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华人喜“蜗居” 居住方式难获当地人认同

刘恒宝

2010年03月07日
          据西班牙欧浪网报道，说起大部分中国人在西班牙的居住情况，用蜗居这个词来形容并不过分。刚到西班牙的时候记者在餐馆做工，由于老板包吃住，尚不能体验到华人在国外的蜗居实情。但来到马德里自己开始找住处的时候，中国人在西班牙的蜗居状况就开始让记者领教了。


　　一种蜗居形式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此类蜗居形式很有些周瑜打黄盖的感觉。

　　由于一位朋友的热心介绍，刚到马德里的时候记者就住到了老城区一家华人旅馆。那是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楼，里面像大杂院一样住着大量卖酒水的中国人，也有一些当地居民。记者居住的房子是一个中国人开的地下旅馆，算记者在内住着14个人。有男女临时搭铺的，有仓库区装卸工人，有卖盗版光盘的。居住的拥挤达到了极限，就是在做饭的大厅里，房东还不忘用木板隔出一个只能放下一张上下床的房间。不到100平米的老房子只有几个像牢房窗户一样带着铁栏杆的透气窗，冬天没有暖气，加上采光不好，屋里阴暗寒冷；夏天通风不良，十几个男人拥挤在一个小屋里，臭鞋味和身体的各种怪异味道使室内弥漫的空气让人窒息，卫生间冲水洁具损坏，坐便池肮脏不堪。厨房四下结满油垢，到了做饭的时候人们会排起长队抢着做饭，飞溅到地下的油渍滑腻腻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滑倒。加上没有抽油烟机，厨房烟熏火燎，所有房间都是炒菜油烟的味道，就是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卖酒水的人紧着折腾，一直到凌晨6点以后才会平静一会儿。

　　记者居住的屋子这般光景，其他人住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位在这里生活多年的青田人深有体会，与记者聊起来青田人对此评价说：“那不是住家，那是集中营。”

　　此言虽然有夸大事实之嫌，但却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马德里一部分中国人蜗居状况的恶劣程度。

　　终于有一天记者挺不住了，逃离了这个蜗居的地方，但是其他人没有离开，仍在那里继续坚持。这些人如此苦自己，图得是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为了赚钱。老城区是中国人夜间兜售酒水的风水宝地，这里虽然居住环境恶劣，但做生意方便，如果不是经济危机，卖酒水的人每个月下来收入比一个普通打工仔还要多。为了能多赚钱，中国人就没有吃不了的苦，住处差些算什么，就算脏得像猪圈狗窝，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
另一种蜗居形式是因为没有钱。

　　此类蜗居形式很有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

　　记者的一位朋友是建筑工人，在经济危机开始后因为连续失业，后来已经到了吃饭找人借钱的地步。偏偏在此之前亲戚的孩子留学来到西班牙马德里投奔他，作为长辈他不能不管；紧接着自己的孩子也通过家庭团聚形式来到马德里，作为父亲他也要尽责任。本来工作没有着落，吃饭就有问题，偏偏又多了两张嘴，生活的拮据让这个中年男人急得满嘴起大泡。此前中年人和孩子挤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子里，但如今这样的蜗居生活也维持不下去了。无奈中这个中年人只得退掉原本就很拥挤的住家，带着两个孩子又重新回到早年来西班牙居住的华人旅馆，由于是老主顾，旅馆老板将住宿费用降到了最低。中年人身体强壮，在这样拥挤肮脏的环境中还熬得住，那两个尚处在身体发育时期的孩子却不知道是怎样熬过两年来的春夏秋冬的。

    熟悉的朋友相互间说起此事都连连叹气，说早知道这样来西班牙干什么，大人为了赚钱，遭点罪也就算了，现在还把孩子也牵连进去，不知道国外这样的残酷的蜗居生活会给两个孩子在人生成长中打下何种烙印，对身心健康产生怎样的影响。


　　还有一种蜗居形式是为了省钱。

　　此种蜗居形式是华人社会存在的一种普遍现象。

　　生活在西班牙大城市的中国人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在买下或者是租下一套住家后，为了减轻自己的银行月付或者是房租负担，都要将住家中的其中一部分分租出去，做二房东。但要是仅仅为减轻一些生活负担也就罢了，租出去一间房子，每月多少就可以省下几百元，问题是这种减轻负担的方式在很多中国人看来很不够“完全彻底”，非要进一步“发扬光大”不可。

　　在这种思想指引下，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景就产生了：马德里市中心一个三房一厅的住家，房东将三间房子全部出租出去，将客厅间壁起来作为自己的卧室，一家两个大人，加上三个孩子，5口人挤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环境拥挤不堪且脏乱无比，空气混浊难闻。不久后房东的亲戚一家四口迁居马德里，同样住到了这个原本就很拥挤不堪的客厅里。原来的5个人加上后来的4个人，9个人在十几平方米的房间怎样住呢？房东立刻搭起一个上下床，将几个孩子分流，然后地板上铺上床垫，加上原来的大床，两家人，一共9口人就在这样的巧妙安排中安定下来。9口人住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加上原来三个房间的7个人，一共是16个人。

　　有一点要说明的是，此情景不是记者杜撰，是真实的生活场景。因为记者就曾经是这家房东的房客之一。

　　只是这样的居住方式带来一系列负面影响。如此多的人蜗居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居住环境迅速恶化，中国人说话的高声调影响了喜欢清静的西班牙人，大量孩子的吵闹让住家成了幼儿园，地板上重重的撞击让下层的西班牙老人叫骂起来，肮脏的环境招来大量蟑螂，让周围的西班牙邻居大为不满，不是叫来警察，就是联合上门声讨。一次，一个住家的小两口深更半夜发生口语角，吵闹声让同楼的邻居大为光火，隔着天井将生鸡蛋狠狠摔到中国人的窗户上，留下一对黄黄的印记。

　　对此中国房东不以为然，说自己的房子，自己有任意使用的权利。上门的警察无可奈何，只能是好言相劝；周围的邻居虽然怒火中烧，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中国房东感到胜利了，但却在西班牙人眼里被看扁了。在西班牙人看来，中国人就是喜欢“群居”，喜欢在拥挤和肮脏不堪的环境中居住。

　　再加上一个新词，就是“蜗居”。

　　于是除了其它国家移民，很多西班牙人不愿意将房子租给中国人。因为西班牙人怕你中国人把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除非你是西班牙很好的留学生。一个西语很好的中国人去租住一套住家，那个西班牙老太太房东反复询问这个中国人，说你仅仅是一家两夫妻住在这里，还是招来很多人住在这里。在经过该中国人不厌其烦的解释和保证之后，这位西班牙老太太有些将信将疑。

　　真乃“蜗居”虽小事，小事并不小，小事见精神。由此看来，“蜗居”并不一个单纯居住的问题，此现象已经上升到中国人与当地人如何和谐相处的问题。如果说到老生常谈的“融入”话题，蜗居现象则不能不让我们汗颜。居住方式都不能让当地人接受，其它问题又从何谈起呢？（文/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