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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魔兽官方小说----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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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3 17:47: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
Arthas: Rise of the Lich King

作者:克里斯蒂·高登

翻译:Missforsaken(进入Missforsaken的BLOG)

小说讲述了人类王子阿尔萨斯的悲情故事,阿尔萨斯是一个“阿纳金/黑武士”式的人物,他原本是洛丹伦王国的王子,为了保卫家园和人民,复仇心切的他拿起了受到诅咒的剑——霜之哀伤,从而获得了击败敌人的强大力量,但也因此失去灵魂而堕落,最终与巫妖王合二为一。

第一部:金色少年

  第一章

  “抓住她的头;就是这样,小伙子!”

  母马翻着白眼、嘶鸣着,白色皮毛被汗水濡成了灰色。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的独子,王国的继承人,正紧紧抓着马嚼子,轻声安抚着她。

  母马猛力拗着头,几乎把这个9岁的小男孩拽翻。“嘿,亮鬃,”阿尔萨斯说,“放松点姑娘,没事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乔罗姆•巴尔尼尔乐了:“要是马驹这么大的东西从你身体里出来,我很怀疑你会不会这么觉得呢,小伙子。”

  蹲在父亲和王子旁边的约瑞姆大笑,阿尔萨斯也跟着咯咯笑起来,亮鬃湿热的唾沫落到腿上也浑然不觉。

  “姑娘,再加把劲儿”,巴尔尼尔鼓励道,一只小马驹正准备开始它在这个世界上的旅程。

  阿尔萨斯本来不该在这儿。不过不上课的时候他时常溜到这位以精于养马著称的巴尔尼尔的农庄,看马,找朋友约瑞姆玩耍。两个孩子都知道,马夫的儿子不是一个王子的“合适”伙伴,即使他父亲是御用马夫——他们也不在乎,大人们也没有试图阻止这份友谊。所以阿尔萨斯可以在这儿和约瑞姆一块儿筑碉堡、丢雪球、玩兵匪游戏,被乔罗姆叫来观看生命的奇迹。

  老实说,这个“生命的奇迹”很有点反胃,阿尔萨斯不禁想,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咕咕”声参与这个“奇迹”。亮鬃又开始呻吟嘶鸣,腿挺得僵直,这时随着一阵泥浆搅动的声音,她的宝宝降临人世。

  她的大脑袋重重的耷到阿尔萨斯的腿上,阖了一会眼,胸腔还在嘶嘶的剧烈喘息。男孩微笑着,轻抚这匹粗壮的母马,看向那两父子照顾马驹的地方。这个时节马棚里冷得很,蒸气从马驹湿热的身体上升起。父子俩用毛巾和干草拭去它身上遗留的覆膜,阿尔萨斯觉得脸上的笑容绽放了。

  灰色的小马驹还是湿漉漉的,大大的眼睛,长腿绞结着,在昏暗的马灯下眨着眼睛四处张望。阿尔萨斯的视线被那双棕色的大眼锁住了。你真美,阿尔萨斯心说,几乎有一会儿停止呼吸。他这才发现,传说中的“生命的奇迹”真的很神奇。

  亮鬃开始努力站起来。阿尔萨斯跳起来贴紧马棚的木头墙,好让这个大家伙转身的时候不至于挤扁他。母亲和新生儿嗅了嗅彼此,然后亮鬃用她的长舌头给她儿子洗澡。

  “呃,小伙子,你打扮得不怎么好呐,”乔罗姆说。

  阿尔萨斯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身上盖满了马的唾液和粪便。他耸耸肩。“看样子我回宫的路上得到雪堆里滚滚,”他调皮的笑着。略微醒醒神后说,“没事,我都9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我想去哪就——”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传来一个男子洪钟般的嗓音,阿尔萨斯脸一沉,连忙摆正小肩膀,徒劳的企图拂去身上的稻草,然后大部走出马厩。

  “乌瑟尔爵士”,他竭力以王储的腔调说,“这些人对我很好,不要去践踏他们的家禽,我会感激你的。”

  也别踩到人家的金鱼草圃,他心想,一边瞥过白雪覆盖的培土堆,那些欲放的花儿是维拉•巴尔尼尔的快乐和骄傲,它们再过几个月就要盛开了。他听到乔罗姆和约瑞姆跟着他出了马厩,但没有回头,而是问候骑着马的骑士,他穿着——

  “战甲!”阿尔萨斯倒吸一口凉气,“出什么事了?”

  “我路上会解释,”乌瑟尔严肃的说,“我会派人回来取你的马,阿尔萨斯王子。坚定载两个人也比它快。”他弯下腰,一只大手握住阿尔萨斯的手臂把他提到身前,仿佛他没有重量似的。维拉已经听到了马蹄声,从屋里出来,鼻子上还沾着面粉。她瞪大了蓝眼睛,担忧的看着她丈夫。乌瑟尔礼貌的朝她致意。

  “我们迟些会谈谈,女士。”乌瑟尔说。他用戴着锁甲手套的手碰额敬了个礼,然后策马出发,他的坐骑——“坚定”——和它的骑手一样全副武装。

  乌瑟尔的臂膀像钢铁一样环抱着阿尔萨斯。恐惧在男孩心里滋长,但他将它强压下去,推开乌瑟尔的手臂。“我知道怎么骑马,”他说,急切掩盖了担忧,“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从南岸来了个信差,他带来了坏消息。几天前上百艘暴风城的难民船在我们这儿靠岸,”乌瑟尔说。他没有挪开他的手。阿尔萨斯放弃了挣脱,抬头仔细听着,他海蓝色的眼睛大大的瞪着乌瑟尔严峻的脸。“暴风城沦陷了。”

  “什么?暴风城?怎么会的?被谁攻陷的?什么——”

  “我们很快就会全知道了。暴风城的前护国者,安度因•洛萨大人带来了幸存者,包括瓦瑞安王子在内。他、瓦瑞安王子和其他人过几天会到都城。洛萨提醒我们他带来了紧急警报——显然,既然连暴风城都被毁了。我被派来找你回去。这个时候你可没工夫跟乡下平民们玩。”

  阿尔萨斯震惊的转回前方,双手紧紧抓住坚定的鬃毛。暴风城!他从没到过那儿,但是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说。那是个强大的所在,有着雄伟的石墙和美丽的建筑。她被刻意建得非常坚固,以抵御狂烈的强风,暴风城因此而得名。想想连她都会沦陷——谁,或者什么东西能强大到摧毁这样一个城市?

  “他们带来了多少人?”他大声问,以免被战鼓般的马蹄声淹没,然而他的音量超过了预期。

  “还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信差说所有的幸存者都来了。”

  幸存于什么?

  “还有瓦瑞安王子?”他听说过瓦瑞安无数次,当然,就像他知道所有邻国的国王、王后、王子和公主一样。突然他睁大了眼,乌瑟尔提到了瓦瑞安——但没有提到王子的父亲,莱恩国王——

  “很快就是瓦瑞安国王了。莱恩国王和暴风城同陨落了。”

  这一个悲惨的消息比上千人突然无家可归更打击阿尔萨斯。他自己的家庭很亲近——他,姐姐卡莉娅、母亲莱安妮王后,当然还有泰瑞纳斯国王。他见过其他统治者如何与家人相处,知道自己的家庭是最亲近的。当你失去你的城市、你的生活、还有你的父王——

  “可怜的瓦瑞安“,他说,同情的眼泪涌上双眼。

  乌瑟尔尴尬的拍拍他的肩膀。“是啊,”他说,“对那孩子来说是黑暗的日子啊。”

  阿尔萨斯突然打了个冷战,不是因为冬日的寒意。这个美丽的下午蓝天明媚,雪丘柔和蜿蜒,在他眼里却突然变得阴暗一片。

  几天后,阿尔萨斯在城墙上拜访卫兵法尔里克,还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这对阿尔萨斯来说跟拜访巴尔尼尔家、洗衣女佣、铁匠等所有王城的下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而泰瑞纳斯总是唉声叹气,但就阿尔萨斯所知,没有人因为跟他说话而被处罚,他有时候猜父王其实私下里是赞成的。

  法尔里克带着由衷的敬意,感激的微笑着深深鞠躬,并脱掉手甲让茶杯暖暖手。风雪将至,天色苍灰,不过暂时还是清朗一片。阿尔萨斯靠在城垛上,下巴枕着手臂,目光越过提瑞斯法起伏的丘陵,眺望从银松森林到南岸的道路,安度因·洛萨、法师卡德加和瓦瑞安王子将经此来到。

  “看到他们了吗?”

  “没呢,殿下”,法尔里克答道,啜了口热茶。“今天明天后天都有可能。如果殿下您要看到的话,恐怕要等上好一阵子。”

  阿尔萨斯冲他眨眼一笑。“总比上课好,”他说。“这个,殿下,您比我更明白,”法尔里克说了句官话,很明显在努力忍住坏笑。卫兵继续喝茶,阿尔萨斯唉了口气,望回那条他看了几百次的路。这事一开始很让人兴奋,但现在他开始觉得无聊。他想回去看看亮鬃的小马驹怎样了,盘算着怎样才能溜出去几个小时而不被人惦记。法尔里克是对的,洛萨和瓦瑞安离这儿可能还有几天路程呢,如果——

  阿尔萨斯眨眨眼,慢慢把下巴从手臂上抬起,眯起眼。

  “他们来了!”他指点着大叫。

  法尔里克立刻忘了那杯茶,出现在阿尔萨斯旁边。他点点头。

  “好眼力,阿尔萨斯王子!马文!”他吼道。另一个士兵醒过神来。“去告诉国王陛下洛萨和瓦瑞安近了。大概一个时辰就到。”

  “是,队长,”年轻的士兵敬礼道。

  “我去!我去!”阿尔萨斯说着已经动起来。马文迟疑的瞥回长官,但是阿尔萨斯一心要超过他。他冲下台阶,踩到了滑溜的冰,余下的路几乎是跳着下去的,接着跑过庭院,到达王座厅时甚至因为急刹而滑倒,他也几乎忘了注意形象。今天是泰瑞纳斯接见民众代表的日子,他听取他们的声音,尽力帮助他们。

  阿尔萨斯翻过他漂亮的刺绣符文红披风的兜帽,深深的吸口气,然后缓缓呼出,任一缕白雾散开,然后朝门前的两个卫兵点头致意,卫兵利落的敬礼,转身替他推开门。

  王座厅比外面的庭院暖得多,即使它是个大理石和石头筑成的殿堂,而且穹顶很高。即使在这样的阴天,穹顶尖端的八边窗也透过了充足的自然光。火把在墙上的台座里平静燃烧,给大厅带来了温暖和橘色的点缀。圆环围绕洛丹伦纹章的复杂图案原本使得地板优美典雅,现在却被敬候觐见君主的人群遮盖了。

  御阶之上的王座镶满珠宝,坐在上面的是国王泰瑞纳斯二世。他金色的头发只是在鬓角有些灰暗,脸上略有皱纹,笑纹多过因蹙眉而留下的刻痕。他身着裁制华美的蓝紫长袍,上面金色的刺绣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烁,反射到他的王冠上。泰瑞纳斯略微前倾,专心的倾听面前的人——一个阿尔萨斯一时想不起名字的小贵族——他专注的蓝绿色眼睛盯着对方。

  有那么一会儿,尽管知道要通报重要人物的到来,他还是在原地对着父王怔住了。他,和瓦瑞安一样,是国王的儿子,嫡传的王子。但是瓦瑞安没有父王,不再有了,当想像看到空空的王座,听到加冕的古老颂歌,阿尔萨斯的喉咙梗住了。

  圣光在上,请让那一天离得远远的。

  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瞪视,泰瑞纳斯瞥向门口。他眨眼微笑,接着又把注意力转回觐见人。

  阿尔萨斯清了清嗓子,踏前一步。“恕我打搅,父亲,他们来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一个时辰内就到。”

  泰瑞纳斯愣了愣。他知道“他们”是谁。他点点头,“谢谢,我的儿子。”

  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数也知道“他们”是指谁,似乎准备结束会议离开。泰瑞纳斯举起手。“不,天气不错,道路太平,他们该到的时候自会到,我们继续,到他们来为止。”他苦笑道,“我有预感,他们一到,这样的会见就要搁到一边了,让我们在那之前尽可能多处理一些事吧。”

  阿尔萨斯骄傲的看着父亲。这就是为什么子民们如此爱戴泰瑞纳斯——也是为什么泰瑞纳斯通常对儿子在平民中的“探险”睁只眼闭只眼。泰瑞纳斯关心臣民,并把这样的情操灌输给了儿子。

  “要我出去迎接他们吗,父亲?”

  泰瑞纳斯审视了儿子一会儿,摇摇头,“不必了。我想你最好不要出席会见。”

  阿尔萨斯觉得仿佛被揍了一下。不出席?他已经九岁了!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在重要盟友身上,而且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因之丧父。他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愤怒。为什么父王坚持要这么过度保护他?为什么他不被准许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见?

  他把反驳的话硬吞回去,要是在跟父王独处时这些话会毫无遮拦的冒出来。而在这里,即使他完全的彻底的在理,当着父亲臣民的面争论也毫无益处。他深深吸口气,鞠躬离开。

  一个小时之后,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坐在俯瞰王座厅的楼坐里偷偷坏笑;他身材还够小巧,如果有人伸脑袋进来,可以藏到椅子底下。不过他有点忐忑不安,再过一两年就藏不进去啦。

  但是一两年以后,父王肯定会明白我够格出席这样的场面了,那我就不用再躲起来。

  这么想着,阿尔萨斯又愉快起来,他卷起斗篷当作枕头,火盆、火把,还有人们的体温把房间弄得热烘烘的,暖意和嗡嗡的低语使他昏昏欲睡。

  “陛下。”

  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惊醒了他。

  “我是安度因·洛萨,暴风城的骑士。”

  他们在这儿!安度因·洛萨爵士,暴风城前护国者…… 阿尔萨斯从椅子底下钻出来,小心的藏到厢房的帘子后面向下窥视。

  看到洛萨阿尔萨斯不禁想,全身每一寸都透着地道的勇士气息呢,高大威猛,穿着全副重甲毫不费力,似乎习以为常。他有着浓密的短须,头却几乎全秃了,仅剩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个马尾。在他旁边,站着个穿紫袍子的老头。

  阿尔萨斯的目光落在一个男孩身上,那想必就是瓦瑞安王子。他高高瘦瘦,但肩膀宽阔,照骨架看将来也会长成一个壮汉,不过此刻却是苍白疲惫。眼前的男孩使阿尔萨斯的心头紧缩,他只比自己大几岁,看上去那么孤单迷茫,惊魂未定。当被引见时,瓦瑞安强打精神,礼貌的给予简短问候。好在泰瑞纳斯是安抚人的老手,他立刻遣散了众人,只留下几个侍者和卫兵,并走下王座问候来者。

  “请坐,”他说,一边有意歇在王座下的台阶上,而没有回到高贵的王座,并以像父亲似的拉瓦瑞安坐来身边,看到这个,阿尔萨斯欣慰的笑了。

  藏身于此,年轻的洛丹伦王子所见所闻一清二楚,但传到耳中的谈话内容却显得那么天马行空,如同梦幻。然而当他察言观色,——一个是暴风城最强大的战士,一个是伟大领土的未来国王——瓦瑞安毫无血色的面孔让他毛骨悚然的意识到,他们可不是在讲神话。一切都真实得要命,而且异常恐怖。

  人们提到一种叫做“兽人"的生物正在侵袭艾泽拉斯,它们身形巨大,青面獠牙,而且嗜血如命。它们形成的“部落”犹如不可遏止的潮水——“足以覆盖整个大地,”洛萨阴沉的说。就是这些怪物袭击了暴风城,把居民变成了难民——或者尸体。

  会议因某个廷臣的质疑而升温,他明显不相信洛萨,后者几乎因此而发火,好在泰瑞纳斯化解了僵局,并宣布结束会谈。“我会召集邻国的君主们,”他说,“这事对我们所有人都生死攸关。殿下,我向您提供住所和庇护,您需要多久就多久。”

  阿尔萨斯满意的笑了。瓦瑞安会留在王宫里,和他一起。有个贵族男孩当玩伴挺不错的。他和大他两岁的卡莉娅处得很好,但她怎么说都是个女孩。他也喜欢约瑞姆,可他们一起玩的机会有限。现在有了同为王室血脉的瓦瑞安,他们可以练习打斗,一起骑马,一起探险——

  “您是说我们要准备打仗。”父亲的话生生打断了他的憧憬,使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是的,”洛萨答道。“这场战争关系到人类的存亡。”

  阿尔萨斯用力吞吞口水,他悄悄的离开了楼座,跟来时一样轻手轻脚。

  正如阿尔萨斯所期待的,瓦瑞安王子很快就出现在会客室。泰瑞纳斯亲自陪伴王子,一只手亲切的搭在这个年轻人肩头。看到儿子等在会客室,他也许有些惊讶,不过至少没有显露出来。

  “阿尔萨斯,这位是瓦瑞安·乌瑞恩王子,未来的暴风城国王。”

  阿尔萨斯鞠躬问候。“殿下,”他客气的说,“欢迎驾临洛丹伦,希望您喜欢这里的环境。”

  瓦瑞安优雅的回礼。“就像我对泰瑞纳斯国王陛下说的那样,我非常感激你们雪中送炭。”

  他的声音拘谨而疲惫,阿尔萨斯上下打量他的着装,便帽、外套和马裤都用符文布和魔纹布制成,绣着美丽的花纹。可看上去仿佛穿了半辈子都没换过似的,那么的肮脏。他的脸明显洗过,但两鬓还留有灰尘的痕迹,指甲里也是。

  “瓦瑞安王子,我马上会派些仆人过去,带些食物、毛巾、浴盆什么的,好让你放松一下。”泰瑞纳斯还是称呼他为王子。熟识之后头衔就没有必要了,但阿尔萨斯明白现在为什么父王反复强调它,在失去一切,只剩命一条的情况下,瓦瑞安需要知道他仍然受到尊重,仍然是王家身份。瓦瑞安咬咬嘴唇,点头同意。

  “谢谢您,”他努力说。

  “阿尔萨斯,我把他交给你了。”泰瑞纳斯放心的捏捏瓦瑞安的肩膀,然后关门离去。

  两个男孩大眼瞪小眼。阿尔萨斯脑子里一片空白,滋长的沉默让人浑身不舒服。最后阿尔萨斯不禁脱口而出,“我为你父王感到难过。”

  瓦瑞安身子一缩,转过面去,径直走到俯瞰洛丹米尔湖的巨大窗子前。憋了一上午的雪终于开始下了,雪花轻柔的飘落,给天地罩上一层静谧的毯子。这可真糟——如果在晴天,可以一直清楚的看到芬里斯要塞。

  “谢谢你。”

  “他一定是高贵的战死,死得其所。”

  “他是被刺杀的。”瓦瑞安的声音含混而麻木。阿尔萨斯走近去看他,却被吓到了。他的侧影在冬日雪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怪异,只有那双充着血、满含痛苦的棕眼似乎还有生命。“一个信任的朋友安排她和他单独在一起,然后她杀了他,刚好刺中心脏。”

  阿尔萨斯瞪大眼睛。荣耀的战死尚且难以接受,何况是——

  他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到王子的手臂上。“我昨天看到了一只马驹的降生,”他说。这听起来真荒唐,可这是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句话,并且他认真的说了出来。“等天气好些,我带你去看他,他真是神奇。”

  瓦瑞安转向他,注视良久。无数情感在他脸上掠过——愠怒、不信任、感激、渴望、理解。突然间泪水充溢了棕眼,他看向别处,抱紧双臂,竭力压抑自己的呜咽,肩膀却因之而颤抖。终于哭出来了,苦涩凄切的哭声悼念着逝去的父亲,逝去的王国,逝去的生活。而在这一刻之前,他很可能连悲伤的勇气都没有了。阿尔萨斯紧握他的手臂,它僵硬如同岩石。

  “我恨冬天,”瓦瑞安哽咽着,毫不合逻辑的寥寥四个字,却显出伤痛之深。阿尔萨斯感到不知所措,没法继续面对这刻骨之痛,尤其是当他对此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垂下手,转身对着窗外发楞。

  外面,雪继续飘落。

  (第一章完)

[ 本帖最后由 小徐614 于 2009-10-14 09: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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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7:54:49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尾声

梦境中,蓝与白变得模糊,寒冷的素色淡去,代之以篝火和火把的温暖色调。阿尔萨斯记起了自己的一生,记起了件件往事,把那将他引向冰封王座和深沉梦境的命运之途重温了一遍。

    但梦似乎并没有结束。他再次坐在那个占满整个大厅的精雕长桌尽头。

    而那两个对他的梦境极其热衷的人也还在,现在正注视着他。

    兽人在左边,苍老但强壮,他察言观色,接着露出笑容,牵动了绘在脸上的白色骷髅。右边是那男孩——瘦小的病童——比初入阿尔萨斯梦境时更加虚弱。

    男孩舔舔苍白的干裂嘴唇,深吸口气似乎准备说话,但抢先打破沉默的却是兽人。

    “我们要做的还很多呢,”他断言。

    影像充斥了阿尔萨斯的脑海,它们交织重叠成了过去与未来的缩影。一支人类骑兵扛着暴风城的旗帜……与他们协同作战的,是一队骑着嗷叫奔狼的部落士兵。他们是同盟而非敌人,一起对天灾发起进攻。接着场景变化了,现在人类和兽人自相残杀——还有亡灵,他们明显在凭着自己的意识行动,和兽人、怪模怪样的牛头人,还有巨魔并肩作战。

    奎尔萨拉斯——完好无损?不,不可能,他率军留下的创痕还在——但银月城却正在重建……

    接着更多的幻境猝然涌入他的脑际,纷繁杂乱,使他眩晕,无法区别哪些归于过去,哪些属于未来。这时出现又一个画面,骨龙正在对一座陌生的城池发起如雨般的攻击——那是个挤满兽人的干燥炎热的地方。然后——是的,现在轮到暴风城遭到攻击了。

    尼鲁布人——不,并不是尼鲁布人,不是阿努巴拉克的子民,而是他们的近亲。没错,他们是沙漠种族。而他们的奴仆是巨大的狗头人,以及阔步在闪闪黄沙上的黑曜石傀儡。

    一个阿尔萨斯熟悉的徽记出现了——“L”代表洛丹伦,一柄剑从中穿过,但却是红色而非蓝色。接着徽记变幻成了白底上的一团红焰。火苗仿佛活了起来吞没了背景,将它烧尽,露出了一片广阔的银色水域……海洋……

    有些东西在洋面下搅动。本来波纹不兴的水面开始猛烈翻涌沸腾,如同遭遇风暴,然而天气却一片清朗。传来一阵恐怖的声响,阿尔萨斯隐约辨出那似乎是声狂笑,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尖啸,一个世界正被扯离原处,朝上推向久违无数世纪的日光中。

    绿色——噩梦般阴郁的绿色,怪诞的影像在阿尔萨斯的意识边缘起舞,待他刻意捕捉时却飞快的逃散无踪。只是匆匆一瞥——有角的?鹿?还是人?无法辨识。那个形体被希望簇拥着,然而却有无名之力逼压下来,意图将它摧毁。

    山岚有了生命,他们大步迈进,不幸正好位于前方的一切都被碾碎,脚步每次落下,世界都为之震颤。

    霜之哀伤——终于出现他熟知的东西了。魔剑旋转着,似乎被阿尔萨斯掷入了空中。这时另一把剑腾空迎击——一把长剑,并不精美华丽,但却强大,可怕的巨刃上镶着一枚骷髅徽记。它叫做“灰烬使者”,和霜之哀伤一样不仅仅是武器而已。两把剑铿然撞击——

    阿尔萨斯眨眼摇头。那些混乱翻滚的幻像,不管是振奋的还是不安的,统统烟消云散。

    兽人笑出声来,脸上的骷髅随之牵动。他曾经被称为耐奥祖,具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尽管不能完全明白,但阿尔萨斯并不怀疑看到的一切都是将要发生的事。

    “更多更多,”兽人重复道,“但首先你得把这条路走到底。”

    死亡骑士缓缓的把头转向那个男孩。病童直视着他,眼神清澈得让人心惊。一时间,阿尔萨斯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悸动。经历了如此种种——这个男孩就是不死。

    这意味着……

    男孩露出一丝微笑,当阿尔萨斯竭力搜寻字句时,孩子的病容似乎消散了一点。

    “你……是我。你们都是……我。可你……”他的声音柔和而透着惊奇。“你是我心里仍然燃烧的小火苗,抵抗着寒冰。你就是最后一丝人性——同情、爱的能力,痛的能力……关怀的能力。你是我对吉安娜的爱,对我父亲的爱……对一切使我成为过去那个我的事物的爱。霜之哀伤竟然没能把它们全部带走。我试着逃避你……可我没做到。我——做不到。”

    男孩海蓝色的眼睛明亮起来,对另一个自我露出颤抖的微笑。他恢复了一点血色,皮肤上的疮疱也消失了一些。

    “你终于明白了。不管怎样,阿尔萨斯,你没有抛弃我。”

    希望的泪水噙满了眼眶,他的声音虽然比以前有力,却因激动而发抖。“这一定是有原因的。阿尔萨斯·米奈希尔……虽然你已经造成了很多伤害,可你内心还有善良。否则……我早就消失了,就算是在你的梦里也不会存在。

    他溜下椅子,缓缓走向死亡骑士。阿尔萨斯站了起来。他们——孩童和他成为的这个男人——注视着彼此。

    男孩伸出双臂,仿佛他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乞求慈父的拥抱。“现在应该还不会太迟,”他轻轻的说。

    “是的,”阿尔萨斯平静的回答,沉思的看着男孩。“应该不会。”

    他触碰着男孩的脸颊,一只手滑下纤小的下巴,抬起这张灿烂的笑脸。他对着自己的双眼微笑。

    “但已经太迟了。”

    霜之哀伤刺了下去。男孩叫出了声,那是震惊、被出卖的痛苦叫声——如同门外的凛冽风声——阿尔萨斯看着男孩,他呆立着,几乎和他身高一样长的剑刃刺穿了胸膛,与他目光相遇时,死亡骑士感到了最后一丝悔恨的战抖。

    接着男孩便消失了。只有横扫这片苦难大地的寒风为他哀悼。

    真是……不可思议。男孩离去后阿尔萨斯才真正意识到那挣扎着的最后一丝人性是多么讨厌的负担。现在他感觉身上一轻,充满了能量。他得到了净化,很快整个艾泽拉斯也会和他一样被涤净。所有软弱,所有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的东西——现在全都消失了。

    现在只剩下阿尔萨斯,和终于吞噬了阿尔萨斯最后一片灵魂,雀跃欢歌的霜之哀伤,还有那个兽人,他得意的狂笑,脸上的骷髅也裂开大嘴。

    “好!”兽人大松一口气,笑得几乎歇斯底里。“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和累赘的最后一点良心和人性斗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结果。那个小子一直在拖你后腿,现在你自由了。”兽人站起身,他的躯壳十分老迈,但步履却像年轻人一样轻盈。

    “我们是一体的,阿尔萨斯,我们就是巫妖王。不再有耐奥祖,也不再有阿尔萨斯——只有这个光辉荣耀的存在。有了我的学识,我们可以——”

    当利剑穿透身体时,他的眼珠暴突出来。

    阿尔萨斯上前一步,把饥渴耀眼的霜之哀伤插得更深,这个曾经是耐奥祖,接着成了巫妖王的存在,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他用另一只手揽住对方垂死的躯体,嘴贴近绿色的耳朵。他的姿势近乎亲密,就像每次夺人性命时一样亲密。

    “不,”阿尔萨斯耳语道。“没有什么我们。没人能对我指手划脚。我从你这里得到了我需要的一切——现在这力量是我的,而且只属于我。现在只有我。我是巫妖王。而且我准备好了。”

    兽人瘫软在他怀里,被他的背叛惊呆了,很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茶杯从吉安娜突然无力的手中跌落,摔成了碎片。她大口喘着气,简直无法呼吸,阴冷的寒气如同刀割。艾格文饱经风霜的手握住了吉安娜的手。

    “艾格文——我——出什么事了?”吉安娜的声音嘶哑而极度痛苦,泪水瞬间盈满了双眼,她是如此悲痛,仿佛失去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觉,”艾格文神色严峻的说。“我也感觉到了。至于是怎么回事——嗯,我们肯定会弄清楚的。”

    希尔瓦娜斯吓了一跳,像被面前高大的恶魔打了一下似的,当然,他没那份胆量。瓦里玛萨斯眯起发光的眼睛。

    “我的女士?怎么了?”

    是他。

    只有他。

    希尔瓦娜斯戴着手套的双手握拳又张开。“出事了。跟巫妖王有关的事。我——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结,至少她不再受他控制,但似乎仍有某种东西萦绕不去,让她警觉。

    “得加快进度,”她对瓦里玛萨斯说。“我可以肯定,时间突然变得很宝贵了。”

    很久以来,他都没有感觉。他坐在王座上,纹丝不动,等待着,做着梦。在他像石像般坐着时,冰霜覆盖了他,但并没有变成困住他的囚牢,不,更像是又一层皮肤。

    他原本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但现在知道了。很久以前,他看着年轻的暴风城王子为亡父哀泣,那是黑暗初次降临他的世界,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了长长的旅程,而现在,终于完成了最终的一步。这段旅程跨越了艾泽拉斯,到达诺森德,到达冰封王座,到达了开阔的天空。他沿着这条道路追寻最深的自我,最终选择将羁绊着自己的纯真善良和改造了他的那一部分全部杀死。

    阿尔萨斯,独自拥有着力量和荣耀的巫妖王,缓缓睁开了眼睛。冰霜因他的动作而碎裂撒落,如同冻结的眼泪。覆盖了他苍白头发和皮肤的华丽头盔下现出一个微笑,随着他苏醒并缓缓改变姿势,更多的冰块跌落下来。不再需要这层冰结的蛹壳了。他已经醒来。

    “开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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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7:53:13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阿尔萨斯一行在诺森德冻土下不知走了多久,穿越了危机四伏的尼鲁布古王国。当他拖着脚步踏入光亮中时,就像被迫曝于阳光下的蝙蝠般睁不开眼,此时他只有两个念头:一是他希望还来得及保卫巫妖王,另一件是谢天谢地终于走出了刚才的鬼地方。

    很明显这座尼鲁布人的王国也曾经辉煌壮丽。进去之前,阿尔萨斯不确定将看到怎样的一个天地,但也绝没想到,这里竟然充满着让人过目难忘的绚丽蓝紫色彩,错综复杂的几何形体分隔出一个个房间和走廊。它们瑰丽依旧,可却像朵被制成干花的玫瑰,美丽,但生命已逝。穿行其间时,空间里回荡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阿尔萨斯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甚至无法判断它属于哪类。辛辣,腐败,却并不难闻——对一个习惯与腐尸为伴的人来说确实还可以接受。

    正如阿努巴拉克保证的那样,最后证明这确实是条近道,但同时,一路走来的足迹却是血迹斑斑。

    阿尔萨斯一行刚进入就遭到了攻击。十几二十个蜘蛛生物从黑暗中骤然袭来,愤怒的发出嘁嘁喳喳的嘶叫。阿努巴拉克和他的士兵当即迎了上去,阿尔萨斯也只迟疑了万分之一秒,便号令士兵加入战局。空旷无边的洞穴中充满了尼鲁布人的刺耳嘶吼、僵尸喉咙里发出的咕隆闷哼,还有亡灵巫师的中毒后的痛苦尖叫。几个凶猛的僵尸被又黏又厚的蛛网套住,无助的被强力的蜘蛛下颚咬掉脑袋,或是被刀锋般的蛛腿刺穿,内脏都被勾了出来。

    阿努巴拉克就是噩梦的化身。随着那恐怖而空洞的声音用母语吼出的战呼,惨剧便降临在他过去的臣民身上。他的几条腿分别行动,扼住猎物并将它们刺穿,并用凶狠的钳爪剪断敌人的肢体。腐败的空气中一直充斥着惨叫,连对残酷景象习以为常的阿尔萨斯都不禁打着冷战,强作镇定。

    那场冲突代价惨重,好在尼鲁布人终于躲回了他们向来藏身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些残兵——这些蛛类生物都剧烈颤动着八条腿,最后蜷成一团死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尔萨斯气喘吁吁的转身问道。“这些尼鲁布人是你的同族血亲,为什么和我们为敌?”

    “我们中间有很多在蜘蛛战争中死了,然后被复活来侍奉巫妖王,”阿努巴拉克回答。“但这些战士,”他朝一具尸体摆摆前脚,“那时没有死。他们仍然愚蠢的坚持反抗,妄图从天谴手中解放尼鲁布。”

    阿尔萨斯垂眼扫视死去的尼鲁布人。“确实愚蠢,”他喃喃自语,同时抬起一只手。“死后,他们却只为生前的仇敌服务。”

    于是,当他回到地面的微光中,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时,队伍中反而增添了新生力量,它们身体还很新鲜,而且任他调遣。

    但阿尔萨斯勒马停步。他颤抖得厉害,只想坐下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可四周的气息却很快就充满了他的军队带来的腐臭。阿努巴拉克走到前面,停下来苛责的盯了他一会。

    “没时间休息了,死亡骑士。巫妖王大人需要我们,我们得尽自己的本分。”

    阿尔萨斯瞪了蜘蛛之王一眼。这个怪物的口吻中透出一丝——憎厌?阿努巴拉克是被迫服从的吗?如果可以的话,他会不会背叛巫妖王——更重要的是,会不会背叛阿尔萨斯?

    巫妖王的能量正在衰减——阿尔萨斯的力量也随之变弱。要是他们衰弱到某种程度……

    死亡骑士看着蜘蛛之王远去的身影,深深吸口气,跟了上去。

    不知在横风大雪中跋涉了多久,阿尔萨斯太虚弱了,有一阵子几乎在马背上失去知觉,他在快要跌下去的瞬间惊醒过来,强迫自己坚持。绝不能动摇,特别是现在。

    登上一座小丘后,死亡骑士终于看到了峡谷中的冰川——以及等待他的军队。看到如此多的士兵汇集起来,为他和巫妖王而战,阿尔萨斯顿感振奋。阿努巴拉克留下了一些战士殿后,现在他们也已经到达,而且坚定并充满斗志。然而在更远处靠近冰川的地方,他看到另一些活动的身影。距离太远难以辨认,但他猜得到那些是谁。接着视线移向上方,这时他突然屏住了呼吸。

    巫妖王就在那里,在冰川的深处,身陷冰牢。阿尔萨斯曾在幻象中看到过。他三心二意的听着一些尼鲁布人匆忙跑来报告军情。

    “您们来的正及时。伊利丹的军队在冰川脚下摆好阵势了——”

    突然阿尔萨斯大叫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击中了他,眼前的世界再次变成血红色,剧痛撕扯着他的身体。巫妖王近在咫尺,他所分担的折磨也增加了百倍。

    “阿尔萨斯,我的勇士。你终于来了。”

    “主人,”阿尔萨斯虚弱的低语,他双目紧闭,手指按压着太阳穴。“是的,我来了。我在这儿。”

    “冰封王座——我的牢狱,有一道裂缝,能量从中不断泄漏,”巫妖王继续说,“所以你的力量才会减弱。”

    “怎么会这样?”有人袭击了他?可阿尔萨斯的视野里没有接近的敌人,显然他并没有来迟——

    “那把符文剑,霜之哀伤,曾经也封在王座里。是我把它从冰牢里推出去,让它找到你……并且把你带来。”

    “它做到了,”阿尔萨斯吸了口气。巫妖王困在冰中无法移动,将这把巨剑破出冰牢送到阿尔萨斯眼前全凭意志。他想起封存霜之哀伤的冰块——它看上去参差不齐,像是从更大的冰块中凿下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一心要掳获阿尔萨斯。一步一步的,他被引导到此。被指引着。被控制着……

    “你必须赶快,我的勇士。我的创造者恶魔领主基尔加丹派了爪牙来除掉我。如果他们在你之前到达冰封王座,就一切都完了。天谴军团将会毁灭。赶快行动!我会把所有的力量都赐予你。”

    这时,一股寒意突然渗入阿尔萨斯全身,淹没了愤怒和剧痛,使他的心绪平静下来。这能量是如此浩淼无边,如此醉人……比阿尔萨斯过去所知的更加强大。这,其实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将这冰冷的能量深饮一尽,把巫妖王之力纳入自己的身体。他睁开眼,此时视野一片清朗。霜之哀伤的符文焕发出新的生命,点起丝缕冷雾。阿尔萨斯带着狂喜的笑容,高举符文剑。他的声音坚定而洪亮,在干冷的空气中回荡。

    “巫妖王大人再次向我显灵。他为我注入了力量!现在我清楚该怎么做了。”他将霜之哀伤指向远处点点人影。“伊利丹对天谴军团藐视已久,现在他竟敢觊觎巫妖王大人的王座所在。他必将灭亡。是时候让他也尝尝死亡的恐惧,结束这场游戏了……让我们一劳永逸的彻底了结他。”

    死亡骑士一声狂吼,霜之哀伤挥过头顶。魔剑高歌着,渴望更多的灵魂。“为了巫妖王!”阿尔萨斯呐喊着带头冲向敌阵。

    他无比轻松的挥舞着霜之哀伤,如同天神降世。每吞噬一个灵魂,他的力量便愈加强大。尽管血精灵的箭矢密如大雪,但他们还是像镰刀下的麦穗一般纷纷倒地。阿尔萨斯停了停,扫视整个战场。他要杀的那个人呢?他看不到任何伊利丹的形迹,会不会他已经找到进入——

    “阿尔萨斯!阿尔萨斯,来和我决一死战,该死的!”

    传来一个清晰纯净而充满仇恨的声音,阿尔萨斯转过身。

    精灵王子站在几码开外,一身金红如同雪白战场上的鲜血。他高挑而冷傲,盯着阿尔萨斯,一柄法杖插在身前的雪地上,魔法能量在身周发出爆裂声响。

    “你的路到此为止了,刽子手。”

    阿尔萨斯的脸抽搐了一下。希尔瓦娜斯也是这么称呼他。他轻哼一声,朝精灵咧嘴一笑,在过去那个年轻的人类王子眼中,对方是那么强大而博学。他回想起凯尔撞破他和吉安娜亲吻的那一刻,年少的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年长而强大的法师的对手。

    但阿尔萨斯不再是那个毛头小伙了。

    “上次你胆小的溜走了,我不得不承认,又看到你真让我惊讶,凯尔。别太在意我抢走了吉安娜。你得接受现实,继续自己的生活。不管怎么说,毕竟世上还有很多值得你享受的东西。噢等等……不对,好像没有了。”

    “去死吧,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凯尔萨斯气得发抖,咆哮起来。“你夺走了我珍惜的一切,我剩下的只有复仇誓愿了!”

    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发泄怒火,而是举起了法杖。随着杖端的水晶球发出刺目光芒,噼啪作响的火球出现在他空着的那只手上,一个心跳间便飞向阿尔萨斯,与此同时,尖锐的冰刃如雨般向死亡骑士砸落。凯尔撒斯是位大师,而且比任何阿尔萨斯见过的施法者动作都要快。死亡骑士勉强来得及举剑挡开飞速袭来的炽热火球。冰雨倒更好对付,他将符文剑挥过头顶,它像磁铁吸引金属般吸住了冰刃。接着他咧嘴笑着转动霜之哀伤,指引着碎冰反扑向原先施放它们的人。刚才惊讶于凯尔撒斯的速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凯尔,你在用冰对付我之前恐怕要三思呐,”他大笑着说。他得想办法激怒凯尔撒斯,乱他的方寸,运行魔法的要旨在于精妙控制,如果凯尔撒斯暴怒失控,无疑就会输掉这场战斗。

    凯尔眯起眼。“谢谢提醒,”他低吼道。阿尔萨斯勒紧缰绳,准备撞倒对方,然而霎时间下方的雪地发出耀眼的橘色光芒,瞬间化成了水,不败当即失蹄跪倒。阿尔萨斯跳下马,打发不败跑开。他右手紧握重新灌注了力量与意志的霜之哀伤,同时伸出左手。一个包裹着绿色能量漩涡的黑暗球体在他展开的手掌上形成,像离弦之箭般射向凯尔。法师立刻接招,然而攻击来得太快,他捂着心口倒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阿尔萨斯感觉到法师的一部分生命能量流入了自己体内,不由咧嘴一笑。

    “我抢了你的女人,”他继续刺激法师,尽管他清楚,而且很可能凯尔也明白,吉安娜从来就没有属于过这个精灵。“夜里我把她抱在怀里。她吻起来甜蜜得很,凯尔。她——”

    “她现在厌恶你,”凯尔撒斯接道。“你让她恶心,阿尔萨斯。她对你的全部感情都变成了憎恶。”

    阿尔萨斯只觉心口怪异的紧缩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从没想过现在吉安娜会怎么看自己。每次关于她的思绪浮现脑际时,他都竭力把它赶走。是真的吗?吉安娜真的——

    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他胸口炸开,阿尔萨斯大喊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退。然而只被烈焰舔舐了几秒,他便立刻回过神来抵御这个法术。尽管烤热的护甲灼痛了他的皮肤,但还是帮了他不少,刚才的惊讶失神才更加危险。又一发火球袭来,这次他做好了准备,用自己的致命寒冰迎击烈焰。

    “我毁灭了你的王国……污染了你们的宝贝太阳井。我还杀了你父王。霜之哀伤吸收了他的灵魂,凯尔,它永远消失了。”

    “谋杀高贵的长者你最在行,”凯尔撒斯冷笑道。这句讽刺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杀伤力。“至少我父王死在战场上。可你自己的呢,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真是英勇啊,杀死一位毫无防备,向儿子张开双臂的父亲——”

    阿尔萨斯已经冲了上来,几大步便缩短了和对手间的距离,引剑刺下。凯尔撒斯举杖格挡,法杖只支撑了一瞬便在霜之哀伤的冲击下断为两节。但这一瞬足以供凯尔抽出一把光滑闪亮的武器,一把闪着红光的符文剑,恰恰和霜之哀伤的冰蓝相对。双剑交锋,两人全身紧绷,都压上了全力。一秒,又一秒。

    双方视线相接,凯尔撒斯冷笑道:“你认出了这把剑,不是吗?”

    他说的没错。阿尔萨斯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和来头——Felo‘melrn,烈焰之击,曾经是凯尔撒斯的先祖,王朝的创建者达斯雷玛·逐日者的佩剑。这把剑无比古老,在上古之战、高精灵诞生之时便已出现。阿尔萨斯讽刺的想,烈焰之击还将会见证另一件重大的历史事件——最后一位逐日者的末日。

    “噢,没错。我看着它被霜之哀伤砍成两段,就在我杀掉你父王之前。”

    阿尔萨斯本来体力就更强,现在还得到了巫妖王的能量。他怒骂一声,将凯尔撒斯顶了回去,想让他失去平衡。然而法师反应很快,动作几乎完美的舞出另一个招式,他挥动着烈焰之击,眼睛死死盯着阿尔萨斯。

    “我找到并重铸了它。”

    “断剑的接合点都很脆弱,精灵。”阿尔萨斯开始兜圈,等凯尔露出破绽。

    卡尔撒斯大笑:“那是人类的剑,不是精灵的,不是这把用魔法、仇恨、还有复仇的渴望重铸的剑。阿尔萨斯,烈焰之击从没有这么强韧过——正如我,正如血精灵一样。因为曾经折断,我们才更坚强——坚强而且充满决心。我们的决心就是要看到你死!”

    攻击来得迅雷不及掩耳,前一秒凯尔还站在那里激昂演说,转眼阿尔萨斯就不得不竭力保命。霜之哀伤撞击着烈焰之击,而且真如精灵说的——这把重铸的剑承受住了。阿尔萨斯佯装后退,紧接着举剑大力横扫。凯尔闪身避开剑锋的路径回身反击,攻击的力道之猛和频率之密集,令阿尔萨斯大吃一惊。他被迫后退,一步,两步,跟着竟突然滑倒在地。凯尔一声咆哮,挺剑刺来,想要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然而此刻阿尔萨斯想起了穆拉丁多年前的指点,矮人最得意的一招瞬间浮现出来。他双腿紧紧一缩,接着用尽全力猛踢凯尔萨斯。法师闷哼一声摔了出去,跌进白雪之中。死亡骑士猛吸一口气从地上跃起,双手提起霜之哀伤刺了下去。

    然而烈焰之击挡住了剑锋。两把剑再次交抵在一起。仇恨的烈焰在凯尔萨斯眼中熊熊燃烧。

    但论肉搏角力,阿尔萨斯更胜一筹,他的武器也更加强大,不管凯尔萨斯怎么吹嘘重铸的烈焰之击。一点点的,真如阿尔萨斯所料,霜之哀伤逼近了凯尔萨斯裸露的咽喉。

    “……她厌恶你,”凯尔轻轻说。

    暴怒顿时模糊了阿尔萨斯的视野,他狂吼出来,奋力一刺。

    却刺进了白雪覆盖的冻土。

    凯尔萨斯不见了。

    “懦夫!”阿尔萨斯咆哮着,尽管他知道精灵王子根本听不到。那个混账又在最后一刻传送走了。怒火在他心中狂涌,就在理智几乎要被冲散的一刻,他把情绪驱到了一边。真是愚蠢,竟然反被凯尔萨斯激怒至此。

    诅咒你,吉安娜。到现在你还在纠缠我。

    “不败,来!”阿尔萨斯喊道,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尽管凯尔撒斯还没被解决掉,但已经不再形成干扰了,这才是重点。他掉回马头,冲向主人的王座。


    阿尔萨斯轻松的杀过密密层层的敌阵,仿佛对方只是一群蝼蚁。他们死后便被复活,用来对付自己的友军。亡灵之潮毫不留情,势不可挡。冰峰下的雪地一片狼藉,浸透了鲜血。阿尔萨斯环顾四周,最后的战斗还在零星进行,但目之所及只有血精灵而已——不见他们主人的身影。

    伊利丹在哪?

    突然一阵疾风般的影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阿尔萨斯转过身,不禁发出一声不易觉察的低吼。又是恐惧魔王。他背对着他,黑色双翼伸展着,分岔的蹄子仿佛和雪地融为一体。

    阿尔萨斯提起霜之哀伤。“以前我打败过你的同类,恐惧魔王,”他厉声说,“转过脸来,如果你敢的话。要么就逃回扭曲虚空去罢,你们这些怯懦的恶魔。”

    那个背影慢慢转了过来。他头顶巨角,嘴角勾起微笑,眼睛却蒙着一道破黑布,眼珠的位置透出两点绿色的幽光。

    “你好啊,阿尔萨斯。”

    话音低沉而险恶,这个卡多雷的声音变了,但身体的变化更大。他的皮肤还是淡紫罗兰色,纹饰着仪祭图案。但腿、翅膀、犄角……阿尔萨斯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来那就是伊利丹变得如此强大的原因。

    “你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伊利丹。我猜古尔丹之颅跟你不大调和吧。”

    伊利丹扬起长角的脑袋,爆发出黑暗浑厚的大笑。“正相反,我感觉从来没这么好过。某种程度上说,我变成现在这样还得感谢你呀,阿尔萨斯。”

    “那就别挡我的道。”阿尔萨斯的语气骤然变冷,不带丝毫善意。“冰封王座是我的,恶魔。离开这个世界,再也别回来。否则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我们各为其主,小子,而我的主人要毁灭冰封王座。看来咱们得斗上一场了,”伊利丹答道,同时举起了阿尔萨斯曾经见过的那把武器。他那长着尖锐黑指甲的有力双手握住武器中部,优雅的旋转着,刻意的表现得漫不经心。看着对方的架势,阿尔萨斯隐隐觉得不太有把握。他刚刚和凯尔撒斯恶斗了一场,尽管那个精灵在最后一秒怯懦的逃走了,他是胜者,但战斗还是耗费了不少体力。而伊利丹的神态里找不到一丝疲倦。

    伊利丹显然注意到对手的心虚,笑得更加得意。他继续炫耀着对那把奇特恶魔武器的精湛掌握,然后摆出战斗姿势。“我必须这么做!”

    “你的士兵要么被撕成了碎片,要么加入了我的军队。”阿尔萨斯抽出霜之哀伤,只见它的符文光芒炽烈,冷雾萦绕剑柄。伊利丹那双蒙眼布之后的眼睛 ——比阿尔萨斯记忆中更明亮更幽绿——看到符文剑后便眯缝起来。如果说这个魔化的卡多雷有把强大的武器,那么阿尔萨斯也一样。“你的下场也不外乎这两种。 ”

    “这恐怕挺值得怀疑,”伊利丹讥笑道。“我比你想象的更强,况且你的主子还是我的主人创造的!来吧,小走狗。让我先打发掉奴才,再解决你可悲的——”

    阿尔萨斯已经冲了上去。霜之哀伤在手中闪耀蜂鸣,和他一样渴望伊利丹的灭亡。而精灵对突然的攻击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他极其轻松的举起那把双刃武器格挡。霜之哀伤曾经截断过强大的上古神剑,但这次,却只是在那发光的绿色金属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伊利丹岿然不动,嘲笑的看着他。不安感再次在阿尔萨斯心里闪现。伊利丹吸收了古尔丹之颅的力量之后果然变了,至少有一样,他的体力比以前更强。伊利丹发出低沉刺耳的邪笑,强力切削过来。这次轮到阿尔萨斯被迫后退,而且还不得不单膝跪地抵御恶魔的劈砍。

    “反败为胜的感觉真不错,”伊利丹低吼道。“死亡骑士,要是你能像样的和我打一场,说不定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阿尔萨斯没有把力气浪费在口舌之争上。他咬紧牙关,全神贯注的迎击雨点般落下的攻击。对方的武器如同发光的绿色涡流,阿尔萨斯可以感觉到它放射出来的魔能,同样,他知道伊利丹也能感应到霜之哀伤的黑暗与无情。

    突然伊利丹不见了,而阿尔萨斯向前扑得过猛,失去了平衡。只听一阵鼓翼声,他猛回头,赫然发现伊利丹在自己头顶,他悬在阿尔萨斯无法触及的距离,巨大的膜翅卷起一阵狂风。

    两人彼此瞪视,阿尔萨斯喘息着,他能看出伊利丹也并非真的气定神闲,汗水在他宽阔的紫色胸膛上晶莹闪烁。阿尔萨斯稳住姿态,举剑准备迎击伊利丹的俯冲。

    然而伊利丹所做的完全出乎意料。他大笑着把武器换手——然后突然的一个动作,似乎是把武器一截为二。现在每只有力的手里都握上了一把单刃。

    “看看这埃辛诺斯双刃,”伊利丹满足的注视着它们。他飞得更高,两手旋舞着双刀,阿尔萨斯可一把都不喜欢。“这双华丽的战刃既可以合为一把威力无穷的战刃,也可以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当作双刀。它曾经是某个恶魔守卫的最爱——一个强大的恶魔军官,我杀了他,那是在一万年前。可你用你那把漂亮东西战斗了多久?你有多了解它?

    这席话的本意是打击死亡骑士的信心,然而相反却鼓舞了他。也许那把武器确实很强,伊利丹拥有它的时间也更长——但霜之哀伤却和阿尔萨斯连结在一起,不分彼此。与其说它是把剑,不如说就是他本身的延展。他知道这些,当他刚到诺森德,看到它的幻象时就知道。当第一眼瞥见这等待着他的魔剑时,他就十分确定他们之间存在着羁绊。而此时此刻,他只觉霜之哀伤在手中躁动,仿佛也在证明它和他是一体的。

    这时魔刃炽光一闪,伊利丹霎时像岩石一样砸向阿尔萨斯。死亡骑士大吼一声挺剑迎击,这一剑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有把握,霜之哀伤向上朝着下降的恶魔扫出。正如所料,他感觉到利剑深深咬入了血肉,于是就势一扯,切出一条横贯伊利丹整个躯干的伤口。前卡多雷的吃痛尖叫给他带来了深深的满足感。

    但这个混蛋还没有倒下。尽管伊利丹翅膀的拍击变得不规则,但他仍然留在空中,紧接着阿尔萨斯震惊的看到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变化,变得更暗……仿佛他是由扭曲翻腾的紫黑、幽绿的烟雾聚成。

    “这可是拜你所赐,”伊利丹喊道。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现在更沉更暗,令阿尔萨斯寒入骨髓。恶魔的脸部成了旋转的黑色涡流,其上的眼睛发出狂烈的炽光。“是你让我得到这件礼物——这力量。现在我要用它毁灭你!”

    一声惨叫迸出阿尔萨斯的喉咙,他再次跪倒。燃烧的绿色火焰贴附在了他的盔甲上,烧灼着他的皮肉,一时间连霜之哀伤的冰蓝光芒都变得黯淡。在自己极度痛苦折磨的嚎叫之外,他听到伊利丹在狂笑。邪火再次倾泻而来,阿尔萨斯栽倒在地上,竭力喘息。接着火焰消退,正当他瞥见伊利丹飞扑下来想要给他致命一击的瞬间,他感觉到手中竭力握住的符文剑在催促他反击。

    霜之哀伤属于他,他也属于霜之哀伤,人剑合一,不可战胜。

    刚刚好在伊利丹挥刃杀来的一刻,阿尔萨斯举起了霜之哀伤,用尽全力向上刺去,只觉剑刃刺中了目标,穿过皮肉,深深咬入。

    伊利丹重重的摔到地上。鲜血从裸露的躯干喷涌而出,嘶嘶的融化了地上积雪。他喘息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他所吹嘘的双刃现在变成了废物,一把被打飞,另一把还在手里,但手指却连弯起来握住剑柄都做不到。阿尔萨斯爬起来,身体还在因邪火的余威而刺痛。他注视了伊利丹良久,仿佛要把这幅景象刻入脑海。他也想过补上一剑了结他,但最后决定让无情的严寒代他行刑。此刻他有更迫切的事要做,于是阿尔萨斯转过身,抬眼望向矗立眼前的冰峰。

    他屏住呼吸,呆立了一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某些东西将彻底改变。他深深吸了口气,踏进冰窟。

    阿尔萨斯沿着通向地底更深处的曲折隧道,神志恍惚的向前移动。他的脚步似乎被引导着,四周静谧无声,当然没人敢在这里挑战他的权威。他听到,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感觉到能量的低沉回声,那声音牵引着他,使他越来越接近自己的宿命。

    前方有一抹蓝白的冷光。阿尔萨斯朝着它加快步伐,跑了起来。通道尽头豁然开朗,这里一定就是王座厅,面前的情景使阿尔萨斯的呼吸冻在了喉咙里。

    只见一座发着蓝绿色幽光、似冰非冰的螺旋尖塔高高耸立,尖端仿佛要刺穿洞顶,巫妖王的牢狱就在塔顶上。一条狭窄的步道盘旋而上,引导着前路。阿尔萨斯的体内还充盈着巫妖王赐予的力量,所以他并不疲惫,然而在他一步又一步机械的向上攀登时,不受欢迎的记忆碎片却像苍蝇一样突然拥来。过去的言语片段和画面重又浮现在他脑际。

    “记住,阿尔萨斯。我们是圣骑士。复仇不是我们必须做的。如果任由热诚变成嗜血,那么我们就和兽人一样邪恶了。”

    吉安娜……噢,吉安娜……“看起来没人能拒绝你任何事,尤其是我。”

    “不要拒绝我,吉安娜。永远不要拒绝我。求你。”

    “我永远不会,阿尔萨斯,永远。”

    他继续行进,无动于衷的向上攀登。

    “我们所知的太少——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恐惧就把他们当牲口一样屠杀!”

    “这绝对不是好事,小伙子。别管它了,让它呆在这儿烂掉吧。……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救你的百姓的。我们快走吧,回去想办法。”

    一步接着一步。向上,一直向上。记忆图景中一对黑翼扫过。

    “我给你最后一个预言。记住,你越是力图杀死敌人,就越快把你的子民送入他们手中。”

    回忆牵绊着他,攫住他的心,然而他脑海中有一幅画面比任何记忆都鲜明,比任何言语都有说服力,它低语着,鼓舞着他:“你就快要成功了,我的勇士。我获得自由的时刻即将来临……而你,即将飞升到真正的权力与力量之巅。”

    越登越高,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峰顶,盯着那块暗蓝色的冰块,那里面囚禁着将他引上这条道路的那个存在。它越来越近,最后阿尔萨斯在距它只有几码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望着封冻其中的那个若隐若现的形体,伫立良久,巨大的冰块四周环绕着冷雾,使里面的影像更加朦胧。

    手中的霜之哀伤耀出炽热光芒。而在冰牢深处,阿尔萨斯隐隐看见两点蓝光一闪,回应着魔剑。

    “交还神剑,”阿尔萨斯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低沉而又刺耳的声音,音量大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完成使命。将我释放!”

    阿尔萨斯向前一步,又一步,接着举剑加速疾奔。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不知不觉一声狂吼在喉中聚结,当他用尽全力挥下巨剑的刹那,这声狂吼迸发而出。

    霜之哀伤落下时,巨大的回声震荡了整个冰穹。冰牢爆裂,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阿尔萨斯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护住身体,但冰锥却自己避开了他。囚牢破碎倒坍,只见巫妖王朝天举起裹甲的双臂发出长啸。冰穹中的碎裂、呻吟声越来越响,混合着巫妖王的声音,震耳欲聋,阿尔萨斯战抖了一下,捂住耳朵。此时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撕裂开来。突然,巫妖王那覆着盔甲的躯体似乎和囚禁他的冰牢一起破裂了,散落在目瞪口呆的阿尔萨斯面前。

    什么也没有——盔甲里面——没有人。

    只有乌冰一样的铠甲哐哐当当的散落在地上。空荡荡的头盔滑到阿尔萨斯脚下。他垂眼看着它,瞪视了很久,一阵颤抖深入骨髓。

    这么久以来……他只是在追寻一个幽灵。巫妖王真的存在过吗?如果没有——那又是谁把霜之哀伤从冰牢里分割了出来?是谁在要求被释放?还是说一直以来被囚禁在冰封王座的,其实是他自己,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难道他追寻的幽灵……就是他自己?

    这些疑问恐怕永远也得不到回答了。但有一点他却非常确信:既然霜之哀伤是为他打造的,那么盔甲也是。于是他用戴着护甲的手握住了那个布满尖刺的头盔,虔敬的缓缓捧起,接着,他闭上眼,将头盔戴在了自己华发皑皑的头上。

    一刹那间,他全身肌肉绷紧,就像通电一样,巫妖王的精华涌入他的身体,穿透了他的心脏,停止了他的呼吸,使颤栗沿着血管扩散全身,冰冷强大的能量向汹涌潮水一样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虽然闭着眼,他却能看见东西,看见许许多多东西——兽人萨满耐奥祖所知所见所做的一切。一时间,阿尔萨斯害怕自己会被完全占据,害怕巫妖王引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精华找一个新鲜的躯壳。他努力振作起来,准备为控制权而战,而赌注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然而争斗却并没有发生,只有汇聚,融合。四周的冰穹继续崩塌,阿尔萨斯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阖着的眼帘下,眼珠飞快转动。

    接着嘴唇动了,他说——

    他们说:

    “现在……我们融为一体。”

(二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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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7:51:38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诺森德。有种奇怪的回家的感觉。当海岸线映入眼帘,阿尔萨斯不禁想起初来的时候,那时他的内心还在因吉安娜和乌瑟尔的背叛而深感刺伤,还在因被迫在斯坦索姆做的事而痛苦不已。过去的林林总总恍如隔世。他最初来这里,是怀着满腔的复仇火焰,想要消灭那个把他的子民变成行尸走肉的恶魔领主。而现在,他却成了僵尸军团的首领,并且与克尔苏加德为伍。

    造化弄人。

    他和过去一样,感觉不到寒冷。忠诚的部下们也一样,死亡麻木了感觉。只有那些人类死灵巫师们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以抵御哀叹的寒风和冰雪,他们刚刚在海角登陆,大雪便懒懒的飘落而下。

    阿尔萨斯僵硬的从划艇踏上海岸。尽管此地的寒冷对他没有影响,但无论他的力量,还是本来的身体,都是那么孱弱。一踏上这片土地,死亡骑士便感觉到了他——巫妖王。他不再仅仅存在于阿尔萨斯的脑海里,也再不仅仅通过霜之哀伤对他说话,尽管符文剑的虚弱光芒略微增强了一点。不,阿尔萨斯能感觉到他就在这儿,他的主人,而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于此同时,还有一种危机临近的刺痛。

    他转身朝向随后上岸的士兵们——食尸鬼、鬼魂、幽灵、憎恶,还有死灵巫师。“赶快,”他喊道。“巫妖王大人有危险了。我们必须赶快到达寒冰皇冠。”

    “国王陛下!”一个男巫指着某处喊道。阿尔萨斯闻声立刻转身,霜之哀伤已经拔出在手。

    透过不断降落的雪幕,他依稀辨出一些金红色的形体悬浮在空中。当它们渐渐靠近,阿尔萨斯不由又惊又怒的眯起了眼,他认出了这些动物,而且意识到谁是它们的主人。

    是龙鹰。他惊讶万分。明明几乎灭绝了整个高精灵种族,怎么幸存者竟然多到可以重振旗鼓?更别提他们竟然知道他的行踪,而且企图在这里阻挠他。一抹微笑在阿尔萨斯英俊的脸上化开,他不禁暗自赞叹。

    龙鹰更近了。他举起霜之哀伤致礼。

    “我不得不承认,”他喊道,“在这儿看到奎多雷真意外。我还以为这里的寒冷对那么娇弱的种族来说太严酷了。”

    “阿尔萨斯王子!”一名龙鹰骑士在阿尔萨斯头上盘旋,他的声音清晰响亮,“你没看到奎多雷。我们是辛多雷——血精灵!我们发誓为奎尔萨拉斯的亡魂们复仇。这片死亡之地……将被清洗干净!你造出来的那些恶心东西终于可以安息了。而你,刽子手,终将受到公正的惩罚。”

    他觉得很有趣。血精灵的人数不算少。阿尔萨斯发现似乎这个濒危种族的所有幸存者都在这里了。他们都是冲着他来的?阿尔萨斯的矜持被恼怒取代。尽管体力不支,他仍然不禁大声怒吼,“诺森德是天谴军团的,精灵,很快你也要加入进来了!你们来这儿可真是大错特错!”

    这时出现了更多的龙鹰,还有步行的弓手。箭雨划破长空,仿佛和雪花一样不计其数,撒向冲锋的僵尸群。然而,大多数亡灵没有倒下;只要没有射穿致命点,它们就一点都不受影响。

    阿尔萨斯连马都不用上,直接冲锋上前。霜之哀伤感到饥渴,它仿佛也和阿尔萨斯一样,每吞噬一个闪亮的魂灵,就汲取多一份力量。在喧闹酣战中,上方的山丘上突然传来一个和诺森德大地一样阴寒而深沉的声音。

    “前进,为了天谴军团!以耐奥祖的名义杀光他们!”

    尽管阿尔萨斯见多识广,无所不为,但听到这冰寒刺骨的声音,也不由感到一阵寒意扫遍全身。他冒险抬头观望,眼前的东西让他瞪大了眼。

    尼鲁布人!当然,这不奇怪——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老家。他们像潮水一样涌来,阿尔萨斯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即使透过雪幕,他们的身形也容易辨识,这些蛛类生物以可怕的速度爬向他们的猎物。阿尔萨斯不得不赞扬这些所谓的辛多雷——他们战斗得非常英勇——可相比之下人数少得令人绝望,没过多久阿尔萨斯便站在了金红色的尸海中。他举起手,于是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的精灵抽动着爬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瞪着他。

    “我们的主人有更多士兵了,”阿尔萨斯说。他再次抬头,目光落在了尼布鲁人的首领身上。

    他的身形比任何部下都更加巨大,显得鹤立鸡群,他轻松的从弥漫的风雪中走向阿尔萨斯,举止带着国王特有的严谨。阿尔萨斯想从这个完全陌生的怪物身上找出点熟悉感,在人类的眼中,阿努巴拉克看起来像甲虫和他麾下那些蜘蛛般的尼鲁布人的混种。这个生物走来的时候,阿尔萨斯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于是强迫自己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他径直走来,直到逼近阿尔萨斯面前才停下,用复眼盯着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恐怖怪物。这就是他的盟友。

    阿尔萨斯强自镇定,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感谢你的支援,强大的友人。”

    怪物歪歪头,颚部微微翕动着发出深沉空洞的声音,听得阿尔萨斯浑身不自在。“巫妖王大人派我来协助你,死亡骑士。我是阿努巴拉克,艾卓尼鲁布的旧王。另一位在哪?”他用后脚立起来,环顾四周。

    “另一位?”

    “克尔苏加德,”阿努巴拉克再次咝咝的发出低沉空调洞的话音。他低下身,几只眼睛盯着阿尔萨斯。“我认识他。当年他来投效巫妖王的时候就是我接待的,就和现在接待你一样。”

    阿尔萨斯不禁想,克尔苏加德第一次见到这个古老的亡灵国王时会不会也一样紧张。一定会的,他回答自己。任何人都会。

    “有你的人加入我们对精灵的第一次进攻,真是锦上添花,”他瞟了眼辛多雷们的尸体,很高兴阿努巴拉克的“人民”是他的同盟。“对你们的协助我欢迎之至。不过没时间客套了。既然是巫妖王大人派你来的,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处境危险。我们必须马上到寒冰皇冠去。”

    “确实如此,”阿努巴拉克隆隆说道,一边点点可怕的脑袋换了个姿势,伸出两只前腿。“我会召集剩下的子民,和你一起出发去保护我们的主人。”

    于是这个大家伙便急切的走了,号召之下,他忠诚的部下们立刻飞快爬了过来。阿尔萨斯强忍住冷战,踢踢一个精灵的尸体,它已经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没法再使用了。“这些精灵真没用。难怪我们随便就毁灭了他们的王国。”

    “只恨我当时没在那里阻止你。久违了,阿尔萨斯。”

    传来的声音斯文悦耳……而且透着憎恨。阿尔萨斯认出了这个声音,转过身去,在这里见到声音的主人,让他又惊又乐,真是造化弄人。

    “凯尔撒斯王子,”他笑着招呼道。精灵站在几码开外,传送术的微光还未完全淡去。他似乎丝毫不受岁月的影响,还和阿尔萨斯记忆中一模一样。不,也不完全是。那双蓝眼睛里闪动着的是压抑的怒火,而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暴怒都写在脸上,

    这是一种冰冷而深切的愤怒。他不再穿着肯瑞托的蓝紫长袍,换上了自己种族传统的红色。

    “阿尔萨斯·米耐希尔。”精灵无视他的头衔,明显是故意表示轻蔑,但这对阿尔萨斯一点用都没有。他很清楚自己是谁,而且很快,这个如花似玉的公子哥儿也会知道。“要从自己口里说出你的名字,我想想都觉得恶心,不过你连让我恶心都配不上。”

    “啊,凯尔,”阿尔萨斯笑道,“你连骂人都那么罗嗦。很高兴看到你一点没变——跟以前一样没用。我不禁想知道,你那时为什么不在奎尔萨拉斯呢?你心安理得的看着臣民为你而死,自己却舒舒服服的躲在紫罗兰塔里?不过我想你也没法再那样做了。”

    凯尔撒斯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我会如数奉还的。本来我应该在那儿,可我却在帮人类对抗天灾——是你给自己的人民带来的天灾。也许你不在乎自己的臣民——但是我在乎。为了和人类打交道,我的子民失去了太多,太多。现在我只代表我们精灵,只代表血精灵——血之子。你会付出代价的,阿尔萨斯。你会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惨重的代价!”

    “要知道,我挺喜欢你的笑话。很久不见了,不是么,自从……”他话留半句,观察着精灵王子脸上的抽搐。没错,凯尔撒斯还记得,记得当年撞见吉安娜和阿尔萨斯的深吻。一瞬间,回忆也扰乱了阿尔萨斯,令得刺伤凯尔撒斯的快感也变了味。

    “不得不说,我对你带的这些精灵挺失望。本来还以为有场硬仗,看来有种的都在奎尔萨拉斯被我杀光了。”

    凯尔不上钩。“你碰到的不过是支勘察队。别担心,阿尔萨斯,很快就有场好仗给你打了。我向你保证,打败伊利丹大人的军队要难得多。”看到这名字让阿尔萨斯目瞪口呆,王子的嘴唇不禁勾起愉悦的冷笑。

    “伊利丹?入侵是他主使的?”该死。与其把那个卡多雷卷进来,还不如自己亲手去杀提克迪奥斯。他知道伊利丹渴求力量,只是没有意识到那个暗夜精灵会演变成这么大的威胁。

    “正是他。我们兵力强大得很,阿尔萨斯。”温润的声音此刻流露出雀跃之情。这个混蛋看来颇享受。“就是现在,他们正在向寒冰皇冠冰川进军。你绝对来不及拯救你的宝贝巫妖王了。想想这个报应——对奎尔萨拉斯的……还有对其他羞辱的报应。”

    “其他羞辱?”阿尔萨斯咧嘴冷笑。“说不定你想知道这个‘其他羞辱’的细节呢。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把她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品尝她,听她唤我的——“

    突然袭来的剧痛比哪一次都深。

    阿尔萨斯不支的跪倒在地,视野一片殷红。他再次看到巫妖王——耐奥祖,他想起阿努巴拉克对主人的称呼——困在冰牢里。

    “快!”巫妖王叫道。“敌人临近!我们快没时间了!”

    “你还好吗,死亡骑士?”

    阿尔萨斯眨眨眼,发现自己正瞪着阿努巴拉克的脸,如果可以称之为脸的话。一条长长的蜘蛛腿伸向他,想帮他站起来。阿尔萨斯犹豫了一下,但不靠帮助他根本站不起来。他咬咬牙,抓住腿起身,它握在手里像根木棍,十分干燥,几乎——感觉像干尸。一旦能自己站立,他便立刻松开手。

    “我的力量正在减弱,不过会没事的。”他深吸口气恢复镇定,同时举目四望。“凯尔萨斯呢?”

    “走了。”蛛王的声音冷若磐石,透着不快。“在我们把他撕成碎片之前,他就用魔法传送走了。”

    又是那个懦夫法术。要是阿尔萨斯的死灵巫师会这个,巫妖王也不至于陷于危险。他又唤起一具尸体,本来凯尔撒斯也会是这样的下场的。“我不想这么讲,”他说,“但那个该死的精灵是对的。”他转向吓人的盟友。“阿努巴拉克——我又看到了幻像——巫妖王大人危在旦夕了。他们正在靠近——伊利丹和凯尔撒斯。我们没法及时赶到寒冰皇冠冰川!”

    我失败了……

    阿努巴拉克倒是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从地面走,可能确实是赶不上了,”怪兽答道。“路途遥远而且艰险重重。但是……我们可能可以走另外一条路,死亡骑士。这下面是废弃的艾卓尼鲁布古王国。我曾经在那里统治多年,对它所有的通道秘门了如指掌。尽管它在黑暗时代陷落了,但仍然为我们提供了一条直通冰川的近路。”

    阿尔萨斯举目远眺。对于飞翔的乌鸦来说,目的地并不遥远,但要穿越横陈前方的冰雪山川……

    “你确定沿着这些地道可以到冰川?”他问。

    “没有什么事情是确定的,死亡骑士。”这个尼鲁布人一时间听起来像是语带讽刺。“古王国废墟很危险,但这个险值得冒。”

    在黑暗时代陷落了。这话从一个已死的古代蛛王嘴里说出来,十分勾人好奇。阿尔萨斯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但他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阿努巴拉克和部下步履轻快,一直向北。阿尔萨斯和天谴军也随即跟上步伐,很快大海便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太阳在灰暗的天空中快速穿行,终于低垂于地平线,长夜将临。在行军途中,阿尔萨斯派一些战士沿路收集任何可以找到的树叉树枝,穿越危险的地下王国需要大量火把。

    经过几个小时艰难缓慢的跋涉——尽管亡灵不惧寒冷,但仍然被风雪拖慢了速度——阿尔萨斯知道不管阿努巴拉克怎么说,有一样东西还是肯定的:他绝对不可能及时救援巫妖王——进而是他自己——如果从地面走的话。最终,还是自我保护的本能驱使他这么拼命。是巫妖王找到了他,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给了他巨大的力量。阿尔萨斯明白这些,而且心存感激,但他和巫妖王的羁绊却无关乎忠诚。如果这个强大的存在被杀死,无疑下一个死的就是阿尔萨斯——而正如他对乌瑟尔所说的那样,他打算永生。

    终于,他们抵达了大门。它们深埋在冰雪中,以至于阿尔萨斯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但阿努巴拉克停下脚步,后腿站立,伸长两条前腿指明了大门所在。

    前方是些经过雕琢的石头,看上去像是镰刀——也许是昆虫的腿,阿尔萨斯想——它们向上突出,尖端两两相对的弯曲,形成一个象征性的穴道。再向前,他可以辨认出大门的形状了。一直巨型的蜘蛛刻在门上。阿尔萨斯恶心得扭曲了嘴唇,但接着他便想起了暴风城里点缀的雕像。他们又有多大不同呢?入口通道和众多门洞一直连接到一个冰山状物体的中心。一时间,只是一瞬间,阿尔萨斯瞥瞥阿努巴拉克沉默的巨大身影,想着无数蜘蛛和苍蝇,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看看,这入口通往一个曾经强大的古老国度,”阿努巴拉克说。“我曾是这里的国王,我的话就是真理。我身强势大,从不向任何人称臣。可时过境迁。现在我侍奉巫妖王,我的领地也被用来保卫他。”

    记忆也在阿尔萨斯脑海里闪现,对瘟疫的愤怒,炙热的复仇渴望……还有父王被霜之哀伤汲取灵魂时眼里的神情。

    “什么都会变,”他平静的说。“可我们没时间怀旧。” 他转向怪异的盟友,露出冰冷的微笑。“我们下去罢。”

(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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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6:34:45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阿尔萨斯揉着太阳穴,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看到的幻象。以前巫妖王只通过霜之哀伤和他交流,但撕心的剧痛袭来时,阿尔萨斯第一次看到了他所侍奉那个存在。

    巫妖王独自在一个巨大的冰窟里,像霜之哀伤一样被封在奇异的冰块中。不过这块冰却一点也不光滑齐整,而是布满裂纹,就像有人敲走了一块,把剩下的奇零残骸留在这里。裂纹的遮盖下,巫妖王的形象模糊不清,但巫妖王倍受折磨的叫喊却锐利的直刺进死亡骑士的大脑:

    “冰封王座危矣!能量在流失……时间不多了……你必须立刻回到诺森德!”紧接着,阿尔萨斯感觉仿佛腹部被长枪刺穿一样:“服从!”

    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阿尔萨斯都觉得眩晕恶心。过去充入他体内,使他不再是凡人的能量,现在飞速流失,流失的程度甚至超过曾经给予的份量。他现在变得虚弱不堪……在他第一次握住霜之哀伤,背弃一切信仰时,他绝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死亡骑士吃力的爬上马背,冷汗浸湿了整个脸庞,他要去找克尔苏加德。

    巫妖正等着死亡骑士,他悬浮着,飘动的长袍和神态举止无不流露出关切之情。

    “越来越严重了吗?”他问。

    阿尔萨斯犹豫了。他可以把这个巫妖视为知己吗?克尔苏加德会不会想从他这里夺权?不会的,他确定。这个前死灵巫师从没误导过他。他永远忠于巫妖王和阿尔萨斯。

    于是国王点点头。他简直觉得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都会让他的头掉下来。“没错。我的力量快要枯竭了,几乎没法再指挥我的战士。巫妖王警告说如果不马上赶到诺森德,可能就全完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如果说那双燃烧的空洞眼窝也能表达出担忧,那么克尔苏加德此刻就是这样。“当然,陛下。您没有被遗忘,也绝不会被忘记的。我们立刻动身,既然您觉得您——”

    “计划有点变动,阿尔萨斯国王。你哪儿也去不了。”

    “有刺客!”克尔苏加德大叫。“这是个陷阱,快保护你们的国王——”

    他根本就没有觉察到他们,这证明他的力量确实减弱了。阿尔萨斯瞪大眼,完全被周围突然出现的三个恐惧魔王惊呆了。

    但大门轰然坠下的声音淹没了巫妖的呼喊。阿尔萨斯拔出霜之哀伤。自从接触这把剑并和它联结在一起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它是那么沉重,而且几乎了无生气。剑身上的符文黯淡无光,看上去更像一块死气沉沉的金属,而不是过去那把永远趁手的完美武器。

    僵尸们朝他扑了过来,一瞬间阿尔萨斯仿佛猛然被拉回到第一次遭遇丧尸的时候。他又站在那个小小的农舍外,腐烂的恶臭袭来,本来应该死了的那些尸体突然发起进攻,几乎让他因恐惧而眩晕。对于它们,他很久没有感到恐惧或厌恶了,事实上,他甚至渐渐喜欢上了它们。它们是他的部下,他清洗了它们的生命,使之服务于巫妖王的荣耀。现在,它们行走或攻击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竟然攻击他。这些亡灵完全在恐惧魔王的控制之下。他用尽所剩的全部力量拼命打退了它们,一种奇怪的令人作呕的感觉充斥了他。他从没想过它们会背叛他。

    巴纳扎尔洋洋得意的声音盖过战斗的嘈杂传到了阿尔萨斯耳朵里。“你本来就不该回来,人类。你这么衰弱,我们控制了你大部分的战士。看起来你的统治很短命呐,阿尔萨斯国王。”

    阿尔萨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身体深处挖掘出更多力量和战斗意志。他绝不会死在这儿。

    但它们数量太多了——他曾经不费吹灰之力的指挥着的士兵们,现在却无情的与他为敌。他知道它们毫无意识,只会服从强者。但这情形仍然莫名其妙的……让他伤心。是他造就了它们……

    他越来越虚弱,甚至一时间无力格挡直指他腹部的一击。钝剑当的一声砸在护甲上,他并没有受到重创,但一个食尸鬼都能突破他的防御,让他惊慌起来。

    “太多了,国王陛下!”克尔苏加德空洞的声音说道,那男中音中流露出的忠诚,居然使阿尔萨斯热泪盈眶。“快走——离开城市!我会想办法出去和您在野外回合。这是您唯一的机会了,我的陛下!”

    巫妖是对的。阿尔萨斯哀吼一声,跌跌撞撞的下了马。他挥挥手,不败便转化成了一匹虚无的幽灵马,而不再是骷髅,接着便消失了。他会在安全的时候再召唤它。阿尔萨斯向前冲锋,双手挥舞着衰弱的霜之哀伤,但意图不再是杀死甚或仅仅砍伤对手——它们实在太多了——而是只为辟出一条路来。

    城门紧闭,但他是在王宫长大的,对这里了如指掌。他清楚每个城门,每道城墙,还有每条秘道。他无法独力撑起城门,于是转而取道王宫深处。僵尸追赶着他。阿尔萨斯跑过后廊,这里以前是王室专属的住所,他曾经和吉安娜十指紧扣穿过这里。他开始迷惑,神志恍惚。

    他是怎么落到这步境地的——穿过空荡荡的王宫,逃离自己的造物,自己的下属,他曾经还发誓要保护他们。不——他屠杀了他们。他为了巫妖王赋予的力量,背叛了自己的部下。现在这力量从他体内流失,就像血液流出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

    父亲……吉安娜……

    面对回忆,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分心对他没有好处,现在只有速度和机智救得了他。

    狭窄的通道限制了追击的僵尸的数量,而且他可以锁住一道道门拖延它们。终于他来到了自己房间里的暗门前。他,他的父母,还有卡莉娅各有一个……而且只有他们本人、乌瑟尔和大主教知道。所有人都不在了,除了他。阿尔萨斯推开挂毯,露出背后隐藏的小门,然后进去从身后锁上。

    他沿着通向自由的阶梯狂奔,楼梯又陡又曲折,他一路虚弱的跌跌撞撞。最后的大门在设计上进行了伪装,而且附有魔法,外面看起来和普通的宫殿城墙没什么区别。阿尔萨斯喘着气,紧张的打开门闩,差不多是跌进提瑞斯法林地的微光里。然而耳畔传来战斗的声音,他抬起头,不由屏住了呼吸,疑惑的眨眨眼。那些僵尸……正在自相残杀。

    当然——有一些仍然还在他的控制之中。仍然是他的部下——

    不,是他的工具,他的武器。不再是他的部下。

    他靠着冰冷的岩石观察了一会儿。一个敌方控制的憎恶砍飞了一个长耳朵的脑袋。他一阵恶心,全身颤抖。他们腐烂不堪,生满驱虫,行动呆滞。不管谁在控制,它们都是那么丑恶。这时一抹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被弃的小鬼魂正在胆怯的飘浮着,它以前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在活着的时候。阿尔萨斯直接或间接的杀死了她。他的部下。她看上去似乎仍然和生者的世界连结在一起。似乎还回忆起做一个人类是什么感觉。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利用她。于是他向那个因他的滥权而造就的半透明形体伸出手。

    “我需要你的能力,小影子,”他说,刻意使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和善。“你愿意帮我吗?”

    她顿时面露喜色飘到他身旁。“我活着就是为了侍奉您,阿尔萨斯国王陛下,”她的声音尽管带上了空洞的回音,但仍然甜丝丝的。阿尔萨斯强迫自己回给她一个微笑。烂肉们更容易掌控。但这种也有它的长处。

    全凭毅力,他召唤了越来越多的手下,而自己却因透支而呼吸急促起来。它们来了。它们只会侍奉最强者,不管是谁。阿尔萨斯怒吼一声,向敌人发起突袭,他们胆敢阻挡他继续命运之途,那是他用高昂的代价换来的。但是,尽管支持他的士兵越来越多,攻击他的越来越多。虚弱,他是如此虚弱,只能靠这些烂肉来保护他。阿尔萨斯颤抖着,喘着粗气,用越来越疲惫的手臂举起霜之哀伤。大地猛然震颤,阿尔萨斯猛然转身,只见三只憎恶向他隆隆的走来。

    死亡骑士冷峻的提起了霜之哀伤。他,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洛丹伦的国王,绝不会不战而亡。

    突然一阵骚动,伴随着愤怒的叫喊。一些模糊的影子,像鸟类的灵魂一样飞掠俯冲,滋扰着巨大的缝合怪,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对着这些半透明的影子又拍又吼。

    这些长蛆的灰白色恶心怪物突然不动了,紧接着便突兀的将注意力转向了攻击阿尔萨斯的蹒跚僵尸们。死亡骑士苍白的脸上展开笑容。是女妖们。他以为希尔瓦娜斯深陷于对他的憎恨,不会来辅佐他,甚至更糟,她可能会像其他战士一样转而变成敌人的帮凶。但现在看来,那位前游侠将军对他的怨恨似乎已经消磨殆尽了。

    在女妖控制的憎恶的帮助下,战势很快扭转。不久之后,阿尔萨斯便伫立在成堆真正死去了的尸体前面,强压住突然袭来的衰弱感。那几个憎恶调转矛头,将彼此劈成了可怕的碎片。阿尔萨斯怀疑是否就连他们的创造者也没法把它们再缝回去了。等它们倒在了地上,占据它们的灵魂冲了出来。

    “请接受我的谢意,我的女士们。我很高兴看到你们和你们的女主人仍然是我的同盟。”

    她们悬浮着,声音柔和而虚幻:“确实如此,伟大的国王陛下。她派我们来找您。我们将护送您过河,到了对岸就可以在野外寻找庇护所了。”

    野外——和克尔苏加德一样的措辞。阿尔萨斯更放心了。很明显,他的左右手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他举起一只手,集中精力。“不败,到我身边来!”他召唤道。于是很快便出现了一小团雾气,旋转延伸成骷髅马的形状。一个心跳的时间,不败的实体呈现在了眼前。阿尔萨斯欣喜的发现这个举动其实并不费力。不败喜欢他。复活爱驹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这匹死灵马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他,甚至比它在生时更加忠诚。他小心翼翼的上马,在女妖和其他亡灵面前竭力隐藏自己的虚弱。

    “带我去见你们夫人和克尔苏加德,我会跟着,”他吩咐道。

    她们遵令而行,从王宫附近飘向提瑞斯法林地深处。阿尔萨斯意识到她们沿循的小路是通向巴尼尔农场的,突然不安起来。幸运的是,女妖们改变了方向,穿过丘陵到了一片宽阔的林间空地。

    “就是这里了,姐妹们。我们会在这里休息,尊贵的国王陛下。”

    但却不见希尔瓦娜斯的影子,克尔苏加德也是。阿尔萨斯拉住缰绳四处张望。突如其来的顿悟刺痛了他。“为什么是这里?”他质问。“你们的女主人呢?”

    这时剧痛再次降临,他捂着胸前喊出声来。胯下的不败不安的腾跳着,阿尔萨斯仿佛在挣扎求生。眼前灰绿的林地翕然消失,代之以破裂的冰封王座的蓝色和白色。巫妖王的声音刺入的脑海,他强忍住一声呜咽。

    “你被骗了!快到我这里来!服从我!”

    “怎么……回事?”阿尔萨斯勉强从齿缝间挤出话来。他眨眨眼想使视野清晰一点,接着竭力喘息着抬起头。

    她从树后走出来,握着一把弓。混乱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奎尔萨拉斯,正面对活着的精灵。但她的头发不再是金色,而变得黑如午夜,还夹杂着银丝。而且她的肤色苍白泛青,眼睛发出银光。是希尔瓦娜斯,又可以说不是。因为这个希尔瓦娜斯既非活人,也不再是虚幻的灵魂。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尸体的,他命人把它封存在一个铁棺材里,以便进一步折磨她。可她现在却扭转局面占了上风。

    正当他忍着痛想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希尔瓦娜斯抬起圆润的黑弓,张弓搭箭,瞄准了他。她的嘴角勾起微笑。

    “你自己撞上来的,阿尔萨斯。”

    她放出了箭。

    箭矢刺穿护甲,就像刺穿脆弱的羊皮纸一样,钉进他的左肩,引发了又一种剧痛。他迷惑了一阵——希尔瓦娜斯是个神射手。在这个距离她不可能把致命的一箭射偏。为什么只是肩膀?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却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弯曲手指抓住箭杆。它们渐渐麻木——接着是脚,腿……

    阿尔萨斯栽到不败的脖颈上,用即将失去知觉的四肢尽一切可能把自己挂在马背上。他勉强转头瞪向她,粗哑的咒道:“叛徒!你对我干了什么?”

    女妖面带微笑。她非常高兴,慵懒的缓步踱到他跟前。她还穿着被他杀害那天所穿的全套武装,露出大片苍白发青的皮肤。奇怪的是,那天她的身体千疮百孔,现在却看不到疤痕。

    “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毒箭,”她一边靠近一边说,同时把弓收回背后,抽出一把匕首,抚弄着它。“你现在经历的麻痹感觉,和你带给我的痛苦相比只是冰山一角。”

    阿尔萨斯竭力吞咽着,嘴巴却干得像沙漠。“那就杀了我吧。”

    她仰天大笑,笑声空洞而诡异。“想要个痛快的死法……就像你给我的一样么?”她的笑消失得和来时一样突兀,眼里闪出血光。她继续逼近,离他只有一臂之远。女妖的靠近使不败迷惑的躁动起来,阿尔萨斯心一紧,差点滑了下来。

    “噢不。你教会了我不少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你让我懂得对敌人心慈手软是多么愚蠢,折磨他们又是多么有趣。那么现在,我的导师,我要让你看看我学得多好。你要尝尝我忍受的痛苦。托我的箭的福,你想跑都不行。”

    阿尔萨斯似乎只有眼睛能动了,他无助的看着她举起匕首。“替我向地狱问好,狗娘养的。”

    不。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全身瘫痪、无助的……吉安娜……

    希尔瓦娜斯突然向后踉跄了一步,握住匕首的苍白手指扭曲着松了开来。她脸上的神情惊讶无比。一个心跳的瞬间,之前帮助阿尔萨斯的那个小影子显形出来,为自己能帮忙拯救国王而高兴得直笑。她实在非常乐于效劳。

    “退下,你们这些蠢货!您不会就这么死的,我的陛下!”

    克尔苏加德!他如约而来,一直找到这里才发现叛变的女妖诱骗了国王。而且巫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十几个腐尸,它们此时已经冲向了希尔瓦娜斯和她的女妖们。阿尔萨斯心里重又燃起了希望,但他仍然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周围激烈的战斗,很快,明显希尔瓦娜斯得撤退了。

    她瞪他一眼,眼睛又闪着红光。“还没完,阿尔萨斯!我绝不会停止追捕你的。”

    阿尔萨斯直直的看着她融入黑暗,最后消失的是那对血红的眼睛。女主人一走,其他的女妖也跟着消失了。克尔苏加德赶紧来到他的身边。

    “她伤到您了吗,我的主人?”

    阿尔萨斯只能瞪视着巫妖,他麻痹得太厉害,连嘴唇都动不了。巫妖的骨头手惊人的灵巧,握住箭杆将它往外拔。阿尔萨斯强忍住吃痛的喊叫,箭头出来了。只见上面混合着他鲜红的血和某种黑色的黏腻汁液,克尔苏加德仔细审视。

    “她的箭毒药效会慢慢减弱。看起来用这种毒只是想让您动不了。”

    那当然,阿尔萨斯心想,否则她就用不着匕首了。突然间放松下来,使得他不禁全身颤抖,反而觉得更加透支。他刚刚那么接近——太过接近——死亡。要不是巫妖的忠心,精灵已经将他置于死地了。他再次尝试着,艰难的说出话来:“我——你救了我。”

    克尔苏加德靠过带角的头,“我真高兴能帮上忙,我的陛下。但您得赶快离开这里去诺森德。您旅程需要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克尔苏加德是对的。阿尔萨斯感觉到四肢开始回复生气,尽管他还不能完全靠自己走动。

    “我得尽快找到巫妖王大人。可能需要很久而且……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但我要你照看好这个王国。让我的基业留存下去。”

    他信任这个巫妖,并不是出于感情或他的忠心,而是仅仅因为冰冷的事实:克尔苏加德是个亡灵,并且直接和他们侍奉的巫妖王联结在一起。阿尔萨斯的视线掠过飘浮在不远处的那个微笑着的小鬼魂,再看看那些面容呆滞的腐烂尸体,只要他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走下悬崖。

    它们只是些烂肉和破碎的灵魂。不是他的部下。而且它们从来都不是。不管那个小影子的笑容如何动人。

    “这是您赐予我的荣耀,我的陛下。我会遵照您的吩咐,阿尔萨斯国王陛下。我会的。”

    她现在有了躯壳,这曾经本来就是她的身体,尽管有了些变化,就好象她的灵魂也变化了一样。希尔瓦娜斯现在迈着和生前一样的轻盈步伐,穿着同样的护甲。但从根本上,她已经不同了,永远的,无可逆转的改变了。

    “您看上去有些苦恼,夫人。”

    希尔瓦娜斯从思绪中惊醒,转头看向飘到身边的一个女妖,她本来可以和她们一起飘行,可她更喜欢偷回来的这个肉身的重量和实在感。

    “你难道不是吗,姐妹?”她不客气的说。“几天前我们还是巫妖王的奴隶,存在的目的就是以他的名义杀戮生命。但现在我们……自由了。”

    “我不明白,夫人。”女妖的声音空洞而迷惑。“我们的意志现在属于自己了。这不是您一直争取的吗?我以为您会高兴得不得了。”

    希尔瓦娜斯大笑,她意识到自己的笑声几乎歇斯底里。“这样的诅咒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姐妹,我们还是亡灵——还是怪物。”她伸出一只手,审视着青灰色的肌肤,寒意附着在她身上,如同第二层皮肤。“我们不是痛苦的奴隶又是什么呢?”

    他夺走了太多。哪怕让他在死亡线上痛苦几天……几个星期……也远远不够。他的死无法换回死者,无法净化太阳井,也无法让她回复到那个生气勃勃,粉颊金发的那个她。但至少感觉起来……非常痛快。

    几天前的遭遇中,他逃走了。他的走狗,那个巫妖显然到的不是时候。现在阿尔萨斯已经远远逃出了她的掌握,试着给自己疗伤。她已经知道他留下克尔苏加德来治理瘟疫之地。但那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有的是时间精心谋划复仇计划。

    一阵动静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优雅的站起身来,迅速而流畅的张弓搭箭。漩涡状的传送门打开了,瓦里马萨斯现出身来,摆着恩人的姿态咧嘴看着她。

    “你好呀,希尔瓦娜斯女士。”恶魔竟然鞠了个躬。希尔瓦娜斯扬起一边眉毛。她可一点没把这当真。“我的兄弟们很欣赏你在推翻阿尔萨斯的行动里扮演的角色。”

    扮演的角色。就好象那是个戏剧性的游戏似的。

    “推翻?也可以这么说吧。他已经逃走了,这一点至少可以肯定。”

    面前这个强大的生物耸耸肩,他的翅膀也随之略微伸展。“不管怎么说,他不会再妨碍我们了。我来是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新秩序的。”

    一个“新秩序”。一点新意也没有,她暗想;同样的统治,换了主人而已。她没有一丁点兴趣。

    “瓦里马萨斯,”她冷冷的说,并没有鞠躬回礼。“我唯一的愿望是让阿尔萨斯死。既然第一次失败了,现在我希望能集中精力确保下次成功。我没时间跟你们玩无聊的政治游戏和权力交易。”

    恶魔轻蔑的扬起头。“留神点,夫人。惹恼我们可不是那么明智。我们是这片……瘟疫之地的未来。你要么加入我们的统治,要么一边去。”

    “你们?未来?克尔苏加德没有跟着他宝贝的阿尔萨斯走。他留下来是有原因的。不过可能对你们这些强大的生物来说,通过太阳井的精华重生的巫妖算不了什么。”她的声音充满了嘲弄,恐惧魔王恐怖的皱起眉头。

    “我已经作为奴隶活了够久了,恐惧魔王。”真有趣,一个死者怎么可以用“活”这个词,看来旧习难改。“我拼命战斗只为不再做那个混蛋创造的傀儡。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意志,而且我要选择自己的道路。燃烧军团已经完了。你们只不过是遗留下来的可怜虫。你们的政权也很快会夭折。我可不会牺牲自由跟你们这些傻子铐在一起。”

    “随便你,”瓦里马萨斯咬牙切齿的说。他暴跳如雷。“你很快就会得到我们的答复了。”

    他气歪了鼻子,怒冲冲的传送走了。

    她的话刺中了他的要害,把他气得发抖。希尔瓦娜斯冷静的留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很容易发怒,他们派他来见她,应该是以为她不构成威胁。

    她需要更多的女妖来与阿尔萨斯战斗。她还需要一支军队,一座亡者之城……她需要洛丹伦。被遗忘者,她这样称呼那些和她一样迷失的亡魂们,尽管他们不再呼吸,但却有着自己的意志。而且更紧要的是,她需要不只她的幽灵姐妹们来对抗那三个恶魔兄弟。不过说不定她只需要对付两个。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再次琢磨起瓦里马萨斯,他有多容易操纵。

    也许可以利用这一个……

    是的。她和被遗忘者将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而且将消灭任何阻碍他们的人。

(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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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6:30:52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克尔苏加德确实是个有用的帮手,阿尔萨斯暗想,此刻他正站在一座葱绿的山丘上,等待一个据说必将经过此地的人。

    那个巫妖绝对忠于巫妖王,尽管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在阿克蒙德和提克迪奥斯面前惟妙惟肖的扮出哈巴狗的样子。而阿尔萨斯则选择了沉默,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像克尔苏加德一样把谎话说得那么逼真。那两只恶魔目中无人,但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们很大意的把麦迪文之书留在了巫妖手上。而在那个死灵巫师的脑子里,也装着强大的法术,阿尔萨斯知道自己永远探不到他的底。

    “计划的第三步,”等恶魔走后,克尔苏加德便像寒暄天气般随意的说,“才是燃烧军团的密谋的真正重点。”

    阿尔萨斯想起克尔苏加德以前说过的话。第一步是制造天谴,接着召唤阿克蒙德。他急切的等着克尔苏加德继续。“燃烧军团的目的无非是占有这个世界的全部魔力,吞噬所有生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计划消耗掉聚集在精灵的永恒之井中的强大能量。要实现这个,就必须毁灭蕴含着艾泽拉斯最真最纯的生命能量的唯一容器。永恒之井在大海对岸叫做卡利姆多的大陆上,那里有棵叫做诺达希尔的巨树……世界之树,阻碍了军团。就是它赋予了卡多雷不朽的生命,而且和他们血脉相连。”

    “卡多雷?”阿尔萨斯弄糊涂了。“我只知道奎多雷。他们是另一种精灵?”

    “他们是奎多雷的本源,”克尔苏加德纠正。他摇摇手。“这些跟我们要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必须阻止燃烧军团达到目的。卡多雷中有一个可以帮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克尔苏加德用魔法把阿尔萨斯传送到了位于遥远大陆的这个山丘上。四周视野开扬,森林茂密茁壮,但阿尔萨斯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燃烧军团造成的影响,在那里,大地、树木、动物虽然没有死亡,但却被污染了。吞噬所有生命,确实如此。

    一个身影站在下方的丘顶上,阿尔萨斯露出微笑。这就是他等的人。

    那些所谓“暗夜精灵”当然各不相同。这一位是淡紫色皮肤,上面有漩涡状的纹身,还刻着仪祭图案。他的眼睛蒙着黑布,但走起路来似乎一点也不困难。阿尔萨斯对他的武器很陌生,它不像传统的剑那样只有一个剑身,一头是剑柄,而是从手柄的两头伸出一对锯齿状的剑刃,还散射出邪恶的绿色光晕,一定是沾染了恶魔的能量。

    看来,这个精灵以前和恶魔打过交道。

    阿尔萨斯观察了一会儿。那个暗夜精灵——克尔苏加德说他叫伊利丹·怒风——正在怒气冲冲的自言自语。仿佛他遭受的委屈罄竹难书,而他焦灼的渴盼着复仇,以及获取力量,正如克尔苏加德形容的那样。

    阿尔萨斯笑了。

    “我被关了一万年才自由,可我的亲兄弟还是把我当成恶棍!”伊利丹吼道。“我要让他看看我真正的力量。我要让他知道恶魔根本不可能控制我!”

    “你确定吗?恶魔猎手?”阿尔萨斯的声音传了过去。暗夜精灵猛然转身,举起了武器。“你确定你的意志属于自己?”

    虽然从一般意义上说,这个精灵已经瞎了,但阿尔萨斯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伊利丹哼了一声,咆哮道:“人类,你身上一股死亡的臭味。你会后悔靠近我。”

    阿尔萨斯咧嘴笑起来。他正渴望好好来场一对一的较量呢。“那就来吧,”他邀请道。“你会发现我们正好是棋逢对手。”不败陡然立起来,紧接着快步冲下山丘,仿佛和主人一样迫不及待。伊利丹怒吼一声,飞奔迎战。

    这简直像一场华丽的舞蹈,当两个战士短兵相接时,阿尔萨斯不仅暗自想道。伊利丹强壮而优雅,魔能增强了他的战技。但阿尔萨斯同样绝非平庸之辈,霜之哀伤也不是一般武器。这场较量狂烈而迅猛,阿尔萨斯是对的,他们确实势均力敌。很快,两位战士便喘着粗气各自退开。

    “我们可以这样打个没完没了,”伊利丹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尔萨斯放下霜之哀伤。“我听到你刚才说你和盟友被不死军团包围了。指挥他们的恐惧魔王叫提克迪奥斯。他手上有一件叫做古尔丹之颅的术士法器。就是它污染了森林。”

    伊利丹扬起头。“你想要我去偷那个东西?为什么?”

    阿尔萨斯抬了抬白色的眉毛。这个精灵脑子转得挺快。得给他个半真半假的回答。“我们可以这样说,我对提克迪奥斯没什么好感,而我效命的主人……会从燃烧军团的失败中获利。”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渺小的人类?”

    阿尔萨斯耸耸肩。“问得有道理。让我告诉你罢。我的主人无所不知,恶魔猎人。他知道你一辈子都在寻求力量。现在它垂手可得了!”他带着护甲的手握成拳头举到伊利丹蒙眼的脸孔前,正如他所料,暗夜精灵本能的把头倾了过来。“得到它,你的敌人就会末日临头。”

    伊利丹缓缓抬起头面向阿尔萨斯。这个瞎子很明显看得清东西,直让人感到不安。暗夜精灵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阿尔萨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调转马头飞奔而逝。

    克尔苏加德很快就会把他传送回去。一切都符合巫妖王的计划。他只希望伊利丹和他看上去的一样配合。否则……就可能会有麻烦。

    她完全不再是活人了,对那个残暴的把她变成这样的人,她也没有能力抗命。

    但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意志。不知道为什么,阿尔萨斯并没有毁灭它。他对别人都那么做了,似乎唯有她没有在他面前彻底崩溃?这是因为她自己的坚强,还是因为他喜欢折磨她取乐?作为女妖的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但如果是阿尔萨斯因为觉得有趣而让她拥有自我意识,那么笑到最后的会是她。

    于是她对自己立了誓,希尔瓦娜斯永不食言。

    生者的世界里时光如梭,自从阿尔萨斯率领天谴军团横扫了她热爱的故乡以来,又发生了许多事。

    她所谓的“主人”拒绝被当作区区一个爪牙。阿尔萨斯和那具傲慢的骨头架子,克尔苏加德——就是他害得荣耀的永恒之井遭到污染——密谋推翻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以及被克尔苏加德亲手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阿克蒙德。希尔瓦娜斯密切注意着他们,阿尔萨斯透露出来的任何关于他如何打算如何战斗的信息都会对她有用。

    他并没打算像杀玛尔干尼斯那样亲手杀掉提克迪奥斯。噢不,这个曾经是人类的王子诡计多端,他哄骗了另一个人替他去干这桩肮脏的勾当。那个倒霉的家伙叫伊利丹。阿尔萨斯可以嗅到伊利丹对力量的渴望,并且利用了这一点,怂恿他去偷一位传奇的兽人术士古尔丹的颅骨。要得到它,伊利丹必须先杀死提克迪奥斯。阿尔萨斯便可以借此除掉那个恐惧魔王,伊利丹也可以得到那件法器来满足对力量的饥渴。按道理说,一切都应该在按计划进行。阿尔萨斯——自然还有希尔瓦娜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伊利丹的消息。

    至于阿克蒙德……尽管强大到可以只用一个咒语便摧毁了伟大的魔法城市达拉然,结果却死在了他专程来毁灭的那些生命手上。希尔瓦娜斯现在也和燃烧军团一样憎恨活着的人,因此在听到恶魔的死讯时,她的心情很复杂。暗夜精灵放弃了永生不死的能力,以换取恶魔领主的战败。精纯的自然之力凝聚在一起,从恶魔的体内摧毁了他,紧接着世界之树释放出洪水般的无尽能量,形成一股宏大的震荡波。于是阿克蒙德死了,只留下一具骨骸,燃烧军团占领这个世界的企图也告破产。

    这时有人说起这个无人哀悼的恶魔领主的名字,把希尔瓦娜斯的注意力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自从最后一次听到阿克蒙德大人的消息,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他们的首领德塞洛克说。他不耐烦的跺着蹄子。“这些烂僵尸我都管腻了!我们还在这儿干嘛?”

    他们此时站在曾经的皇家花园里,阿尔萨斯就是在这座王宫里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把末日带给了自己的子民,那是不久前的事,但却像是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如今花园也和这里的人们一样衰败朽烂。

    “我们的职责是管理这个地方,德塞洛克,”名叫巴纳扎尔的那个斥道。“那就得呆在这里,保证天谴军团随时待命。”

    “没错,”有一个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咆哮道。“不过我们早该接到一些命令了。”

    希尔瓦娜斯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她转向克尔苏加德。女妖对他和他忠诚效忠的那个死亡骑士一样鄙视,但她把厌恶之情隐藏得很好。“燃烧军团几个月前就败了,”她小声说。“他们怎么还不知道。”

    “这个不可言传,”巫妖答到。“不过他们在任时间越长,天谴军团就被搞得越糟。如果有些情况不——”

    他的话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希尔瓦娜斯从未料到会在这里听到——是一阵突兀的大门颓倒的声音。两个亡灵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恶魔们也立刻警觉的张起膜翅,发出低沉的咆哮。

    阿尔萨斯本人从大门出现,胯下那匹熟悉的亡灵骏马扬起前蹄,希尔瓦娜斯不禁微微睁大了发光的幽灵眼睛。他没有戴头盔,任由白发垂落在苍白的面孔旁,脸上还带着希尔瓦娜斯最厌恶的自满邪笑。她虚无的双手想要握起拳头,可它们却在死亡骑士的控制之下,她所有手指唯一能做的只是微微抽搐。

    阿尔萨斯的声音洪亮而振奋。“你们好啊,恐惧魔王们,”他说道。恶魔们瞪着他,明显在对死亡骑士轻慢的态度努力保持克制。“我应感谢你们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帮忙照顾我的王国。但是,我不再需要你们的服务了。”

    他们张口结舌的瞪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巴纳扎尔反应过来,反驳道:“这块地盘是我们的。天谴军隶属于燃烧军团!”

    哈,希尔瓦娜斯想道,机会来了。

    阿尔萨斯笑得越发得意,声音透出由衷的喜悦。“不再是了,恶魔。你们的主人已经失败。燃烧军团完了。再杀了你们就圆满了。”

    他咧嘴笑着提起了霜之哀伤,剑身上的符文闪耀舞动,随着缰绳勒紧,骷髅马直冲向三个恐惧魔王。

    “这事还没完,人类!”德塞洛克不服的喊道。恐惧魔王比阿尔萨斯的坐骑动作更快——霜之哀伤只刺到了空气,发出失望的哀鸣。恶魔打开传送门逃走了。阿尔萨斯怒容满面,但很快便恢复了愉快心情。希尔瓦娜斯意识到这是因为他赶跑了他们,而且他们的死只是时间问题。

    他抬起眼,正好发现希尔瓦娜斯的目光,于是招她过去。她被迫服从。克尔苏加德则不需要施压,像只忠诚的狗一样快活的飘到主子身边。

    “我们就知道您会回来的,阿尔萨斯王子!”巫妖很激动。

    阿尔萨斯却懒得看他的忠仆一眼,而是盯着希尔瓦娜斯。“我很感动,”他讽刺的说。“你也知道我会回来吗,小女妖?”

    “我知道,”希尔瓦娜斯冷冷的说。这是真的,他一定得回来,否则她怎么有机会报仇。他动了动手指,要求更多的表示,女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阿尔萨斯王子。”她补充道。

    “呵,不过现在你得叫我国王了。这个王国到底是我的了。我生来就是要统治它的。只要——”

    他突然停了下来,猛烈的吸着气,瞪大了眼睛,面孔也因痛苦而扭曲。他蜷向不败的骨头脖颈,戴着护甲的手攥紧了缰绳,接着爆发出一声剧痛的喊叫。

    希尔瓦娜斯旁观着,享受着自从奎尔萨拉斯沦陷以来从未有过的欢欣雀跃。她对他的痛苦甘之如饴。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难受,但她享受这样的每分每秒。

    阿尔萨斯呻吟着抬起头。他的双眼瞪着某种她看不见的东西,朝它探出一只手。“没法忍受……的痛,”他咬紧牙关粗哑的说。“我怎么了?”死亡骑士似乎在听着什么,仿佛有个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在回答他。

    “阿尔萨斯国王陛下!”克尔苏加德大叫。“要我帮忙吗?”

    阿尔萨斯没有立刻回答。他大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坐起来,看得出来他在强打精神。“不……不用,已经痛过去了,不过……我的力量……减弱了。”他的声音里充满迷惑。假如希尔瓦娜斯还有一颗活人的心脏,它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而扑扑狂跳。“很不对劲。我——”

    剧痛再次攫住了阿尔萨斯,他全身痉挛,颈后青筋暴突,拗着头张大嘴仿佛发出无声的痛苦嚎叫。克尔苏加德围着他心爱的主人转来转去,活像个惊慌失措的保姆。希尔瓦娜斯只是冷冷的看着,直到痉挛过去。死亡骑士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滑下马,靴子碰到地面时却溜了一下,结果重重的摔到地上。巫妖急忙伸出一只骨头手搀扶王子——不,是自封的国王——站起来。

    “扶我回以前的房间,”阿尔萨斯喘息着。“我要休息——然后我得准备长途旅行了。”

    希尔瓦娜斯看着他离开,虚弱的摇晃着走向自己从小到大居住的房间。于是她放任自己的嘴唇勾起了微笑……

    ……同时她虚幻的手指颤动了一会儿,接着,握起了愤怒的拳头。

    银松森林里异常寂静。淡淡的雾霭轻柔的回荡在松针覆盖的潮湿土地上。希尔瓦娜斯知道,如果还拥有真正的脚,她一定能感觉到脚底的柔软蓬松,还能嗅到空气中浓郁的长青木香气。可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闻不到。她虚幻的身体飘行着,前往会议地点。此时此刻,赴会的急切心情掩盖了失去感官的遗憾。

    自从“收服”她之后,阿尔萨斯很喜欢把骄傲美丽,意志坚强的女高精灵转化成女妖。他把这些俘虏给了她们生前的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由她来管辖和指挥,就像是把她当成条忠诚的狗一样,丢了根骨头给她。他很快就会看到她是个多么忠诚的宠物了。早前听了恐惧魔王的对话之后,她便派了一个女妖去找他们打探消息。

    恶魔们愉快的接待了她的密使,并邀请她今晚一起讨论“鉴于女妖之王目前的境况,怎样才能互利”。

    她看到森林深处有抹黯淡的绿光,于是飘了过去。他们果真像所说的那样在等着她——三只巨大的恶魔转过身来,翅膀拍打着,暴露出他们内心的焦躁。

    巴纳扎尔第一个开口。“希尔瓦娜斯女士,我们很高兴你能来。”

    “我怎么能不来呢?”她答道,“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再在脑子里听到巫妖王的声音,我的意志又属于我自己了。”确实是这样,而且现在她就是在靠自己的意志努力控制住兴奋之情,不让它从声音里流露出来。她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除非她想让他们知道。“你们恐惧魔王看起来知道为什么。”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都扭出笑容。“我们发现巫妖王的力量正在流失,”瓦里马萨斯说,声音里透出可憎的幸灾乐祸。“因为力量减弱,他控制你这样的亡灵的能力也变弱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但对于希尔瓦娜斯来说还不够。“那么阿尔萨斯国王会怎样?”她逼问到,提到死亡骑士的名号时,她总忍不住带着讥讽的语气。“他的力量怎么样了?”

    巴纳扎尔不屑的摆摆黑爪子。“秋后的蚂蚱,他不会再烦我们了。虽然他那把符文剑霜之哀伤还带着强大的魔力,但是他自己的能量在不可避免的消退。”

    希尔瓦娜斯没这么肯定。她曾经也低估过阿尔萨斯,直到现在,她的心里除了冰冷的憎恨之外,还怀着内疚,她也参与了他那场血腥的大屠杀。“你们希望废黜他,想让我帮忙,”她直截了当的说。

    德塞洛克看起来像是头领,当他的兄弟们和希尔瓦娜斯说话时,他沉默的站在一边。那两个恐惧魔王看上去愤慨而狂热,而他却不露声色。现在,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冷漠的语气里充满厌恶。

    “燃烧军团可能是败了,可我们是纳斯雷兹姆。我们绝不能让自命不凡的人类骑到我们头上。”他顿了顿,逐一注视在场的每个人。“阿尔萨斯必须死!”

    他闪着绿光的眼睛定在了希尔瓦娜斯身上。“小幽灵,你在偷窥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观察。那个巫妖克尔苏加德实在是太忠诚了,不可能背叛他的主子。看起来……那两个人之间很有感情。”他灰色的嘴唇勾起阴险的微笑。“但是另一方面,你……”

    “恨他。”她知道自己没法掩饰,即使很想,仇恨在她的心里燃烧得太过狂烈。“这件事上我们可以结盟,恐惧魔王。我有我报仇的理由。阿尔萨斯杀了我的同胞,还把我变成这样的……怪物。”她停顿了一会儿,那憎恨——对阿尔萨斯和他对她做过的事的憎恨——变得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她说不出话来。于是恶魔们自鸣得意的耐心等待着。

    他们以为可以利用她。可他们错了。

    “我会加入你们的政变,不过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她需要他们成为盟友,但他们得知道她可不是个玩偶。“我不想只是换一个新主人。如果你们想得到我的帮助,就必须接受这个条件。”

    德塞洛克笑了。“那么,我们就一起干掉那个死亡骑士。”

    希尔瓦娜斯点点头,笑容不知不觉的在她的鬼脸上绽开。

    你时日无多了,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国王陛下。而我……我就是那个计算你末日的沙漏。

(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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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6:26:06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寒风舞动着阿尔萨斯的白发,抚慰着他的脸庞,死亡骑士露出了微笑。回到寒冷中的感觉真不错。精灵之地的永夏充满了花香和生机,使他浑身不自在,总让他想起常常和吉安娜耳鬓厮磨的达拉然花园,想起巴尼尔农场的金鱼草。他更喜欢这里,狂风将他涤净,寒冷抑制了那些回忆。它们对他不再有任何好处,只会带来软弱,而在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的心里,容不得半点软弱。

    他和往常一样骑着忠诚的坐骑不败。在奎尔萨拉斯,有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安纳斯特瑞安国王那个混蛋,竟然不去攻击骑手,而是卑鄙的对一匹无辜的坐骑下毒手,削断了他的腿,它当年就是因为这样的致命伤而死的。这使得阿尔萨斯再次跌回到多年前那个可怕的时刻,让他痛入骨髓,不过在与精灵王的战斗中,此事激起的冰寒之怒却非常有助于他打败对手。士兵们簇拥着他穿过积雪的道路,它们从来不知疲累,不惧寒冷。

    浩荡无边的军队中飘行着一只女妖,阿尔萨斯暂时没去在意希尔瓦娜斯,而是对克尔苏加德更感兴趣,后者浮在死亡骑士的身边,几乎显得很恬静,如果这个词也能用来形容巫妖的话。是他要求天谴军团到这个冰天雪地的穷乡僻壤来的,到目前为止阿尔萨斯并未提出疑议。但是长途跋涉越来越乏味,而且他心里充满了好奇。于是,王子的嘴角勾起一丝笑。

    “这么看来,”他揶揄的说,“你对我杀你的事倒是不记仇?”

    “别傻了,”成了亡灵的亡灵巫师答道。“巫妖王大人早就说过我们那次见面会是什么结果。”

    阿尔萨斯很吃惊。“巫妖王知道我会杀你?”他皱起眉,瞥了眼膝上的剑。它正在安静的沉睡,没有传出低语声,上面的符文也没有闪现力量的光芒。

    “当然,”克尔苏加德空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优越感。“早在天谴开始之前他就选定你作为他的勇士了。”

    阿尔萨斯更加不舒服了。从没人问过或透露过他的命运。如果早知如此,他会欣然接受吗?不会,他对此确信无疑。阿尔萨斯从来不喜欢被操纵,但他明白,既然自己注定要成为可怕的武器,那么就只能适应。命运不可逆转,他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否则他早就拒绝了——否则他现在还会和吉安娜、乌瑟尔在一起,他的父亲也——

    “既然他无所不知,为什么恐惧魔王还能控制他。”

    “派它们来的是主人的创造者,燃烧军团的恶魔领主。”

    听到这些,阿尔萨斯不禁打了个冷战。燃烧军团,区区四个字而已,却意味着令人悸动的力量。这时,膝上的霜之哀伤闪动了几下。

    “那是个摧毁了无数世界的浩大军团。”克尔苏加德的声音仿佛能够蛊惑人心,阿尔萨斯闭上眼帘,一幕幕场景随着巫妖的叙述展现。他看到红色的天空,红色的世界,数不清的生物从山脊倾泻而下,它们跑起来像猎犬,却又不是平常的野兽——它们有着犬牙交错的长颚,肩上长着触手。岩石拖着绿焰的尾迹砸在大地上,变成石头傀儡般的活物,大步向敌方进军。

    “现在,它打算把这个世界也投进毁灭的烈焰。我们的主人就是为了给它们铺路而被创造出来的。派恐惧魔王来的目的是为了确保他成功完成使命。”

    阿尔萨斯脑海里的景象变了。他看着一座雕刻华丽的大门。尽管从没亲眼见过,他也知道这就是黑暗之门。它冒出绿色的邪火,周围群聚着无数恶魔。阿尔萨斯摆摆头,画面蒸发而去。

    “这么说洛丹伦的瘟疫、诺森德的藏剑穴,还有对精灵的大屠杀……全都是为恶魔大举入侵做准备咯?”

    “没错。最后你会发现,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将会改写我们的历史。”

    阿尔萨斯陷入了沉思。霜之哀伤明显醒了,他脱下右手的护甲,轻轻抚摩剑身。它是那么冰冷,冷得刺骨,冷得连他那双早已习于触摸魔剑的死亡骑士之手都感到疼痛。他又感觉到了低语,于是笑容再次展现到脸上。

    “巫妖,不止这些吧,不是吗?”他问道,一边转身看着克尔苏加德。“你提到过那些恐惧魔王监禁了我们的主人。现在,告诉我怎么回事。”

    由于脸上没有了血肉,克尔苏加德不用担心表情暴露自己的情绪。但阿尔萨斯从巫妖不易察觉的一耸肩看出他有些不自在。尽管如此,他还是回答了问题。

    “巫妖王大人计划的第一步是发动天谴,消灭任何有可能抵抗燃烧军团的势力。”

    阿尔萨斯点点头。“比如洛丹伦的军队……还有高等精灵。”他忽然觉得胃里隐约一阵绞痛,但随即驱散了这种感觉。

    “一点没错。第二步是召唤恶魔领主,开始入侵。”巫妖举起一根骨头手指,指向他们要去的方向。“附近有群兽人还保留着完好的恶魔传送门。我必须利用它来和恶魔领主取得联系,接受他的指令。”

    阿尔萨斯在马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思绪又飘回了在斯坦恩布莱德与光明使者乌瑟尔并肩迎战兽人的情境,那些兽人把人类俘虏当作祭品献给他们信奉的恶魔领主,令他和乌瑟尔深感恶心和震惊。他当时怒不可遏,以至于乌瑟尔不得不教诲他不要带着愤怒战斗,老骑士责备说:“如果我们让激情变成嗜血,那我们就跟兽人一样邪恶了。”

    结果呢,乌瑟尔死了,阿尔萨斯还将继续杀戮兽人,不过却是为了恶魔的利益。死亡骑士眼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我们还等什么?”他厉声说,同时催动不败向前奔跃而去。

    兽人们战斗得很勇敢,但只是徒劳,一切妄图阻止天谴军团的努力都是徒劳。阿尔萨斯驾驭着不败敏捷的跃过兽人们的尸体,奔向前方。他在大门前停下,注视良久。面前是三块条石,对于鲁蛮的兽人种族来说算是极其雅致了,然而旁边却杵着一些泛着暗红色泽的巨大动物骨骸,绿色的能量涡流在三块条石搭成的门中缓缓旋转。这就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吉安娜一定会很感兴趣——但也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是这个造成了她的软弱。

    但……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是吉安娜了……

    “野兽杀光了,”阿尔萨斯唾道。“恶魔之门是你的了,巫妖。”

    那架骷髅兴奋得打了个冷战,飘上前来,恳切的举起双臂。拱门底部延伸出几道石阶,阿尔萨斯注意到巫妖并没有踏上去。他站在石阶下,极其恭敬——或者说白了是极其害怕受到伤害。阿尔萨斯迟疑了一下,骑在马背上观看。

    “我在此呼唤您,阿克蒙德!您卑微的仆人求见!”

    绿色云雾继续旋转。接着,阿尔萨斯发现已经可以看出一个形体——接着是五官——看上去既像又不像他所熟悉的恐惧魔王。

    阿尔萨斯觉得他的皮肤好像是青灰色的,尽管绿色的光照着他,但仍然看不真切。不过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恶魔的身体十分强健,巨桶般的躯干,粗大有力的手臂,腿部则像山羊一样——阿克蒙德的腿向后弯曲,末端不是脚而是一对分趾的蹄子。还有一条尾巴刻意的抽动着,似乎尽量显出平静自制的风度。他的手臂、肩膀还有腿部都覆着锃亮的金甲,上面装饰着骷髅和尖钉。一对肉须在他的下巴上摆动,但他那张长脸上最特别的不是这个,而是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睛,那邪恶的绿光比旋绕着他的迷雾更加明亮,更加引人注目。尽管阿克蒙德并不在这里,他的实体还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但阿尔萨斯却没法不为所动。

    “你呼唤我,渺小的巫妖,现在我来了,”恶魔说,他的声音深沉而洪亮,阿尔萨斯觉得自己的骨头都仿佛随之喀喀作响。“你是克尔苏加德,是吗?”

    巫妖垂下长角的脑袋,他几乎都要匍匐在地了,阿尔萨斯心说。“是的,大人。是我呼唤您。我乞求您赐教如何打通迎接您来到这个世界的通道。我活着就是为了侍奉您。”

    “你得找到一本特别的书,”恶魔领主拿腔拿调的说,一边把视线转向了阿尔萨斯,打量了一会儿,便不再注意他。阿尔萨斯觉得自己恼火起来。“它是最后的守护者麦迪文留下的唯一一本魔法书。只有他那些失传的咒语才足以把我带进你们的世界。到凡人的城市达拉然去找,书就在那里。三天后的日落之时开始召唤仪式。”

    影像消失了。阿尔萨斯瞪着它原来所在的地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达拉然。比起奎尔萨拉斯,它是艾泽拉斯最伟大的魔法之城。

    达拉然。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受训的地方。她很可能还在那里。突然一丝痛苦的火花灼穿了他。

    “达拉然有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把守,”他缓缓的对克尔苏加德说。“我们不可能悄悄进去,他们会准备好对付我们。”

    “和奎尔萨拉斯一样?”克尔苏加德发出空洞的大笑。“想想在我们的军队面前他们是多么不堪一击。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两样。除此之外,要记住——我以前就是肯瑞托的成员,而且和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相熟。达拉然曾经就是我的家,在我还拖着凡人的皮囊的时候。我知道它的秘密,它的防护法术,还知道他们哪些地方疏于防卫,可以轻易潜进去。那些人会发现我抛弃了旧道,摆脱了过去的命运,能看到他们恐惧的样子真是美妙。别害怕,死亡骑士。我们不可能失败,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阻挡天谴军团。”

    阿尔萨斯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什么。他转身瞪着那个曾经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的鬼魂。她显然听到了全部的对话,还看到了他对新命令的反应。

    “一说起达拉然你就不自在,”她狡猾的说。

    “闭嘴,鬼魂,”他恼道,尽管这时他正回忆起自己护送吉安娜第一次进入达拉然大门的情景。那时的单纯,他几乎再也无法想象了。

    “那里有你在乎的人?还是美好的回忆?”

    该死的女妖不依不饶。阿尔萨斯无法控制怒火了,他举起了手,让她痛苦的扭曲挣扎了好一阵才放手。

    “你再敢说一句,”他警告道。“我们开始干活吧。”

    希尔瓦娜斯不再吭声。但她苍白的幽灵脸上露出满足的狂笑。

    *              *               *

    “我可以帮上忙的。”吉安娜的声音很平静,比她预期的还要平静。她站在导师安东尼达斯亲切可爱的凌乱书屋里,恳切的注视着他。“我已经学会很多东西了。”

    大法师注视着窗外,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仿佛只是在看学徒们练习。

    “不,”他轻声说。“你有别的责任。”大法师转头望着她,见到他的表情,吉安娜的心一沉。“一些我……还有泰瑞纳斯,愿圣光保佑他安息……疏忽了的责任。他不肯听那个先知的话,结果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他的王国也变成了僵尸横行的废墟。”

    即使到了现在,这样的话也还是使吉安娜心头紧缩。阿尔萨斯……

    这一切真是难以置信。她曾经那么爱他……现在也还是爱他。她不断默默祈祷,他一定是被某种无法抵抗的东西蛊惑了,要是他的所作所为都出于自己的意志,那么——

    “我也收到了警告,但我也傲慢的自以为无所不知。现在,孩子,我们落到这步田地,不管结果是生是死,都是因为我们的决定啊。”安东尼达斯惨然一笑。

    吉安娜强忍住灼眼的泪水,不让它们夺眶而出。

    “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

    “保护好那些你承诺要照顾的人,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安东尼达斯说,表情和语气里多了一丝严厉。“这里多个人少个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其他人就得指望你了。”

    “安东尼达斯……”吉安娜的声音嘶哑了。她冲过去揽住老人,以前她从来不敢拥抱他,导师总是让人十分敬畏。但是此刻,他看上去……老了。苍老,脆弱,而且最糟的是,他仿佛完全听天由命了。

    “孩子,”他疼爱的说着,拍拍吉安娜的背笑了。“不,你不再是个孩子了。你是个女人,而且成了一位领袖。但……你最好是走吧。”

    外面响起一个声音,清晰有力而且熟悉。吉安娜像被击中似的倒吸一口凉气,离开了导师的怀抱,她听出来是谁了。

    “肯瑞托的法师们!我是阿尔萨斯,巫妖王的首席死亡骑士!我要求你们打开城门向天谴军团的伟力投降!”

    死亡骑士?吉安娜惊恐的看向安东尼达斯,大法师回以悲哀的微笑。“我本来可以瞒着你的……至少是一时。”

    真相让她头晕目眩。阿尔萨斯……在这里……

    大法师踱向露台,饱经风霜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但他的声音却和阿尔萨斯的一样响亮。

    “你好,阿尔萨斯王子殿下,”安东尼达斯对着下面喊道。“你高贵的父王近来可好?”

    “安东尼达斯大人,”阿尔萨斯答道。他在哪?就在外面吗?如果走到安东尼达斯身边,她能看见他吗?“没必要耍嘴皮子罢。”吉安娜别过头擦了擦眼睛。她挣扎着想说话,但话语仿佛卡在了嗓子里。

    “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阿尔萨斯,”安东尼达斯冷静的接着说。“我和弟兄姐妹们已经布好了结界,任何不死生物一进来就会被消灭。”

    “你那些微不足道的把戏拦不住我,安东尼达斯。你应该已经听说过奎尔萨拉斯的事情了吧?他们也以为自己的防御坚不可摧呐。”

    奎尔萨拉斯。

    吉安娜觉得一阵恶心。奎尔萨拉斯的消息传来时她正在达拉然,一小群幸存者逃到了这里。奎多雷王子也予以了证实。她从没见过凯尔撒斯那么——那么愤怒,那么崩溃,那么粗暴。当时她去找他,同情和安慰的话才到嘴边,他便拧转身狂怒的盯着她,吓得她本能的倒退一步。

    “什么都别说了,”凯尔咆哮道。他紧握着双拳,让她震惊的是,能看出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要动手伤害她了。“蠢女人。你就乐意和这种怪物上床?”

    吉安娜眨眨眼,这么粗俗的话从如此有教养的人口里说出来,让她目瞪口呆。“我——”

    可他没兴趣听她说什么。“阿尔萨斯是个刽子手!他屠杀了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他手上的血整个大海都洗不清。可你还爱过他?选了他而不是我?”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他原本温润悦耳的声音嘶哑了。吉安娜醒悟过来,泪水夺眶而出,他伤害她是因为他无法攻击他真正的敌人。他觉得自己无计可施,软弱无能,只能朝最近的目标发难——正是她,吉安娜·普劳德摩尔,他想得到她的爱,却失败了。

    “噢……凯尔撒斯,”吉安娜柔声唤道,“他做了……可怕的事,”她开口道。“你的人民遭受的苦难——”

    “你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苦难!”他喊道。“你就是个孩子,只有幼稚的头脑和幼稚的心。你把心给了那个——那个——他屠杀了他们,吉安娜,然后还复活了他们的尸体!”

    吉安娜哑然瞪视着王子,他的话语不再刺耳了,而她明白为什么。“他谋害了我父王,吉安娜,就和他杀死了自己父亲一样。我——我本来应该在场的。”

    “和你父王一起殉死吗?还要赔上你幸存的子民们?抛弃你自己的性命有什么——”

    话未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错了。凯尔撒斯全身紧绷,尖锐的打断了她。

    “我本来有可能阻止他的,我应该那么做。”他挺直身子,满腔怒火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冷淡猛然浇熄。他夸张的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尽快离开达拉然,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语气中的落寞和灰心使吉安娜心都缩紧了。“我是最大的傻瓜,竟然以为你们人类会帮我。我要离开这个老人衰弱年轻人野心勃勃的地方。你们没有人能帮忙。我的人民需要我去领导,既然我父王——”

    他陷入了沉默,竭力的吸了口气。“我必须到他们身边去,到那些少得可怜的幸存者,那些熬过了痛苦,在同胞的鲜血中重生的人身边去,他们的亲人朋友现在都去侍奉你的旧爱了。”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狂怒蚀刻进了他优雅颀长身躯的每根线条中,吉安娜觉得自己的心也应着他的痛苦而疼痛。

    而现在,他就在这儿,阿尔萨斯就在这儿,作为死亡骑士带领着亡灵军队。安东尼达斯的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她眨眨眼努力回到现实中。

    “把你的军队撤回去,否则我们不得不用全部的力量对付你!你自己选吧,死亡骑士。”说罢,安东尼达斯离开了露台,转向吉安娜。“吉安娜,”他的声音恢复了常态,“我们马上就要布起传送封锁结界了。你必须在被困在这里前离开。”

    “说不定我可以跟他讲讲道理……或许我能……”,听着自己的声音讲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她陷入了沉默。她曾经无法阻止他杀害斯坦索姆的无辜百姓,也没能阻止他去诺森德,尽管她明知那是个陷阱。那时他就根本不听她的。如果阿尔萨斯真的受到某种邪恶的影响,那现在她又怎么可能劝阻他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后退了一步,于是安东尼达斯轻轻点了点头。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这位老人,她的良师益友,她的指路明灯。但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是朝他颤抖的一笑,此时此刻,他们都知道这将很可能是他最后的一场战斗。吉安娜发现自己连再见也说不出来。

    “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同胞,”她声音沙哑的说,然后施放了传送咒语,消失了。

    战斗的第一阶段以阿尔萨斯得偿所愿告终。他得到了麦迪文之书。这是一本大书,而且就它的尺寸来说重得出奇,它覆着红色的皮面,用金丝装订。封面精致的雕饰着一只展翅的乌鸦,上面还染着安东尼达斯的血。他不由想,这会不会使这本书更强大呢。

    不败动来动去,一会儿跺脚一会儿甩头,仿佛它还有血肉,正在被苍蝇烦扰着似的。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座俯瞰达拉然的丘顶上,这座城市仍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金色白色和紫色的柔光,但街道却血流成河。片刻之前还在与他作战的法师们,现在站立在他的身旁。大多数敌人已经支离破碎,除了当炮弹以外没什么用处了,但还是有一些……可以利用,他们在死后也可以凭生前的技能为巫妖王效劳。

    克尔苏加德简直就像正在过冬幕节的孩子。他翻阅着麦迪文的法术书,完完全全被这个新玩具迷住了。阿尔萨斯有些恼火。

    “法阵已经按你的要求布好了,巫妖。你准备好召唤了吗?”

    “快了,”亡灵答道,一边用骨头手指翻过又一页。“太多东西学了。麦迪文光是关于恶魔的学识就让人吃惊。我怀疑他比任何人以为的都要强大。”

    克尔苏加德话音未落,空气中便开始形成一个黑绿色的漩涡,他刚说完,提克迪奥斯便出现了。恐惧魔王惯常的傲慢语气给阿尔萨斯火上浇油。“再强大也逃不过一死,那是绝对的。我们只要能把他半途而废的事完成就可以了……就在今天。开始召唤!”

    说完它便走了。克尔苏加德飘进法阵。这个区域以四座方尖碑为记,在它们的中心画出了一个发出晦暗光芒的圆环。克尔苏加德拿着书一就位,顿时刻画法阵的线条便闪现紫色的光焰,发出噼啪的爆裂巨响,八柱烈焰从他四周喷射出来。克尔苏加德转头瞪着阿尔萨斯,双眼闪闪发光。

    “达拉然里还活着的人肯定能感觉到这个法术的力量,”巫妖警告道。“我绝对不能受到干扰,要不然我们就会失败。”

    “我会看好你的烂骨头的,巫妖,”阿尔萨斯保证说。

    正如克尔苏加德所说,屠杀那些抵抗的法师,进入达拉然,并得到想要的东西相对容易。阿尔萨斯甚至能够杀死曾经觉得无比强大的大法师安东尼达斯。

    如果吉安娜在这里,她一定会到他面前,用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过去来打动他,就像以前一样。但这次她没那么好运了,除非——

    他很高兴不用和她阵前相见。

    阿尔萨斯的注意力猛然被拉回了现实。大门忽然洞开,阿尔萨斯灰色的唇角勾起笑容。之前,天谴军团有一点惊讶——是的,很多强大的法师都一直住在达拉然,但这里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肯瑞托的法师也并非习于战斗。不过他们也坚持了很长时间,而且他们不会闲着。

    现在他们传送了一支军队过来。

    好。阿尔萨斯正期待来一场实实在在的战斗,把干扰他的关于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和逝去青春的思绪统统赶回意识深处。

    他举起了霜之哀伤,感觉着它在手中震颤,聆听着巫妖王柔和的声音抚慰他的心灵。

    “霜之哀伤饿了,”他剑指身着护甲的魔法之城防御者们,对士兵们说道,“让我们满足它的胃口吧。”

    天灾军团发出怒吼,希尔瓦娜斯愤怒的哭嚎盖过了所有嘈杂,阿尔萨斯笑得更惬意了。尽管她已经成了死人,尽管她服从他的命令,但女妖还是公然激怒他,死亡骑士觉得强迫她伤害那些她本来想要保护的人十分有趣。胯下的不败也打足了精神,嘶鸣着全速冲向前方。

    他可怕的军队一部分留在后方保护克尔苏加德,但大多数跟着他们的指挥官。阿尔萨斯认出了肯瑞托传送来的那些士兵的制服。他们曾经是朋友,但那是过去的事了,对他来说就像昨日的天气一样无关紧要。现在更容易了,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满足的体会着霜之哀伤的快感,它光芒四射,歌唱着享用灵魂的盛宴,起起落落削铁如泥。

    第一波士兵倒下了,一些被召唤起来为天谴军团服务,另一些无用的被抛在原地;紧接着又涌来第二波,这次的队伍中有一些身着达拉然紫色长袍的法师,衣服上绣着神圣之眼的标志。但同样的,阿尔萨斯也有了新的帮手。

    恶魔们似乎也加入了召唤仪式的防卫战。

    巨石拖着胆绿色的火焰尾迹,尖啸着划破天际而来。大地因它们的砸落而震颤,接着从砸出的陷坑里爬出了石头傀儡一样的东西,就像若干岩石被某种邪恶的绿色能量连结在一块并加以操纵。

    阿尔萨斯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克尔苏加德悬浮半空,双臂展开,高扬着带角的头。能量的洪流劈啪作响,涌溢而出,一个绿色的球体开始形成。紧接着突然的,巫妖垂手步出了法阵。

    “现身吧,阿克蒙德大人!”克尔苏加德喊道。“进入这个世界,让我们沐浴在您的力量之下!”

    绿色球体脉动着,不断伸展,越来越高,越来越亮。霎时间,一柱烈焰直冲云霄,引发一连串闪电迸出法阵。紧接着,原先空无一物的地方,蓦然出现了一个形体——高大、充满力量,带着某种邪恶而危险的优雅。阿尔萨斯把注意力转回了战场。对方看来开始撤退了——很明显法师们至少看明白了处境,他们的军队催马狂奔,逃回安全的达拉然——阿尔萨斯怀疑它还能安全多久。人们正逃着,一个深沉洪亮的声音划破了战场的喧嚣。

    “颤抖吧,凡人们,绝望吧!末日已经降临到这个世界!”

    阿尔萨斯举起手,随着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手势,大群的天谴士兵立刻停下追击,也退出战斗。他疾驰到克尔苏加德旁边,而两眼却始终无法离开那个巨大的恶魔领主。与此同时,提克迪奥斯也传送到此,和往常一样,每次危险过去后他就会出现。

    恐惧魔王深深的行了个礼。阿尔萨斯勒住缰绳,选择远远旁观。

    “阿克蒙德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很好,提克迪奥斯,”阿克蒙德答道,对这个比他低等的恶魔敷衍的点点头。“既然巫妖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从现在起由你们恐惧魔王来指挥天谴军团。”

    阿尔萨斯突然很庆幸当初用了很多时间来进行冥想和自律的训练,否则他绝对无法使自己的震惊和暴怒不显露出来。尽管如此,不败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安的扬起前蹄。他拽紧缰绳才让亡灵马静了下来。巫妖王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到底是谁在利用他,他出了什么问题?这对阿尔萨斯又意味着什么?

    “很快我就会下令开始入侵。但首先,我要拿这些微不足道的法师杀一儆百……我要摧毁他们的城市,让它变成历史的尘埃。”

    恶魔领主说罢便大步离开,他身躯笔挺,威风凛凛而且傲慢非常,步伐也坚定而果断,黄昏悄然而至,他的盔甲在玫瑰、金色、薰衣草色夹杂的暮光中闪闪发亮。旁边仍然低头哈腰的提克迪奥斯,也大步跟了上去。等他们一走远,阿尔萨斯便朝克尔苏加德发作起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们现在怎么回事?”

    “耐心点,年轻的死亡骑士。巫妖王大人也预见了这个。在他的宏伟蓝图中,你可能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可能?阿尔萨斯猛然转向死灵巫师,他的鼻翼因愤怒而翕张,但他还是忍住了怒火。任何人——不管是那些恶魔还是巫妖王自己——如果认为阿尔萨斯是个随用随弃的工具,哪怕只是一时间这么想想,他都会立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误。他做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割舍了太多自我,决不能就这么被抛弃。

    这一切怎么能白费。

    这一切不会白费。

    大地颤抖了。不败焦躁的辗转着,抬起前蹄,仿佛想尽量少接触地面。阿尔萨斯立刻看向法师之城。那些高塔在每天的这个时辰是最美丽的,它们在渐浓的暮色中熠熠生辉,辉煌壮丽。但正当他望着这幅美景,一声深沉的爆裂声赫然传来。全城最高最美的那座塔的尖顶突然倒塌,缓慢而无可避免的翻滚坠落下去,整座塔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人之手整个捏碎一样。

    城市的剩下部分也很快垮塌,化为齑粉,毁灭之声在阿尔萨斯的耳中隆隆回响,震得他不由心惊,但他始终都没有移开视线。

    他曾经指挥着天灾军团一手操办了银月城的毁灭。但面前这一幕——却是如此容易,只是弹指一挥……银月城是一次艰辛的胜利。而看起来阿克蒙德却可以轻易催毁人类最宏伟的城市,甚至不用亲自到场。

    阿尔萨斯琢磨着阿克蒙德和提克迪奥斯,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

    在他的膝上,霜之哀伤冷然发光。

(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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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57:51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从某种程度上说,由于那个叛徒,那个叫做达克汗·德拉瑟的法师,拿到钥匙易如反掌。否则阿尔萨斯绝不会知道三月之钥——一件被切分为三块月水晶的法器,精灵叛徒告诉他,那三个部分分别收藏在奎尔萨拉斯的不同地方,都有重兵把守。每座藏宝殿都建造在魔力小径的交叉点上,样子和太阳井很像——这个精灵似乎很乐于背叛自己的同胞。魔力小径犹如于大地的血脉,只不过里面流动的是魔法而不是血液。因此,在水晶之间形成了一个被称为班迪诺瑞尔的能量场——它就是这片土地的守卫。阿尔萨斯要做的就是分别在安泰拉斯、安达洛斯,以及安欧维恩找到藏宝地,杀掉守卫夺得月水晶。

    但是这些精灵看来不仅仅是出奇漂亮而已,他们还意外的强硬,竟敢挑战他。阿尔萨斯在马背上抚剑思忖,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如此脆弱的种族竟然可以这么勇敢的抵抗他的军队——现在确实可以称为军队了——有着成千上万的士兵,而且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谁要再想一劳永逸的打发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炸桥确实是个聪明的伎俩,费掉了阿尔萨斯不少宝贵时间。这条河贯穿整个奎尔萨拉斯,一直连结东部的山麓——它们对战车和攻城机具来说,难度不亚于河流。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最后他们还是渡过了大河。但在他沉思解决办法的时候,内心深处隐隐感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他恼火的驱走了这奇怪的感觉,命令一些忠诚的士兵搭起一座特别的桥——一座由腐烂的血肉筑成的桥。几十个僵尸涉水进去,直接就躺在河里,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垒起来,直到绞肉机、弩炮、抛石机能够勉强通过。当然,其中一些尸体因此而支离破碎无法缝合,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对于它们,阿尔萨斯几乎是温柔的慢慢解除控制,赐给他们真正的死亡。除此之外,这些尸体还能污染河水,又是个额外的武器。

    他自己当然可以轻松的渡过河流。不败毫不迟疑的跳进水中,这一瞬间,阿尔萨斯猛然想起那个冬季里的惨烈一跃,不败和此时一样绝对顺从主人的意志,却因此在冰冻的岩石上失蹄坠落。回忆不期而至,狠狠直压下来,让他一时间因痛苦和自责而无法呼吸。

    不过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一切都好了。他不再是那个被罪恶感和耻辱折磨到精神崩溃的孩子,在雪中哭泣着用自己的剑刺穿挚友的心脏。不,不败也不再是那个会受伤的普通动物。现在他们都比以前强大得多。强壮的不败将永存于世,一如既往的侍奉主人。他再也不会饥渴,不会疼痛,也不会疲倦。而他,阿尔萨斯,将可以为所欲为。不再有父王沉默的反对,不再有乌瑟尔迂腐的责备,也不再有吉安娜怀疑的瞥视……她那眉头紧蹙的表情熟悉而亲切——

    吉安娜……

    他猛一摇头。吉安娜本来有机会和他一起,是她自己不愿意。她发过誓永远不拒绝他,可还是那样做了。他不欠她的。现在他只听从巫妖王的指示。这样的想法让阿尔萨斯平静下来,他笑了笑,轻拍死灵马突起的椎骨,它甩了甩头作为回应。一定是那个漂亮而顽固的游侠将军引起了他的不安,甚至——哪怕只是一瞬间——使他怀疑起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她,本来也不是没有机会。阿尔萨斯此行只有一个目的,他并没有打算扫平奎尔萨拉斯或消灭这里的居民。只要他们不碍事,他可以秋毫不犯。是这个精灵女人的毒舌和挑衅行为给她的人民带来了末日,而不是他。

    河水从盔甲的缝隙渗了进来,浸透了他穿在金属护甲下的软甲和衬衫,又湿又冷,阿尔萨斯却全无感觉。不一会儿,不败向前一冲,跃上了对岸。与此同时,最后一辆绞肉车轰隆隆的过了河,搭桥尸体中那些还完好的也很快爬了上来,余下的躺在原地,曾经清如水晶的河水从它们上面流过。

    “前进,”死亡骑士发出命令。

    游侠们撤退到了晴风村。震惊过后,村民们倾尽其能的帮助他们,从照顾伤员到提供所有的武器。希尔瓦娜斯命令无法战斗的人尽快撤到银月城。

    一个女人点点头跑上楼梯,“什么都不用带了,”希尔瓦娜斯说。

    “可我们楼上的房间——”

    游侠将军猛然转身,眼睛冒火。“你还没明白?僵尸就要追上我们了!它们不会疲劳不会减慢速度,而且一有人死就会加入它们的行列!我们是拖延了它们一会,但不可能再拖了。带上你的家人快走!”

    女精灵看起来被游侠将军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她服从了,只是用了一点时间召集家人,然后便沿路逃向都城。

    河流阻拦不了阿尔萨斯多久。希尔瓦娜斯扫视所有的伤员。他们全都不能留在这儿,而应该撤退到银月城。至于那些还能站起来的,尽管人数很少,她还是必须得要求他们付出更多,很可能是他们所有的一切。他们和她一样,发过誓要保卫人民。现在诺言兑现的时候到了。

    位于艾尔兰达和银月城之间有一座高塔,离这里不远,她知道阿尔萨斯肯定会找到办法跨越障碍继续进军,继续在大地上切出紫黑色的创痕。高塔会是个很好的防守据点。那里的坡道十分狭窄,可以阻止僵尸像之前那样成群攻击,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而且要到达那座建筑物,必须经过很多级完全暴露的台阶。她和弓手们可以造成可观的伤害,直到他们——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银月城的游侠将军,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水浇在发烫的脸颊上,然后喝了一大口,接着便站起来安排没有受伤的精灵和还能行走的伤员就位备战,这无疑将是他们最后的一场战斗。

    他们差一点就迟了。

    还没到高塔,精灵们便发现原本清甜的空气已经被腐臭污染了。骑着龙鹰的弓手在头顶上盘旋。那些金红色的巨大生物不快的别着蛇状的脑袋,拽紧了缰绳。它们也嗅到了死亡的气味,骚乱起来。这些美丽的野兽从未被用于如此可怕的战斗。一个骑手朝希尔瓦纳斯发出信号,她立刻作出了回复。

    “已经看到亡灵了,”她冷静的告诉部下。他们点点头。“各就各位,快。”

    游侠们像上足了油的地精机器一样迅速照办。龙鹰骑士朝南冲向来袭的敌人。一队弓手和近战士兵也同时出发,作为第一道防线。最好的弓手跑上盘旋上升的高塔台阶,剩下的则部署在建筑底部。

    备战的时间并不长。

    如果说她还怀着一线希望,期待敌人的数量会在越过河流山麓时减少,那么现在,这希望就像一块完好的水晶在石头上摔得粉碎。这时她已经可以看到那些丑恶的先锋们:三只手都抓着巨型武器的庞大憎恶,骷髅,还有紧随其后的腐尸。石头般的怪物像蝇虫一样在它们头顶上盘旋。

    他们就要突破防线了……

    思想这东西真是奇怪,希尔瓦娜斯带着一丝黑色幽默想到。在这死亡来临之际,她的脑海中竟然回响起一首古老的歌;一首她和兄弟姐妹们都爱唱的歌,那时世界还很美好,他们也没有天各一方,奥蕾莉亚,温蕾萨,还有弟弟利拉斯,在黄昏的微光中,当柔和的熏衣草色阴影展开柔软的斗篷,海洋和花儿的甜香在大地上随风传送,他们就会唱起这首歌。

    Anar'alah, anar’alah belore, quel’dorei, shindu fallah na…. 以光之名,以日光之名,高等精灵们,敌人就要突破防线了……

    不自觉的,她的手轻轻握住了挂在纤细颈项间的项链。这是大姐奥蕾莉亚的礼物,她没能亲手赠送,而是由手下的中尉凡蕾娜转交。那时奥蕾莉亚已经离去,为了阻止部落再次入侵艾泽拉斯而消失于黑暗之门。

    奥蕾莉亚一去不返。她把父母传给她的项链熔为了三条,并且用三块宝石代表风行者三姐妹,希尔瓦娜斯的是块蓝宝石。上面的铭文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赠希尔瓦娜斯,永远爱你的奥蕾莉亚。

    她等待着,握紧项链,和往常一样感觉到和死去的姐姐之间的连结,但接着,她不舍的缓缓把手移开。希尔瓦娜斯深吸一口气,喊道:“进攻!为了奎尔萨拉斯!”

    敌人势不可挡。事实上,她也没有指望能阻止他们。从周围一张张沾着血的严峻的脸上,她看得出来手下的游侠们也和她一样心知肚明。她的脸上缀满汗珠,她的肌肉仿佛要因精疲力竭而尖叫,然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仍然战斗不息。

    她不停的搭箭放箭,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当虫群般的僵尸和怪物越过了射击范围,游戏将军便扔掉弓拔出短剑和匕首,她旋转突刺,发出狂烈的战吼。

    又一个敌人倒下了,脑袋滚了下来,像只瓜一样被它自己的脚踏碎。但紧接着两头怪物顶了上来。希尔瓦娜斯仍然像永歌森林中野性的山猫一样战斗着,将悲痛和暴怒化为力量。她要在死之前拉尽可能多的敌人垫背。

    他们就要突破防线了……

    它们一步步逼近,逼近,腐臭几乎让她无法忍受。太多了。希尔瓦娜斯没有停下来,她要坚持战斗直到彻底被它们摧毁,直到——

    僵尸却突然停止了进逼,退到一边站着不动了。希尔瓦娜斯喘着粗气,看向小丘下面。

    他在那里,骑在马上等待。他注视着她,任风舞动着苍白长发。游侠将军挺直身子,擦掉脸上的血和汗。他曾经是个圣骑士,她的姐姐爱过一个像他一样的圣骑士。突然间希尔瓦娜斯极度庆幸奥蕾莉亚已经死了,不用看到这一幕,不用看到一个曾经是圣光勇士的人对风行者一家热爱和珍视的一切所做出的暴行。

    阿尔萨斯举起发光的符文剑致了一个礼。“我向你的勇敢致敬,精灵,不过你无路可走了。”奇怪的是,他的赞美听起来仿佛是认真的。

    希尔瓦娜斯竭力吞咽着,嘴里却干透了。她把武器抓得更紧。“那我就在这里抵抗你,刽子手。Anar'alah belore,为了永恒的太阳。”

    他灰色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如你所愿,游侠将军。”

    他甚至懒得下马。骷髅马嘶吼一声向她扑来。阿尔萨斯左手持缰,右手带起巨剑。希尔瓦娜斯发出了一声呜咽。她从不因害怕或后悔而哭泣,这声短暂嘶哑的呜咽是由于愤怒、仇恨和正义之怒,是由于她无法阻止邪恶的敌人,即使拼上了她所有的一切,拼上了她的性命,也无法阻止。

    奥蕾莉亚,姐姐,我来了。

    她正面迎上致命的剑锋,想要用自己的武器格挡,但它们在撞击的瞬间就粉碎了。符文剑刺穿了她。寒冷,它是那么寒冷,就像一把冰剑切入了她的身体。

    阿尔萨斯随之倾了过来,两人视线交结。希尔瓦娜斯咳出鲜血,血液溅到了他苍白的脸上。是她的幻觉吗?他那仍然英俊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悔意。

    阿尔萨斯抽回剑,她倒下了,鲜血喷涌而出。冰冷的石地板使她颤抖,剧痛仿佛要将她撕裂。她下意识的伸手徒劳的捂住腹部的伤口,仿佛以为用手就能止住血。

    “了结我吧,”希尔瓦娜斯虚弱的说。“我够格……痛快一死。”

    她闭上眼,他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照你的所作所为,女人,我最不可能给你的就是安息。”

    恐惧钉进了她的身体,但这感觉只是一瞬,很快便随着周围的一切模糊、消散而去。他会复活她,把她也变成蹒跚的怪物?

    “不,”她喃喃的说,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你怎么……敢……”

    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寒冷、恶臭、撕心的剧痛,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温软的黑暗,还有舒适的宁静。希尔瓦娜斯任由自己沉入黑暗,终于她可以放下为民效劳的重担,永远的休息了。

    然而突然间——

    剧痛击穿了她,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剧痛,她经历过的任何肉体之痛都比不上这种折磨。希尔瓦娜斯突然意识到,这是灵魂的剧痛,本已离开躯体的魂魄又被俘获,被生生从温暖宁静的死亡之乡割扯出来,那股力量如此粗暴,使折磨更加难于忍受。希尔瓦娜斯感到一声尖叫直贯全身,从内心深处夺路而出,穿过了已不再是实体的嘴唇,这是一声切骨的悲号,却不仅止于发泄她自己经历的苦难,还使听到的人血凝心悴。

    黑暗从视野里散去,但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恢复彩色,不过她并不需要靠红黄蓝来辨认他,那个蹂躏她的人,因为即使是在多彩的世界里,他也只是由黑白灰构成。那把夺走她的生命、吞噬了她的灵魂的符文剑,依然炽光闪耀,阿尔萨斯举着另一只手摆出召唤的姿势,他就是这样把她从死亡的温柔怀抱之中强扯出来的。

    “女妖,”他告诉她。“这是我给你的新身份。你可以用声音表达痛楚,希尔瓦娜斯,而且我会让你比谁都难受,那样你才能给别人带去痛苦。现在,麻烦的游侠,你将侍奉我。”

    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希尔瓦娜斯盘桓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瞪着自己未能瞑目的眼睛,然后看回阿尔萨斯。

    “不,”她说,声音变得空洞怪诞,但仍然能认出是她的嗓音。“我绝不为你服务,刽子手。”

    他作了个手势,只是动了动手指,而这极其细微的动作却使她顿时因剧痛而把脊背弯成了弓形,又一声尖啸迸出她的身体;带着难以忍受的狂烈悲恸,她意识到自己在死亡骑士面前是那么的无力。她成了他的工具,就像那些腐烂的尸体和恶臭的憎恶一样。

    “你手下的游侠们也会为我所用,”他说,“现在他们加入了我的军队。”他突然迟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由衷的遗憾。“我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你得知道,你和他们,还有你的人民的命运,都系于你的抉择。我只是必须赶到太阳井。你将会协助我。”

    憎恨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她虚幻的躯壳里生长。她漂浮在他的身旁,像是一个崭新的玩具,而她的尸体则被收集起来丢在了一辆绞肉车上,天知道阿尔萨斯会拿它做什么可怕的勾当。她最多只能和死亡骑士保持几码的距离,似乎有条看不见的绳索将她拴在了他的身边。

    同时她开始听到低语。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因为这可怕的新身体而发疯了。但很快她便发现就连疯狂这个避难所都拒绝了她。脑海里的声音一开始莫名其妙,而且在这悲惨的境地中,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但不久后,她意识到了这是谁的声音。

    阿尔萨斯继续无情的向银月城进军,他时不时瞥视女妖,密切监视着她。而她作为俘虏随着汹涌的亡灵大军不停向前,摧毁着脚下的土地,这时,她听清楚了。

    你会服务于我的荣光,希尔瓦娜斯。你会为死者劳碌,你会渴望服从。阿尔萨斯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宠爱的一个死亡骑士,他将永远指挥你,而你,将为此感到荣幸。

    阿尔萨斯看出了她的颤抖,不由笑了。

    如果说在奎尔萨拉斯的大门前看到他时,她内心就产生了鄙夷,那时大门内的奇迹之地仍然纯净,尚未尝过死亡的铁蹄;如果说,当他屠杀她的同胞并把他们当作玩偶,当他蛮横的将她一剑穿心时,她的内心充满了仇恨——那么这些都不能和现在的心情相比,就像蜡烛之于太阳,轻声细语之于女妖的嚎哭。

    绝不,她告诉脑海里的那个声音。阿尔萨斯可以操纵我的行为,但他别想摧毁我的意志。

    唯一回答她的,是空洞冷酷的狂笑。

    他们不断前进,经过晴风村和东部圣所,最后停在了银月城的大门前。阿尔萨斯的声音并没有异常响亮,但希尔瓦娜斯却知道,它回荡在面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银月城的居民们!我已经宽宏大量的给了你们投降的机会,但你们冥顽不化的拒绝了。要知道在今天,你们整个种族将要灭亡,你们祖宗的遗产也将一并被抹杀!死神亲自来接管你们了不起的王国了!”

    她,曾经的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被作为拒降者的下场,在她的同胞面前示众。精灵却没有投降,她为此而狂喜,为此热爱他们,即使自己现在被迫为邪恶的主人服务。

    于是,这座曾经光彩夺目的美丽魔法之城陷落了,它的荣光在亡灵军队的铁蹄下沦为焦土。天谴军团——她听阿尔萨斯这么称呼,提到它的时候死亡骑士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扭曲的热爱——不断进逼,阿尔萨斯照旧召唤死者为他战斗,希尔瓦娜斯昔日的战友和曾经热爱的人们在她身边蹒跚着,无脑的服从任何指令,如果她还拥有一颗心的话,它一定会为这一幕而碎成齑粉。他们碾过银月城,紫黑色的创痕将整座城市一劈为二,而它的居民们,则带着可怕的致命创伤爬起来跟着军队踉跄而行,有的头骨碎裂,有的拖着五脏六腑。

    她还指望银月城和奎尔达纳斯之间的海峡能够成为天然屏障,而且几乎愿望成真。阿尔萨斯拉紧缰绳,瞪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皱起眉头。他坐在在怪异的坐骑上,愁眉不展。“你不可能用尸体填平海峡,阿尔萨斯,”希尔瓦娜斯幸灾乐祸。“就算用整座城市都不够。你没法再前进了,失败的滋味真甜蜜呢。”那个曾经是人类,曾经被所有人视为好人的家伙转过身来,对她恶毒的讽刺报以冷笑,她顿时又感到一阵剧痛,从虚幻的唇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还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死亡骑士将霜之哀伤掷向海岸,几乎着迷的看着它打着旋抛落,剑尖着地插进沙里。

    “霜之哀伤在说话……”

    希尔瓦娜斯也听到了,巫妖王的声音通过那邪恶的武器传来,她震惊的看着接触符文剑的水面开始冻成冰层,使得攻城机具和士兵可以畅通无阻。

    他夺走了她的生命,夺走了她热爱的奎尔萨拉斯和银月城,接着他还将夺走她敬爱的国王,把暴行做到极致。

    精灵在奎尔达纳斯岛上抵抗进犯,他们竭尽了全力。安纳斯特瑞安出现在阿尔萨斯面前,他释放出炽烈的魔法之炎破坏了死亡骑士的冰桥,然而阿尔萨斯很快便修复了它。他两眼几乎喷出火来,皱眉抽出霜之哀伤,直取精灵王。

    尽管希尔瓦娜斯极度希望安纳斯特瑞安会打败阿尔萨斯,但她清楚,他做不到。三千年的岁月压塌了他的肩膀,垂及脚踝的长发已经染上灰白,不是由于黑暗魔法,而纯粹是因为上了年纪。他曾经是位强大的斗士,现在也仍然是位了不起的法师,但在她新的,作为幽灵的视角看来,他身上有了一种在她活着时从未发现过的脆弱。但是,他仍旧屹然而立,一手握着祖传的神剑“烈焰之击”,另一只手上是一把镶着能量水晶球的法杖。

    阿尔萨斯一剑刺下,但安纳斯特瑞安却已不在骷髅马冲锋的路线之上。还没等希尔瓦娜斯看清,他便手持烈焰之击半跪下来,对准不败的前脚发出一记漂亮的扫击,直接削掉了双蹄。骷髅马尖啸一声,带着他的主人栽倒在地。

    “不败!”阿尔萨斯大吼,死灵马翻腾着企图用失去前蹄的腿站起来,目睹此情此景,死亡骑士仿佛自己挨了一刀。既然安纳斯特瑞安暂时取得了优势,希尔瓦娜斯以为死亡骑士的这声喊叫只是自壮声势的战吼。然而,阿尔萨斯转向精灵王的脸上,却写满了赤裸裸的暴怒和悲痛。他现在看起来几乎像个人类,一个目睹挚爱遭受折磨的男人。他慌乱的爬起来,几乎发狂的回头注视着骷髅马,一瞬间希尔瓦娜斯混乱的想:也许,只是也许——

    正如希尔瓦娜斯所料,古老的精灵武器敌不过那把符文剑,它也不可能与之匹敌。剑刃撞击的一瞬间它便砰然断裂,刃端疯狂的飞旋开去,安纳斯特瑞安倒下了。他的灵魂和过去的许多灵魂一样,被炽亮的霜之哀伤撕扯吞噬。

    精灵王无力的仰面躺在冰上,身下一片血泊,白色的长发纷乱飘散,如同尸衣。而与此同时,阿尔萨斯冲向亡灵马将它被斩断的前腿修复,接着拍拍它的骨头,不败便一跃而起,用鼻子摩挲着主人。虽然明知道会伤害她仍然热爱着的同胞,但希尔瓦娜斯再也无法忍受悲怆和剧痛的重压,对阿尔萨斯所作所为的仇恨像火焰般炙烤着她,女妖举起双手仰天张口,一声尖啸,一声既凄美又异常恐怖的哀嚎,从她虚幻的嗓子里迸发出来。

    她曾经在他的折磨下哭嚎。但那只是属于她自己的疼痛,她自己的绝望。而这次远不止于此。折磨,剧痛,没错,但比这更甚,那是切入骨髓的憎恨,纯纯粹粹的憎恨。

    她听到痛苦的喊叫汇入了自己的哭嚎,她眼睁睁看着精灵们捂着流血的耳朵跪倒在地。他们的言语和法咒被中断,魔法辞句变成了最原始的凄惨惊恐剧痛的混乱哀嚎。一些精灵倒了下去,他们的护甲粉碎剥落成为一堆奇畸零碎片,连他们的骨头也在血肉下断裂。

    就连阿尔萨斯都瞪了她很久,他白色的眉毛拧成一团,审视着她。她想停止,想让自己噤声,想止住这使亲者痛仇者快的毁灭之声。终于,它衰弱了下去,而希尔瓦娜斯,可怕的女妖,陷入了悲怆的沉默。

    “你真是一件利器,”阿尔萨斯喃喃自语。“但很可能是把双刃剑。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恐怖的军队继续迈进。阿尔萨斯很快便抵达了平台。

    他到达了目的地,杀掉所有太阳井守卫,并且强迫她参与了这场屠杀。接着他给她的同胞带来了终极的恐怖——他走向那荣耀无边的使奎多雷种族得以延续几千年的能量之池。在它旁边,一个身影在候着死亡骑士,希尔瓦娜斯认出了那人——达克汗·德雷瑟。

    那么就是他背叛了奎尔萨拉斯。他那双保养精细的手上沾的血甚至比阿尔萨斯还多。狂怒在她体内奔涌。她看着熟悉的金色光芒在阿尔萨斯脸上闪动,使他的五官显得柔和,甚至有了一种造作的暖意。接着他将一个精雕细刻的骨灰瓮反过来,里面的东西倒进了水里,光芒立刻发生了变化,脉动着,旋转着,在衰减的魔光漩涡中心出现了——

    ——一道暗影——

    一双手臂从污染的太阳井中伸向天空,尽管希尔瓦娜斯已经见证过了这个黑暗之日,尽管连她自己也变成了黑暗的一份子,此刻她还是惊呆了,那是一具带着邪恶笑容的有角骷髅,它的眼洞里烈焰熊熊,身周盘桓着毒蛇般的锁链,紫色的法衣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飘飞。

    “正如巫妖王大人许诺的,我重生了!他给了我永生!”

    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所有的屠杀,折磨,恐怖,仅仅为了复活他一个?攸关一族命运的宝贵太阳井染污蒙垢,延续了几千年的生活之道毁于一旦——就为了这个?

    她怨毒的瞪着尖笑的巫妖,唯一让她感到一丝安慰的,是看着那个背叛了自己同胞,接着又企图背叛新主人的达克汗死在霜之哀伤的利刃之下,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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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55:38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去往高等精灵领地的六天旅程里,阿尔萨斯不断和克尔苏加德的影子交谈,并且壮大了他的军队。

    他从安多哈尔东进,绞肉车吱吱嘎嘎的尾随在后,经过费尔斯通农场、达尔松果园,盖罗恩农场,跨越索多里尔河,进入洛丹伦东部。到处都是瘟疫的牺牲品,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精神指令便可以让他们像忠诚的狗一样跟过来。他们很好养活——吃死人就行了。非常……干净。

    瘟疫造就的丧尸、用残肢缝成的憎恶、堕落的鬼魂,它们的加入正如阿尔萨斯的预期。但一群新的同盟却在意料之外——让他起初惊讶,继而恐惧,最后感到高兴。

    他的军队是在到奎尔萨拉斯的半路上遇到他们的。远远看去,仿佛大地在移动。不,这样形容还不够贴切。那是些兽类,全都属于同一种。是在主人变成僵尸后冲破围栏的牛羊?还是正在享受尸体盛宴的熊或狼?阿尔萨斯一次又一次抓紧了霜之哀伤,震惊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它们移动起来不像四条腿的生物。他们飞奔着,飞奔着,越过山丘和草地,就像——

    “蜘蛛,”他喃喃的说。

    他们从斜坡上倾泻而下,有着黑紫夹杂的可怕外表,好几条腿飞快的跑动,很快便来到了阿尔萨斯面前。是冲着他来的——他们——

    “这是巫妖王送给宠臣的新战士,”传来克尔苏加德的声音。似乎只有阿尔萨斯才能看见他的鬼魂,听见他的声音;这段时间他话很多,一心想在死亡骑士心里播下怀疑的种子,不是对他的怀疑——而是对提克迪奥斯以及其他的恶魔。“恐惧魔王不值得信赖,”他说。“它们是负责监视巫妖王的。我会告诉你一切……等我重回人世以后。”

    他们本来有的是时间来说这些。阿尔萨斯怀疑克尔苏加德是不是想拿情报做诱饵,来确保他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阿尔萨斯问道,“是他派这些……给我的?它们是什么东西?”

    “以前是地穴恶魔,”克尔苏加德说。“他们的祖先是被称为‘安其拉’的骄傲种族,活着的时候具有很高的智慧,而且致力于清除任何异类生物。”

    阿尔萨斯看着面前蜘蛛一样的家伙,恶心得打了个冷战。“很好。那现在呢?”

    “现在,它们是我们主人的手下败将。巫妖王大人把这些地穴恶魔和他们的领主阿努巴拉克都转化成了不死生物。现在他们是来帮助你的,阿尔萨斯王子,为了你和主人的荣耀。”

    “不死蜘蛛,”阿尔萨斯暗想。这些蜘蛛巨大而面目可憎,看上去非常危险。他们悉悉索索的飞奔而来,汇入了僵尸、鬼魂和憎恶组成的军队。“用来对付奎尔萨拉斯的精灵。”

    这个巫妖王,不管他是谁,真是个戏剧天才。

    阿尔萨斯一路见识了精灵豢养的斥候们,他们素以训练精良而着称。很可能在阿尔萨斯发现他们之前,消息就不胫而走。但这没关系。他召集的军队已经壮大到了令人惊叹的规模,尽管克尔苏加德不断烦躁的提醒,他毫无疑问能够闯入,并且顺利的穿过这个神奇的永恒之地,到达太阳井。

    他们抓住了一个年轻的牧师,他誓死反抗,但无意中透露了一些重要的情报。阿尔萨斯可以巧妙的加以利用。另外还有一个俘虏,和那个牧师不同,他心甘情愿的为了阿尔萨斯和巫妖王许诺的力量,背叛自己的同胞和祖国。

    这个精灵法师如此轻易的倒戈,让死亡骑士十分惊讶。不仅惊讶,还感到不安。阿尔萨斯曾经和他父王一样深受子民爱戴。他一向乐于为部下们所称道,他花时间记住他们的名字,了解他们的家庭,他希望他们喜欢他。而且他们确实是的,并且像法里克上尉一样忠心耿耿的追随他。

    阿尔萨斯假定精灵的领导者也一样爱护臣民,也和他一样想当然的认为子民们会忠于他。可这个法师仅仅为了力量的引诱,哪怕只是口头的承诺,就背叛了同胞。

    凡人可以被影响,被腐化,被收买。

    他扫视自己现在的军队,露出微笑。是的……这样更好。他领导的士兵们除了服从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

    “是真的,”斥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全是真的。”

    银月城游侠将军,希尔瓦纳斯·风行者非常了解面前这个精灵。卡尔玛的情报一向准确而详尽。她聆听着,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敢相信。

    诚然,他们所有人早就听到了传闻,说某种瘟疫在人类领土上横行。但奎多雷以为自己的国土是安全的。若干世纪以来,她熬过了龙焰、兽人,还有巨魔。可以肯定,人类的灾难不会影响到她。

    除非万一。

    “你确定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那个王子?”

    卡尔玛点点头,还没缓过气来。“是的,女士。我听到他的部下这么叫他。从我亲眼所见的情况看来,关于他弑父灭国的谣传一点也不夸张。”

    听着听着,希尔瓦纳斯瞪大了蓝色的眼睛,斥候讲述的事情实在是太天马行空,太难以置信了。爬起来的尸体,有的刚死,有的已经风干;用各种残肢拼凑出来的巨大无脑的缝补怪;诡异的飞行生物,看上去像活的石雕;还有巨型的蜘蛛生物,让她想起传说中被认为灭绝了的其拉虫人,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还有那气味——卡尔玛欲言又止,他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可以说是军队未到,恶臭先闻。作为第一道屏障的树林已经倒在了死亡骑士带来的怪异战斗机具之下。希尔瓦纳斯回想起很久以前烧毁树林的红龙。当然,银月城经受住了打击,但森林却遭受了可怕的创伤,就像现在一样……

    “女士,”卡尔玛讲述完了,他抬起头,心惊胆寒的看着她。“如果他攻了进来——我不认为我们有足够的兵力抵抗。”

    这个痛苦的结论激怒了她,而她正需要怒气。“我们是奎尔多雷,”她挺直身子厉声说。“我们的领土牢不可破,他进不来的。不要害怕,他必须先知道怎么破除保护奎尔萨拉斯的魔法。然后他还必须有能力破除它。以前也有比他更强大更智慧的敌人企图占领我们的领地。我的朋友,要对太阳井的力量有信心,要对我们人民的坚强意志有信心。”

    卡尔玛被领下去喝水吃东西,以便他在回到岗位前恢复充足的体力。与此同时,希尔瓦纳斯转向她的游侠们。“我要亲自看看这个人类王子。召集先锋部队。如果卡尔玛说的没错……我们得准备迎接第一轮进攻了。”

    希尔瓦娜斯伏在巨大的城门之上,群山环绕着精灵的土地,成为天然的屏障,城门就嵌在山环的隘口。她身着全套舒适的皮甲,背着弓。两位斥候席尔达丽丝和渥拉希尔先行一步,然后在这里与她和大批弓手会合。此刻,游侠将军和两位斥候恐惧的注视着前方——正如卡尔玛所提醒的,他们在见到军队之前就闻到了恶臭。

    阿尔萨斯王子骑在一匹骷髅马上,目光如炬,背上挂着一把巨剑,她立刻发现那是把符文剑。一些穿着黑衣的人类跑前跑后,忙着执行他的命令。死人也是一样。希尔瓦娜斯的目光扫过各种各样的腐尸,竭力忍住上涌的胆汁。谢天谢地,风向变了,把臭气从她这里吹了开去。

    她晃动纤长的手指打了个信号,斥候们点点头,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希尔瓦娜斯将视线转回阿尔萨斯。死亡骑士似乎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看上去还是个人类,只是非常苍白,而且头发也变成了白色,她想起过去听人说过他本来有着一头金发。这个人类怎么受得了跟死尸为伍——它们恶臭逼人,奇形怪状。

    她打了个冷战,命令自己集中注意力。这时候,唯命是从的死人们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候命。而那些活人——是死灵巫师,希尔瓦娜斯想,一股憎恨随之涌上心头——埋头忙着制造新的怪物,完全顾不上安排岗哨。他们跟本没想到有可能失败。

    轻敌可能会成为他们的致命伤。

    她等待着,观察着,直到弓手们各就各位。考虑到卡尔玛的提醒,她召集了三分之二的游侠军队。虽然保护着奎尔萨拉斯的精灵大门附有魔法,她坚信阿尔萨斯不可能打开,除非他掌握了足够的关于精灵的情报,但那不可能。不过还是……她曾经也不相信现在亲眼所见的事实。最好现在就把威胁排除干净。

    她瞟了眼席尔达丽丝和渥拉希尔。他们会意的点点头。一切就绪。希尔瓦娜斯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攻其不备,但荣誉心阻止了她。没人会歌颂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是如何通过卑鄙的手段保护国家的。

    “为了奎尔萨拉斯,”她屏息轻语,然后站了起来。

    “这儿不欢迎你们!”她喊道,声音嘹亮悦耳而又有力。阿尔萨斯掉过坐骑——希尔瓦娜斯不禁有些同情这可怜的牲畜——转身过来打量着她。死灵法师们静了下来看向主人,等待他的指示。

    “我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银月城的游侠将军。我建议你立刻撤兵。”

    阿尔萨斯勾起嘴角——她注意到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是灰色的,配着苍白的脸,尽管她知道他还算是活着——他回以微笑,似乎被逗乐了。

    “该撤退的是你,希尔瓦娜斯,”他有意忽略掉了她的头衔。王子的声线本来应该是悦耳的男中音,要不是带着……某种感觉,某种让她一听到便心跳停止的感觉,她强迫自己不发抖。“死神已经降临你的国土。”

    游侠将军眯起蓝色的眼睛。“那么使出你最卑劣的手段吧,”她挑衅道。“精灵大门在我们最强大的法术保护之下,你没法进来。”

    她张弓搭箭——这是进攻的信号。霎时间,万箭齐发,空气中充斥着羽箭划出的嗖嗖风声。希尔瓦娜斯瞄准了人类王子——也许以前是人类——她从来箭无虚发。箭只高歌着射向阿尔萨斯没有任何防护的头部。但就在它刺中目标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道蓝白色的闪光。

    希尔瓦娜斯呆住了。阿尔萨斯以快得无法想像的速度挥起了剑,一道冰蓝的炽光闪过,羽箭被剖成两半。他咧嘴一笑,朝她眨眨眼。

    “准备战斗,我的士兵们——杀光他们,让他们侍奉我和我的主人!”阿尔萨斯喊道,声音里回荡着奇异的能量。她低吼一声再次瞄准。但他已经行动起来,胯下的死马以异常的迅捷跃动闪避,这时她发现他恐怖的军队已经进入了攻势。

    它们像虫群一样蜂拥而上,因为无脑的服从而使得整体的行动完美统一。精灵弓手们按照事先的指令先干掉活的,在用火箭打发僵尸。第一波射击几乎放倒了所有的教徒。第二波是无数的火箭,扎入了行尸走肉身上。虽然它们不管是干燥易燃的,还是腐烂潮湿的,都被射得踉踉跄跄,但单凭数量便足以逆转形势。

    它们开始攀爬游侠们据守的高墙,它由泥土和石头筑成,几乎垂直于地面。谢天谢地,其中一些腐烂得太厉害,还没爬多高,烂掉的四肢就从躯干上扯脱,摔了下去。但坠落并不能阻止他们。他们向前,向上,向着游侠们不断逼近,很快后者便无法射箭,不得不进入白刃战。诚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可以在近距离与对手作战,但只限于会因失血过多或受伤而变得行动迟缓的对手。而面对这些——

    死人的手伸向席尔达丽丝,它们的指头都变成了利爪。红发斥候神情冷峻的英勇战斗,但敌人不断逼近,不断缩紧包围圈,希尔瓦娜斯眼睁睁看着战友倒在它们脚下,心里一阵剧痛。

    她专注于自己的职责,几乎不假思索的不断拔箭,射击,拔箭,射击。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只怪异的有翼生物,灰色的皮肤看上去和石头一样坚硬,它俯冲下来,离她不到十码。怪物兴奋的嗷叫着伸出爪子,像摘苹果一样轻松的抓起渥拉希尔把他掳到空中,爪子深深挖进他的肩膀,当那东西抓着战利品掠过的时候,鲜血洒到了希尔瓦娜斯身上。

    渥拉希尔挣扎着企图摆脱怪物,手指摸索着匕首。希尔瓦娜斯立刻把瞄准目标由下面的僵尸转向上面的怪物,正对着它的脖子放出一箭。

    箭却擦了过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怪兽拧头怒嗷,厌倦了耍弄渥拉希尔。它一爪耙过游侠的咽喉,满不在乎的把他丢掉,然后盘旋回来寻找新的战利品。

    希尔瓦娜斯痛苦的静静看着友人的身体毫无生气的坠落,砸在不久前被游侠们杀死的教徒的尸堆上。

    紧接着她突然几乎无法呼吸。

    教徒们在动。

    他们身上还插着箭,甚至有些身中数箭,但还在动。

    “不,”她轻声说,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她向阿尔塞斯投去恐惧的目光。

    王子正直直的看着她,带着该死的笑容。他的一只戴着护甲的有力的手握着符文剑,另一只举起,摆出召唤的手势,在她转眼间,又一个被杀死的人类动了动,挣扎着站了起来,像从衣服上拔芒刺一样从眼中拔出羽箭。她的攻击没有让阿尔萨斯损失分毫。任何被杀死的,都会被他的黑暗魔法复活。死亡骑士看到了她眼中的顿悟和怒火,微笑变成了狂笑。

    “我试过告诉你,”他喊道,声音盖过了战场的嘈杂。“可你还是要给我补充新兵……”

    他再次招手,又一具尸体痉挛着被拉了起来。这具尸体身材颀长而矫健,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绑成马尾,有着晒黑的皮肤和尖耸的耳朵。血液还在从咽喉上的四道爪痕中流淌出来,他的头毫无规律的晃动着,仿佛脖子损伤过度无法支撑它的重量。一双曾经蓝如夏日晴空的眼睛现在了无生机,并且还在搜寻着希尔瓦娜斯。紧接着,它开始慢慢的走向她。

    渥拉希尔。

    突然,她觉得身下的大门轻微的抖了抖。刚才她过分专注于战友被屠杀和操纵的恐怖一幕,以至于没有留意到死亡骑士的攻城机器已经调运到位。一些看起来由不同尸体拼成的食人魔大小的怪物,还有巨大的蜘蛛,也一起撞击着城门。

    接着有些东西撞到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似乎很柔软。她的内心一时间拒绝接受,但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

    阿尔萨斯不仅复活阵亡的精灵,还把他们的尸体——或者残肢——当作炮弹丢向希尔瓦娜斯。

    她竭力吞咽着,下达了不久前她做梦都没想过的命令。

    “Shindu fallah na! 撤退到第二道门!撤退!”

    剩下来的人——活下来在她的指挥下继续战斗的人少得可怜——立刻从命,他们背着伤员,苍白的脸布满汗迹,看起来和她一样惊恐。他们在逃跑。没有别的词可以代替。这不是有序的战术撤退,而是彻彻底底的败逃。希尔瓦娜斯尽可能背着伤员,在队伍最后狂奔,她的思绪也在狂奔。

    从身后传来曾经无法想象的大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亡者大军胜利的嚎叫。她的心仿佛也在剧痛中碎裂了。

    他成功了——但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阿尔萨斯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黑暗恐怖的气息,盖过了喧闹,“精灵大门打开了!前进,我的勇士们!向着胜利前进!”

    最让希尔瓦娜斯恐惧的,是这声兴奋而自得的大吼中蕴含着的……某种热爱和感染力。

    她拉住身边一个年轻精灵的袖子。“提尔克”,希尔瓦娜斯喊道。“快去太阳井平台。把我们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做好准备。”

    提尔克还太年轻,想到无法继续战斗,英俊的脸孔上便不禁闪过失望的神情,但他还是理解的点点头。倒是希尔瓦娜斯有些迟疑。

    “女士?”

    “告诉他们——我们可能被出卖了。”

    提尔克脸色刷的白了,但他点点头,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奔而去。他是个不错的弓手,但希尔瓦娜斯并没有幻想多一把弓能令即将到来的战斗有什么改观。可一旦那些控制并导引太阳井能量的法师们知道了他们面临的一切——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向北飞奔,大部队越过大桥后,她突然停下脚步,飞快转身看向后方。

    希尔瓦娜斯倒吸一口凉气。

    正如她所料,阿尔萨斯和他的黑暗军队追了上来。这是一幅恐怖的景象:僵尸、憎恶、会飞的蝙蝠似的东西,怪异的蜘蛛类生物——成千上万,不可阻挡的逼来。但她并没有料到,它们对踏过的土地也有影响。

    既像蛞蝓留下的涎迹,又像犁耙划下的沟痕,亡灵践踏过的土地变得漆黑荒芜。更可怕的是,希尔瓦娜斯想起兽人留下的焦黑树林,她知道它们还会有重生的一天,但眼前这个——是一道恐怖的死亡黑痕,仿佛用来驱策尸体的邪恶能量同时也在杀死它们走过的土地。这是毒药,是剧毒,是最最肮脏丑恶的黑暗魔法。

    必须阻止它。

    虽然只停了一小会,但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冻结了一辈子。“停下!”她喊道,声音嘹亮有力,而且异常果断。“我们在这里驻防。”

    精灵们稍有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她迅速发布指令,士兵们立刻照办。第一次看到地上的痛苦创痕时,很多人都惊呆了,但他们恢复的很快。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治疗破碎的大地。现在,他们必须阻止这可憎的伤疤继续扩大。

    恶臭在天谴军队之前到达,但希尔瓦娜斯和手下的游侠们已经习惯了。它不再会像之前那样摧垮他们的勇气。游侠将军昂头挺立桥上,黑色的斗篷微微滑落,露出亮金色的发丝。死灵军队减慢速度停了下来,对眼前的情形迷惑不解。丑陋的战车、弩炮和抛石机也轰隆隆的停止了前进。骷髅马发出嘶鸣,阿尔萨斯伸出手,轻轻抚摩坐骑的骨头脖颈,仿佛它还是匹活马。而这头怪物居然回应了主人的安抚,这扭曲的一幕使得希尔瓦娜斯一阵反胃,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的天,”阿尔萨斯说,打趣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热情。“这该不是那个久仰大名的伟大精灵之门吧。”

    希尔瓦娜斯强迫自己回以冷笑。“不,不太一样。但你还是会发现这是个挑战。”

    “只不过是座桥,我的女士。不过话说回来,精灵们总喜欢给猫套上纸做的鬃毛装狮子。”

    她盯着他的军队,愤怒撕破了矫饰的矜持。“你赢了一座门,刽子手,可你别想赢得第二个。银月城的内门只能由一把特别的钥匙打开,可你永远得不到它!”

    她朝自己的同伴点头示意,他们便立刻冲过桥梁加入了河对岸的守军之中。

    阿尔萨斯的风趣消失了,他苍白的双眼冷光闪耀,戴着护甲的手握紧符文剑,剑身上的符文发出隆隆闷响。“你在浪费时间,女人。天命不可违,尽管看着你手忙脚乱的折腾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这次希尔瓦娜斯真心的大笑起来,愤怒而满足的声音从她灵魂深处迸发而出:“你以为我会逃走?看来你还从来没和精灵交过手。”

    有些东西,她暗想,简单得让人愉快。希尔瓦娜斯抬手掷出一个跟魔法无关却非常实用的引爆装置,紧接着在桥梁爆炸的瞬间奔向对岸。树木友善的接纳了他们,用金色银色的枝叶把他们从敌人眼皮底下藏起来。在离开听觉范围以前,身后传来的说话声让她偷笑不止。

    “那个游侠女人开始让我恼火了。”

    是的。让你恼火。像麻雀对付老鹰一样不断骚扰你。还有艾伦达尔断崖、永歌森林,你很快就会发现你那些奇形怪状的工程机器没法越过它们。她明白这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但如果拖延得够久,也许有足够时间传递消息。

    她开始忐忑不安。阿尔萨斯看起来非常自信他能战胜精灵门上的魔法。攻破第一道门之前,他就显得似乎知道自己能够成功。诚然,第一道门上的防御魔法比不上第二道门上的。而且就她所见,他似乎一向都自大轻敌,但是——有没有可能——刚才正由于苦恼的疑虑,她才交待提尔克最后那句话,现在这种疑虑又开始在心里搅动。

    阿尔萨斯会不会已经知道了那把钥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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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52:25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阿尔萨斯在忠诚的骷髅马不败背上沉思,他的目的地是安多哈尔,这真讽刺,杀了死灵巫师克尔苏加德的人,现在却要负责使他复活。

    霜之哀伤——或者说巫妖王——向他低语,想使他确信没有回头路可走。实际上用不着提醒,他很清楚,而且他并没想要回头。

    洛丹伦都城陷落后,阿尔萨斯便开始了骑士的布道之旅,不是作为圣骑士,而是作为黑暗的使者。他带着新的部下纵横洛丹伦大地,席卷了一个又一个城镇。他觉得正如克尔苏加德所称,“天谴”确实是个合适的名字。对神职人员来说,它代表一种通过自我惩戒来净化不洁的修行手段;而阿尔萨斯的天谴军团将清除所有生命,净化这片大地。他跨越了两个世界:勉强算是活人,可巫妖王在柔声细语中称他为死亡骑士,而且他的头发、皮肤和眼睛全都抽去了色彩,似乎表明那称呼不仅仅是个头衔而已。阿尔萨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在乎。他是巫妖王的宠臣,天谴军团任他调遣,而且,他发现自己以一种奇怪而扭曲的方式关心着自己的部下们。

    如今,他在一个传令官的指引下为巫妖王效劳,那是个恐惧魔王,几乎跟玛尔甘尼斯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尖酸恶毒,但也同样的不在阿尔萨斯话下。

    “和玛尔甘尼斯一样,我是个恐惧魔王。可我不是你的敌人。”提克迪奥斯说。它扭着嘴唇作微笑状,但看起来更像在嘲讽。“实际上,我是来祝贺你的。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把王国交给天谴军团,这算是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巫妖王大人对你的……热情,感到很满意。”

    阿尔萨斯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冲击着他——痛苦和狂喜。

    “是的,”他答道,在这个恶魔面前保持着平静有力的声线,“我以他的名义毁灭了我曾经爱过的所有人和所有东西,而且感觉不到一点悔恨,没有遗憾,也没有羞耻。”

    但此刻他内心深处却传来另一个声音,并非出自霜之哀伤:你说谎。

    他强压住感情。那个声音总会消失的。他承受不了温情的滋长,如果任其发展,它就会像坏疽一样蔓延,将他吞没。

    提克迪奥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它指着霜之哀伤。“你拿的这把符文剑是我族所铸,在很久以前。巫妖王赋予了它偷取灵魂的能力。它得到的第一个灵魂就是你的。”

    阿尔萨斯百感交集。他瞪着魔剑,提克迪奥斯的措辞丝毫没有被他忽略。偷取。如果巫妖王向他索取灵魂,以此作为拯救人民的代价,他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来。但巫妖王并没有要过,他直接夺走了它。现在,它被封存在这耀眼的武器中,离阿尔萨斯如此的近,近到这位王子——或者说国王——几乎可以触到它,但却又遥不可及。而且,阿尔萨斯实现了本来的目的吗?他的子民得救了吗?

    那重要吗?

    提克迪奥斯在察言观色。“那我只有不要灵魂凑合着了,”阿尔萨斯满不在乎的答道。“巫妖王有什么意旨?”

    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重振诅咒神教来完成一个更高使命——收集克尔苏加德的遗骨。

    他被告知那些骨头还躺在安多哈尔,正是阿尔萨斯自己把他丢在那里任其成为一堆油黑烂肉的。安多哈尔,染疫谷物的发源地,他仿佛又感觉到冲向那个死灵巫师时的狂怒,但这感觉没有持续多久。王子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讽刺的微笑。

    曾经熊熊燃烧的建筑,如今都成了焦黑的木头。这里应该没有任何活人了,只有僵尸……可是……阿尔萨斯皱眉勒马。不败立刻停了下来,它死后和生前一样顺从。阿尔萨斯可以瞥见有些人影在附近移动。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天色下反光——

    “护甲,”他说。墓地附近驻扎着武装的人类,其中一人还靠近某个小坟。眯眼观察一会之后,他瞪大了眼睛。那些不仅仅是活人,不仅仅是士兵,而是圣骑士。他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儿了。克尔苏加德似乎引起了不少关注。

    但是,他不是已经解散了骑士团吗。根本就不应该还有圣骑士存在,他们还公然在这里集会而没人阻挠。霜之哀伤躁动起来,它饿了。阿尔萨斯拔出符文剑,举起它向身后一小群侍僧示意,接着便发起了进攻。不败射向前方,使阿尔萨斯迅速逼近墓地守卫,他可以清楚看到他们脸上的震惊。骑士们战斗得非常英勇,但最终证明徒劳无益。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阿尔萨斯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他拔出霜之哀伤,感受着魔剑摄取又一个灵魂时的欢愉,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阿尔萨斯!”

    他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于是转向说话的人。

    来人高大威严。他摘下头盔,浓密的胡子激起了阿尔萨斯的回忆。“加文拉德,”他惊诧的说,“很久不见了。”

    “还不够久。我们给你的战锤呢?”加文拉德咬牙切齿的说,“那把圣骑士的武器、代表荣誉的武器呢?”

    阿尔萨斯想起来了,当年就是这个人把战锤放在他脚下的。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是那么干净纯洁,那么简单。

    “我有更好的了,”阿尔萨斯举起霜之哀伤说。它仿佛在他手中脉动,饥渴无比。一种奇怪的心情打动了他,王子并没有抗拒。“让开路,兄弟,”阿尔萨斯说,声音里怪异的透出一丝温和。“我只是来收集一些烂骨头。看在那天和你我曾经共事的骑士团的份上,如果你让我过去,我保证不伤害你。”

    加文拉德浓眉拧成一团,朝阿尔萨斯啐了一口。“我没法相信我们叫过你兄弟!真不明白为什么乌瑟尔要举荐你。你的背叛害他心都碎了,他情愿随时为你牺牲,你就这样报答他的忠心?我就知道让一个宠坏了的王子加入是个错误!你就是对白银之手的讽刺!”

    阿尔萨斯怒从中来,气血狂烈的飞速上涌,几乎把他噎住。他怎么敢这样!阿尔萨斯是死亡骑士,巫妖王之手。活人、死人和活死人——全都归他管辖。而这个加文拉德竟敢唾弃他赏赐的活命机会。他咬紧了牙。

    “不,兄弟,”他柔声说,“杀了你之后,我会复活你的尸体,让你做我的仆人,按我的曲调跳舞,加文拉德,那才是对白银之手的讽刺。”

    他带着狡黠的笑,嘲弄的招了招手。跟随他的僵尸和教徒们沉默的环伺四周。加文拉德没有冒进,而是打足精神,向圣光祈祷。但圣光救不了他。阿尔萨斯由他完成祷告,由他的武器发出光芒,曾几何时,王子自己也是这样准备战斗的。此刻霜之哀伤紧握在手,巫妖王的力量在他死而不死的躯体中奔涌,他知道加文拉德没有一丝胜算。

    事实上确实如此。圣骑士使尽了浑身解数,但还是不够。阿尔萨斯耍弄着他,以胜利的快感安抚骑士的话带给他的刺痛。但很快他便厌倦了这场游戏,只一击便解决了曾经的战友。他再次感受到霜之哀伤摄取了一个灵魂。但在加文拉德毫无生气的躯体坠地的一刻,阿尔萨斯打了个冷战。他并没有复活他,而是给了败者安息。

    死亡骑士简短的示意仆从们开始寻找尸骨。他曾经把克尔苏加德曝尸当场任其腐烂,但有人——无疑是死灵巫师的忠实信徒——把尸骸殓入了一个小小的墓穴。教徒们立刻冲上前去,找到坟墓,费了不小的气力推开封盖。里面正是一具棺材,它很快便被吊了出来。阿尔萨斯用脚轻轻碰了碰,微微咧嘴而笑。

    “来吧,巫师,”当灵柩被装上所谓的“绞肉车”时,他揶揄的说,“你曾经侍奉的主子现在又需要你了。”

    “告诉过你,我的死毫无意义。”

    阿尔萨斯吃了一惊。他已经习惯于听到一些声音,巫妖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通过霜之哀伤向他低语。但这次不同。他认出了这个声音,但过去它听起来傲慢而尖刻,不像现在这么亲近而诡秘。

    克尔苏加德。

    “怎么……难道我在听鬼魂说话?”

    不仅仅听到,他还看到了它们。或者说至少看到了某个鬼魂。克尔苏加德的形体渐渐在他眼前形成,透明而飘忽,眼睛的位置成了两个黑洞。尽管和生前大不相同,但这肯定是他没错,那双鬼怪式的嘴唇勾起一个诡秘的微笑。

    “我就在你身边,阿尔萨斯王子。”

    “你弄了很久了。”不知道从哪传来提克迪奥斯低沉的怒吼,克尔苏加德的鬼魂——如果它真的存在过的话——立刻消失了。阿尔萨斯有些惶然,是幻觉吗?难道他的神智也开始跟着他的灵魂离他而去?

    提克迪奥斯完全没注意到,它自说自话的打开棺材,一脸恶心的看着里面已经快烂成汁液的尸体。阿尔萨斯发现尸臭比预想的容易接受,不过仍然很可怕。当时他用战锤击中这个巫师,并且目睹了他异常的腐烂过程,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烂得太厉害了。恐怕撑不到奎尔萨拉斯。”

    阿尔萨斯回过神来。“奎尔萨拉斯?” 精灵的黄金之地……

    “对。只有高等精灵那座太阳井的能量才能复活克尔苏加德。”恐惧魔王眉头皱得更紧了。“每过一秒他就烂得更严重。圣骑士那里有个特别的骨灰盒,你必须把它偷来。他们正带着它,就在附近。然后你把巫师的遗骨放进去,那样就能保他度过旅途了。”

    说完,恐惧魔王得意的傻笑起来。事情绝对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阿尔萨斯张口想问,但又把话咽了下去。提克迪奥斯不会告诉他的。他耸耸肩,骑上不败,走向魔王指给他的方向。

    他听到身后传来恶魔阴险的狂笑。

    提克迪奥斯说的没错。沿路缓缓走来一小列送葬队伍,没有骑马。阿尔萨斯认出了丧葬用的饰品,这可能是军人的葬礼,也可能是某个达官显要的。几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排成一列纵队,中间的那个用强健的臂膀捧着一样东西,黯淡的阳光在他的护甲和手里的东西上闪动——那就是提克迪奥斯所说的骨灰瓮。阿尔萨斯突然明白为什么恐惧魔王那么兴奋了。

    那个圣骑士的身姿与众不同,护甲也是独一无二,阿尔萨斯的双手突然哆嗦起来,只得用更大的力气抓紧霜之哀伤。他压制住心头的千般困惑万般忐忑,命令部下前进。

    尽管送葬的队伍几乎完全由卓越的战士组成,但人数并不多,包围他们轻而易举。人们拔出武器,但并没动手,而是转向托着骨灰瓮的人等待指令。乌瑟尔——不可能是别人——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从前的学生,但脸上的皱纹明显比阿尔萨斯记忆中多了。他看上去十分冷静,但眼中却燃烧着正义之火。

    “狗改不了吃屎,”乌瑟尔说,他的话如同皮鞭撕裂空气。“我祈祷你最好闪开。”

    阿尔萨斯抽搐了一下。嗓音粗嘎的答道:“我只是个倒霉的铜币——总是面朝上。我发现虽然你的骑士团已经被我解散了,可你还自称圣骑士。”

    乌瑟尔大笑,尽管笑声苦涩,却不是装出来的。“你真的以为凭你自己就能解散它。我只听从圣光的感召。你也一样,我是说以前。”

    圣光。阿尔萨斯并没有忘记。他的心在胸腔里辗转反侧,一时间,只是一瞬,他垂下了剑。但紧接着细语声便再度传来,提醒他现在拥有多大的力量,向他强调圣光之路无法带给他渴望的东西。阿尔萨斯再次握紧了霜之哀伤。

    “我以前做的事多了,”他反驳道。“但不会再做了。”

    “你父王统治这片国土五十年,而你几天之内就让它化为尘土。毁灭比建设容易,不是么?”

    “非常有戏剧性,乌瑟尔。不过虽然这很愉快,但我没有时间叙旧了。我是来取骨灰瓮的。把它给我,我会让你死得爽快点。”这个人决不能放过,哪怕他求饶。而且如果他求饶,那就更得杀。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历史,有太深厚的——感情。

    而此刻,乌瑟尔流露出的情感胜过了愤怒。他瞪着阿尔萨斯,无比震惊。“这里面装着你父王的骨灰,阿尔萨斯!他的王国已经被你败落了,为什么你还要再亵渎他一次?”

    一阵震颤传遍阿尔萨斯的全身。

    父亲——

    “我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他喃喃的说,与其是回答乌瑟尔,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看来这是恐惧魔王宣布指令时阴险怪笑的又一个原因,它至少知道骨灰盒里装着什么。一个又一个考验。阿尔萨斯能否和自己的良师对决……能否亵渎父亲的遗骨。阿尔萨斯受够了。他控制住怒火,拔剑下马。

    “那也没什么关系。我会拿到我要的东西,这种方式不行,就换另一种。”

    霜之哀伤几乎鸣叫起来,不仅在他手中,还在他的脑中尖啸,渴望着战斗。阿尔萨斯摆出攻势。乌瑟尔看了他一会,缓缓举起了炽亮的战锤。

    “我不愿意相信,”圣骑士声音嘶哑的说。阿尔萨斯战栗的发现,乌瑟尔的眼里竟然含着泪。“你小时候的自私,我当作是孩子气。你顽固的一味冒进,我理解成年轻人渴望走出父辈的阴影。在斯坦索姆——是的,圣光宽恕我,即使那之后——我还在祈祷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判断。我不能和我主君的儿子为敌。”

    阿尔萨斯挤出一个微笑,两人开始对峙。“可现在你这么做了。”

    “这是我对你的父亲,我的亡友的最后一个承诺。尽管他的亲生儿子在他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时候杀了他,但我至少得让他的遗骨得到尊重。”

    “你会因为你的承诺而死。”

    “有可能。”乌瑟尔似乎并不在乎。“我宁可为了誓言而死,也不愿在你的‘仁慈’下苟活。我真庆幸他已经死了,我真庆幸他不用看到你变成了什么。”

    这话让阿尔萨斯……心痛。这种反应他始料未及。王子楞在那里,内心的情感猛烈交战。而本来就占有优势的乌瑟尔,利用他犹豫的瞬间先发制人。

    “为了圣光!”他怒吼一声,将战锤向后一带,紧接着便使出全力抡向阿尔萨斯。那炽光闪耀的武器如此飞速的袭来,甚至能听到它撕裂空气的呼呼风声。

    阿尔萨斯差点被击中,他勉强闪开,感觉得到战锤扫过的气流冲击脸庞。乌瑟尔的表情冷静而专注……并且透出杀气。他觉得处死国王的逆子,阻止邪恶蔓延是他的职责。

    同样的,阿尔萨斯也知道杀死自己曾经的导师是自己的职责。他必须抹杀自己的过去……所有的过去。否则它永远会不停抬头,给他带来虚假的甜蜜希望,仿佛他还有可能得到怜悯和宽恕。阿尔萨斯狂吼一声,一剑劈了下去。

    乌瑟尔的战锤挡住了剑锋。两人开始角力,他们几乎脸贴着脸,手臂上的肌肉因发力而颤动,直到乌瑟尔低吼一声将阿尔萨斯顶了回去。年轻的王子踉跄几步,乌瑟尔步步进逼。他面色平静,但眼神凶猛果决,仿佛相信自己必胜。这种绝对的自信动摇了阿尔萨斯。他的攻击也十分有力,但却迟疑慌乱。他以前从来没战胜过乌瑟尔——

    “到此为止了,小子!”乌瑟尔喊声震耳。刹那间,阿尔萨斯惊恐的看到辉煌的亮光勾勒了圣骑士的轮廓。不仅仅是战锤,他的整个身躯都在发光,仿佛他本人就是圣光的利器,要把阿尔萨斯击倒。“为了圣光的公正!”

    战锤轰然落下,直直砸中阿尔萨斯腹部,一时间他觉得五脏六腑里的空气都被冲击挤压出去。是护甲救了他,但护甲本身也被全身炽亮的神圣骑士砸出了凹坑。阿尔萨斯摔了个仰面朝天,霜之哀伤飞了出去,他挣扎着呼吸,想要爬起来,剧痛却仿佛将他刺穿。圣光——他曾经离弃了祂,背叛了祂。现在祂将祂的意旨和壮丽的光明力量灌注于祂最强大的战士,光明使者乌瑟尔,通过这位阿尔萨斯的前导师来对他施以最严苛的惩罚。

    围绕着乌瑟尔的光辉更加炽烈,烧灼着阿尔萨斯的眼睛,烧灼着他的魂魄,使他的脸因剧痛而扭曲。遗忘圣光是个错误,可怕的错误,此刻,祂的仁慈和爱转化成了眼前这个光芒四射毫不留情的存在。他瞪大眼睛看进乌瑟尔白炽的双眼,自己的眼里噙满泪水,等待着致命一击。

    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抓起了剑,还是剑凭自身的意志跳进了他的手?阿尔萨斯脑海里混乱翻搅着,辨别不清。他只知道突然间他的双手握紧了霜之哀伤的剑柄,它的声音再度传来。

    任何光亮都伴随着暗影——每个白天都伴随着黑夜——最明亮的烛火也能被熄灭。

    最光明的生命也是一样。

    他猛一呼吸,将空气摄入肺中,这一瞬间,阿尔萨斯看到包裹着乌瑟尔的圣光黯淡下来。但紧接着乌瑟尔便再次举起战锤,准备发起最后一击。

    但阿尔萨斯却躲开了。

    如果说乌瑟尔是头强大的巨熊,那阿尔萨斯就是猛虎,灵敏,矫健,而且迅速。战锤和它的持有者固然强大,而且灌注了圣光之力,但并不属于灵活的类型,乌瑟尔的战斗风格也并非如此。而霜之哀伤尽管是把双手巨剑,但却敏捷到仿佛它自己就知道怎么战斗。

    阿尔萨斯再次向前,这次没有了任何犹疑,而是充满了战斗的亢奋。他的攻击滴水不漏,不给圣骑士任何喘息和调整攻势发起强力一击的机会。乌瑟尔震惊的睁大眼,随即又坚定的眯起。但一度在他强健身躯周围涌动的圣光每分每秒都在消褪。

    在巫妖王给予的力量面前消褪。

    霜之哀伤如雨点般落下——击中锤头,击中锤柄,击中乌瑟尔的肩膀,刺进护喉和肩铠之间的狭缝,深深咬入——

    乌瑟尔闷哼一声倒退几步。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但霜之哀伤渴望更多,阿尔萨斯也想给它更多。

    他白发翻飞,发出野兽般的狂唳,猛力加压。霜之哀伤几乎切掉乌瑟尔的手臂,光亮的巨锤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接着又是一剑,斩凹了乌瑟尔的胸甲,再一下,剑锋便直接劈开护甲,撕裂血肉。光明使者乌瑟尔双膝沉重堕地,碎裂的战袍在雪地里飘动,蓝金色的战袍,象征着他为之鞠躬尽瘁的联盟。血液从他嘴里淌出,沾湿了胡子,但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降意。

    “我真心的希望地狱里专门有个位置给你留着,阿尔萨斯。”他咳了几声,血泡翻涌而出。

    “我们没法知道了,乌瑟尔,”阿尔萨斯冰冷的说,举起霜之哀伤准备最后一击,魔剑仿佛在急不可耐的嚣叫。“我打算永生。”

    符文剑直插下去,刺穿乌瑟尔的咽喉,切断轻蔑的话语,接着,穿透了他伟大的心脏。乌瑟尔几乎立刻就死去了。阿尔萨斯拔出剑,倒退一步,颤抖个不停。一定是因为突然的放松和狂喜才会这样,肯定是的。

    他跪下来捡起骨灰瓮,捧了它很久,终于,他缓缓揭开封印,把它翻转过来倒出里面的东西。泰瑞纳斯国王的骨灰如雨般撒落,又像是感染瘟疫的面粉,缓缓降落在雪地上。朔风突至,国王仅留的灰色尘粉乘风而起,仿佛活物般盘旋着,撒遍死亡骑士全身。阿尔萨斯惊得倒退一步,双手下意识的遮住脸,骨灰瓮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闭起眼转向一边,但来不及了,骨灰苦涩呛人,使他剧烈的咳嗽。恐惧粗暴的攫住了他,他用带着护甲的手猛扫脸孔,想要拍掉堵住口鼻刺痛双眼的细粉。他吐了又吐,胃里翻搅一团。

    阿尔萨斯深深吸了口气,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重又恢复了仪态。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感情,也被深深的锁了起来,连他自己也无法觉察。死亡骑士面无表情的转向装着克尔苏加德腐烂遗骨的绞肉车,推开一个天谴士兵。

    “把巫师装进来,”他命令道。

    阿尔萨斯骑上不败。

    奎尔萨拉斯并不远。

(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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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50:20 | 只看该作者

《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三部黑暗女士 插曲

插曲

前奎尔萨拉斯游侠将军,现在统治被遗忘者的黑暗女士,希尔瓦纳斯·风行者大步走出王家区,她步履轻快,和生前没什么两样。日常生活中,女士更喜欢肉身形态。她的皮靴在幽暗城的石地板上悄然无声,但仍然引起了人们的注目,她的形象总是那么独特而鲜明。

过去,她还是个活生生的精灵,有着金色长发,眼睛湛蓝,肤色艳如鲜桃。而现在,她那常常罩在青色兜帽下的头发晦暗如夜,还夹杂着银丝,曾经桃色的皮肤现在成了泛着珍珠光泽的淡青灰色。她喜欢穿着生前常穿的精良皮甲,展现出窈窕而矫健的身姿。人群的低语声使得女王的耳朵不住抖动,她不常离开自己的殿堂——作为这座城市的统治者,从来都是别人来觐见她。

在女士身边跑前跑后的是大药剂师法拉尼尔,皇家药剂师协会的首领,他兴奋的说个不停,还不住傻笑。“您愿意来真太让我感激了,我的女士,”他恨不能一边走一边说一边打躬作揖。“您说过一旦试验成功要通知您,您还想亲眼看看——”

“我很清楚自己下的命令,博士,”希尔瓦纳斯不耐烦的说。他们走下蜿蜒的回廊,进入到幽暗城的中心地带。

“当然,当然。我们到了。”他们出现在一间让心软的人胆寒的可怕房间里。一个驼背亡灵正哼着小曲在一张大桌子边缝合尸块。希尔瓦纳斯露出一丝微笑。

“我很高兴看到有人这么享受自己的工作,”她俏皮的笑着开了句玩笑。那个学徒略微吓了一跳,赶紧鞠躬。

四周有种能量运转的低沉嗡嗡声。炼金师们正在混药剂称配料做笔录,忙个不停。空气中混合着腐臭和药味,还有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纯净的药草甜香。希尔瓦纳斯为自己的反应吃惊,这香草的气息奇怪的勾起了她的……乡愁。所幸这种软弱情感并没持续多久,它们从不会持续太久。

“试给我看,”她要求道。法拉尼尔鞠了一躬,领她穿过主厅,经过那些用钩子挂起来的尸块,来到一间耳房。

虚弱的啜泣声传入希尔瓦纳斯耳中,一进门她就看到地上有些笼子,还有一些高挂在铁链上,缓缓摇晃。它们都装满了实验样本。有人类也有被遗忘者,全都目光呆滞,眼里透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可能恐惧得太久,似乎都麻木了。

他们不用再痛苦多长时间了。

“您可以想象,我的女士,”法拉尼尔说,“运天灾过来当样本很难,当然就试验而言,天灾和被遗忘者是一回事儿。我很荣幸的向您报告,试验相当成功,而且都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下来。”

希尔瓦纳斯心中开始涌起兴奋之情,她赏给大药剂师一个少见的美丽微笑。“很高兴听到这些,”她说。亡灵博士高兴得发抖,他向助手基佛招手示意,后者是个第一次死的时候脑子就完全坏掉的被遗忘者,他一边用第三人称自言自语,一边弄过来两个试验样本。一个是人类女人,基佛把她从笼子里拽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哭,似乎并没有过度沉湎于惊恐绝望。另一个却是男性的被遗忘者,他沉默的站着,毫无表情。希尔瓦娜斯看着他。

“罪犯?”

“当然,女士。”她怀疑这是不是真话。但不管怎么说,这不重要。他也可以用这种方式为被自己的种族服务。

人类少女跪在地上,基佛弓腰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后扳,女孩痛得张嘴叫喊,助手便将一杯东西灌进她口里合上嘴,强迫她吞下。

希尔瓦娜斯看着那女孩不停挣扎。而旁边的被遗忘者毫无抗拒的接过法拉尼尔递给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药性迅速见效。人类女孩很快便停止了挣扎,她身体紧绷,然后猛烈的发作起来。基佛松开手,好奇的看着血从她的嘴巴、鼻孔、眼睛和耳朵流出来。希尔瓦娜斯转眼看向被遗忘者,他仍然平静无声的对着她。黑暗女士开始皱眉。

“看来不像你说的那么有效——”

那个被遗忘者突然抖了一下,挣扎着想要保持直立,但迅速衰弱的身体背叛了他,他踉跄了一步便重重的摔到地上。人们不禁倒退一步。而希尔瓦娜斯却看着了迷,张开的嘴唇显露出内心的兴奋。

“同一种药?”她问法拉尼尔。这时人类女孩呜咽了一声变不再动弹了,她的眼睛还大睁着。大药剂师快活的点点头。

“的确是的,”他说。“您知道的,我们非常——”

被遗忘者抽搐着,皮肤爆裂开来,流出黑色的液体,很快他也不动了。

“——满意这次的结果。”

“的确,”希尔瓦萨斯说。

她简直无法掩饰自己的狂喜;“满意”这个词实在太苍白了。“这种瘟疫能够同时杀死人类和天灾。不过,很明显它对我们的人民也有效,既然他们也是亡灵。”

她用闪光的银色眼眸看了法拉尼尔一眼。“我们得当心它落到不合适的人手里。那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他吞了吞口水。“是的,我的女士,确实是的。”

回去时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脑子里却百感交集,但只有一个想法高于一切,它就像她在每个万鬼节上点燃的稻草人一样耀眼而狂烈的燃烧着:

终于,阿尔萨斯,到你偿债的时候了。你们这些到处滋生的人类会被杀光,你的天灾军团很快就会垮台。你再也没法躲在你那些没脑的僵尸军队后面了。我们会赏给你应有的慈悲和怜悯,就像你当年对我们一样。

尽管女士自制力极强,她还是发现自己露出了微笑。

(插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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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48:22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二部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阿尔萨斯带着部下赶回营地。战势并没有因他的缺席而减弱,他的士兵们明显变少了,却看不到尸体,他早有所料——战死的人又站起来,听命于恐惧魔王,成为敌人。

    法里克的手臂沾满血液,他朝着他大喊:“阿尔萨斯王子殿下!我们尽了一切可能——穆拉丁呢?我们撑不住了!”

    “穆拉丁死了,”阿尔萨斯说。魔剑冰凉的抚慰似乎略微减弱,痛苦在他心里翻搅。穆拉丁付出了代价——但如果能打败玛尔甘尼斯,就是值得的。矮人一定也会这么认为,如果他知道一切,并且像阿尔萨斯一样理解一切的话。看得出来穆拉丁的部下们深受打击,尽管他们还是不停的对一波波不断席卷而来的僵尸发起一轮又一轮反击。“他不会白白牺牲。振作起来,上尉。有了霜之哀伤的神力,敌人就快完了!”

    士兵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阿尔萨斯便冲入了敌阵。

    他曾经以为自己那把被祝福的战锤很趁手——如今它被丢弃并遗忘在封存过霜之哀伤的冰穴里——而和他此刻挥出的万钧之力相比,那锤子根本不值一提。霜之哀伤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武器。他很快便找到了攻击的节奏,一阵华丽的切削,成堆的僵尸便像镰刀下的稻草般躺倒一片。这武器在他手中是如此的平衡而完美。弧光一闪,削掉了某个食尸鬼的脑袋;挥剑一扫,某个骷髅骨渣四散;再一击,便打倒第三个丧尸。阿尔萨斯杀出一条通道,僵尸在他身旁纷纷倒地,堆积成山。当他抬眼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忽然瞥见法里克呆望着他,熟悉的脸上充满敬畏,但同时,还流露出震惊和——恐惧?只是因为他正在进行的这场屠杀罢。霜之哀伤在他手中简直像在高歌。

    风起雪落,密集的雪花飞速坠落。霜之哀伤似乎如鱼得水,雪越下越大却没有对阿尔萨斯造成任何影响。剑刃一次又一次击中目标,尸堆也越来越高。最后,丧尸士兵溃不成军,该轮到它们的主人了。

    “玛尔甘尼斯,你这个懦夫!”阿尔萨斯吼道,声音裹挟在呼号的寒风中,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现身吧!是你激我来这儿找你,现在,出来面对我!”

    很快,恶魔领主出现了,它轻蔑的低头看着阿尔萨斯。玛尔甘尼斯比记忆中更巨大,昂首挺胸,耀武扬威,膜翅拍击着空气,尾巴鞭打着地面。它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响指,僵尸士兵便停了下来。

    阿尔萨斯对恐惧魔王出场时释放的恐惧气息有所准备。他不为所动,无声的举起霜之哀伤,镶嵌其上的符文发出耀眼光芒。玛尔甘尼斯认出了这把剑,嘴角一扬。

    “看起来不出黑暗领主所料,你真的牺牲了战友,拿起了霜之哀伤。比我想象的要强嘛。”

    阿尔萨斯听到了这些话,但他脑海里还有另一个温柔的声音。他聆听着,露出狂热的笑。

    “省省吧,玛尔甘尼斯。我只听到了霜之哀伤的声音。”

    恐惧魔王扬起长角的脑袋大笑。“你听到的是黑暗领主的声音,”玛尔甘尼斯反驳道。它用带着尖锐黑指甲的手指着强大的符文剑。“他通过你用的武器来对你说话。”

    阿尔萨斯感觉得到自己脸上没了血色。恐惧魔王的主人……通过霜之哀伤对他说话?但是……怎么可能?这是它最后的花招吗?还是说他被骗了,直接被送上了玛尔甘尼斯锐利的爪心?

    “他在说什么,幼稚的人类?”又是一个知情者的嘲讽笑容,恐惧魔王的洋洋自得显露无遗。“我们那位统领死者的黑暗领主告诉你些什么?”

    低语再次传来,而这次,笑的却是阿尔萨斯,表情正和恐惧魔王一模一样。现在轮到他知道玛尔甘尼斯所不知道的事情了。

    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旋过头顶,巨剑在他手中是那么轻巧而优雅,接着他缓缓的摆出进攻姿势。“他告诉我,复仇的时刻到了。”

    对方那双发光的绿色眼睛瞪大了。“什么?他不可能想——”

    阿尔萨斯发起了冲锋。

    只见这把强大的符文剑锋起刃落。恐惧魔王惊得目瞪口呆,但很快它便勉强抓起了武器,刚刚好挡开这一击。它跳到一边,巨大的膜翅鼓起一阵飓风,阿尔萨斯的满头金发随之狂舞,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平衡和速度。他发起一次次攻击,冷静如冰却又如蝮蛇般灵巧而致命,魔剑放射出渴望的炽光,一个念头闪过他脑际:霜之哀伤感到饥饿。

    他内心的一部分顿时因恐惧而颤抖。对什么感到饥渴?

    这没什么大不了。他,阿尔萨斯,饥渴的等待复仇,而现在,时候就要到了。每次玛尔甘尼斯刚要施法,霜之哀伤便不期而至将它震翻,切肉削骨,步步紧逼,使魔王疲于奔命,直到最终一击来临。阿尔萨斯感觉到了魔剑的渴切和不耐,他长啸一声,抡剑划出一轮冰蓝光弧,在玛尔甘尼斯肚子上刻出了致命的深沟。

    黑血溅出一道弧线,噼噼啪啪的砸上雪地,恐惧魔王倒下了。它脸上还挂着惊愕的表情,就算死到临头,它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打败。

    阿尔萨斯呆立着,风雪漫卷,霜之哀伤的符文之光因沾染其上的晦暗魔血而变得朦胧,映亮了整幅胜利的荣耀画面。

    “结束了,”他柔声说。

    你旅程的一部分,是的,年轻的王子,霜之哀伤低语——还是玛尔甘尼斯提到的那个黑暗领主在低语?他小心的弯下腰,用雪把剑刃擦净。但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很长很长。无穷的力量等你去占有,无尽的学识和掌控之术等你去获取。

    阿尔萨斯记起穆拉丁读出的铭文,他的手无意识的移向心脏。魔剑现在是他的一部分了,而他,也是它的一部分。

    暴风雪越来越大。王子惊讶的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寒冷。他挺直身子,握着霜之哀伤举目四望。恶魔的尸体僵硬的躺在他脚下。那个声音——霜之哀伤,或是那个黑暗领主——是对的。

    还有更多,更多更多。

    寒冬将会教给他。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仗剑而立,放眼望向雪暴深处,他奔向它,全身心的拥抱它。

    阿尔萨斯知道自己将永远记得那钟声。它们只有在重要的国事时才会鸣响——王家婚礼,继承人诞生,国王的葬礼,所有这些记录着一个王国的历程的重大事件。但是今天,它们是为欢庆而鸣。他,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回家了。

    他在凯旋前便传回了消息。讲述了如何发现瘟疫的幕后主使,如何找到并杀了它,还告知了这个日子,他荣归故里的日子。当他大步走向都城,没有骑马,迎接他的是欢呼和掌声,感激他们热爱的王子将整个国家从危难中解救出来。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但心中只想着觐见久未谋面的父王。

    “我想单独和您谈谈,父王,告诉您我的所见所闻,”他在信中写道。“我敢肯定,您已经与吉安娜和乌瑟尔谈过。我可以想象他们会说些什么——来离间您和我。我向您保证,我所作的一切完全是为了洛丹伦人民的最大利益。最后,我消灭了将瘟疫带给我们子民的恶徒,胜利而归,渴望带给我们的王国一个崭新的时代。”

    跟在他身后行进的人都带着面甲,和他一样沉默。人们似乎也没有要求他们对这热烈的欢迎作出反应。坚固的吊桥放了下来,阿尔萨斯大步跨过。这里也有欢迎的人群,不过不再是普通民众,而是来自精灵、矮人、侏儒族的外交官、下等贵族和其他显要。他们不但站满了庭院,还挤满了高处的了望室。粉色、白色、红色的玫瑰花瓣如雨般落向归来的英雄。

    阿尔萨斯恍然忆起,他曾经想象着吉安娜在婚礼那天站在他面前,花瓣落向灿烂的笑颜,她抬脸亲吻他。

    吉安娜……

    阿尔萨斯被这情景触动了,用带着手套的手接住了一片红色花瓣。他若有所思的抚弄着它,接着便出现了一块渍痕,他皱起了眉。瘢痕在他眼前扩散,干枯,整片花瓣都被毁了,最后在他掌心变成了棕色。他迅速而不屑的扔掉了这片死物,继续前行。

    阿尔萨斯推开熟悉的王座厅巨门,大步上前。他快速的看了泰瑞纳斯一眼,丢给父王一个几乎完全被兜帽遮住的微笑,便恭顺的跪下,把霜之哀伤握在身前,它的尖锋触着刻在石地板上纹章。

    “啊,我的儿子。看到你平安回来真让我高兴,”泰瑞纳斯说,一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泰瑞纳斯看起来身体欠安,阿尔萨斯想道。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变故使他老了不少。他的头发更加灰白,眼里充满了疲惫。

    但很快就会没事了。

    您不用再为您的子民牺牲,不用再承受王冠的重压。我会照料好一切。

    阿尔萨斯站起来,盔甲铿锵作响。他一手褪下兜帽,观察着父王的反应。当泰瑞纳斯看清发生在他独子身上的变化,不由瞪大了眼。

    阿尔萨斯的头发曾经是金黄色,正与喂养子民的小麦同色。而现在,变成了骸骨般的惨白。他知道自己的脸也一样惨白,仿佛血液全被吸干。

    是时候了,霜之哀伤在他心中低语。阿尔萨斯移向迟疑的呆立在台阶上的父王。大厅里站着几个卫兵,但他们明显不是他和魔剑,还有两个随从的对手。阿尔萨斯毫无忌惮的大步踏上铺着地毯的台阶,抓住父王的手臂。

    他提起了剑。霜之哀伤上的符文发出急不可耐的炽光。紧接着传来又一句低语,但这次不是来自于符文剑,而是来自于回忆——

    ——那是一位黑发王子的声音,仿佛是从前世传来——

    “他是被刺杀的。一个信任的朋友……她杀了他。刚好刺中心脏。”

    阿尔萨斯摆摆头,那声音也随之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我的儿子?”

    “继承您……父王。”

    接着霜之哀伤的饥渴便得到了满足——只是一时。

    阿尔萨斯的随从——对他绝对服从的新部下——不用再遮遮掩掩。国王的卫兵见势不好冲了上来,但解决他们易如反掌。他旋即出门回到庭院,不带任何感情。

    全疯了。

    狂欢变成了狂乱,忘情欢庆变成了拼命求生。这些排队等了几个小时来迎接王子回归的人,现在绝大多数都躺倒在地,绝少逃脱。血液凝结在他们骇人的伤口上,四肢折断,躯干破碎。大使和平民,男女老少,在这恐怖的死亡面前一律平等。

    阿尔萨斯并不关心这些人最终的命运——是喂乌鸦还是成为新部下听命于他,这些交给副官法里克和马文处理,他们和阿尔萨斯一样苍白如骨,而且比他还无情几倍。阿尔萨斯沿来路前行,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

    一清开挡路的或动或静的尸体,他便狂奔起来。如今没有马愿意载他,一闻到他和他追随者的气息,它们便惊惶发狂。不过他发现自己变得不知疲倦了,只要霜之哀伤或者巫妖王对他低语着,他便精力无穷。他跑得飞快,不觉间便到达了某个多年未来过的地方。

    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那是记忆中的一些对话片段:

    “你知道现在还不能骑它。”

    “你逃课了。又一次……”

    不败的痛苦嘶鸣在他心中回响。而圣光,在那尴尬的一刻迟疑着,仿佛在确定他是否值得这样的荣光。还有他提出分手时吉安娜的表情。

    “听着,小子……这片大地已经沦陷!阴影已然降临,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阻挡……你越是力图杀死敌人,就越快把你的子民送入他们手中。”

    “……这可不是长虫的苹果,这是一整城的活人!”

    “……我们了解的太少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惧就这么把他们当成牲畜一样屠杀!”

    “你对你的人撒谎,还出卖了帮你打仗的佣兵!……不像泰瑞纳斯国王的孩子。”

    吉安娜——乌瑟尔——泰瑞纳斯——穆拉丁,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全都在不同的时候,用言语或者眼神告诉阿尔萨斯他是错的。

    来到牧场,阿尔萨斯放慢了脚步。他的部下已经来过,现在这里只剩下僵硬的尸体。阿尔萨斯认出了他们,一男一女,还有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们死得爽快,算是幸运的了。可莫名的痛楚袭来,他不得不强压下去。

    还有那些金鱼草……今年似乎疯长了许多。阿尔萨斯走近一步,伸手触摸这淡蓝紫色,干茎纤长的美丽花朵,他迟疑了一下,又想起那些玫瑰花瓣。

    他不是来看花的。

    阿尔萨斯转身大步走向一座坟墓,到现在它有七年历史了。杂草覆盖了它,但墓碑上的标记仍然清晰可辨。他不用看也知道这里埋着谁。

    王子伫立良久,坟墓里这位的死比被他亲手所杀的亲生父亲之死更触动他。

    这力量是你的了,传来低语声。做你想做的吧。

    阿尔萨斯伸出一只手,另一只紧握霜之哀伤。伸出的手周围旋起幽光,并越来越亮。它像毒蛇般从手指探出,有节律的波动着,扭曲着,扩散进土里。

    阿尔萨斯感觉到幽光连结到了地下的骨架。欢欣之情淹没了他,泪水刺痛双眼。他抬起手,把这复活的骏马从寒冷黑暗泥土下的七年的沉睡中拉了起来。

    “站起来吧!”他命令道,话语仿佛从喉中暴发而出。

    坟墓顿时喷发,泥土四射。只剩骨头的腿扒着土,蹄子在滑动的泥土中寻找落脚点,紧接着头骨猛然向上一顶,冲破了坟墓。阿尔萨斯无法呼吸,极其苍白的脸上现出微笑。

    我见证过你出生,他想道,忆起那个湿漉漉的新生命裹在胎膜中的情景。是我帮你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我促使你离开它……而现在,借我之手,你又重生了。

    骷髅马挣扎着,终于破土而出,接着前腿踏稳,撑着整个身体站了起来。它昂首腾跃,眼洞中燃烧着赤红火焰,尽管筋肉早已腐朽殆尽,它还能发出喜悦嘶鸣。

    阿尔萨斯颤抖不已,向这只死灵生物伸出手,后者轻鸣一声,用骨头鼻子摩挲他的手掌。七年前,他曾擦干冰冻在脸上的眼泪,举剑刺进了爱马的心脏。

    为此他一直满怀负疚。但现在他意识到——那正是他命中注定的。如果他没有杀死自己的坐骑,现在就不会再次得到它。因为如果它还活着,就会惧怕他。而现在它成了两眼喷火的死灵,是阿尔萨斯用巫妖王赋予的亡灵巫术把它的骨骼连结在一起。现在骏马和骑手终于重聚,正如他们所愿。七年前的他并没有错,那时没错,现在也没有错。

    是的,绝不会错。

    这就是证据。

    霜之哀伤上还染着父王的鲜血。死亡将蔓延现在由他统治的土地,巨变将临。

    “这个王国将灭亡,”他抖开披毡骑上骷髅马,对着他的爱驹许诺。“在它的废墟上将诞生一个颠覆世界的新秩序!”

    骷髅马发出嘶鸣。

    永远不败。

(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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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46:23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二部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穆拉丁还没进来,阿尔萨斯就认出了他沉重的脚步声。他拽开帐篷门帘,对阿尔萨斯怒目而视。两人互相瞪视了不知多久,最后穆拉丁把头扭向外面,放下了门帘。一时间,阿尔塞仿佛跌回到过去某个时刻,那时他还是个孩子,手中的练习剑不小心飞过了整个房间。他皱起眉,起身跟着穆拉丁来到一片远离人群的空地。

  矮人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你对你的人撒谎,还出卖了帮你打仗的佣兵!”穆拉丁厉声说,一边竭尽他身高所能逼近阿尔萨斯的脸。“这可不像我教过的小子,不像白银之手的男子汉,也不像泰瑞纳斯国王的孩子。”

  “我不是谁的孩子,”阿尔萨斯骂道,一边推开穆拉丁。“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必要的事而已。”

  他起初以为穆拉丁会揍他,可怒火却似乎突然从他的前教官身上散去。“你怎么了,阿尔萨斯?”穆拉丁平静的说,他的声音里仿佛装着全世界的痛苦和疑惑。“复仇对你就那么重要?”

  “好了罢,穆拉丁,”阿尔萨斯咆哮道。“你又没亲眼见过玛尔甘尼斯对我的祖国都做了些什么,对那些无辜的男女老少做了些什么!”

  “我倒听说过你干了什么,”穆拉丁平静的说。“你的手下喝了几杯啤酒就管不住舌头。我清楚自己怎么想——可我也清楚我不能评判你。你说的没错,我没在现场。托圣光的福,我不用做那样的决定。但就算那样——还是有些东西不对劲。你——”

  炮火和尖叫声打断了他。穆拉丁和阿尔萨斯立即抓起武器奔回营地,士兵们正慌张的找武器。法里克大吼着指挥着人类士兵,而巴尔甘正在集合矮人。营地外传来交火的声音,阿尔萨斯可以看到丧尸的突袭队已经逼近。很明显这不是一场偶然的遭遇战,而是有组织的进攻。

  “黑暗领主大人说你会来,”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玛尔甘尼斯在这里!阿尔萨斯一阵狂喜,他们的奔波并非徒劳无益!“你的旅程到头了,小家伙。你会困死冻死在这荒芜的世界屋脊上,只有死神会记得你,传唱你灭亡的挽歌。”

  穆拉丁抓着他的大胡子,锐利的眼睛四处搜寻。营地边界之外传来战斗的声音。“看来不妙,”他以矮人特有的含蓄方式承认道。“我们完全被包围了。”

  阿尔萨斯瞪着眼睛,痛不甘心。“我们应该能行的,”他低声说。“要是有霜之哀伤……我们就可以了结它。”

  穆拉丁瞥向别处。“可……好吧伙计,我一直有些顾虑,对那把剑,而且说实话,对你也是。”

  阿尔萨斯好一会才意识到穆拉丁在说什么。“你——你想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怎么找到它了?”

  穆拉丁点点头,立刻被阿尔萨斯抓住了手臂。“不管你在顾虑什么,穆拉丁,可现在你不能在犹豫了。玛尔甘尼斯就在这儿。既然你知道在哪就带我去,快帮我拿到霜之哀伤!你自己说过的——你不认为玛尔甘尼斯会高兴见我拿到它。玛尔甘尼斯的兵力远胜过我们。没有霜之哀伤,我们会全军覆没,你知道我们会的。”

  穆拉丁难受的看了看他,闭上眼。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伙计——关于那把剑的,所以我才没有急着去找。那东西突然冒出来——让人觉得有点蹊跷。不过我保证我会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你去召集人,我帮你找到它。”

  阿尔萨斯拍拍老朋友的肩膀。这就对了。恐惧魔王,我会找到那把该死的符文剑,用它刺穿你的黑心。我要你付出代价。

  “填好那边的缺口!”法里克大喊着。“达芬,开火!”阿尔萨斯奔向他的副官时,炮火的回声响彻了营地。

  “法里克上尉!”

  法里克转向他。“长官……我们被彻底包围了。我们可以坚持一会儿,可最后总会被它们磨死。我们死了人不但会减员,还会增加它们的兵力。”

  “我明白,上尉。穆拉丁和我准备去找霜之哀伤。”法里克因震惊和希望而略微睁大了眼。阿尔萨斯曾和几个亲信讲过这把剑——还有它的无边神力。“只要我们找到它就必胜无疑。你能帮我们争取点时间吗?”

  “好的,殿下。”法里克咧嘴笑道,但他看起来仍然很担忧,虽然他说,“我们会拖住这些狗娘养的僵尸。”

  很快,穆拉丁带着一张地图和一个奇怪的发光物与阿尔萨斯和几个士兵会合。他抿着嘴,眼神不悦,但他的身体还是没有踌躇。法里克给了个信号,开始吸引敌人,绝大多数僵尸立刻转向了他,使得营地后方门户大开。

  “我们走,”阿尔萨斯神情冷峻的说。

  穆拉丁时不时看看地图和那个不规律的博动着的发光物,大吼着指路。他们尽可能快的按他的指引在深雪里急行军,只偶尔停下来确认方向和作极短暂的休息。乌云聚集,遮天蔽日,开始下起了雪,更加减缓了他们的前进速度。

  阿尔萨斯开始机械的前行。大雪使他们只能看清前面几码的范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也不在乎了,只是跟着穆拉丁挪动着双腿。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他可能走了几分钟,也可能走了几天。

  他的脑海完全被霜之哀伤占据。那是他们的救星,阿尔萨斯知道它是的。但他们能在营地被丧尸和它们恶魔主人攻陷之前找到它吗?法里克说过他们可以坚持——一阵子。他们会不会很快就看到玛尔甘尼斯出现眼前?——在阿尔萨斯自己的营地里——而他却无力伤它一根毫毛——

  “那边,”穆拉丁说,几乎满怀虔诚的指着前方。“就在那里面。”

  阿尔萨斯停住脚步,眨了眨眼,大雪使他的眼睛没法完全睁开,睫毛都结了冰。他们站在一个山洞的入口,它在白雪飞旋的阴沉天幕下显得十分扎眼而不祥。洞里有着某种光,蓝绿色的柔光,他好不容易才瞥上一眼。尽管筋疲力竭,几乎冻僵,阿尔萨斯还是感到一阵兴奋的冲击。他强迫麻木的嘴巴讲出话来。

  “霜之哀伤……玛尔甘尼斯的末日。它会结束这场瘟疫。上吧!”

  他仿佛恢复了气力,奋力向前,强迫自己的双腿服从指挥。

  “伙计!”穆拉丁的声音使他猝然停步。“这么珍贵的宝贝不可能摆在那里等人捡。我们得小心点。”

  阿尔萨斯急不可耐,但穆拉丁对这种事更有经验。于是他点点头,抓紧战锤警惕的走了进去。突然从暴风雪中解放出来,他感到更加振奋。接着他们进一步深入洞穴中心。刚才他在洞外瞥见的光亮,原来是洞壁、洞顶和地面的蓝水晶和矿脉发出的。他听说过这种会发光的水晶,并且感激它们提供的照明。这样他的士兵们就能专注的拿好武器,而不用举火把了。曾经,他的战锤发出的光亮足以引领队伍前进,他皱起了眉,把这个不快的想法赶到一边。光从哪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能用得上。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些声音。穆拉丁是对的——有人知道他们会来。

  这些声音低沉空洞而冰冷,他们焦急的语声飘到阿尔萨斯耳中。“回去,凡人。在这被遗忘的宝库里,等着你们的只有死亡和黑暗。你们不能过去。”

  穆拉丁停了下来。“伙计,”他说,他语气温和,引来无穷回音,“恐怕我们得听他们的。”

  “听什么?”阿尔萨斯喊道。“听它们没用的鬼话,让它阻止我拯救我的人民?靠这点威胁的话恐怕办不到。”

  他握紧战锤加速前进,转过一个弯——便立即停了下来,努力把面前的一切看个明白。

  他们看到了冰冷声音的主人。一时间阿尔萨斯想起了吉安娜那只温顺的水元素,它帮她打跑过食人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一切都还没有变得这么恐怖和严峻。这些东西悬浮在洞穴冰冷的石板地上,不是由水构成,而是冰和某种奇异的物质。它们还穿着盔甲,更准确的说他们似乎是从盔甲上长出来的。它们有头盔,但没有脸,有手甲和武器,却没有手臂。

  尽管这些元素之魂形貌怕人,阿尔萨斯只是瞟了他们一眼,他的视线完全被他们要找的东西牵走。

  霜之哀伤。

  它被包裹在一块悬浮的不规则巨冰里,通体的符文发出冰冷的蓝光。在下方是一个祭坛似的东西,立在积雪覆盖的小丘上。一道天光从穴顶的洞口投射下来,照亮了符文剑。裹在剑周的冰牢掩映折射,半遮半露,反而使它分外诱惑,仿佛半裹在轻纱中的情人。阿尔萨斯认识这把剑——它就是他刚抵达时梦见的那把。它没有杀死不败,反而复活了它,使他回复了健壮。他当时觉得那是个好兆头,而现在他更是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预兆。这就是他要找的神剑,它会改变一切。阿尔萨斯着迷的瞪着它,双手、十指几乎因为渴望握紧它而疼痛,他的手臂恨不能立刻挥舞着它击杀玛尔甘尼斯,终结洛丹伦人民的苦难,终结他复仇的渴望。他被吸引着,向前走了几步。

  神秘的元素之灵拔出冰剑。

  “回去,趁还来得及,”它念念有词。

  “你还想保护这把剑,不是吗?”阿尔萨斯咆哮道,但随即为自己的过激反应感到尴尬和恼火。

  “不。”那生物隆隆的说。“是保护你免受其害。”

  阿尔萨斯惊讶的瞪着它。但很快便摇摇头,眯起了眼。这绝对是个花招。他决不能放弃霜之哀伤——放弃拯救他的子民。他不可能因为这个谎言而功败垂成。他冲上前去,卫兵们也一拥而上。元素围住了他们,用奇异的武器发起进攻,但阿尔萨斯盯紧了为首的那个霜之哀伤的守护者。他把一直压抑着的希望、忧虑、恐惧和挫败感统统倾泻到了这个怪异的看守身上。士兵们也做了同样的事,转而攻击其他的元素看守。他的战锤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喉咙中迸发出愤怒的狂啸,冰甲在他锤下粉碎。这些东西怎敢挡在他和霜之哀伤之间?它们怎敢——

  元素之灵发出最后的痛苦呻吟,如同垂死的人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响声,便高举起当作手的部分,消失了。

  阿尔萨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热气从冰冷的唇间呼出,变成了白雾。他转向那来之不易的战利品,一看到那把剑,他所有的疑惧都烟消云散。

  “看,穆拉丁,”他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们的救星,霜之哀伤。”

  “等等,伙计。”穆拉丁命令似的粗声说道,仿佛给阿尔萨斯兜头一盆凉水。他眨眨眼,从恍惚的狂喜中惊醒,转身看着矮人。

  “什么?为什么?”他要求答案。

  穆拉丁眯眼注视着悬浮的剑和它下面的祭坛。“这里不太对劲。”他用粗短的指头指着符文剑。“这容易过头了。看看它,还带着天知道从哪儿来的光,就像朵显眼的花一样等着人来摘。”

  “容易过头?”阿尔萨斯向他射去难以置信的目光。“你找它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还得打倒这些东西才能靠近它。”

  “呸,”穆拉丁哼了一声。“我对古董的所有经验都告诉我这事跟藏宝海湾的港口一样可疑。”他叹了口气,眉头仍然紧锁。“等等……祭坛上有些字。我瞧瞧能不能看懂。这可能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

  两人一同上前,穆拉丁跪下细看那些铭文,阿尔萨斯则靠近那把诱人的剑,只草草瞟了一眼穆拉丁感兴趣的文字。它不属于任何他所知的语言,但看矮人闪动着的眼神,他似乎可以看懂。

  阿尔萨斯抬手敲了敲隔开他和剑的冰层——它光滑平整,冷得要命——是冰,没错,但它里面蕴含着不寻常的东西,绝不仅仅是结冻的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出来,可他就是能。它有着某种非常强大,甚至神奇的能量。

  霜之哀伤……

  “好了,我想我认识这个。这是用卡里玛格——元素语写的,”穆拉丁继续说。他读着读着便皱起了眉。“这是……一个警告。”

  “警告?警告什么?”很可能打碎冰层会给这把剑造成某种损坏,阿尔萨斯这么想。这奇异的冰块本身,看起来像是——从更大的一块上切割下来的。穆拉丁翻译的很慢。阿尔萨斯盯着剑,三心二意的听着。

  “得此剑者将获无穷之力。利刃杀戮生命,力量创伤魂灵。”矮人跳起来,阿尔萨斯从没见过他这么震惊。“啊,我早该知道。这把剑被诅咒了!我们他娘的快离开这儿!”

  穆拉丁的话使阿尔萨斯感到心里奇怪的绞痛。离开?放着到手的无尽力量不要,把剑留在这儿,让它悬冰牢里无人问津?“无穷之力,”铭文里是这么承诺的,但同时也警告说,力量创伤魂灵。

  “我的灵魂已经不完整了,”阿尔萨斯说。而事实如此。爱驹无谓的死亡,死尸横行的恐怖惨剧,爱人的背叛,无不给他的心灵留下深深创痕——是的,他爱过吉安娜,现在可以承认了,在这魔剑的审判面前,他的灵魂裸露无遗。——他的心灵已然破碎,因为被迫屠杀了无数百姓,因为被迫欺骗自己忠诚的部下甚至杀人灭口。既然他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那么为了这即将清洗一切可怕罪孽的力量,再多几道又有何妨。

  “阿尔萨斯,伙计,”穆拉丁说,他声音粗暴却带着恳求。“你已经够多麻烦了,犯不着再给自己弄上个诅咒!”

  “诅咒?”阿尔萨斯悲苦的笑道,“为了拯救家园,我乐意承受任何诅咒。”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穆拉丁打了个冷战。“阿尔萨斯,你知道我是个实在人,从来不胡思乱想。可我告诉你,这绝对不是好事,小伙子。别管它了,让它呆在这儿烂掉吧。玛尔甘尼斯在这里,好吧,没问题,让他的魔鬼屁股冻在这个狗不拉屎的鬼地方罢。别管它了,带你的人回去吧。”

  士兵们的影像突然充满了阿尔萨斯的脑海。他看到了他们,还看到了他们旁边无数已经死于瘟疫的人,他们死后变成了腐烂的行尸走肉。他们怎么办?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苦难,他们的牺牲该如何计算?另一幅景象悄然显现——巨大的冰块,和封存霜之哀伤的是同一种。现在他看到那块冰是从哪来的了。它是某个更强大的事物的一部分——而存放着符文剑的这一块,是被送来助他为死者报仇雪恨的。一个声音在他脑际低语:死者要求复仇。

  和成千上万惨死者所遭受的可怕折磨相比,一小撮活人又算得了什么。

  “去他们的!”

  这句话仿佛是从他体内某处爆发出来的。“我要对死去的人负责。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为他们复仇,老朋友。”他勉强把视线从魔剑移开,和穆拉丁对视良久,他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点。“即使是你。”

  “阿尔萨斯——我教过你怎么战斗。因为我想帮你成为一个好战士和好国王。可当个好战士很重要的一点是知道什么仗该打——还有什么武器能用。”他用一根粗短的食指点着霜之哀伤。“你会发现那个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阿尔萨斯双手扶着作为剑鞘的冰块,将脸贴近它光滑的表面。穆拉丁继续说着,但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遥远的空间。

  “听听我的,伙计。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救你的老百姓的。我们快走吧,回去想办法。”

  穆拉丁错了。他就是不明白。阿尔萨斯必须留下。如果他现在离开,就等于再次失败,而他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在每个关键时刻他都受到了阻挠。

  但这次不会了。

  他相信圣光存在,因为他可以看到祂并运用过祂的力量;他也相信有鬼魂和僵尸,因为他曾与之战斗。直到此刻之前,他还蔑视一切莫须有的力量、灵魂、或任何事物。但现在,他的心脏因为某种仿佛在侵蚀他灵魂的企盼,向往,乃至渴求而狂跳,话语仿佛自己从他的唇间涌出,充满着可怕的饥渴。

  “现在,我召唤这里的魂灵们,”他说道,呼吸冻结在冰冷静止的空气中。霜之哀伤悬在他所及的范围之外,等待着他。“不管你们是什么,是好是坏或者两样都是。我能感觉到你们的存在,也知道你们在听。我准备好了,想明白了。现在我向你们表明——只要你们助我拯救人民,我将甘愿献出我的一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漫长难熬的沉寂,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呼出的热气冻结,消失,再冻结,冷汗缀满了额头。他呈献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但还是被拒绝了吗?他再次失败了吗?

  这时,一声低沉的呻吟使阿尔萨斯屏住了呼吸,突然间冰块平滑的表面绽出一道裂缝,它曲曲折折的飞速向上延伸,扩展,直到阿尔萨斯几乎看不清冰块深处的魔剑。紧接着他倒退一步,突如其来的巨大爆裂声充斥了整个空间,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封存魔剑的冰棺猛然炸裂,碎冰四溅,裂片利如刀剑。它们撞到坚硬的墙上和地上便粉碎了,但当阿尔萨斯跪倒下来,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头部时,他听到一声猝然终止的惨叫。

  “穆拉丁!”

  冰锥把矮人撞飞了几尺。此时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冰冷的石地上,一只冰矛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从伤口缓缓流出。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身体瘫软无力。

  阿尔萨斯慌乱的爬起来冲到他的老朋友、老教官身旁,一边扯下手甲。他用一只手臂环绕着穆拉丁瘫软的身躯,把手放在他的伤处,祈望圣光给予他治疗的能量。罪恶感仿佛要将他撕碎。

  这就是那个可怕的代价么。竟然不是他自己的生命,而是曾经关心他,教导他,支持他的挚友的。泪水刺痛他的双眼,他深埋着头,向圣光祈祷。

  都怪我的愚蠢,这代价该由我来付。求求您——

  很快他便有了感应,如同挚友熟悉的轻抚,圣光再次灌注于他,祂是那么温暖而亲切。阿尔萨斯咽下了啜泣,看着光芒再次包裹他的手掌。他已经堕落得如此之深,但还来得及,圣光还没有抛弃他,他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敞开心扉迎接祂。穆拉丁不会死的,他可以治好他,然后他们一起——

  他的颈后一阵寒意。不,不,不是在颈后……而是在他的意识深处。他立刻抬眼看去——

  然后惊呆了。

  魔剑自己挣了出来,插在了他的面前,苍蓝色的符文散发出冰冷耀眼的光芒,将剑身完全包裹。而阿尔萨斯自己发出的光芒却从他手上黯然消褪,他爬起来,几乎神魂颠倒。霜之哀伤等待着他,如同情人等待着意中人的触碰,等待他将它唤醒,让它大放异彩。

  他意识深处的声音并未停止。这才是正道。信仰圣光是多么愚蠢。它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它没有拯救不败,它无力阻止瘟疫的铁蹄踏平他的王国、灭绝他的人民。而这力量,霜之哀伤的力量——是唯一能与恐惧魔王抗衡的。

  虽然穆拉丁在这场可怕的战争中意外受害,但很有可能他将是最后一个牺牲品。阿尔萨斯站了起来,步履不稳的走向那发着光的武器,他的手颤抖着够向前方,上面还染有挚友的鲜血。剑柄和他的手指契合得如此完美,仿佛他们就是为彼此而生。

  冰寒刺穿了他,通过他战抖的手臂传遍他的全身,直刺进他的心脏。开始的感觉无比痛楚,他隐隐感到一丝警惕,但霎那间,一切都变得非常美妙,极度美妙。霜之哀伤是他的了,他也是霜之哀伤的,它在他意识深处低语着,抚慰着他,仿佛从来就属于他。

  他欢呼一声,高举魔剑,以惊叹和狂傲的眼神凝视着它。他将会处理好一切——他,阿尔萨斯·米奈希尔,荣光四射的霜之哀伤现在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如同他的意识,他的心脏,他的呼吸,他全神聆听着它所揭示的奥秘。

(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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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44:43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二部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这片大陆被称为诺森德,洛丹伦舰队用作海港的地方,叫做匕鞘海湾。这里寒风暴戾,冰冷的蓝灰色海水深不见底。峭崖上点点劲松向上高耸,为阿尔萨斯将要扎营的平坦区域提供了天然屏障。一道瀑布从高处坠落,水花飞溅。这里怎么看都好过他的预期,至少目前如此,完全不像一个恶魔领主的老巢。

  阿尔萨斯跳下船,重重的落在岸上,他迅速举目四望,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风,像迷路孩童般哀泣嚎哭,搅起他的金发,用冰冷的手指轻抚他的发梢。

  “殿下,您还好吧?”

  “船长,我的人都到齐了吗?”阿尔萨斯没有费心去回答他的问题。这是个蠢问题。显然他现在一点也不好。他被迫屠杀了一整城的人来制止更严重的暴行。为此吉安娜和乌瑟尔都和他反目。而还有个恶魔领主在这里等着他。

  “快了,只剩几艘船还——”

  “很好。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建一个防御完善的基地。谁也不知道阴影中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他给这人找了些事做,让他闭嘴。阿尔萨斯也提供了帮助,和士兵们一样卖力的建造营地。当他们点燃篝火抵御黑暗和寒冷时,他想念起吉安娜利索的火焰法术来。该死,他想念吉安娜。但他会学会不想她的。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辜负了他,这样的人不该再留在他心里,他的心必须坚强,决不能软弱,必须义无反顾,而不能总是疼痛不已。如果他想打败玛尔甘尼斯,他的心里就容不得有一丝弱点。容不得有一丝温情。

  一夜无事。阿尔萨斯整晚在自己的帐篷里查看所有能找到的残缺不全的地图,直到黎明才睡着。当他终于进入了睡眠,便开始做梦,那梦既欢乐又恐怖。他又回到了童年,一切都还充满希望。他骑着挚爱的耀眼白马,又一次和它完美配合,合二为一,什么都阻拦不了他们。但当他催动不败开始那决定命运的一跃时,即使在梦中他也感到恐惧直压过来。剧烈的痛苦再次席卷了他,并没有因为他明知这是梦而减少一点。并且再一次的,他拔出剑,刺穿了他忠诚挚友的心脏。

  但这次……这次他注意到自己拿着一把完全不同的剑。那个可怕的时刻,他握着的只是把朴素的防身武器,而这次却是把华丽的巨大双手剑。它通体符文闪耀,散发着冰蓝色雾气,就如不败躺着的雪地一般冰冷。当阿尔萨斯拔回剑,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瞪着一匹死马。相反的,不败嘶鸣一声跳了起来,完全恢复了健康,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壮。它仿佛在发光,皮毛散发的光彩不再仅仅是白色。阿尔萨斯猛的从地图堆里坐起,泪水盈眶,唇间还留着欣喜的哽咽。这一定是某种征兆。

  灰暗严峻的黎明到来,第一道晨光之前他便醒了过来,急切的开始研究地图,寻找恐惧魔王的踪迹。他就在这儿,阿尔萨斯知道。

  然而第一天,除了零星的丧尸外他们一无所获。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地区被他们绘入了地图,但阿尔萨斯的斗志开始低落下来。

  他发现诺森德是一片几乎未被开辟的广阔大陆,而玛尔甘尼斯是个恐惧魔王,没错,按理说他们目前发现的几群丧尸很好的证明了它的存在。但实际上,它现在未必肯定存在于这里。它可能在任何地方——或不在任何地方。所有关于他在诺森德的声明,有可能不过是精心策划的阴谋,用来把阿尔萨斯引开,以便这个恶魔到别的地方——

  不。那太疯狂了。那个恐惧魔王骄傲自大,它确信自己强过这位人类王子。阿尔萨斯必须相信它在这儿,必须。当然,也有可能吉安娜是对的。玛尔甘尼斯确实在这里,并且给他设好了陷阱。这些想法没一个让人愉快,阿尔萨斯越琢磨越焦躁不安。

  搜索了一周后,阿尔萨斯找到了一点希望。两个探子带回了在另一个方向发现大群丧尸的消息,于是他们向那边进军。他们发现了探子所说的僵尸——但都躺在冰冻的地面上,成了碎片。没等阿尔萨斯作出判断,他们就遭到了射击。

  “隐蔽!”阿尔萨斯喊道,于是他们立刻冲到任何能找到的掩体后面——树,岩石,甚至雪堆。然而攻击几乎才刚开始就停止了,传来一声叫喊。

  “见他娘的鬼了!你们不是僵尸!你们是活的!”

  阿尔萨斯熟悉这个声音,但绝没想到会在这片荒凉土地上听到。只有一个人会咒骂得这么有分量,一时间,他仿佛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在寻找什么,心里只有欣喜和愉快的回忆。

  “穆拉丁?”阿尔萨斯惊喜的喊道。“穆拉丁·铜须,是你吗?”

  刚才大喊的矮人从一排火枪后走出来,小心的审视一番,阴沉的脸随即笑逐颜开。“阿尔萨斯,伙计!我真没想到来救我们的是你!”

  他大步走上前去,和阿尔萨斯早年印象中相比,他浓密的胡须把脸庞遮盖得更多,眼睛周围的皱纹也增加了,不过现在依旧闪着愉快的光。穆拉丁展开双臂迎上去,抱住了王子的腰。阿尔萨斯朗声大笑——圣光啊,他有多久没有笑过了——拥抱了他的老朋友和前教官。等两个人松开手来,阿尔萨斯关心起穆拉丁刚才说的话。

  “你刚才说救援?穆拉丁,我本来不知道你在这里的。我是来——”他突然闭嘴,把话咽了回去。他还不清楚穆拉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于是只朝矮人笑了笑。“迟些再说,”他转变话题。

  “来吧,老朋友。我们在附近有个营地。看起来你和手下们该吃顿热的了。”

  “要是还有啤酒,那我就愿意去,”穆拉丁咧嘴笑道。

  阿尔萨斯、穆拉丁和副手巴尔甘,以及其他矮人们一同回归,给营地带来了喜庆的气氛,甚至将永不休止的寒冷驱走了一点点。阿尔萨斯知道矮人们适应寒冷的气候,而且是相当团结和强韧的种族,但他却注意到,当他们接过热腾腾的粥时,解脱和感激在一张张大胡子脸上闪过。面对他们关于他的提问,阿尔萨斯强忍着想要倾诉的冲动,缄默不答。尽管这很难,但他还是想先招待好穆拉丁和他的手下们再说。之后,他便招呼穆拉丁和他一起离开了营地中央,来到他自己的帐篷附近。

  “那么,”他开口说道,而他的前教官则象个侏儒永动机般大嚼着热乎乎的食物,“你们在这里做些什么呢?”

  穆拉丁吞下一口食物,伸手拿杯啤酒把它冲下去。“好吧,小伙子,可这事没必要给所有人知道。”

  阿尔萨斯会意的点头。其实他的舰队中也只有极少人知道他们来诺森德的全部原因。“谢谢你信任我,穆拉丁。”

  矮人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长成个帅小伙儿了,真的,孩子。既然你能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那你就有权利知道我和我的人在这里干啥。我在找一个传说中的东西。”他眨眨眼睛,吞下一口啤酒,然后擦擦嘴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矮人总是对稀奇的玩意儿感兴趣。”

  “确实。”阿尔萨斯想起曾经听说过穆拉丁在帮忙建立所谓的“探险者协会”。它的大本营在铁炉堡,其成员走遍世界各地采集各种知识,并且探寻古代的宝藏。“这么说你在这里是忙协会的事咯?”

  “对,确实是。我以前来过很多次了。这鬼地方真有意思。从来不肯轻易把它的秘密交出来……这样才有意思。”他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本破旧的皮边日志,咕哝了一声把它递给阿尔萨斯。王子接过来翻看。里面有成百的地图标记和生物、废墟的草图。“这地方可真是深藏不露。”

  看着这些图画,阿尔萨斯不得不同意。“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在调查,”穆拉丁接着说。“了解情况。”

  阿尔萨斯合上书,把它还给穆拉丁。“你看到我们的时候很惊讶——不是因为把我们当成了僵尸,而是因为我们不是。你在这里多久了——了解到些什么?”

  穆拉丁刮完碗里最后一点粥,又用片面包擦干净碗,然后一起吃了下去。他微微叹了口气。“啊,我真怀念你们的宫庭面包师做的酥饼。”他又开始摸索他的烟斗。“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待得够久了,久到发现了这里有点不对劲。有种……势力在扩张。它很邪恶,而且越来越邪恶。我跟你爹讲过;我觉得这个势力不会甘心在诺森德呆着。”

  阿尔萨斯强忍住既忧虑又兴奋的双重情绪,竭力表现得平静。“你觉得它对我的臣民可能是个威胁么。”

  穆拉丁点燃烟斗,向后靠去。他喜爱的烟草散发出熟悉的气味,惹弄着阿尔萨斯的鼻子,它在这片异乡土地上显得那么令人安慰。“没错,我是这么想。而且我觉得这是那些讨厌的僵尸出现的原因之一。”

  阿尔萨斯觉得是时候了。他快速而镇定的把所遇到的一切告诉穆拉丁:染疫谷物、克尔苏加德、诅咒神教、他和尸变的农民恐怖的遭遇战。还有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和它嘲弄般的诺森德之邀。

  他也拐弯抹角的提到了斯坦索姆。“瘟疫甚至蔓延到了那里,”他说。“我使玛尔甘尼斯无法用更多的尸体达成它的邪恶目的。”这样就够了;也都是真话,他不确定穆拉丁能不能理解他被迫做的事情是必要的。吉安娜和乌瑟尔就肯定没有,况且他们还亲眼看到过他所要对抗的是什么。

  穆拉丁叹道:“时局不利呀。你要跟恐惧魔王斗的话,说不定我正在找的那东西会对你有用。那可是魔器里数一数二的。关于它的消息最近才传出来,我们一听说——嗯,我们已经努力的找了很久了。虽然我们有一些特别的魔法来追查它,可惜运气不好。”他抬起眼,越过阿尔萨斯看向莽莽原野。一时间,他眼中快活的光彩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神情,早年阿尔萨斯从没见过他这样。

  阿尔萨斯好奇得不得了,但他等待着,不愿让穆拉丁看到过去那个没耐心的小男孩。

  穆拉丁回过神来,注视着阿尔萨斯,“我们在找一把叫霜之哀伤的符文剑。”

  霜之哀伤。听到这个名字,阿尔萨斯内心深处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这把传奇武器有着一个不祥的名字。符文剑倒不是闻所未闻的神秘之物,不过它们确实是极其稀有而强大的可怕武器。他看看自己的战锤,他和穆拉丁一起回来之后就把它靠在一棵树下。它是把完美的武器,他一直很珍爱它,然而最近它发光越来越迟缓,有时候甚至完全没有了光彩。

  但一把符文剑——

  某种突如其来的信念攫住了他,仿佛命运正在他耳畔低语。诺森德广袤无边,能和穆拉丁相遇绝非巧合。如果他得到霜之哀伤——他一定能杀死玛尔甘尼斯,结束这场瘟疫,拯救他的子民。矮人和他聚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命运的旨意。

  穆拉丁继续说着,阿尔萨斯把注意力拽了回来。“我们来这里找霜之哀伤,但是越靠近,就碰到越多的僵尸。我太老了,搞不明白这是不是碰巧。”

  阿尔萨斯温和的笑了。这么说,穆拉丁也不相信这是巧合。他心中的信念愈发增长。“你觉得这是因为玛尔甘尼斯不希望我们找到它,”阿尔萨斯喃喃的说。

  “我反正不觉得他会高兴看到你拿着那样的武器冲上去揍他,肯定是这样。”

  “听起来我们可以互相帮助,这么说来,”阿尔萨斯说。“我们帮你和你的队员找到霜之哀伤,然后你们帮我们消灭玛尔甘尼斯。”

  “好主意,”穆拉丁同意道,好闻的烟圈环绕着他。“阿尔萨斯,我的好小伙儿……还有啤酒吗?”

  一些天过去了。穆拉丁和阿尔萨斯坐在一起商量。他们现在有了双重任务——玛尔甘尼斯和符文剑。最后他们认定最明智的行动是深入大陆腹地,同时派舰队北进,建立一个新的营地。他们发现不仅要和丧尸作战,还得应付成群饥饿而凶残的狼、陌生的狼獾怪,还有一种巨魔以这片冻土为家,就像他们的表亲以荆棘谷潮湿的丛林为家一样。王子发现这些生物时穆拉丁并不惊讶,在矮人首都铁炉堡附近似乎也盘踞着一些类似的所谓“冰巨魔”。

  阿尔萨斯从穆拉丁那里得知,丧尸在这里有一些基地,由一些奇异的金字塔形结构组成,因黑暗魔法而诡异的脉动着。这些建筑结构应该属于某个更古老的种族,既然他们没出来反对自己的建筑被占用,那么他们有可能已经灭绝了。正因为如此,阿尔萨斯他们不仅得消灭行尸,还得捣毁他们的防御工事。日子一天天过去,阿尔萨斯的目标一点进展也没有。玛尔甘尼斯的恶行处处可见,然而恐惧魔王本人却杳无影踪。

  穆拉丁寻觅霜之哀伤的任务也好不到哪去。或隐或显的线索都缩小了搜索的范围,但迄今为止,那把符文剑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个传说。

  事情发生的那天,阿尔萨斯心情正糟。又一次毫无成果的尝试之后,他又饿又累又冷的回到临时营地。他是如此的失落和憋闷,以至于好一会才发现有什么不妥。

  卫兵们都没在岗位上。“怎么——”他转身看看穆拉丁,后者立刻抓起了战斧。但明显附近并没有尸体,如果他们不在时丧尸袭击了营地,尸体有可能会被以世上最残忍的征兵方式唤醒。但那也该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但却没有。

  他们小心翼翼的无声前进。营地似乎被荒弃了——甚至所有的东西都打好了包,除了一小群人。他们抬起眼,向进来的阿尔萨斯致敬。一个船长,卢克·瓦伦弗斯,回答了王子无声的询问,他说,“对不起,殿下。您的父王应乌瑟尔大人的要求,命令我们的队伍回去。这次远征取消了。”

  阿尔萨斯的脸抽搐了一下。“我父王——召回我的部队,就因为乌瑟尔大人叫他这么做?”

  船长紧张的瞟了眼旁边的穆拉丁,接着回答道:“是的,长官。我们想等您回来,可是特使催得紧。所有人都往西北边去跟舰队会合了。我们的探子说过去的路全在僵尸的控制中,所以他们现在正忙着从树林里砍出一条路来。我肯定您还来得及赶上他们,长官。”

  “当然,”阿尔萨斯说,勉强笑了一下,但内心却翻腾不已。“我失陪一会。”他把手放到穆拉丁肩上,把矮人引到一个避嫌的地方。

  “呃,真遗憾,伙计。现在卷铺盖走人真让人泄气啊。”

  “不。”

  穆拉丁眨眨眼,“回去然后再来?”

  “我不打算回去。穆拉丁,如果我的战士们抛下我,我绝对没法打败玛尔甘尼斯!瘟疫也不会停止!”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阿尔萨斯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引来一些奇怪的目光。

  “小子,那可是你父王。是国王。你不能抗命。那是叛国。”

  阿尔萨斯哼了一声。没准倒是我父王在背叛他的人民,他想道,但并没有说出来。

  “我剥夺了乌瑟尔的军衔,遣走了他的骑士团。他没有权利这么做。父王一定被蒙在鼓里。”

  “好吧,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更该回去找他,给他讲道理。可你不能不服从命令。”

  阿尔萨斯冷冷的瞪了矮人一眼。像我说的那样?什么,这死矮子是暗示他在说谎吗?“你说对了一点。我的人忠于他们所理解的指挥规矩。如果接到了国王的直接命令,他们绝对不会拒绝回去。”他若有所思的揉着下巴,计上心来。“有了!我们只要断了他们回去的路就行了。那样他们就不是拒绝服从命令——只是无法服从。”

  穆拉丁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你啥意思?”

  作为回答,阿尔萨斯朝他诡谲的一笑,把计划合盘托出。

  穆拉丁惊呆了。“是不是有点过了,伙计?”穆拉丁的口气明显在说这样确实太过了,而且该死的很可能远不止“有点”。阿尔萨斯没理会他。穆拉丁没见过他所见过的,也没有被迫做过他所做过的。但他很快就会明白,只要他们找到玛尔甘尼斯。阿尔萨斯相信自己将会打败恐惧魔王,他必须那么做,然后他会终止这场瘟疫,终结他的子民受到的威胁。那么毁掉那些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和洛丹伦居民的存亡比起来微不足道。

  “我知道听起来很难接受,可是只能这么办了。没别的办法。”

  几个小时后,阿尔萨斯站在遗忘海岸看着他的整个舰队陷入火海。

  原因很简单。人们没法乘船回去了——没法弃他而去——如果根本没有船的话。因此阿尔萨斯把它们全烧了。

  他穿过树林,招了一些佣兵,先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杀掉了僵尸,接着让他们把油倒在船上放了火。在这片无尽寒冷昏暗的土地上,燃烧的舰船散发出来的热量颇为诱人,也让人不安。阿尔萨斯抬手遮眼,挡住刺目的火光。

  他旁边的穆拉丁愁眉苦脸的摇着头。他和其他的矮人瞪着这场火灾,胡子下发出低声的咒骂,他们对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毫无把握。阿尔萨斯背上很冷,脸和身前却几乎被热量烤焦。他双臂交叠,严肃的看着着火的舰船龙骨轰然断裂。

  “该死的乌瑟尔,逼我这样做!”他喃喃骂道。

  他会做给那个圣骑士看——那个前圣骑士。他会让乌瑟尔,吉安娜,还有他父王看到,他没有逃避职责,即使这职责可怕而残酷。等做完一切必须做的事——那些让软弱的人退缩的事,他将凯旋而归。并且正是因为他,因为他有决心承受重担和责任,他的人民才得以幸存。

  当士兵们抵达并看到这一幕时,火焰舔噬浸油木头的声音如此之响,以至于把他们的绝望喊叫淹没了良久。

  “阿尔萨斯王子殿下!我们的船!”

  “出什么事了?这叫我们怎么回去?”

  一个点子已经在他脑海里酝酿了几个小时。阿尔萨斯知道一旦士兵们发现被困在了这里,他们一定会恐慌。他们曾经答应追随他,没错,但穆拉丁是对的。他们会视他父王的命令高于他的任何命令。可那样的话,赢的就是玛尔甘尼斯了。士兵们不知道在此消灭掉这个威胁是多么必要,现在——

  他的视线落在了他雇来的佣兵身上。

  没人会漏掉他们。

  他们可以随便收买。如果有人雇他们来杀他,他们会和现在了乐意帮他一样乐意下手。死了那么多人——善良的人,高贵的人,还有无辜的人。他们毫无天理的死亡呼叫着复仇。而且如果阿尔萨斯的士兵不能全心全意跟着他,他便不可能凯旋而归。

  阿尔萨斯无法忍受那种可能。

  “快,战士们!”他喊道,一边举起战锤。它不再因圣光而闪耀了;而他也开始不再期待它发光。他指着刚刚把满载物资的小艇从燃烧的战船上拖来的佣兵们。“这些凶狠的东西烧了我们的船,夺走了你们回家的机会!为了洛丹伦,杀光他们!”

  他带头冲了上去。

(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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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6 15:42:46 | 只看该作者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第二部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三天后,吉安娜·普劳德摩尔走在斯坦索姆的街道上。这曾经是座骄傲的城市,是北洛丹伦的荣耀,如今却成了噩梦之源。

  恶臭简直无法忍受。她用带有浓烈宁神花香气的手帕捂着脸,作用却不大。大火本该已经因燃料用尽而熄灭,至少会减弱一点,但相反的,整座城市依然怒焰熊熊,告诉吉安娜一定有黑暗魔法涉足其间。腐臭混在浓烟中,刺激着她的眼睛和喉咙。

  他们保持着死时的姿势,绝大多数都手无寸铁。吉安娜小心翼翼的跨过肿胀的尸体,感到有些恍惚,泪水漫出了她的眼眶,顺着脸颊滑落。阿尔萨斯和他的士兵凭着他们那错误的“慈悲”,连孩子都没有放过,看到这一幕,吉安娜不禁哽噎出声。

  这些现在一动不动的躺着的尸体,要不是被他杀死,会站起来攻击她么?很可能会。他们中有很多肯定会,既然谷物已经被分发食用了。但每一个都会吗?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他也不会知道。

  “吉安娜——我再求你一次,跟我来吧。”他的声音那么热切,但很明显他的思想已到了千里之外。“它从我手上逃走了。我保护了市民们免遭它的奴役,可——最后关头它逃走了。它在诺森德。跟我来吧。”

  吉安娜闭上眼。她不愿想起一天半以前的那场对话,不愿想起阿尔萨斯的样子,他愤怒而冷酷,如隔千里,一心只想着杀掉那个恐惧魔王——圣光啊,那是个恶魔——而且他打算不惜一切代价。

  她差点被一具尸体绊倒,恐惧使她猛然睁眼。那个她爱过的人——实际上仍然爱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之后,自己怎么还能继续爱他,但是圣光救救她吧,她确实爱——

  “阿尔萨斯——这是个陷阱。它是恶魔领主,在自己的地盘里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它在斯坦索姆都能从你手上逃掉,那一旦到了自己的地盘,它肯定会打败你的。不要去……求求你……”

  她多想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走。他不能去诺森德,那完全是赴死。尽管他给这么多人带来了末日,吉安娜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希望他死。

  “这么多死者,”她喃喃的说。“我不能相信阿尔萨斯会干出这样的事。”可她知道他已经干了。一整个城市……

  “吉安娜?吉安娜·普劳德摩尔!”

  吉安娜猛的一抖,被熟悉的声音从痛心的沉思中惊醒。是乌瑟尔。她转过身,意外的感到一阵放松。乌瑟尔以前总是让她有点害怕;他魁梧而强大,而且……可以说……仿佛深深的融入了圣光。她愧疚的红着脸回忆起,她和阿尔萨斯早些年时经常在乌瑟尔背后拿他开玩笑,把他的虔诚当成伪善和装模作样。然而在过去那极度痛苦的三天里,她却和乌瑟尔站在同一阵线,反对阿尔萨斯。

  “你发过誓说你永远不会拒绝我,吉安娜,”阿尔萨斯控诉道,他的声音利如冰刃。“可在我最需要你的支持和理解的时候,你却和我作对。”

  “我——你——阿尔萨斯,我们还没了解足够的情况——”

  “现在,你又不肯支持我。我准备去诺森德,吉安娜。我可以带上你,和我一起去终结邪恶吧。你不想来吗?”

  吉安娜打了个冷战,乌瑟尔注意到了,但没说什么。尽管诡异的火焰散发出可怕的热量,他还是一身铠甲。他急匆匆的大步走来,但身形和仪态不再让她觉得吓人,反而成了坚强可靠的象征。他虽然没有拥抱她,但也宽慰的握住她的手臂。

  “我就知道会在这儿找到你。他去哪了,孩子?阿尔萨斯把舰队带到哪里去了?”

  吉安娜张大眼:“舰队?”

  乌瑟尔叹了口气表示肯定。“他已经命令整个洛丹伦的舰队跟他们出发。只给他父王草草传了个信。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经过指挥官的命令,直接就服从了他。”

  一丝痛苦在乌瑟尔严峻的脸上闪过,他点点头。“是的,”他轻声说。“他一直对手下的人很好。他们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们,他们情愿为他卖命。”

  悔恨被他的话揭起。没错,至少这一点是真的,并且阿尔萨斯曾经确实值得他们这样誓死效忠。

  “现在你又拒绝支持我……”

  乌瑟尔轻轻摇了摇她,把她带回现实。“你知道他可能把舰队带到哪里去吗,孩子?”

  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他走之前来找过我。我恳求他不要去,我告诉他那看起来像个陷阱——”

  “哪里?”乌瑟尔不依不饶。

  “诺森德。他去了诺森德追捕玛尔甘尼斯——那个制造瘟疫的恶魔领主。他没能打败他……在这里。”

  “恶魔领主?该死的小子!”他的暴怒吓到了吉安娜。“我得去告诉泰瑞纳斯。”

  “我阻止过他,”吉安娜重复道。“那时候……而且当他……”她无助的朝默默陪伴他们的死者们摊开手,他们的数目多得难以置信。她想过千万遍,是不是本来有可能阻止事情的发生——如果当时她找到了合适的言辞,用正确的方式去打动阿尔萨斯,说不定能够劝阻他的。“可我失败了。”

  我辜负了你,阿尔萨斯。我辜负了这些人——我也辜负了我自己。

  乌瑟尔戴着护甲的沉重大手落在她纤瘦的肩上。“别难为自己了,孩子。”

  她苦涩的笑出声。“看得出来么?”

  “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会和你一样为这件事疑惑。其实我也是。”她抬眼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坦承的事实。

  “你也是?”吉安娜问。

  他点点头,因疲劳而充血的眼睛里带着痛苦——如此深的痛苦,以至于让她震惊。“我不能对他动手。他还是我的王子。但是我怀疑……当时我是不是该拦住他?是不是该说些更恰当的话,做些更恰当的事?”乌瑟尔叹口气,摇摇头。“很可能是。也很可能不是。但都过去了,我不可能重新选择。你和我现在必须向前看。吉安娜·普劳德摩尔,这不是你的责任,这场……屠杀。谢谢你告诉我他去哪了。”

  她低下头。“我觉得好像我又背叛他了一次。”

  “吉安娜,说不定你会救了他——还有所有跟他同去的那些人,他们对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一无所知。”

  乌瑟尔的措辞使她吃惊,她抬起尖锐的目光。“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还是阿尔萨斯,乌瑟尔!”

  乌瑟尔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困惑。“没错,他是。但是他做出了可怕的选择——而且这个选择所造成的影响还需试目以待。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头。”乌瑟尔转过身,看着死者们。“我们现在知道死人可以变成僵尸,还有恶魔确实存在。现在我在想,鬼魂会不会也是真的呢。如果是的话,我们的王子百分之百会被他们淹没。”他朝她鞠了一躬。“跟我离开这里吧,女士。”

  她摇摇头。“不,先不了。我还没好。”

  他探询着她的目光,点点头。“如你所愿。圣光保佑你,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女士。”

  “你也一样,光明使者乌瑟尔。”她尽可能的朝他微笑,看着他大步离去。无疑阿尔萨斯会把这当作又一次背叛,但如果真的能够拯救他的生命——那么她愿意承受。

  气味越来越浓,超过了靠坚强意志所能忍受的限度。她停下来看上最后一眼,内心的一部分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但另一部分却知道。是为了把这景象深深的烙印于脑海中,为了对所发生的事情有切肤的认识。她绝不能忘记。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阿尔萨斯,但她知道这件事本身绝不能仅仅成为史书中的一个脚注而已。

  一只乌鸦徐徐盘旋而下。她想要冲过去赶走它,以免它啄食这些受尽折磨的尸体。但乌鸦也只是按天性行事,它可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告诉它那样做会冒犯人类的感情。她注视着乌鸦,瞪大了眼睛。

  它开始长大,变形,转瞬间原本栖着那只食腐鸟的地方站起了一个人。她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他——就是她见过两次的先知。

  “你!”

  他歪着头,朝她露出古怪的微笑,仿佛无声的告诉她,我也认得你。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第一次他正在和安东尼达斯谈话,第二次是阿尔萨斯,两次她都隐着身——很明显,她的隐身术完全没有骗到他,两次都是。

  “这片土地上的死者暂时会安静的躺着,但不要被蒙蔽了。你的王子在寒冷的北方只能找到死亡。”

  他直率的言语使她感到有点畏缩。“阿尔萨斯只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这话不假,她知道的。不管犯了怎样的错,但他确实是绝对真心的相信清洗斯坦索姆是唯一的选择。

  先知的目光变得温和。“他的热诚值得赞扬,”他说,“但那也将导致他的失败。现在全得靠你了,年轻的法师。”

  “什么?我?”

  “安东尼达斯不理会我,泰瑞纳斯和阿尔萨斯也一样。人类的统治者和魔法大师都对真相避而不见。但我想你不会。”

  环绕着他的光环明显可见。吉安娜几乎可以见到能量在他周围猛烈漩转。他走近一步,把手放在她肩上。她疑惑的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你必须带领你的人民前往西边的古老大陆卡利姆多。只有在那里你才能对抗暗影,救世界于水火。”

  吉安娜瞪着面前的这双眼,明白了他是对的。这双眼里没有支配,也没有威胁——只有对世事的洞察,它们深沉而确信无疑,直看进她的骨头里。

  “我——”她用力吞咽了一下,最后看了看她爱过并且依然爱着的那个人造成的恐怖景象,然后点点头。

  “我会按你说的做。”

  并且把我的阿尔萨斯留给他自己选择的命运。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召集他们,去说服他们相信我。”

  “我觉得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已经浪费了太多。”

  吉安娜抬起下巴。“我不能试都没试就走。如果你够了解我,那你就该知道这一点。”

  乌鸦先知看起来勉强松了口气,微笑着按按她的肩膀。“你觉得怎样必要就怎样做吧,但别太久。时间过得很快,拖延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她点点头,说不出话来。有太多人要说服——以安东尼达斯为首。如果说他愿意听谁的话,她想,那也就是她了。她见证了死亡——而这就是愚守这片大陆上尚存的生者,不愿撤退到卡利姆多的后果。

  先知的形体变化缩小,又成了一只巨大的黑鸟,飒飒的扇动翅膀飞走了。不知为何,黑翼鼓起的气流拂过她的脸庞,没有一点腐烂、烟熏或死亡的气味。它闻起来纯净而清新。

  那是希望的气息。

(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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