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的错让曾与美比肩的欧洲防务危如累卵

步天涵谷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欧洲一度是世界航空技术的中心，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欧洲还能研制出与美国技术相当的战斗机产品。然而此后，欧洲国家几乎再没有提出全新的战斗机研制计划，长时间的内耗换来的是技术储备的下降以及设计人员队伍规模的缩小。21世纪的前10年，欧洲人一直在对过去的错误进行反思，并希望通过新的研制计划，恢复世界航空技术中心的地位。

现在，普遍存在这样一种观点是：欧洲的防务工业将为20多年前所犯的错误或过失付出高昂的代价。1985年夏季，法国由于无法同英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达成协议，组成下一代战斗机研制和生产多国联合小组，愤而选择了独自研发之路。此时，瑞典则坚持认为武器装备研制的独立是其政治中立政策的重要标志，同样选择了独立研制下一代战斗机。因此，在20多年后便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台风”、“阵风”、“鹰狮”这3种全部来自欧洲且性能相近的战斗机，面对国际市场上的同一客户时，彼此间不得不进行残酷的竞争。

当然，1985年那个时候，冷战正酣，英国、德国、法国、瑞典等国家从本国具体需求出发，选择不同的战斗机发展之路无可厚非。但是，仅仅4年之后，随着柏林墙的倒塌、前苏联的解体，一个全新的世界格局开始逐渐显现。当然，冷战结束后的世界仍然不太平，地区冲突取代大规模战争成为世界和平的主要威胁。

只要战争或冲突的威胁存在，对武器装备的需求就不会停止，来自欧洲和美国的战斗机等产品就会找到自己的市场。当英、德、意、西不断地对“台风”战斗机进行升级改进以满足潜在客户的挑剔要求之时，法国宣称他们的“阵风”战斗机不需要任何升级改进就能满足不同客户的不同需求；而瑞典则宣称“鹰狮”最具经济性和性价比。然而，尽管欧洲人一直都很卖力地宣传他们的产品，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随着美国F-15、F-16以及F/A-18系列最新改进型的上市，欧洲产品的潜在客户越来越少。此外，随着F-35战斗机开始在美国空军服役，除了参与该机研制的合作国家之外，还会有更多的国家选择该机。另一方面，俄罗斯苏霍伊公司的战斗机一直都是国际市场上的一个重要竞争者；而最近几年，中国的战斗机产品也具备了很强的市场竞争力。

对欧洲人而言，竞争机型的增多将使市场变得混乱，也使自己的产品处境更加残酷。所以，面对现状，欧洲人对于“1985年事件”的争论一直都没有停止，一些国家还相互指责，法国一些政治家和工业家宣称，美国的JSF计划正在摧毁欧洲本土防务工业最后的希望。因此有分析家指出，如果欧洲国家仍执着于对过去的争论和相互指责，他们将忽视更大的潜在风险：现有战斗机计划之外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JSF战斗机会不会成为未来西方市场的垄断者？欧洲各国的政策制定者和军方高层被眼前问题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这更容易忽视长远的问题。

今年7月，法国航空航天研究院的一个防务问题研究小组发表文章，文章警告：由于下一代战斗机研制计划的缺失，“今天的欧洲，正在滑向失去空中力量自主性的危险边缘。”在这个研究小组看来，当前欧洲的防务工业已经危如累卵。但是他们的警告没有引起关注。

其实，在法国的研究小组发表上述文章之前，美国航空航天工业协会主席马里昂·布莱奇就表达了同样的担忧。她曾经对媒体表示，假如美国在未来的100年里不研制任何新型战斗机，美国防务工业的研发和生产能力都将遭受重创。让欧洲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中国和俄罗斯在新型战斗机研制方面的大量投入，美国人竟然和他们有着相同的担忧。事实证明，任何的短视或放松警惕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影响，布莱奇的担忧也许只是要求国会增加军费预算的一个技巧，而欧洲人的担忧就是真正的担忧了。

尽管布莱奇的担忧有政治技巧在里面，但是世界战斗机发展的现状确实让美国和欧洲的防务制造商感到忧虑。以F-16战斗机为例，美国先后花了15年的时间完成该机从提出概念到论证，然后到研制装备的全过程。而此后，该机的生产一直持续了30多年，至今生产线仍然在运转（YF-16原型机在36年前完成首飞，至今F-16仍然在收获订单）。

换句话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新的战斗机计划愈加缺乏几乎成了一条规律，进而演变成了今天的僵局，即各国采购战斗机时的选择越来越少，许多国家的国防工业遭到摧毁，技术越来越集中到仅有的几个国家手中，这在本质上是不利于航空技术发展的。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法国的研究人员多次向政府、国防部以及总参谋部递交报告，要求法国“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这些报告指出，无论是在传统的空中作战行动中，还是在诸如反恐作战以及利比亚危机这样的非对称战场上，先进的战斗机系统仍然是取得胜利的首要条件。伊拉克战争、阿富汗反恐行动以及“奥德赛黎明”行动都证明了这一点。

法国研究人员认为，欧洲拥有完备的航空工业基础和雄厚的技术储备，这是保证欧洲防务能力自主的前提，只要现在行动起来，很快就能为下一代战斗机的研制铺平道路，并最终研制生产出能够完全取代现有3种机型（“台风”、“阵风”、“鹰狮”）的新型战斗机。

相对于技术和生产能力而言，欧洲的政治环境是研制下一代战斗机的更大困难。如果真的要联合研制下一代战斗机，欧洲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制定一个适用于所有“游戏参与者”的联合行动规则，尽管潜在的“游戏参与者”已经变化（英国和意大利是JSF计划的合作伙伴，并表示不再参加其他的多边合作研制计划），但这是“1985年事件”的一个直接教训。关于如何联合研制下一代战斗机，还出现了一个新的观点，即必须评估JSF战斗机计划对欧洲的伤害有多深，不但是技术上的，还包括政治上的。以英国为例，其在很长时间内都是世界先进航空技术的中心，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在世界政治和军事领域都扮演着重要角色，并且是“狂风”战斗机和“台风”战斗机研制计划的关键参与者。而如今，英国彻底放弃了独立的战斗机研制计划，沦为JSF计划的合作伙伴。

法国研究者建议，如果要联合研制下一代战斗机，必须采用全新的工业组织模式，并尽快开展前期的技术验证，这样可以使欧洲的战斗机设计者保持持续的设计能力，并为将来开始生产铺平道路。

法国研究者提出的设想看上去不错，如果欧洲的经济状况真有那么好，政治形势真的那么简单，这不啻于刺激欧洲防务工业，特别是航空工业重振雄风的一剂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