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在路上 66天横穿美国大陆

陈亮911

　　毕远月：生于上海，现居法国巴黎，《时尚旅游》签约摄影师，资深旅人、摄影师、作家，加拿大传媒与插图艺术家协会会员。他常年游走于世界各地，从1992年至今主要从事文化地理报道和旅行图片的拍摄。足迹踏遍亚洲、欧洲、美洲、非洲的70多个国家和地区。

　　长途驾车旅行是美国式生活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它既简单又无聊。它惟一称得上享受的部分是会带给驾驶者一种跳出日常生活惯例的“出走感”。驾车横贯美国是许多美国青少年的人生宏远，特别是对年轻人而言甚至有点成年礼的宗教意味。当我在美国前后居住了10年，打算离开这个国家前往欧洲定居时，也想以这样一种方式跟这个自以为了解的国家告别，以一种能够延续我对这个国家记忆的方式。66天，6298英里。全程走完，终于明白，美国是这样一个地方——你越是了解它，就越想不停地在其间奔走，了解更多。

　　迄今为止我已经在美国的公路上跑了整整50天，沿途收集的各种资料、购买的图书、纪念品和御寒衣物让我随车的行李也越来越多。我早不再像刚出发时那样，每天早晚各花1小时装车卸车了，如今每到一地，除了将拍摄过的胶卷、摄影器材和电脑搬进房间里，其余的东西我都扔在车里。而我扔在车里的那条睡袋，可能让加油站的工人觉得我是一个以车为家的流浪汉。其实，我在穿越美国的这趟旅途中，生活上与一个开车的流浪汉的确有些相似之处。对行程我没有严格的要求，基本上走到哪儿就算哪儿，这样便去了许多原本都不知道的地方。行程所至，我常常睡在车里。尽管我无需以乞讨糊口，可总为了赶路而饿肚子，实在饿得难受就啃“能量棒”。后来我算了一下，此行我大约吃掉了250根“能量棒”。如今哪怕再饿，只要一见“能量棒”我就起鸡皮疙瘩，饥饿感随即消失。

　　然而，这样的旅途与真正的流浪还是不同，真正流浪的人不需要目的地，因为流浪本身就是生活目的。这样的人在美国有不少，与多数人想象所不同的是，许多人并非因为生活所迫才流浪，流浪就是他们选择的生活。



　　接下来的行程里，我在面积并不算太大的犹他州里徜徉于众多自然奇观之间，拱门国家公园、峡谷地国家公园（Canyonland National Park）、纪念碑谷（Monument Valley）、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Bryce Canyon National Park）和锡安国家公园（Zion National Park）。虽说一路走马看花，可又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造物主对犹他州的钟爱，竟然在这里留下了那么多鬼斧神工之作，让人一刻不停地叹为观止，想不叹都不行。

　　离开自然的奇迹，进入内华达州的人间奇迹拉斯韦加斯。也许我真的是对博彩游戏免疫，居然一进入这里就开始感冒。在休息几天看过了这个城市的繁华万丈之后，我把一切打点停当准备上路，沿着15号州际公路进入了加利福尼亚州（California）。这条被洛杉矶华人戏称为“发财路”的高速公路是南加州连接拉斯韦加斯的交通大动脉，每年不知给赌城送去多少生意，称其为拉斯韦加斯的“发财路”才更合适。

　　傍晚时分我换上进入洛杉矶的10号高速公路。美国第二大城市洛杉矶于1781年9月4日创建，当时它的名字是“我们在普西努库拉河上的天使女皇圣母之城”。200多年后的今天，多数美国人将洛杉矶称为L.A.。或许这是当今世界上地名由繁变简最好的例子。今天，绝大多数美国人都认为洛杉矶是拉美风情最浓郁的美国城市，其实将洛杉矶称为墨西哥风情最浓厚的美国城市更加贴切。



　到洛杉矶我便高烧卧床，第三天终于退烧，于是驱车出门，找到冷水谷路后，沿着它一路爬高直到圣菲尔南多谷（San Fernando Valley）的灯海在我眼前完全展开才将车停稳，摇下车窗欣赏起洛杉矶的夜景。

　　对我而言好莱坞山上那好莱坞的大字招牌、洛杉矶城中密集的高楼群和比佛利山庄的座座豪宅都不代表洛杉矶，它们至多只是洛杉矶这个概念中的特征元素，惟有这圣菲尔南多谷的景象才是我心目中的洛杉矶：它平坦广阔，一望无边，入夜后灯火闪烁，显得平安祥和。难怪斯皮尔·伯格也选了这处夜景作为《E.T.》中小外星人第一眼看到的地球景象。

　　加利福尼亚充足的日照为洛杉矶赢得了电影城的盛名和财富，这里众多的博物馆和明星一夜成名的传奇故事吸引着无数人前来追梦。而眼下，这个城市又即将成为我这次横贯美国之旅的终点。回想启程之初，每天一心一意想着的就是多赶些路程，多看些地方。如今真到了要为此行划上句号的日子，我变得有些依依不舍，这里毕竟是我此行的最后一站。6298.18英里，美国公路地图上的这组数字，是我抵达洛杉矶当日记下的旅途总里程数。

　　再见，这一路的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