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地震周年：中国女研修生与日本灾区共渡难关

陈浩海

2012年03月03日
       29名中国女研修生重又回到了女川町。她们无法忘记佐藤充，“如果没有佐藤，我们也活不到今天。我们能回报他们的，也只有重新回来，帮助日本灾区复兴。”她们说。

　　去年3月11日，地震发生后，佐藤水产专务佐藤充在海啸来临前把中国研修生送到山上的神社避难，自己却在返回工厂时不幸遇难。


　　是佐藤救了中国研修生。研修生们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佐藤把钱包里的零钱掏出来，对大家说了最后一句话，“快去买点热水喝，我去工厂看看还有没有人在里面。”

　　自此，佐藤一去无返。几分钟后，海水迅速淹没了山脚，女研修生们眼看着佐藤充在工厂的房顶上求助挣扎，最终被海啸吞没。

　　如今，29个中国女孩重新回到了女川。时隔一年，此前那个美丽的小渔港已经面目全非。被海啸冲垮的工厂废墟已然清理完毕，佐藤水产只剩下一片地基，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那里是厂房，那里是我们宿舍。”姑娘们站着山上，描述着女川町的昨天。海啸过去后，她们很少来这里，因为她们害怕回忆那生与死的几分钟。

　　佐藤水产的厂房已暂时搬到了10公里外的石卷市，部分员工则在港口边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板房里办公。板房里依然井然有序，所有的办公设施都是民间机构赞助的，但是并不妨碍坚强的员工们为复兴而继续努力。

　　女川町的鱼市场已经于去年夏天恢复，渔业贸易仅恢复到地震前的六分之一。佐藤水产的参事远藤贡告诉记者，女川町政府决定让被海啸冲毁的水产公司在原地重建，将历时5年。而在这5年的过渡期内，水产公司必须自谋生路。他们面临着种种困难：没有地方建新厂，没有资金购置冷藏库，工厂人手不足等等。

　　而让佐藤水产最为欣慰的是，就在工厂最困难的时刻，29个中国姑娘又回来了。这些女研修生的行动深深打动了佐藤水产的日本人，参事远藤贡对中新社记者说，他很感激这些女研修生能在佐藤水产最困难的时候回来，这让他们非常感动。

　　地震前，女川町有99名中国研修生。经历了地震和海啸，她们安然无恙，这些都得益于像佐藤充这样的当地人的帮助。地震后，许多研修生都断了回来的念头。而这29个中国姑娘却一心想着回来报恩。

　　海啸后，研修生们所有的个人物品都被冲走了，在佐藤水产的帮助下，她们搭上中国大使馆的大巴撤到新泻，然后辗转回国。

　　女孩子们大多来自大连，返回家乡后，因为密集的新闻报道，她们得到了如英雄凯旋般的礼遇。而每当想起佐藤充为了帮助她们脱险却不幸遇难，女孩子们都会哭成一片。

　　在国内的日子里，女孩子们每天都惦记着日本的境况。在经历了长达半年的心理阴霾后，14名中国女研修生率先于2011年12月返回女川町。

　　在返回日本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一位来自大连的女研修生，至今都没有告诉家里人自己重回了日本。为了怕父母担心，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她都告诉家人自己身在苏州。在采访中，她也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名字。

　　一位女研修生说，这次回来，每个人都顶着很大压力，家里人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来问平安。“但人活着得有良心，如果没有佐藤，我们也活不到今天。我们能回报他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重返女川，研修生们感觉和佐藤家的人关系变得比以前更深了，有种难以道明的情感把大家联系在了一起。然而，大家都刻意回避提及遇难的佐藤充。“日本人很含蓄，他们从来不谈起伤心事，而我们也只有回避，只有好好工作作为回报。”

　　女川町的渔业复兴举步维艰，回来的研修生薪酬并没有涨，她们和所有日本人一样，要共渡难关。

　　如今的工作仿佛更紧张了，以前的宿舍被冲毁，女孩子们都搬了新宿舍，29名女孩挤在一起，且远离市区，生活也颇多不便。研修生们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她们，在相机面前频频躲闪，她们说不愿家里人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认为自己在这边受苦。

　　而中国女研修生们不知道，当地人的生活甚至还不如她们。佐藤水产所有日本员工的家都被海啸冲毁了，大家都住在偏远的简易板房里。面临着生活和公司复兴的双重压力。

　　但他们依旧微笑，依旧坚韧。

　　大灾难过后，这里每个人都充满了伤痕，而伴随研修生的回归和工厂的复兴，希望再一次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