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祖神社里的“夫妇公孙树”

maria0203

2010年02月10日

闲暇之余，我喜欢到日本各地的神社去转转。我甚至有这样的心思，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日本11万个神社都看看。因为这些神社不仅是日本文化的精髓，更是日本民族精神的深髓。但是，这次去位于东京大塚车站附近的天祖神社却是另有原因。

　　东京究竟有多少个天祖神社，我没有进行过细致的调查。不过，据我所知，东京的天祖神社并不仅仅是一个。一位女性华人告诉我，几年前，她的中国丈夫突然病逝了。当时，她为了丈夫的未竟事业，自己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支撑下来。当她感觉到自己实在支撑不住地时候，就会独自一人到大塚车站附近的天祖神社里面走一走，或者到一个不被人注视的角落里面悄然落泪。她告诉我，天祖神社的院落里面有两棵名为“夫妇公孙树”的老树，每次看见它们，都觉得就像丈夫相伴在身旁和自己絮絮地诉说着什么，让她鼓起勇气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我决定去看看这对曾经帮助一个华人女性走出人生阴霾的大树。当我伫立在这对老树面前的时候，立即从标示牌上看到，日本人把这对“夫妇公孙树”称为“神木”。显然，这不但是一个很中国化的名字，更与中国历史有着深厚的渊源。尽管郭沫若在散文《银杏》中写道：“银杏，我思念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叫公孙树”，但历史上是有这样的记载，在中国明代以后，人们据银杏树生长缓慢的特点，把它称为“公孙树”，说这种树是“公种而孙得食”，意思是少年时载种下的银杏要等待到当爷爷的时候才能看见果实，才能吃到白果。另一种传说是中华民族祖先轩辕氏复姓公孙。银杏的寿命可与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相比，因而称为“公孙树”。银杏树被列为慢生树种行列，一般是栽种20年才能结实产白果，30年后进入丰收年代。

　　我在想，世上许许多多事物有着冥冥之中的模糊和感应。这对日本神社里面的“夫妇公孙树”能够从精神上帮助一位华人女性，也许是因为它古老而健硕的树身里面嵌入了中华文明的传承，也许是因为那个带有东方宿愿的古老传说在日月风雨中擎撑起一个情感的寄托。

　　我继续看着标示牌上的介绍：这对老树推定树龄是600年，树高为30米，树围为6米，右为雌，左为雄。这个时候，我的思绪又飞回到北京紫禁城，因为那个御花园的入口处有两个树干交纵缠绕肢体相抱的“连理树”，名称来自风流唐明皇与娇艳杨贵妃“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语。不过，我觉得“连理树”有点像如今年轻人的感情，好的时候如漆似胶，最终的结果还是分手离散。而眼前的这两棵“夫妇公孙树”，左右分别而立，保持着大约30米左右的距离，相互深情地守望着。人生相爱，距离产生美，百年守望，不只为那一份真情的表白。

　　当目光下移，继续看标示牌时，我看到了日本人的想法。上面这些写着：“这对眺望了当地几百年的老树，却在昭和二十四年4月13日城北大空袭的时候，遭到了美军B29战斗机的轰炸，今天它的身上还留着大块被烧焦的黑痕。当时，人们曾经一度担心它会枯衰，但它以顽强的生命力获得再生，如今繁殖出更加茂盛的枝叶。”这已经不是在说老树了，而是借树言志，诉说的是日本在战后凤凰涅磐般的新生。这些，可以记述下来备考，但不在我今天议论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