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 李世民的《两度帖》究竟是写给谁的？

陈浩海

2012-2-21  
     虽然《唐太宗全文集》中认为这封《两度帖》是唐太宗写给李佑的，然而仔细读一读就可知并非如此。那么这《两度帖》若不是写给李佑的话，又会是写给谁的呢？

《两度帖》原文：

两度得大内书，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恒死，少时间忽得奴手书，报娘子患，忧惶一时顿解，欲似死而更生，今日已后，但头风发，信便即报耶耶。若少有疾患，即一一具报。今得辽东消息，录状送，忆奴欲死，不知何计使还具，耶耶，敕


且先不忙着翻译，我们先抓一些重点字词来帮助阅读理解。

根据本人多年来应试教育的训练，关键词当有如下这么几个：大内，奴，耶耶，娘子，辽东消息。

鉴于有人对“奴”的看法比较多，我们就先暂且丢下这个字，看看别的关键词能透露什么讯息。


大内。这个应该没有异议，指的就是皇宫内苑，如《旧唐书·德宗纪上》：“天宝元年四月癸巳生于长安大内之东宫。”

耶耶。根据森林鹿的唐穿指南，耶耶一词是古时候比较流行的对父亲的称呼。如乐府《木兰诗》：“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又如杜甫的《兵车行》：“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娘子。又根据森林鹿的唐穿指南，下人们通常会称呼男主人为“郎君”或“（排行）+郎”，称女主人为“娘子”“小娘子”一类。换言之，娘子一词可不是我们今天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丈夫对自己妻子的爱称。在唐朝时，“娘子”一词是上至皇室下至平民通行无阻的，对女性最普遍最亲切的称呼。如《旧唐书·杨贵妃列传》：“宫中呼为‘娘子’，礼数实同皇后。”

辽东消息。唐太宗是于贞观十九年开始征辽的，所以很明显，死于贞观十七年的李佑是绝对没办法与唐太宗通信的，可见这封信是根本不可能写给李佑的。


如此几个要点一整合，便能得出如下一个结论：贞观十九年的时候，能在皇宫里等着收信的，能称呼唐太宗为父亲的，能参知政事豫闻军情的，放眼整个唐朝就只有一个人选——大唐太子李治。

为什么不可能是其他的皇子？因为其他的皇子都已在自己的封地就职，不可能滞留在皇宫中。

为什么不可能是宫里的嫔妃？因为唐太宗的时候没有哪个后妃能够干预政事。唐太宗曾想和长孙皇后谈论一下朝廷中的赏罚之事，然而长孙皇后的态度很明确：“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以妇人，岂敢豫闻政事？”虽然贞观二十二年的时候充容徐惠曾上表《谏太宗息兵罢役疏》，但很明显徐惠对朝政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力，唐太宗只是认为她说的很对并大加赏赐，却没有因此在政策上做任何的调整。更遑论其他在《旧唐书》中只留有“某某生某某”痕迹的嫔妃了，那就更没资格知晓政事了。

而再看看李治。李治小字稚奴，住在长安皇宫之中甚至就在唐太宗的宫殿里，太宗征辽后因为父子之间彼此甚为思念，所以二人创建出了个“飞表奏事”制度，为的就是能够“递表起居，并递敕垂报”。


所以这《两度帖》的译文应当如下：

两次收到宫里来的信，却不见稚奴你的信。爸爸我担心的要死。不久前忽然收到你的信，说太子妃生病了，我的担心忧虑才顿时解除了，就好像死而复生的感觉。从现在起，如果你的头风病发作，要立刻写信告诉爸爸。如果有什么小病小痛，也要一一写信告诉我。刚刚得到辽东那边来的消息，抄录一份给你。爸爸想稚奴你想得要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爸爸，书

所以很显然，无论“奴”字究竟有多少种解释又有多少种写法，在这篇《两度帖》里正解只有一个：“奴”就是稚奴，也就是李治。

虽然这《两度帖》读起来感觉小肉麻了点，但想想李治自幼在太宗膝前长大，一直到贞观十八年、二十年褚遂良刘洎相继上疏，太宗才答应让李治每个月一半的时间住东宫一半的时间继续住在自己身边。而当初李承乾李泰争储时，褚遂良劝唐太宗为了避免悲剧发生，最好将李治远远地打发到自己的封地去，结果唐太宗却是涕泪交加着说：“我不能。”可想而知这二人之间的父子之情该有多深！所以今天即使透过这冰冷的白纸黑字，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其中包含的唐太宗对李治的拳拳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