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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华益慰最后日子:没想到手术后会这么痛苦 (胃癌06-8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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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8 11:19:4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名医华益慰最后日子:没想到手术后会这么痛苦

2006年11月27日18:07 健康时报

名医华益慰最后日子:没想到手术后会这么痛苦



老伴张燕容照料病中的华益慰 张丽摄

  作为一位从事癌症防治工作的医生,华益慰一生曾经给无数患者做过手术,但是当他自己成为胃癌患者,做了全胃切除手术,并接受了腹腔热化疗后,临终前却留下了无比沉痛的话语:“我从前做了那么多手术,但对术后病人的痛苦体会不深。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没想到病人会这么痛苦……”

  化疗后他疼得翻来覆去

  2005年7月,华益慰的饭量突然减少,消化也不太好,就去进行检查。拿到检查结果,华益慰马上诊断自己患了胃癌,由于没有拿到病理证据,他决定进行手术探查。

  开腹探查后才发现癌症已是晚期,华益慰只好接受常规处理,做了全胃切除。全胃切除手术,就是把胃全部拿掉,将小肠直接与食道接起来。由于没有贲门了,碱性的肠液和胆汁就直往上返,病人会出现返流、烧心等症状。术后,华益慰返流特别严重,食道总是烧得疼,嗓子经常被呛得发炎,连耳咽管也被刺激得很疼。人只能是半卧着,根本不能平躺。 

  全胃切除的痛苦还没有结束,下一个痛苦接踵而来。为了控制癌细胞的扩散,华益慰接受了腹腔热化疗。

  对腹腔热化疗的痛苦,华益慰生前说“都不敢想像我是如何坚持下来的”:90分钟躺在那里不能动,腹腔加温到41摄氏度,人不停地出汗,大汗淋漓,以至于化疗结束后他得连续换两套衣服。每次治疗后,腹部阵阵绞痛,疼得他在病床上翻来覆去,需要用药来止疼。华益慰一周化疗两次,一个月内共做8次。期间,人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刚缓和一点,马上就进行下一次。“他原来身体的基础很好,第一次手术后体重还维持得不错。如果不做化疗,慢慢恢复饮食,也许能恢复得好一些。是化疗把他彻底搞垮了。”老伴张燕容说。

  化疗期间,华益慰呕吐得特别厉害,无法进食,只能靠鼻饲管点营养液。他和家人都认为这是化疗的反应,扛过去就可以恢复进食了。谁都没有想到,更大的痛苦正悄然走近华益慰。

  通常情况下,化疗结束后,副反应也会慢慢减轻,病人可以恢复进食。但是,化疗结束两三周后,华益慰仍旧恶心、呕吐,不能进食。胃肠造影发现,已发生了回肠末段肠梗阻!有关方面以为梗阻是由化疗的炎症水肿所致,让他耐心等待消肿,他本人曾两次要求手术探查,但都没有做。结果肠梗阻日渐加重,后来连一点大便都没有了,腹胀、呕吐严重,不仅没能恢复饮食,连鼻饲营养液都进不去了。在疾病折磨下,华益慰更加衰弱,出现了心功能不全、全身水肿、肝、肾功能均不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只好进行以解除肠梗阻为目的的第二次手术。然而手术后,肠吻合口漏了,肠液、粪便、血液流入腹腔,造成严重感染,肠道已不可能恢复了。这时即使没有癌症,人都很难活下去了。

  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第二次手术失败后,华益慰的身体彻底衰竭。医院为他安排了特护组,华益慰由ICU病房转回到肝胆外科。

  “看到华教授时,我惊呆了。”ICU病房特护组护士闫寒说。2005年10月她刚到军区总医院实习的时候,曾在肝胆外科病房外面见到一位慈祥的老人,背着手在过道里散步,还冲着她笑了笑,打听之后才得知,原来他就是肝胆外科的老主任华益慰。“可是,那个散步时冲我笑的老人,仅仅过了3个多月,就已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我还没有护理过这样的重病人。”闫寒说。当时,华益慰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有静脉输液的管子——由于他不能吃任何食物,因而全靠各种营养液支持着;气管切开导管,用以帮助呼吸;从鼻子进入的是肠胃减压管,管子很细,要随时看着防止被堵塞;腹腔有两条管子,用于引流腹腔内的血液、粪便以及肠道其他分泌物,每根管子都由两根管子套在一起,要防止发生错位使管内液体外流时引起感染;还有导尿管……此外,由于手术后肛门有分泌物,因而尿垫需要两小时换一次。而护理中最为关键的还是随时吸痰。由于此时华益慰已无力咳嗽,需要外力帮助将气管中痰液及时吸出,几分钟就要吸一次,否则一旦被痰液窒息立刻就会有生命危险。今年2月底气管被切开后,吸痰的工作就更重了,有时睡觉时痰液也会不停地往外涌,需要不停地用纸巾擦试。

  喷出的鲜血染红被单

  有一段时间,华益慰经常咳出或吐出血样的东西。一天早晨6点多钟的时候,闫寒刚为华益慰洗漱完,刚帮他换上干净的床单、衣服。他突然一阵猛烈咳嗽,喷出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单,鲜血喷到了放在床尾的桌子上。出于害怕,也出于心疼,当时闫寒和另外一个护士都吓哭了。

  待咳嗽平息后,华益慰见她们哭了,轻轻地问:“你们怎么了?”闫寒说:“您咳得那么厉害,那么痛苦,我们实在受不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华益慰平静而温和地说:“擦一擦,一会儿就好了,没事,不用怕……”

  “他的病这么重,忍受着这样巨大的痛苦,但他却非常坚强,平时的表情总是特别平静,总是面带笑容。”闫寒说。“精神好的时候,他甚至还和我们开个小玩笑。有一天天气特别冷,他对我说这么冷可都要怪你。我不解。他笑呵呵地说:谁让你叫‘严寒’呢!”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华益慰曾不止一次地对给他输液、输血浆的医生说:“别输了,别再浪费了。”也不止一次对老伴张燕容说:“我不想再撑下去了,我受不了了!”这时,两人就会一起流泪,在场的人也无不落泪。但每每在这种时候,老伴总是鼓励他。实在太痛苦时,他总会将手伸向老伴,握住她的手。后来上了呼吸机后,他已不能与老伴交流,就用笔写。他曾给老伴写道:“我时间不多了,你多陪陪我……”

  到后来,由于没有力气,华益慰的笔迹都很难辨认了。

  2006-8月12日凌晨4点。值夜班的护士雯雯给正在休息的闫寒突然打电话说:“赶紧来科里吧。”闫寒赶到病房时,华益慰的呼吸特别紧张、短暂。很快,8个特护都到齐了,大家按照抢救预案开始分工:写记录、吸痰、加药,两人一组,不停地忙碌。

  “那天早晨,我看到华主任嘴唇一直在动,他究竟想说什么,谁也不知道。我猜,他一定是想对老伴说话,因为他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就是老伴。她身体很弱,做过直肠癌手术。平时在家,老伴是病人,都是华主任照顾她,可是最后这一年,却反过来了……”

  2006-8月12日下午6点,华益慰与世长辞。

  “哪怕留一点点胃……”

  从前给别的胃癌病人治疗时,华益慰也采用全胃切除手术,但是自从他自己接受了全胃切除手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开始对胃癌治疗的方法进行深刻的反思。

  北京军区总医院肝胆外科于聪慧主任回忆:“我每周四查房,当时华主任还能说话。他针对自己返流、呕吐的症状对我说:‘我从前做了那么多手术,但对术后病人的痛苦体会不深。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没想到病人会这么痛苦。”

  当时,病房里住着一位胃癌患者,华益慰对他的病情十分关注,有一天特意找到于聪慧说:“聪慧,对这个病人的治疗要好好斟酌一下,全胃切除带来的不光是吃饭的问题,还有术后返流的问题……做全胃切除,病人遭受的痛苦太大。以后做胃切除时,能不全切就不要全切。”于聪慧清楚地记得,华益慰特意用两手比划着说:‘哪怕留一点点胃,就比全切强,病人就没有那么痛苦。”

  通常,医生首要考虑的是将肿瘤切除干净。比如,肿瘤有3厘米,手术时通常要将肿瘤以外3~5厘米的组织全都切掉,这样才不易复发。医生只关心手术做得是否成功、有无并发症,并不知道病人的感受。而病人通常不懂医学,甚至认为反应是正常的,就应该这样。而华益慰由一名医生转化为病人,使他从病人的角度对这一医学问题有了全新的理解。对于部分胃部肿瘤已发展到中晚期的病人,做全胃切除要从多方面评估后再决定。如果病人术后的

生活质量可能受到严重影响,那么手术范围宁肯“小”一点,保证病人术后有一个相对良好的生活质量,更为重要。

  华益慰通过自身的体会和反思后,这时已站到一个新的高度来看待医学:作为一名医生,在生活质量和疾病之间进行取舍时,主要看哪一方给病人的益处更大。如果胃全切除后活一年半,但病人要在痛苦中度过;胃不全切除能活一年,但病人可以活得快乐和充实,那么这时他宁可选择后者。于聪慧说:“那时,华主任常常语气沉重地对我说:‘我们当医生的,不能单纯治病,而是要治疗患了病的病人啊!’”

  “当华主任转化为病人后,站在病人角度审视过去,并提出问题。这对我们而言,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否则我们永远都不会太理解病人的痛苦。后来,我们接受了华主任的建议,在为以后的胃癌病人治疗时,改进了手术的方法:能不全切的尽量不全切;必须全切除的,也改进了术式,想办法将胆汁和肠液引流掉,使其减少向上返流,并想办法用肠子成形后代胃,使食物仍可以像在胃中一样停留一下,这样病人就舒服多了。”

  “现在,我查房时,问接受了新术式的胃癌患者感受如何,他们脸上总是露出笑容。每到这时,我就会转过头去,不想让病人看到我的泪水,因为我想起了华主任,他一辈子都在治病救人,到最后去世时,忍受着那么巨大的痛苦,还在为患者着想,还在为患者造福……”说到这里,于聪慧已经哽咽了。

  编辑手记:     华益慰,北京军区总医院原外一科主任,他医术、医德俱佳,深受患者爱戴。在他患上胃癌,与病魔进行了艰苦的斗争后,还是在2006年8月12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华益慰在手术后接受化疗的生命晚期,在身心创痛“生不如死”的境况下,仍然以切身的痛苦思考着他一生致力追求的医术,念念不忘:我给许多人动过手术,没想到手术后病人会这么痛苦,哪怕给病人留一点点胃,就比全切强……

  对任何一位晚期癌症患者,“延长生命”和“生活质量”应该是评价癌症治疗两个不可缺一的要素。华益慰一生医人无数,但他在生命最后阶段感悟到:我们当医生的,不能单纯治病,而是要治疗患了病的病人啊!

  健康时报今天刊发此文,不仅仅是怀念华益慰医生,更想以此引发我们对传统西医治癌模式一些思考,让更多癌症病人在治疗的晚期平静而安详地走过人生的最后历程。

  这也许是华益慰本人的最大心愿。

  健康时报记者 杨 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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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11:23:04 | 只看该作者
大医有魂生生不息 ——— 记著名医学专家华益慰



从医几十年,华益慰精益求精。这是华益慰为患者动手术



华益慰耐心细致的服务,总能带给患者以信心和鼓励。
这是华益慰在北京参加义诊活动( 1998 年摄)。

- 华益慰出生在天津一个医学世家,解放前父母开办了一家 “ 华氏夫妇医院 ” ,家里挂的那块写着 “ 医乃仁术 ” 的长匾,让他记了一辈子

- 医乃仁术,无德不立。大医有魂,生生不息。华益慰,这个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留名的人,将被这个世界铭记

  他深深地陷在洁白的病榻里,身上插满了管子,说话吃力,不能侧身,甚至连一口唾沫都不能吞咽,唯有一双眼睛凝视着天花板,目光深沉而坚毅。

  他就是那位一年要做上百台手术、一生救治了数以千计病人的外科专家吗?他就是那位让病人一见面就愿意将生命相托的良医吗?他就是那位留下遗嘱,死后做遗体解剖以为后人积累经验的晚期胃癌患者吗?

  望着他,眼里蓦然有泪。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然而,一个高尚的灵魂将超越有限的生命而永生。

  人们将记住这个名字 ——— 华益慰。

  如果说医生是病人心中的希望,他便是为这希望炽热而灿烂地燃烧了一生的人

52 年前, 21 岁的华益慰在一封家信中兴奋地向父母报告: “ 我已经被批准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了! ” 新中国成立后协和医学院第一批 8 年制的医学学生,奉命 “ 集体入伍 ” ,他成为穿军装的 “ 白衣战士 ” 。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在半个世纪的军医生涯中,他以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享誉军内外。

1991 年,河北省一位 82 岁的农民在肠梗阻手术后发生严重感染,跑了多家医院,都因风险太大不肯收治,当他被家人送到北京军区总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华益慰说: “ 风险的确大,但我们不能眼看着病人憋死啊! ” 那是一台异常艰难的手术,病人的肠子粘连得就像 “ 坨了的面条 ” 一样,每剥离一分都不容易。整整 7 个小时后,老人得救了。

  出院那天,老人紧紧拉住华益慰的手: “ 大夫,是你救了我的命啊!不知怎么报答你,就让俺给你磕个头吧! ” 华益慰急忙扶住他: “ 您能健康地回家,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

  对于家住唐山的农村姑娘王文亚来说,同样是华益慰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从 6 岁起,王文亚就患有小儿门脉高压症,多次因胃部大出血生命垂危,在当地医院先后做过两次手术、切除了脾脏,花费上万元,也未见起色。她 20 岁那年,再次犯病,鲜血吐了整整一脸盆,县城医院的医生摇摇头说: “ 准备后事吧。 ” 悲伤欲绝的母亲横下心,要带女儿上北京大医院。乡亲们说: “ 去北京瞧病,还不得背上一书包的钱! ” 她想,那就去找解放军的医院,解放军最爱老百姓,兴许能少花点。

  这个以玉米作为口粮的家庭东拼西凑了 5000 元钱,来到北京军区总医院,找到了华益慰。经检查,王文亚的血色素只剩下 3 克,不具备手术条件。但华益慰望着病入膏肓的女孩,没有犹豫,立刻安排她住下来进行调养。

14 年前的那台手术从早晨 7 点半一直进行到下午 4 点半。整整 9 个小时,华益慰滴水未进。手术中,为了给这个农村家庭省些钱,他没有用省时省力但花费却要一两万元的吻合器,而是用手一针一线密密缝好。王文亚终于得救了。出院时结账全部费用不到 3000 元。两年后,姑娘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日子。

  华益慰一生曾把多少病人从 “ 死神 ” 的手里夺回,已无法一一数清,留在许多人记忆中的是,他做一台手术拯救一个患者,收一个病人交一个朋友。

1998 年,华益慰退休返聘为医院专家组成员,依然给病人看病,每年仍要做 100 多例手术。当他看到一些慕名而来的外地患者错过了他的门诊时间,他就利用早晚休息的时间在家里接待病人。

  在医院里存放的关于华益慰的一份材料里,我们读到了他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 做医生,没有一个到什么时候就不能做了,除非你是身体顶不住了,才能停下来。否则,总要做这个事,这就是医生的天职。 ”

  这段朴素的话语,让我们感受到了他内心的阳光。一个以治病救人为天职的人,他的爱是发自灵魂的。正是这种发自灵魂的爱,让他炽热而灿烂地燃烧了一生。

  如果说医生是病人心中圣洁的天使,他便是这圣洁世界里忠诚而深情的守望者

  作为一个医生,华益慰有着良好的职业习惯:

——— 每天早晨上班,他总是提前半小时赶到,查看病房,准备医嘱; ——— 每次查房,他都稳稳地站在病床前,微笑着与病人交谈;

——— 冬天为病人查体,他总要先搓热双手、焐热听诊器;

——— 手术前,他会提前到手术室等候病人,帮助摆体位,让病人在麻醉前看到医生;

——— 手术中,他都要亲自开腹关腹,直到缝好最后一针;

——— 手术后,他总是和护士一起把病人抬上车,送回病房,交代注意事项;

——— 无论从哪里出差回来,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不是家,而是病房 ……

  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细节,他坚持了一辈子。他常对医护人员说: “ 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医生应该用 ‘ 心 ' 为病人治病,处处尊重他们,为他们着想。 ”

  华益慰对病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使得每一个病人第一眼见到他,都会感觉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医生,是一个可以把生命托付的人。

75 岁的张虎宝老人, 2004 年因为脑出血导致半身瘫痪失语,同时伴有严重的吞咽障碍。老伴带着他走了几家医院,最后来到北京军区总医院,华益慰决定为他做肠造瘘术。手术前,华益慰一天三次到他的病床前看望,反复向他讲解这个手术大致的步骤方法,直到病人终于明白点头同意;手术后,华益慰仍然是一天三次到他的病床前,与他说话,交代注意事项。

  一直陪伴在旁的老伴感动得落泪了: “ 走了这么多地儿,都是例行公事的查体,从没人跟他打招呼,只有华主任把老张当成有血有肉的人! ”

  最终,华益慰成为张虎宝除家人以外唯一能认识的人,手术后身体恢复中,他学会发的音是从 “ 华 ” 字开始的,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 华主任好 ” 。

  华益慰的高尚尽在本色之中。

  张秋海,一个让华益慰惦记了 9 年的人。 9 年前,张秋海的老伴患小肠癌,华益慰先后 3 次为她做手术。出院时,为表示感谢,张秋海将一个装有 1000 元的领带盒送给华益慰,说是纪念品,转身出了门。华益慰打开一看,忙追出去,但张秋海已经离开。无奈之下,华益慰将这 1000 元钱以张秋海的名字存进了医院附近的银行。

  华益慰患病后,格外惦记这件事,他郑重叮嘱家人:一定要找到张秋海,退回 “ 红包 ” 。

2006 年 6 月,华益慰的妻子张燕容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送 “ 红包 ” 的人,她说: “ 这是老华最后一个心愿,请您一定收下这个存折! ”

  捧着 9 年前的 “ 红包 ” ,又得知华主任重病,张秋海失声痛哭。他来到医院,对病床上的华益慰说: “ 这个存折你不要,我也不要,我要把它交给组织,让它成为一本 ‘ 活教材 ' ! ” 如今,这个存折保存在北京军区总医院。

  华益慰是一个把职业操守看得比命重的人,他以高洁的德行一辈子恪守着一名医生的本分。

  如果说医生天赋的使命在临床一线,他便是这一线阵地上坚韧而顽强的战士

  华益慰是一名出色的外科专家,但他没有 “ 教授 ”“ 博导 ” 之类的头衔。开会时,他面前的牌子总是写着 “ 医生华益慰 ” 。

  的确,他一辈子只担任了一个角色 ——— 医生。在时下一篇论文、一个奖就能解决许多 “ 问题 ” 的行情下,他既不争奖、也不凑论文,更无基金。这不是他的不能,而是他的一种选择。他认为,临床医生的主业就应该是为病人治病。

  华益慰的手术记录本上,记着每一例手术的情况、手术中的发现和体会以及应该注意的事项。人们常说外科手术是 “ 良心活 ” ,医生刀口一缝,手术做得是优是劣,病人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去体验了。而正是在这种病人无从把握过程的 “ 良心活 ” 里,华益慰倾注了他精湛的医术和高贵的良心。

  每一次手术前,他都会与助手一起反复研究手术方案,刀口从哪下,切多深多长,他都有缜密的准备。他的手术以层次分明,精确细腻,出血少,恢复快而备受同行赞誉。我国著名外科专家、原北京医院院长吴蔚然,有时遇到一些特殊病人会诊,就会想到华益慰,他说: “ 老华来了,我就放心! ”

  华益慰在医术上有高超技艺和丰富的临床经验,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积累的这些财富传给年轻人。给病人查体时,他会带着年轻医生,给他们讲解分析诊断不同疾病的要领;手术时,关键步骤他都会对年轻医生讲解再三,手把手地教他们体会操作手感;年轻医生主刀时,他放手不放眼,常常在关键处说上几句话,或是默默地递上一把最适用的手术器械,使他们感到心中有底。

  有一位叫郭一滨的医生,第一次做胰腺十二指肠切除手术时,十分紧张。这是个大手术,华益慰一边给她鼓劲,一边反复交代手术注意事项,手术从早上 8 点一直做到晚上 8 点,整整 12 个小时,华益慰始终站在手术台旁,关注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手术成功了,他比这位年轻医生还高兴。

  郭一滨现在已经是北京军区总医院肝胆外科副主 任 医师,像她这样在华益慰手下成长起来的医生前后有 200 多人,如今他们都已经是军内各医院普外科的业务骨干。二炮总医院、武警总医院、第 304 医院、第 307 医院等 11 家医院的普外科主任都曾是华益慰亲自带过的学生。

  华益慰传给年轻医生的不仅仅是精湛的医术,更有他淡泊名利、无私奉献的高尚品质。

  上世纪 80 年代中期,华益慰与第 307 医院的年轻医生宋三泰一道在国内比较早地开展了早期乳腺癌保乳术,这种手术不仅能保留患者的乳房,而且切口小,痛苦小,深受患者欢迎。

1999 年,宋三泰将这一成果上报并获得了全军临床医学进步二等奖。上报前,他征求华益慰的意见: “ 您是这一成果最初思想的提出者和参与者之一,名字是否排在前面? ” 华益慰谢绝了: “ 大量的工作都是你们年轻人做的,我只是早期做了一点点工作,不要署我的名字了。 ”

  华益慰生病手术之后,宋三泰捧着鲜花来到他的床前。华益慰亲切地说: “ 我们那段时间合作愉快,我向你学了不少东西。 ” 宋三泰哽咽了: “ 华主任,是我向您学了很多 ……”

“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 。在华益慰家中的墙上,我们看到了这幅唐朝诗人王昌龄的诗句,这是他十分喜爱的。这不禁让人想起他自己喜欢说的一个词:无欲而刚。

  一个冲破了私欲羁绊的人,才能登上精神的高峰。华益慰让我们知道了,一个拥有高尚灵魂的人能走多远 ……

  如果说医生承载着许许多多人的幸福,他便在这幸福中永生

  华益慰病倒了。

  直到他住院已近一年的今天,许多人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谁能相信,这位年轻时的棒球好手、到 70 多岁仍能骑着自行车跑几十里路的老人,就这么倒下了?!谁能相信,命运竟如此恶作剧,让一个一辈子救治过大量胃癌患者的医生,最终被胃癌击倒?!

  看着病科狭长的走廊,护士长章晓莉常常会产生错觉,仿佛一抬眼,穿着白大褂的华主任又笑盈盈地向办公室走来 ……

2005 年 7 月 25 日早晨,华益慰就是这样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早早来到病科,这天上午,他要为一个叫杨华的病人做甲状腺肿物切除术。

  华益慰见到章晓莉悄悄说道: “ 我昨天做了一个胃肠造影,情况不太好,胃的蠕动比较慢,最近就不要再给我收病人了。 ” 护士长一听,冲口问了一句: “ 该不是 ‘ 皮革胃 ' 吧? ” 他不动声色地说: “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

  护士长几乎惊呆了。

“ 皮革胃 ” 是一种恶性程度非常高的胃癌。护士长深知,像华主任这样搞了一辈子消化外科的专家,现在他比谁都清楚他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 “ 主任,今天这台手术就算了,让别的医生做吧,您还是赶紧去做检查。 ” 华益慰摇摇头: “ 这台手术是病人点名要我做的,我不能让人家失望。 ”

  手术室像往常一样安静,华益慰操在手里的手术刀像往常一样精确而细腻。两个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

  第二天,华益慰住进了病房。 8 天后,他被确诊为晚期胃癌,做了全胃切除术。

  已 63 岁的杨华得知消息,泣不成声。她去花店选了一盆齐腰高、寓意 “ 一帆风顺 ” 的鲜花,生平第一次打出租车赶到医院,望着刚刚睡着的华主任,悄悄地放下花盆,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2006 年 1 月 6 日,华益慰病情恶化,不得不做了第二次手术。然而,病魔依然在他的身体里肆虐着。

  病痛中的华益慰彻夜难以入眠,许多往事一幕幕向他走来。

  华益慰出生在天津一个医学世家,解放前父母开办了一家 “ 华氏夫妇医院 ” ,家里挂的那块写着 “ 医乃仁术 ” 的长匾,让他记了一辈子。他的少年是在南开中学度过的, “ 允公允能 ” 的校训同样让他铭记了一生。再后来,他上了协和医学院,参了军,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成为他心中的榜样,他把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张白求恩工作的照片珍放在镜框里,伴随了他几十年。

  他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回首往事,他真的可以无愧地说,他把自己的全部激情和力量都贡献给了他所热爱的医生这一崇高的职业,他一辈子都对得起病人。

  他忘不了, 1981 年,在北京军区总医院麻醉科工作的妻子张燕容因患直肠癌住进了他的病科。她也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父亲曾任协和医院副院长,是中国免疫学的开创者。当他们成为协和医学院的同班同学时,共同的人生理想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半个世纪,风风雨雨,他们相濡以沫。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她几乎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肩上,她真的是太累太累了。那一天,给妻子做完手术,他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伤痛,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失声恸哭。

  他忘不了, 1985 年, 82 岁的母亲病危住进 301 医院,老人家走的时候很想看看儿子,可那天正赶上他有一台事先约定的手术,等做完手术赶去时,母亲已经走了。他默默地站在母亲的遗体前,相信做了一辈子医生的母亲是会为他今天的选择而高兴的。

  他忘不了,他的父母、岳父母 4 位老人都在死后把遗体捐献给了医院,用于医学解剖。一套父母脏器标本的教学切片是老人留给儿女的唯一纪念。

  死亡对于一个高尚的灵魂是一次新的升华。华益慰把妻子和孩子们叫到病床前,断断续续立下了遗嘱,声音微弱而坚定。

“…… 身后的一切形式都不再有意义。我愿以我父母的方式做身后安排:不发讣告,不做遗体告别,不保留骨灰,自愿做遗体解剖,对疾病的诊断和医学研究有价值的标本可以保留 ……”

  这之前,华益慰已经对科室的于聪慧主任反复叮嘱: “ 通过我自身的感觉,以后遇到这类病人还是不要做全胃切除术,这样病人生活质量太差。可考虑留这么一点胃,如果不能留,宁肯不做。 ”

  这之前,华益慰已经找过病理科主任丁华野,他握着丁华野的手说,他的病情多次检查未能确诊,手术后可能见到的所有并发症都同时出现,这是他行医 56 年里从未遇到的,所以一定要做尸体解剖,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也好给后人积累一点经验。

  华益慰病倒了,但倒下的华益慰依然在尽着一个医生的天职,犹如夜空上划过的流星,为这个世界留下最后的温暖与光芒 ……

  一群又一群华益慰曾经治疗过的病人从四面八方赶到医院,要看华主任一眼;病房外,每天都有满怀忧伤的人们在徘徊着,默默地为他祝福;走廊里,时常有不知名的人送来一捧又一捧的鲜花 ……

  当护士把这一切告诉垂危之中的华益慰时,他的眼里淌出了泪水。

  他曾经说过: “ 当了一辈子外科医生,能得到病人的认可,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 现在,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再次被这浓浓的幸福包围着。

  医乃仁术,无德不立。大医有魂,生生不息。华益慰,这个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留名的人,将被这个世界铭记。



著名外科专家华益慰生命最后的日子--晚期癌症治疗方式的思考: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3/0404/08/6955972_275880249.shtml



华益慰_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 ... 8a1HQJqoS-zrHW-SdC_



华益慰 专集: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zt20060714/



北京军区总医院:

http://www.bjjqzyy.com/

http://baike.baidu.com/view/166704.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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