈妈桑一开始出钱打点我们来英国的机票费和各种手续，我们需要不停工作来还清这笔债务，”同在这家妓院工作的女孩Jeni说。这家店的妈妈桑是一位叫做“Moon”的华人女性，她自称“模范老板”，对手下小姐很好：“小姐服务不到位，有些店的店主就会出手打人，但是我不会。所以小姐们都很听我话，乐于为我工作，叫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店里有来自中国、泰国、日本、朝鲜、台湾、缅甸和蒙古的小姐。特别是蒙古和朝鲜的，自家没什么钱，所以干这行很卖力。”

　　在伦敦，类似的妓院遍布33个分属行政区，其中85%隐藏在居民住宅区内，据统计有96.4%的性工作者为外来移民——她们中一些人是自愿从业，另有一部分则是被人蛇集团蒙骗，以为过来从事酒店业或在餐馆打工，却不幸步入风尘。

　　警方报告只是“冰山一角”

　　近日英国警长协会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目前在英国非法妓院从事性工作的外国女性大约有17000人，其中2600人属于被“贩卖来英”被迫卖淫，其中约1300人来自中国。

　　据英国《独立报》报道，有经验的警察却认为这一数字“十分业余”，大大低估了人口贩卖的真实情况。前保守党议员，英国人口贩卖问题中心负责人安东尼说：“伦敦一地至少有2300个妓院，其中大约80%的性工作者是外来移民，估计有4000人是贩卖来英——而这仅仅只是伦敦一地。我认为被拐卖来英国从事性工作的人总数超过一万。”

　　在这份调查报告中，只有同时符合“有雇佣、输送以及藏匿人口的行为”，“以威胁、欺诈、倚强凌弱、利益绑定等手段令他人受制于己”和“以剥削压榨为目的(包括性剥削)”三个条件的才属于“贩卖人口，逼良为娼”。如果只经历上述三条中的一项或两项，则归为“弱势性工作者”，该报告估计，属于这一类的女性性工作者估计有5500人，其中3700来自中国和东南亚地区。

　　但是警方的调查并没有涵盖“封闭市场”的妓院，例如一些只以中文打广告，只做华人生意的色情场所就不在调研范围。这类场所里到底有多少妇女是经由人口贩卖来英国卖淫的尚不可知。

　　帮助被贩卖女性慈善组织Eaves，多年来为遭贩卖的女性性工作者提供住宿和各种援助。工作人员表示，在这部分被贩卖至英国卖淫的女性中，华人女性的比例是否过半还很难说。“我们组织接收的女性大部分来自非洲，但是报告中鲜有提及非洲女性。”

　　被拐卖华女多负债卖身受剥削

　　报告指出，贩卖来英从事性工作的女性工作条件极差，而且多是负债“卖肉”。有的是因为家庭负债而赴英“打工”还钱，有的是通过约定好的分成，为人蛇组织经营的非法妓院做工还清“路费”。

　　但它同时也指出，在受访的200多名妓女中，鲜有受到雇主“暴力虐待”的案例，多数雇主通过债务压力、威胁伤害受害者家人以及利用受害人无合法身份对其进行人身控制。

　　数月前曝光的英籍华裔女子Nikki Chen和她的英国情侣，以威胁要找对方家人的麻烦迫使旗下小姐就范。此外，与其它非法妓院一样，他们采用“小鸡快跑”机制，将受害妓女在不同妓院辗转，这样使得熟客能够保持新鲜感，也让受害人经常置于陌生的环境中。

　　本案中，Nikki Chen和她的伴侣用带铁笼的囚车下属的四家妓院之间接送小姐。这些小姐多数来自中国，每人要向老板上交两万八千镑的“赎身钱”。妓院每日营业12小时，受害人在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要接12个客人。嫖客的嫖资一般为每小时£60到£100不等，除了10%拿给保姆当工资之外，剩下的由Nikki与她的情人对分。

　　据记者了解，一些店主还通过克扣工钱，强迫小姐接“不喜欢的客人”或让其从事其它犯罪活动来达到控制小姐的目的。有受访小姐表示：“妈妈桑有时候会偷偷派自己的朋友来‘消费’，但是小姐并不知道谁是‘眼线’，如果表现不好或抱怨工作，马上会被扣钱。”

　　但是雇主在介绍工作的时候开出的条件都很好，记者曾以应聘小姐为由联络部分华人色情业主，对方都称工作条件甚好，无所谓有无身份，未成年者也不拒。

　　某店店主对记者表示，每次生意抽成£35-£40，按时上班，下班后可以干自己的事。“我们的客人都很好，当然也不排除一小部分人态度不好，要求比较过分。”另有店主提出包食宿，五五分成，在外伦敦与伦敦两家分店轮流上班，小姐按照排班表出勤，有专车接送，在哪个分店做就在哪个分店吃住。当记者表示如果不适应能否辞职时，对方只说这个需要见面详谈。可以见工试做一个星期。

　　治罪嫖客难解人口贩卖

　　在英国，买卖性服务并不违法，但是很多与妓女有关的活动，例如唆使及拉皮条则属于违法。

　　“简而言之，当事人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出卖自己的身体，但是他人没有权利利用别人的身体赚钱，”多年从事移民事务研究的林先生表示。

　　在今年4月1日，一系列针对性剥削的新法条经修改后生效，其中一项是针对嫖客的，即嫖客如果明知嫖宿的性工作者受到他人性剥削(包括暴力、肉体威胁或心理威胁，欺诈等行为从妓女劳动中榨取利润)的，他/她将受到法律制裁。

　　政府此举意在更加严厉打击人口贩卖以及规模经营的非法妓院，但是有业内人士对此表示质疑：“非法妓院一般都隐藏很好，嫖客几乎不可能知道妓女是不是被拐卖来的，而且受害人受到长期的心理威胁，非常害怕惹麻烦，一般不会对顾客开口诉苦。”

　　“如果惩罚嫖客，只会促使这些产业变得更为隐蔽，一些不法分子更可能为所欲所。”林先生说：“许多非法妓院被揭发，是因为一些嫖客‘良心发现’，同情妓女的遭遇，他们为警方提供情报，解救这些被拐卖来从事性工作的女性。如果嫖客知道与被性剥削的女性发生关系属于违法，他们根本不可能向警方报案，这些女性的处境可能会更糟。”(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