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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23日
“闪玩”,指一种短期的融旅行和交友于一体的休闲活动,通常是在短时间内通过便捷的网络形式寻找到志同道合的玩伴,利用发达的交通工具结伴前往一座城市旅游。中国内地的第一次闪玩,始于2003年。自此以后,闪玩风潮就在网络上风生水起。都市中一个个原本孤单的行囊,在一座座陌生的城市中因为相聚而散发出其独特的温情。
友谊当天有效
和往常一样,除非翻开电子相册,Angus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唯有那两盒龙须糖,似乎还滋润在唇齿间。味道慢慢复苏着记忆,Angus想起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
西塘,环秀桥,一端连着烟雨长廊,一端连着朴素的弄堂,河水夹在中间,悠悠流淌。乌篷船,水鸟,落日。Angus被这番景象迷住了,陶醉万分,直到那两盒龙须糖递到手边。她,如约而至。
Angus和她上午刚刚在网上结识,立刻约定傍晚相会于西塘,品尝龙须糖,聊天,站在桥上看风景……一切都像小桥流水般自然。
然后?没有然后。“闪玩”的原则是:当天有效,如果过了零点双方仍未分开,就超出了闪玩的范畴。既然选择了这项游戏,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哪怕让流水戛然而止。赶在彻底天黑之前,Angus回到上海,“后来,再没见过她。”
内地“闪玩”的“开山鼻祖”黎旭,有过一次相似的经历。黎旭曾和一个昵称叫“清越”的“闪友”相约青岛游。当女孩出现在面前时,黎旭有些惊讶:瘦小的她端着单反相机,颇有摄影师的风范。青岛的黄岛金沙滩上,黎旭坐着,任海风拂面,寻找那份“不问世事、彻底放松的解脱感”,清越则越孩子般地在大海中嬉戏玩耍。饭桌上,两人天南海北地胡侃,讲到兴奋处,清越丢下杯子,拿起酒瓶,一口气喝完。这份豪气,让黎旭目瞪口呆。
当然,黎旭和清越也没有因为彼此欣赏而破坏“闪玩”的基本原则,很快,他们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闪友”就是如此,友谊只保持到零点以前,“过期作废”,第一次等于最后一次。
不带走一片云彩
既然玩的是寂寞,那么一同“闪玩”的“闪友”回到各自城市后,也就往往不会过分密切地联系。Angus现在已经回忆不起西塘时那个“她”的声音了,如果不是翻看当时的照片,“你会觉得恍然如梦”。两人偶尔会在QQ上邂逅,打个招呼,道声祝福,仅此而已。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伙伴、不同的人生轨迹,在同一个城市交汇成一点,然后又如预期那样分开。他们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都不是重点。对“闪友”来说,此刻共同的记忆才是旅行的意义。回归各自的生活轨道后,“闪友”会把曾经的同伴放于心底,偶尔想起,就会收获一份美丽的回忆。“相见不如怀念”,有了全新的含义。
相遇、相识,但不需要相知,这就是“闪玩”的乐趣。用黎旭的话说:“生活中我们可能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很可能就在你的视线中出现过一天而已,但是只要能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这就足够了。”对于那座城市,对于那些“闪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是最有韵味的留念方式。
遭遇多种可能
黎旭的第一次“闪玩”目的地,在广州。当时,他上网发了内地第一份“闪玩”邀请函,没多久,就得到了响应———她叫舒帆。
关于那一天的行程,舒帆用简练的语言进行了表述:上午游览陈家祠堂,中午品尝了粤式点心,下午在越秀公园拍照,费用AA制。至于感受,“第一次‘闪玩’时很兴奋、很期待,也很紧张。本能地知道要担心一下安全问题,但很奇怪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想过。”两个完全陌生的灵魂,专注于旅行本身,享受着旅行的乐趣。
但黎旭也碰到过不愉快的经历。有一次和“闪友”相约同游北京,事先计划去最大的一个海底世界,出发前一天黎旭却被告知,最大换成了最小。现实和理想的落差,让黎旭兴味索然。“那次兴致不太高,感觉挺失望的。”
最近,黎旭离开了IT业,也离开了北京、上海,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广西。说到下一次“闪玩”的计划,他也不清楚。但是,那份热情还是从平缓的语调中透露出来。看来,不愉快的经历并没影响这位资深“闪友”对“闪玩”的热情。毕竟,“闪玩”,是换一种心情,换一种生活方式,这才是“闪友”们所追求的。
玩的就是寂寞
Angus过着标准白领的生活,整天奔波忙碌,繁重的工作,挤压着他的社交圈。“朋友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寂寞。”而很长一段时间内,默默忍受,是Angus这样的白领的唯一选择。
“后来,‘闪玩’的观念逐渐红遍网络,我欣喜地发现了我一直寻找的东西。”Angus告诉记者,“闪玩”填补了自己的“交友空白区”。那次西塘之行,正是首度尝试。“江南的风情和江南的女孩,我顿时觉得不虚此行啊。”Angus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同是天涯“寂寞党”,相聚是为了寻觅一份温暖。
这样的体验让他对“闪玩”情有独钟,也切身了解了“闪玩”的宗旨:应对都市人情冷漠,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自此之后,Angus成了疯狂的“闪友”,跑遍了上海周边地区。不过,他始终秉持最初的原则,绝不跨越雷池半步。他的解释是,“闪玩”不过是从高楼大厦中伸出头,透口气,但最终还是要回去。倘若牵扯太多,便可能沦为对方的负担,和“闪玩”的宗旨背道而驰。
黎旭显然是这种态度的坚定支持者,他甚至认为,“闪玩”是一种旅行的心态,形式并不重要,用什么交通工具、是否有“闪友”陪伴,也都是次要的。“哪怕只有一个人,如果能达到心情上的预期就足够了,这才是‘闪玩’的精髓。”
黎旭确实有过一个人的狂欢。他选好了启程日期,买好了单人机票,这个执着的金牛座男生坚持做好所有的前期准备后,才在网上随性地征召“闪友”,同游大连。这意味着,无论是否有“闪友”应约,对于“去意已决”的黎旭来说,大连之行势在必行。
“一个人玩有一个人的玩法,两三个人有两三个人的玩法。”最终,黎旭独自背起行囊,来到大连的海边。蓝天碧海间,他仿佛回到大学时代,有了更多的思考空间。“闪玩”,玩的就是寂寞。
茁壮成长的“闪玩族”
与“驴友”、“拼玩”不同,闪友来自不同的城市,然后奔向同一个目的地,“闪玩”时间不超过24小时。城市化的进程加快了人们的生活节奏,促使人们以最短的时间达到目标。可以说,“闪玩”是城市化的衍生物。同时,有专家表示,“现阶段,活跃于网络的多是80后、90后,以独生子女为主。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强,而独生子女又往往缺少玩伴,和陌生人短暂地玩一天,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在豆瓣网有一个同城论坛,其中有一个小组,长期发帖邀约陌生人去陌生的城市玩一天———即“闪玩”。目前,这个“闪玩”小组已有正式成员444人,并且还有1000多人申请加入。据报道,这是内地目前最大的闪玩族群,从创立至今已经组织过多次“闪玩”活动。越来越多的都市年轻人热衷于“闪玩”,也许是寂寞,也许是空虚,也许是为了寻求刺激,也许仅仅是因为无聊。
追根溯源,“闪玩”现象给我们这个社会提出了一个疑问:速食时代,我们的灵魂应归何处?人口仍然在膨胀,可是人们依然寂寞;科技仍在发展,可是人们依然孤独。透过现象看本质,还有很多问题有待于我们思考和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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