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并非网恋引起的日本家暴惨案

刘恒宝

2009-11-24
  “东瀛黑色报告书”是作者在日本社会行访后写下的一个系列报道。它试图把日本社会另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呈现出来，也写出这个角落里面的人性与非人性的搏击。本文是其系列之一。

        深夜1点钟过后，一对年轻的男女匆匆走进位于静谧街区中心的警察署。他们看起来像一对恋人，即使走在东京繁华的涩谷、六本木的街头，也不会有人对他们投去怀疑的目光。但是，他们来到了本不应该到来的地方——警察署。两个人手挽着手，在警察署接待窗口先后说道——

       “我杀人了！”

       “她把丈夫杀了！”

       两个人的口气都是在沉稳中显出冷静，仿佛在叙说别人的事情。值班警察用职业的目光仔细打量着他们，发现男人的脸上有一副大难解脱后安详的神情，女人的嘴角还挂着丝丝微笑，一种幸福的情感流溢在她娟秀的面庞上……

      一、粗野，超过了忍受的程度

       看着刚刚回家进门的丈夫隆明急火火地脱下自己的衣裤，27岁的美里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就不能先去浴室洗一个澡吗？美里心中暗暗地祈求着，但还是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她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央求他更没有用。这个时候，全身赤裸的丈夫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一边高喊着“嘿，快点！嘿，快点！”一边把他昂然勃起的生殖器对准美里的脸庞。

       虽不情愿，但不情愿背后是深深的无奈。美里跪在榻榻米上，缓缓地张开了嘴。那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刺入鼻孔、涌入喉头。美里想呕吐，可是她不敢这样做。因为这样做的结果，轻则是会被隆明大骂一顿：“臭婊子，你还敢嫌自己的丈夫脏吗？”重则是会被扒光衣服痛打一顿，屁股可能几天无法沾椅子。所以，要想解脱，最简洁的办法就是尽快把这腥臭的东西舔吮干净……

       隆明做梦都不会想到妻子有如此的精神痛苦。他仰头发出的阵阵快意之声，更搅扰起美里内心的憎恨情感。毫不顾及妻子感受的隆明舒适惬意地闭上双眼，两只粗大的按手在美里一头秀发上面，不知不觉地开始前后晃动起粗壮的腰来。美里喉头哽动，吃力地一口一口地把唾沫咽下去，一边拼命地抑制着不断往上翻涌的呕吐感，一边加快速度给丈夫吸吮着。她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念头：“我这辈子怎么会和这样粗鄙的男人结婚呢？”

       在发泄了自己的欲望之后，隆明照例是不去浴室，躺下就睡。冷冷地看着粗野丈夫的睡态，美里的心中泛起丝丝苦涩的往事。

       那个时候，正在上高中的美里，和恋爱3年的男友分手，陷于自暴自弃的状态之中。打工结束后，和小姐妹们一起出去喝酒时，结识了比自己大8岁的隆明。虽然他不是帅哥，也比不上自己昔日的男友，但他们就在相识的那个夜晚合为一体了。

       也许是过去和男朋友频繁性生活后懂得肉体快乐的缘故，美里被隆明强壮的身躯深深地吸引了。每次约会，她都要和隆明“做爱”，都会产生性的高潮。这样，他们的每次约会日就演变成货真价实的“做爱日”。沉默寡言而又粗野凶悍的隆明，虽然和美里缺乏共同的话题，但在性欲上却一时满足了美里。

       美里高中毕业后，没有固定的工作，四处零散地打工。几年过去了，家里的气氛渐渐地发生了变化，两个哥哥都还没有结婚，未来的嫂子们看见家中的小姑子就面带愁容。疼爱自己的父母也开始在美里的耳边唠叨：“我们希望早一天能够抱上孙子！”

       自家，已经是无法再住下去了。恋人，昔日真心相爱的男友，早已不知去向。工作，总是没有着落。寻找工作需要的各种资格以及证书，自身也不具备。面对未来的隐隐不安，各种理由的汇聚凝结，使美里下决心把自己嫁给隆明。此前，美里对隆明的粗野、粗暴、粗鄙都有着心理准备，但婚后不久她还是发现，这些已经远远在她能够忍受的程度之外。这样，美里开始后悔不迭了。

       隆明鼾声大作，愈睡愈沉。美里把手悄悄地伸到枕头中，拿出隐藏在里面的携带电话。

       她轻轻地按动着键钮，用二、三秒的时间发出一个短信：“后天晚上，能够见面吗？”就这二、三秒的时间，美里却感觉好像十分钟、二十分钟那般漫长。接下来的是等待，等待的时间也就只有三、五分钟，在美里看来，仿佛有隔世之感。

       短信到来的信号亮了，美里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她再看看身边的丈夫，正睡得像死猪一样，她把悬着的心放下，开始看回信内容——

       “可以啊！后天，我正好有工作，要到你那边去一下。”

       读着对方的回信，美里安静下来，和丈夫性生活时的不愉快立即云消雾散。隆明是长途运输公司的司机，常常在外面工作两、三天，回来后休息一、两天，然后再出去工作。按照正常的计划，后天晚上，丈夫不在家。

      二、网络，一个全新的世界

       伊藤美里已经结婚3年了。平常，因为生活的简单、枯燥、无聊，她就常常在网络上游荡，也因此结识了向孩子们推销英语会话教材的本山功太郎。

       说起来也是偶然，结婚3年的时候，美里在商店街购物抽签，居然抽中了一台款式有些落后的手提电脑。这对美里来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更成为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因为过去打工时使用过计算机，所以美里对电脑的键盘立刻熟悉了。当她了解了网络后，立即进入一个色彩斑斓的网络世界。

       网络世界的丰富，是不需多言的。有一天，美里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功太郎网页”，显然是个人的网页。出于好奇心，美里点击开这个网页，发现上面的内容虽然都是一个公司职员的日记，但在写法上细腻精致，别具一格，读起来很有感染力。“这一定是一个头脑灵活的男人，和我丈夫隆明肯定是不同的。”美里一边看着网页上的日记，一边独自这样想着。

       “请您把读后感寄送给我！”网页的最后有这样一行结束语，美里送出一个电子邮件，内容是这样的：“阅读你的日记后，总是感觉非常快乐。”

       没有想到，对方立刻有了复信：“和小学生写作水平相同的作文，能够让您这样地阅读，我感到十分高兴。”

       就这样，27岁的美里和23岁的功太郎开始了网上交流。

       美里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隆明是一个连传真机、录像机都不愿意使用的男人，所以，他对电脑更是碰都不碰。平日里，美里就用录像机预约录像电视节目，对家庭电器的使用也不生疏。有的时候，眼看着美里熟悉地敲击着电脑的键盘，隆明也会在旁边关心地看着，甚至会问她：“你不会是想出去工作吧？”

       “我才不出去工作呢。哪个商店卖便宜东西，哪里有好吃的饭店，在网络上只要一检索，都可以查到。比起一本又一本地翻看杂志查阅书籍，要方便多了。”这就是美里对丈夫的回应。

      三、疯狂，在有情和无情的世界里

       “美里，你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呢？”

       “猫和狗我都喜欢。只要是活物我就想饲养，只是讨厌身边的家伙。功，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我喜欢猫。我小的时候，家里一直养猫。”

       “我可听说喜欢猫的男人，行为随意，特别任性。”

       开始，美里和功太郎在网上交往的内容并不含有个人情爱的色彩。但是，这种和异性的充满个人爱好兴趣的精神交流，是美里当初和恋人分手后还不曾有过的。

       当两个人在网络上你来我往地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功太郎主动发出了“我想见你”的讯息。美里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复信：“我也想见你。”在这段隔“网”交流过程中，美里虽然没有和功太郎见过面，但她已经感受到功太郎与自己粗野的丈夫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男人。而这种男人，正是美里心仪需求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快乐地吃饭。饭后，功太郎和美里走到一个情人旅馆前时，突然说：“我们去卡拉OK吧？”那一瞬间曾经出现过片刻彷徨的美里，一下子感到眼前23岁的功太郎有着孩子般的质朴。明明是到了情人旅馆前面，为什么要说去卡拉OK呢？但是，她并没有反问功太郎，而是和他一起进入情人旅馆幽幽的门洞。也就在这时，功太郎突然一下子把美里揽在自己宽阔厚实的胸膛前，疯狂地拥抱起来，热吻像雨点般降落。

       浑身瘫软下来的美里，依偎着功太郎走进房间。功太郎把美里轻轻地抱起放在床上，并没有如饥似渴地立即扑上来攀登爱的高峰，而是自己走进了浴室。

       细节给人的感动常常是铭心刻骨的。就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感动了美里！她相信，这绝对不会是一个蛮横无理地把自己脏臭的生殖器塞进女人嘴里的男人！

       从那以后，只要是隆明出去上班，美里就会和功太郎偷偷地约会。与需要每天定时定点在办公桌前上班的公司职员不一样，功太郎作为一个推销员在时间上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想想刚刚结束的情事余韵，回到家中的美里，脸上又泛起兴奋羞涩的红润，她不知不觉地轻揉起乳罩中潮润的乳房。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被心爱的男人猛烈抚爱过的乳房，现在稍微一碰，还有一种肿胀的疼痛。

       “哎！”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美里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从云雾升天的世界返了回来。这时，眼前站着的是黑脸的丈夫。

       “不是，不是……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美里颤抖地问。

       “道路上不挤车，所以比预定的时间早回来了。”

       “是吗？……是这样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美里，心中忐忑不安地看着隆明。

       “你，刚才在干什么？”隆明说完这句话，一把抓住美里的衣服，往上一推，从她乳罩中揪出乳房后拼命地揉搓起来。

       “疼！疼死我了！你干什么呀？”

       “你不是一人在家性饥渴吗？老子好好伺候伺候你！”隆明脸上完全是一种卑鄙下流的表情。

       逃走，我真的应该逃走。这种念头在美里的脑海里频频闪烁。但是，隆明已经又像往常回家时一样，把裤子脱下去，将脏臭的下身之物强行塞进美里的嘴中。

       美里一阵又一阵地反胃，控制不住的呕吐感让她不断地打嗝，不断地用舌头往嘴外推吐。她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隆明像疯狗一样扑上去，扒下美里的裤子，用皮带抽打起美里赤裸的臀部，“混蛋，你就这样对待工作一天归来的丈夫吗？你不知道他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吗？你成心想让他不高兴吗？”

       打着，骂着，美里的臀部由红变紫，心中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四、杀手，报案前依偎在男人的胸膛

       “功，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这个家伙打死的。”躺在情人旅馆的双人床上，美里抱着功太郎的脖子倾诉着。

       “我和功的事情，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真的吗？”

       “好像是。最近，他总是偷偷地看我的电脑和手机。”

       这里，美里没有向功太郎诉说过平日屈辱的性生活。她说出的是一个试探性的谎言。几乎不接触家用电器的隆明，是不可能去检查美里的手提电脑和手机的。但是，早已从美里嘴中得知隆明粗野性格的功太郎，这时脸色变得青白。

       “这不麻烦了吗？”

       “是啊，怎么办好呢？”

       “怎么办呢？”

       把香烟点燃后，竟然紧张得忘记用嘴去吸的功太郎在考虑着什么。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热血沸腾的裸身，却渐渐地冷却下来。

       结果，最后下手的是美里。按照计划，功太郎在阳台上等着，手中攥着一根金属棒球棒，准备随时出击。不过，看着隆明和美里激烈吵架时，他在想着已经往啤酒里面掺杂了的安眠药，为什么没有效果呢？看着隆明动手开始狠狠地殴打美里，他有些犹豫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这个时候，被打得无处躲闪的美里冲到阳台上，从躲藏在角落的功太郎手中夺下金属棒球棒，返身回屋后没有任何犹豫地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挥舞起来。

       一声又一声的凄惨哀叫，一声又一声的悲凉凄鸣，这一切，美里都已经听不见了，她只顾挥舞着金属棒球棒。突然，她把金属棒球棒扔在地上，向厨房冲去。

       “美里……”脸色苍白的功太郎掀开窗帘冲进室内，来到美里的身旁。美里一句话都不和他说，眼睛直愣愣地从抽屉里拿出菜刀——一把头部尖锐的菜刀。

       “现在住手也没有用了。”美里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地说着，返回居室后，她将尖刀捅入倒在地下的丈夫的胸中。

       “哎哟……”让人吃惊的是，隆明居然还在活着。被尖刀捅入胸膛的一瞬间，他痛苦地扭动着身躯，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混蛋男人，你还没有死呀？”美里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拔出尖刀后，又一次捅了进去。胸膛中喷射出来的血液瞬间溅满了美里的上半身。丝毫没有胆怯的美里把尖刀拔出、捅进；拔出、捅进；再拔出、再捅进……一连是二十多刀。

       “行啦，美里，他已经死了。”功太郎在旁边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

       这是美里心爱的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终于把美里从疯狂中唤醒了。微风吹拂着窗帘涌进居室，美里停下手来，把刀子随手从窗户扔了出去。

       远处，传来电车的声音。已经到了末班车的时间了，还能够有多少时间和喜爱的人在一起呢？

       “功，过来，吻吻我，抱抱我，一会儿我去报案。”

       脱去沾满血迹T恤衫的美里，一下扑到呆然木鸡般站在那里的功太郎的胸中，用温暖的身躯紧紧地拥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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