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直人内阁的抗灾大考能否过关？

步天涵谷

3月11日发生的日本东北部大地震，其滋生的次生灾害仍然呈现令人恐慌的蔓延之势：福岛核电站因地震、海啸导致爆炸，核泄漏事态不仅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依据全球最大核能国家法国和日本盟国美国核监管当局的最新判断，其核危机有升级甚至失控的危险，尽管所有人都一直认为其危害远不及前苏联1986年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但已足以让日本国内及环太平洋国家民众产生恐慌心理。特大地震、海啸和核电站爆炸三大危机日本都曾有不少经历，但这三大灾难同时爆发且威力空前，对这个多灾岛国而言也属历史首次。 面对如此空前的灾难考验，全球眼光都在关注日本政府的抗灾表现：上台才9个月的菅直人内阁、上台才一年半的民主党政权，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打赢这场史上最复杂最艰险的抗灾大战？

        众所周知，就在这场9.0级大地震发生之前，日本政坛正在经历一场规模不小的政治地震。在党外，在野党联手频频向菅直人内阁发难，除了紧紧咬住小泽这个民主党影武者的资金丑闻不放之外，还联手欲在财政预算案问题上杯葛民主党，力图逼迫支持率跌入新低的菅直人解散众议员提前大选，从而图谋卷土重来、二次轮替。 在执政党内，现任首相菅直人和党内权势大佬、前干事长小泽一郎之间的“斗法”以近乎白热化程度，深陷政治资金丑闻的小泽已被民主党停止党员资格，势力雄厚、老谋深算的小泽则已展开绝地反击，趁着菅直人内阁民意支持率直线下跌的良机，通过策动部分麾下议员离党出走、部分地方实力公开和菅直人叫板、个别政务高官辞职以表示不满等系列组合拳，大有不逼退菅直人决不收兵之势。同时，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菅直人为小泽的大举反扑而头痛不已的时候，其得力干将同时也是被视为其接班人首选的外相前原诚司爆出政治资金丑闻，最终因确认接收在日韩国人非法献金而被迫辞职。

        就在党内党外腹背受敌之际，菅直人原以为前原诚司的辞职会令其政治伤口能清创止血，殊不知其政治噩梦远未结束：就在大地震爆发前夕，菅直人本人也爆出接收在日韩国人非法献金的丑闻。尽管菅直人简称自己对此并不知情，并做出绝不辞职的顽抗姿态，但朝野和民间普遍都认为菅直人下台已进入倒计时。就在菅直人内阁风雨飘摇、苦苦支撑的时候，日本东北大地震爆发。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灾难，救灾之急无疑大大压过政治纷争，日本在野党迅速做出了“政治休兵”的表示，原本黑云压城的财政资金预算案难题顷刻间烟消云散，朝野各政党纷纷表示将互通信息、联手抗灾。在此背景下，此前菅直人面临的党内外重重政治压力，在抗灾要务面前都暂时消退。震灾让岌岌可危的菅直人内阁得以延命。

        9.0级大地震、近10米大海啸和严重核泄露三大重灾一起袭来，对于执政经验极其缺乏、应急管理经验更是一片空白的菅直人内阁来说，无疑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大考。从地震发生近一周的事态来看，菅直人的表现该如何评价呢？从短期情形看，菅直人至少在如下三个方面表现尚可：一是在震后24小时内赶赴一线灾区，表现始终镇定、坚毅，这对于稳定全国民心、收集一手信息至关重要；二是迅速成立救灾应急指挥机构，中央政府和地方自治团体之间初步做到了协作联动，并迅速动员自卫队投入应急救灾，体现了一定的临战组织能力；三是主动向内外沟通信息，接受并请求国际社会援助，体现了抗击大灾应有的开放原则。 但是，上述可圈可点的表现，并不能表明菅直人内阁在大考面前的表现尽如人意，相反不足之处随处可见：一是在核电站机组爆炸发生后，菅直人一味指责训斥东京电力，拖延了和国内公众及全球各国说明真相的时机；二是救灾组织方面未能区分轻重缓急，组织指挥能力受到质疑，如被称为“日本经济首相”的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会长的米仓弘昌日前就批评菅直人内阁一味重视灾后的秩序管制，而忽视了救灾物资流通送达这一最关键最紧要问题，对其政治指导力提出了批评；三是应对核泄漏问题上存在处置延误、隐瞒真相等问题，如对核电站爆炸后续难题未能充分估计和预判，在电力供应无法保证核电站“停机、冷却”的应急处置时，未能及时疏散周边人员，也未能采取切实有效的变通措施，导致核恐慌迅速从国内蔓延到亚洲甚至全球。

        当然，即使日本老练如村山富市这般的老政客，在面对大地震灾难时依然饱受批评，更何况从无入阁等执政经验的菅直人团队？还在灾难中苦苦挣扎的日本民众，目前尚无暇对政府的施救能力提出怀疑和批评，在野党也因害怕承担“幸灾乐祸”或“只会批评”的罪名而暂时不说什么，媒体也一时将焦点放在了救灾本身而宽容菅直人的不足，所以至少在灾后三个月到半年时间里，菅直人内阁还是可以勉强承担救灾“战时内阁”之重任的。不过，等到灾情稳定并转入灾后重建进程后，菅直人内阁如果还是表现平平甚至不尽人意，人们就不会再容忍等待了，其政治旧账也会被再度翻起，菅直人又将被重新推到风口浪尖，甚至再度面临下台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