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真要摁下汇率大战按钮吗?

陈浩海

2010年10月14日
     人民币汇率问题在美国又到了一个敏感的关口。

　　按照惯例，每年的10月15日是美国财政部公布半年汇率报告的日子。在美国各路人马恶炒人民币“低估”的敏感档期，这个报告是否会如期公布？报告会对人民币汇率采用什么样的措辞？在汇率问题被极度政治化、情绪化的氛围下，这个被赋予极高政治象征意义的报告必然地成为中美两国及全球各国各个层面关注的焦点。

　　鼓噪汇率议题 恶炒高烧不退

　　今年以来，美国国内有关“人民币被低估”、“人民币汇率导致美国大量失业”等相关论调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尽管这种声浪有起有伏。

　　临近两党将展开一场大战的国会中期选举，高烧不退的人民币汇率议题更被美国政界、媒体鼓噪得几近沸腾。

　　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9月24日通过《汇率改革促进公平贸易法案》后，众议院9月29日在表决中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该法案。虽然最终通过的法案在具体措施上“柔和化”，国会授权允许（但非强制性）美国政府对“低估本国货币的国家”征收高额惩罚性关税，但其主旨并没有改变，实际指向的目标也没有变，即促压人民币迅速升值。

　　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近来显示出罕有的强硬态度。

　　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秋季年会前夕，盖特纳声称汇率问题已经成为世界经济的“核心挑战”，指责人民币币值的低估将“引发危险的世界动态”。他说：“当大型经济体的货币汇率被低估，且国家政府不让其货币升值，这会刺激其他国家效仿。”

　　美国想多拉帮手施压

　　与以往不同的是，除一如既往地炒作人民币议题、促压人民币升值外，美国政府把人民币汇率纳入多边机制进行讨论的趋势近来特别露骨。

　　这次IMF与世行秋季年会上，盖特纳就成功地转移了各国的注意力，把世界经济不平衡归咎于人民币汇率的“低估”。他甚至放言：“新兴国家应该允许汇率弹性，以换取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话语权。”也就是说，美国是否支持中国在IMF当中扮演更重要角色，就看中国在以市场为导向的汇率政策方面是否表现出“更多进展”。

　　不过，许多国家显然不买美国的账。

IMF的决策委员会主席、埃及财长加利就表态说，没人要将这两者挂钩。

　　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拉米也表示，世贸组织不愿参与到汇率纷争中来。

　　大部分欧洲国家虽然希望人民币升值，但并不认为采取对抗性举动会有什么好效果。

　　奥地利央行行长诺沃特尼表示，美国需要降低财政和贸易赤字。而对中国来说，最重要的是增加国内消费——人民币升值是达到这一目的的一种手段。

　　美国人要把人民币汇率问题推向多边机制的努力并没有就此打住。《华尔街日报》援引一位美国官员的话称，奥巴马政府将把“货币战”打到11月中旬在首尔举行的20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上。在今年6月召开的20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上，奥巴马政府也曾“力促中国在峰会之前宣布将采取更为灵活的汇率政策”，让人民币不再盯住美元。

　　病急乱投医 死咬替罪羊

　　在如此高潮迭起的“人民币升值”鼓噪声中，尤其是国会中期选举即将在11月2日投票的当口，美国的民主党政府会如何处理半年汇率报告呢？

　　通常情况下，中期选举的主要议题是美国国内议题，一般是关注经济、就业等问题。眼下，美国经济复苏仍在一唱三叹中低位徘徊，失业率仍在责难声中居高不下。如果承认自己的政策无效、手段无能，奥巴马和民主党就等认输放弃选举。而且，即便是在共和党人担任州长的一些州，面对的也是类似局面。于是，“被严重低估的人民币汇率”就成了两党政客应对此次中期选举不约而同选中的替罪羊。

　引爆汇率战 遭灾的不只是选举

　　那么，美国财政部如果在15日如期公布汇率报告并给中国贴上“汇率操纵国”的标签，是否就会为民主党政府赢得民心、在大选中加分呢？

　　认真的美国专家多数并不这么认为。

　　给中国贴上“汇率操纵国”的标签，就意味着要有跟进的措施，比如说，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普遍征收“反贴补”、“反倾销”双反关税。这首先就违反了世贸规则，而且必然招致中国的被迫报复。此举无异于摁下了启动中美汇率-贸易大战甚至多国跟进混战的按钮。届时，美国经贸、金融、社会将出现严重到不可测的后果——这步“臭棋”之后的败局就绝不是民主党人在选举中一败涂地那么简单而有限了。

　　如果在报告中不把中国列入“操纵国”呢？结果对民主党当然还是不利，因为共和党人必然会死攥住这个把柄，放手攻击民主党“屈从于中国的压力”——民主党也是要大丢选票。

　　因此，不少美国专家认为，照搬上一个汇率报告的经验，推迟公布报告。本应在4月15日公布的上一份半年汇率报告，曾经被推迟了近3个月。对民主党而言，再这样干一回将是“最佳选择”——既显示出保持了对中国的压力，又躲避掉已然临头的尴尬与灾难。

　　大闹一场之后 难免虎头蛇尾

　　除了汇率报告外，中美之间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的分歧还面临着美国国内立法的挑战。

　　目前面临的关键问题是，9月底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的《汇率改革促进公平贸易法案》，是否意味着国会最终会通过国内立法、对进口的中国商品采取强制性征税？

　　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美国立法程序。众议院通过的法案版本，必须再经由参议院通过，然后经过总统签署，才最终成为法律。

　　但现实是，参议院一般会对众议院的版本进行修改并进行表决。即使表决通过了，参议院版本的法案还要经由众议院再次表决通过。最后，奥巴马将决定是否签署法案——是否最终摁下贸易大战的按钮。

　　美国智库传统基金会中国问题专家成斌对本报记者说，11月美国国会要举行中期选举，完成这一程序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到明年1月新一届国会议员就位前这项法案还没有最终定案，那就意味着正在审议中的法案的“死亡”——一切都要推倒从来。

　　静观目前的美国选举风向，11月中期选举后共和党人再度掌控众议院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是这样，密歇根州共和党议员戴维·坎普将出任监督此类事务的众议院筹款委员会的新一任主席。尽管坎普在9月29日对众议院的法案投了赞成票，但他已明确表示，汇率立法不在他的要务之列。因此，眼下闹得震天响的这个提案最终很可能虎头蛇尾地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