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铁血强宋(17) 壮哉！宋将军

陈浩海

2012-02-21
  毅然亮剑的孤胆老将范廷召

面对这些外线据点的顽强抵抗，辽军本身是很难受的，但是萧挞凛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辽军受阻于这些坚固堡垒时，宋军主力都没有趁机前来合击，于是他断定宋军主帅的指挥肯定出了一些问题！辽军大队干脆绕开这些据点，直接推进至瀛州！

他的判断没有错，宋军主将傅潜的表现确实非常让所有人失望，他拿不出克敌制胜的办法，也不知道怎么撤退，只下令各营寨坚守不出，于是造成了各路营寨孤立抗敌的情况。所幸的是这些小将们不辱使命，分别独立扛住了辽军的进攻，宋军也为他们的优异表现士气大振！但是不幸的是就当所有人跃跃欲试时，唯独主将傅潜不为所动，依然坚持据砦坚守的乌龟战术。

很多将领按捺不住，主动请战，均被傅潜拒绝。辽军大队绕开边砦进入宋境，开始劫掠州县，枢密院也坐不住了，多次遣使要求傅潜拒敌于国门之外，不能让敌军袭扰百姓，傅潜依然置之不理。最后老将范廷召实在气不过，指着傅潜的鼻子痛骂:“你生性怕死，还不如一个老太婆！”傅潜竟然笑着回答:“现在大敌当前，我不能和你吵架，挫伤我军锐气。”脸皮竟厚到了如此程度。范廷召是太宗朝的老将，参与了宋军多次大型军事作业，而且作战远比傅潜勇猛，资历不在傅潜之下。傅潜执拗不过，同意拨八千骑兵、两千步兵给他，前去高阳关抗击萧太后的主力辽军。

以区区万人去对付萧太后的十余万主力辽军？您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不错，这就是做了几个月缩头乌龟的傅潜下达的第一道出击令。范廷召岂能不知其中的利害，但是既然他主动请战，此刻终于勉强获得了主帅的同意，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毅然领军出征。傅潜也承诺会率主力后继前来，但是，及至真宗派石保吉、上官正率御前兵马来助阵的时候，傅潜依然没有出兵（这人的头脑有点难以理解了）！

范廷召进入瀛州地界，深知以自己的兵力绝无可能获胜，事前与高阳关都部署、侍卫马军都虞侯、彰国军节度使康保裔联系，约定夹击辽军。康保裔赞同他的方案，并且立即率军出关前来合战。

但是辽军并没有给宋军会合的机会，范廷召刚进入瀛州地界，就遭遇了辽军主力大队。辽军先锋都统梁王耶律隆庆率大军出战，范廷召列开大阵御敌。辽军其实对宋军大阵有一定的心理阴影，隆庆环顾左右:“谁敢先去破阵？”

御前侍卫萧柳请缨:“给我一匹骏马，可为前锋！”于是隆庆赐马，萧柳来到阵前，告之诸将等宋军大阵稍有动摇就要急攻，然后冲入宋阵。简单的冲阵是不可能取得效果的，但是萧柳勇猛异常，虽然中箭，略为包扎一下，继续率军冲阵，辽军士气大振，个个奋勇。

范廷召这位老将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不是潘美、李继隆级别的名将，在萧柳的冲击下，阵型略有后退。隆庆看准机会，全军冲锋，冲开了范廷召的大阵。大阵被冲开后范廷召知道已败，为避免全军覆没，改换撤退阵型退去。顺便说一下，这位萧柳不仅仅是员猛将，还是契丹的一位文化人，一生有千余首诗词被萧观音奴收录在《岁寒集》中。

不过重点不在于范廷召，而在于被蒙在鼓里的康保裔。康保裔与范廷召约好合击后率数万军前来援助，在瀛州西南的裴村与辽军陷入激战。或许他正在为不能按时抵达与范廷召约定的战场会合而着急，却不知道范廷召已于昨夜撤走了。

第二天清晨，康保裔本以为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应该是范廷召的旗号，却不料是梁王隆庆的大队辽军，他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他的副将请他换上士卒甲胄突围，康保裔却慨然道:“今天遇难不可避免，这就是我效死之日！”于是大呼决战，士卒无不效命，与辽军激战了数十个回合，箭支射完了就拿起弩具敲击。高阳关钤辖张凝，高阳关副部署李重贵连忙率军从城内来援，也陷入重围，最后力战突围而去。之后再也没有援军赶来，康保裔和副将宋顺战殁，全军覆没。

辽军获此大胜，非常兴奋，加速南侵，却完全未料范廷召并未走远，而是在路上设伏，辽军前锋正好进入了他的包围圈，被全歼，斩首两万级。萧太后认为此前战果已足，突遭此大败于是全军退回，被范廷召追击，又被斩首万余级。
当然，这两个斩首级数比较可疑，《宋史 范廷召传》和《续资治通鉴长编》都是如此记载，很可能是夸大了战绩。而《辽史》和《续资治通鉴》则完全没有提到此战，但也没有说明辽军大胜后为何战役无疾而终，显然也隐瞒了辽军的一场大败。可能辽军确实在裴村之战全歼康保裔之后遭到了范廷召的伏击而败去，但是范廷召斩首三万级的战报应该也有一些水分。

萧太后在咸平二年底的大举南侵以微弱优势获胜，但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战果。战后，宋廷实施赏罚，傅潜这个脑子有毛病的人终于受到惩罚，不仅是枢密院，中书门下省、御史台甚至太学、国子监一片哗然，很多人上书坚决要求将其处斩。

但最终真宗没有处以极刑，而是流放充军，他的副手张昭允和两个儿子也都夺官流放。范廷召先败后胜，总体而言还算是立了功，进封为检校太傅。为国捐躯的康保裔赠封侍中，儿孙俱优待。但他的下落比较令人疑惑，宋方史料均表明他已战死殉国，列入《宋史 忠义列传》，还是开篇第一人。

但《辽史》却记载生擒“康昭裔”（应该就是康保裔）和宋顺，第二年还封为昭顺军节度使。《续资治通鉴》则前后矛盾，先说生擒康保裔，后说封康昭裔为节度使，莫非是春秋笔法？范廷召的战报可能确实有一定水分，但是他面对强敌和主帅缩头不出的情况，毅然率区区万人前往抗敌，虽遭一场大败，又将友军陷入绝境，但将功补过，击退强敌，仍然是值得赞赏的。尤其是他那种敢于亮剑的精神，正是一名军人应该具有的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