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车企到了反思之时 日本“三大”向传统回归

陈亮911

　　3月3日，日本NHK电视台报道，丰田向日本政府寻求援助，希望为旗下丰田金融服务公司申请21亿美元贷款，缓解目前的资金周转问题。日产汽车公司也在考虑申请政府援助，希望从日本开发银行获得500亿日元低息贷款。日产还将公司的盈利预期从此前的1600亿日元下调为亏损2650亿日元。日本第二大汽车公司本田的形势也不乐观，2008财年，本田的营业利润预计比上一财年减少42%，该公司正在制定裁员计划，部分生产线已暂时停产。

　　此前日本汽车界对于向政府求助表现得十分忸怩。不久前，日本汽车工业协会会长、本田董事长青木哲在接受日本多家媒体的联合采访时表示，在当前经济下滑导致全球汽车销售萎靡的情况下，国内汽车厂商将适时而动，如有必要，将考虑向日本政府寻求资金援助。

　　种种迹象表明，日本汽车企业的现状比预想的更糟糕。在日本，丰田、日产等公司已采取少见的促销举措，比如丰田下属各公司鼓励员工介绍亲朋好友购买丰田车，并开出高达5万日元的介绍费。 丰田迄今已经采取要求中层以上管理人员购买丰田车的方案，该公司预计今年销量将比去年减少四成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年初，丰田和本田先后宣布最高管理者的人事变动。丰田副社长丰田章男将升任社长，现任社长渡边捷昭将担任副社长。本田宣布由55岁的专务董事伊东孝绅接替64岁的福井威夫出任本田社长。高层换血被视为日本车企应对特殊形势的对策之一，正如福井威夫所说：“从企业的存续性考虑，在目前的严峻形势下，我们需要年轻有为的领导人，团结大家共渡难关。”

　　丰田等日本汽车企业出现“险情”不仅是大势使然，还暴露出诸多经营问题。分析人士认为，经过多年发展，规模日渐庞大的丰田出现了大企业病。在经营管理上存在很多漏洞，例如近年来大举扩张造成的浪费，在一些国家特别是美国，产能过剩等原因导致其销量和收益下降。

　　更深层的问题体现在产品竞争力和研发方面。日本车企看重高端车市场，但在此细分市场的拓展没有较大突破。日系豪华车经过多年发展仍不敌德系。去年，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下，雷克萨斯在日本的销量在2万辆左右，按照丰田的计划，每年应在日本销售约6万辆雷克萨斯。尽管雷克萨斯在北美拥有较高知名度，但目前该品牌在北美的进一步发展缺少亮点。与此对应的是，日产和本田分别对于英菲尼迪和讴歌品牌的定位还没有清晰思路。研发方面，日本有媒体称，日本“三大”中的某家企业“有时一个研发项目未经周密计划和论证就匆忙上马，因为怕被其他公司抢了先机，后来干脆直接从别人那里买技术。”金融危机给日本汽车企业一个检验自己的机会，日本汽车经过快速发展，应该进行反思了。

　　当汽车失去年轻人的青睐

　　日本某本田经销店的销售人员最近盯上了大型犬的主人们。由于日本许多公共交通工具限制乘客携带大型宠物，所以本田经销店的销售人员想劝说这些人买车。为了应对市场低迷，日本汽车经销商不断想出新办法吸引顾客。在金融危机冲击、消费者收入下降等造成汽车市场不景气的“合理理由”背后，是日本年轻人越来越远离汽车，国内汽车市场连年下滑的严峻现实。

　　年轻人消费能力较强，乐于接受新产品。不过现在日本的年轻人走马灯似地更新自己的电子产品，不愿买辆车出去兜风。有调查显示，只有13%的日本年轻人对拥有汽车持坚定态度，2000年为23.6%。想拥有汽车的年轻人从45.8%下降到25.3%。日本新车的使用时间已从10年前的9年延长到目前的11年以上。面对这样的市场，日本汽车经销商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日本年轻人逐渐疏远汽车，不仅由于养车成本过高，也不全因为停车场车位不够，是他们对汽车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在美国，拥有汽车是长大成人的标志，在亚洲其他国家，拥有汽车甚至是身份的象征。在新一代日本人看来，“买车显得老土，汽车是20世纪的‘古董’。”“日本汽车社会目前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京都大学交通问题专家北村龙一教授评论称。

　　日本汽车业在其国内遭遇“年轻人困境”，由此带来的启示并不局限于日本车市。人们生活方式、消费理念的改变和社会价值观、组织形式的变化，虽然不如金融风暴对汽车业影响那么明显，但隐含的挑战值得关注。金融危机终会过去，社会发展和人们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的变化不可逆转。

　　以开大车为乐的美国人现在连小车都不愿意开，更多美国人骑自行车或搭乘地铁。在欧洲，有调查显示，从现在起至2015年，法国私家车行驶里程平均每年将减少近2%，法国人乘坐公共汽车、长途汽车、火车和飞机的总里程则以每年2.5%的速度递增。在意大利和德国，私家车的行驶里程也有不同程度下降。

　　汽车业的危机和挑战并不仅仅来自金融风暴，无论在日本还是美国都是如此。汽车大国日本的汽车企业因失去年轻消费群而陷入窘境，汽车业在日本几乎成为夕阳产业。我们在关注眼前金融危机的时候，应以更远、更广的视角思考汽车业的未来。

　　丰田新能源汽车战略的“变”与“不变”

　　2008财年，丰田预计净亏损将达3500亿日元，这将是该公司46年来首次出现亏损。在这样的背景下，丰田宣布调整产品战略，在2009年～2010年的规划中，新能源汽车已被列为发展重点，目前该公司正在有步骤调整新能源汽车战略。

　　从1997年第一辆普锐斯上市至今，丰田给人的印象似乎是对油电混合动力汽车情有独钟。该公司未来仍将主攻混合动力技术，但与过去单一的汽油-电能混合动力技术路线相比，思路开阔许多。

　　去年以来，国际油价急转直下加上其他新能源汽车技术的发展，混合动力车销量出现下滑。尽管日本的混合动力技术较先进，但混合动力车在该国市场表现平平，份额仅为1%左右。有人认为，纯电动轿车更适合日本相对狭窄的街道。为了摆脱尴尬局面，在集中突破混合动力技术的同时，丰田似乎开始接纳其他类型的新能源汽车技术。

　　从去年开始，丰田在车用电池方面的投入特别大。去年5月，丰田与松下合资成立松下电动车能源公司，从2010年起，该企业将每年为丰田生产100万套镍电池。此外，丰田还决定在今年研制出新一代锂离子电池。该公司称，之所以加紧研制新一代电池，主要是为了降低混合动力轿车的成本，使其被更多家庭接受。我们不妨进一步设想，丰田这样做，是不是在为最终放弃石油燃料作准备？不少业内技术专家认为，丰田投入巨资开发电池，表明该公司过去反对发展纯电动汽车的态度已有所转变。现任社长渡边捷昭曾说，丰田正利用自身的生物技术优势研发纤维素系乙醇，表明丰田也开始接受生物燃料技术。去年11月，松下收购三洋电机公司，三洋是全球第七大太阳能电池制造商，收购三洋令松下直接进入太阳能电池领域，对丰田间接有利。

　　1994年，时任克莱斯勒总裁伊顿曾说，过去一百年，汽车改变了世界；今后一百年，世界将改变汽车。丰田在新能源汽车战略上的转变有企业自发调整的因素，也有为适应外部环境改变而作出的“牺牲”。丰田章男在被任命为下一任社长时说过一句话：“丰田要回到创业原点。” 这里面包含灵活应变、因时制宜的发展思路。

　　丰田的新能源汽车战略既在改变又有“不变”之处。笔者认为，从丰田的做法中，中国车企至少可以借鉴两点，一是找准重点(例如油-电混合动力技术)，坚持不懈，充分发挥已有技术和产品优势。二是在继承和发扬传统优势的基础上灵活应变，根据环境变化适时调整战略。

　　日本“三大”向传统回归

　　本田汽车公司宣布，现任总裁福井威夫将于6月卸任，目前掌管公司核心汽车业务的伊东孝绅届时将出任社长。同样在6月，丰田汽车公司也将发生高层变动，由丰田创始人丰田喜一郎的孙子丰田章男接替渡边捷昭担任公司社长。

　　业内人士认为，丰田章男执掌公司是早晚的事，金融危机只是加速了这一进程。本田换帅毫无预兆。对于伊东孝绅即将升职，本田给出的解释是：鉴于目前日本汽车业处于衰退期，企业面临困难，福井威夫希望让年轻人领导企业。有行业分析师也认为，任命较年轻的社长，也许可以为企业注入活力，渡过非常时期。

　　笔者对两位新总裁未来的“施政纲领”进行比较，发现丰田章男将改变丰田目前的生产和产品设计方式以节省成本。新款普锐斯将在今年推出太阳能排风系统作为选配，生产线的喷漆系统也为缩短喷漆线长度而有所改变。丰田章男很可能下令关闭在北美和日本的一些工厂，日本某大学企业管理专业教授曾指出，丰田过于相信自身的竞争力，在扩产方面一直“狂踩油门”。从目前的迹象推测，丰田章男有意将公司重新纳入节俭与增效的轨道。

　　业界有“技术本田”的说法，笔者发现，本田新社长的思路的确偏重于技术和产品。伊东孝绅在最近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本田身处百年难遇的困境之中，必须继续依靠技术创新提升业绩。”有报道称，本田看中伊东孝绅的产品研发经验，希望在他领导下，推出更多热门车型。

　　在丰田、本田接连宣布换帅后，人们不禁将眼光投向日产汽车公司。笔者认为，卡洛斯·戈恩的位置不会动摇。日前他公布了日产应对金融危机和业绩下滑的战略，主要通过降低劳动力及采购成本使公司恢复盈利。此外日产还将采取行动保持现金流，深化合作并积极探索新的发展机遇，发展入门级汽车和零排放汽车将是重中之重。

　　当年戈恩接手日产时的铁腕手段历历在目。在他领导下，日产先后关闭5家工厂、裁员2.1万人。中断与不达标零部件供应商的关系，将供应商数量减少一半。废除论资排辈的人才提拔制度以及与其他公司交叉持股的制度，设立严格的财务目标等。原定3年完成的日产复兴计划提前1年完成，公司由此步入稳健发展道路。今天该公司采取的渡难关战略与当年如出一辙。

　　换种思路治理企业，也许是丰田、本田换帅的出发点，从新领导人的施政纲领和戈恩的思路来看，日本3家汽车企业正在向传统回归。（陶晓喆）

　　中新网2009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