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势经济与强势货币（经济透视）

蓝冰晨晨

　　近期，日元持续升值，对美元汇率逼近1995年7月以来最高，对欧元汇率升至9年来最高，与此同时，日本经济处于停滞边缘。日本在弱势经济下的强势货币，直接反映了“后危机时代”国际货币力学关系的新变化，堪称大国政策博弈的市场折射。

　　金融危机后，日元已升值近两年，表现了趋势性和结构性升值属性。这与日美欧金融政策不同步有直接联系。

　　首先，日本的金融政策蓄积了日元升值的势能。2001年3月至2006年7月，日本为应对通缩，执行“非传统型超宽松金融政策”，即在“零利率”基础上，央行超常扩张基础货币供给；同时，财务省进行外汇干预，2003年至2004年，累计抛出35万亿日元回购美元，强制日元贬值。其结果是在美欧自2004年相继上调利率应对通胀的背景下，日元资金充斥国际市场，形成了强大的“日元套利交易”洪流，成为日元升值的内生动力。今年8月11日，日本央行总裁白川方明承认“当前的日元升值反映了‘日元套利交易’的反向动力”。

　　其次，日美欧经济结构和政策的不协调，堪称日元升值的外生动力。2002年至2007年，日本经济实现了战后最长的景气复苏期，但直到2006年7月“零利率”政策才被政府放弃。2006年底至2007年初，美国次贷危机浮出水面，此时，日本央行二次加息，加剧了国际流动性的紧缺。日本早稻田大学教授野口悠纪雄称“日本央行的金融政策是‘次贷危机’的共犯”。金融危机后，美国实施事实上的“零利率”政策，日美欧利差缩小，使市场形成强烈的日元升值预期。尤其是2010年一季度，日本经济增长率超过美欧，企业收益倍增，形成了日元升值的市场动因。近期，日本央行宣布增加10万亿日元的货币供给量，但仅限于以6个月为期的公开市场操作，并不属于“非传统型总量宽松政策”，反而使市场印证了其政策倾向，加剧了日元升值预期。

　　其三，当前，美国经济前景“异常不确定”，欧洲经济受困，欧元贬值大势难改。这为日元借强势发挥地区影响力提供了结构性基础，日元国际化迎来最佳时期。

　　金融危机后，日本的出口以亚洲为主，而日本对亚洲出口中的日元结算比例高于美元，且投资带动出口的企业内贸易比例大，日元升值影响贸易的逻辑已经发生变化。另一方面，美欧保护主义抬头，依赖出口动向明显，难容日本干预汇率。而根据国际清算银行最近调查，全球外汇日交易量高达3.9万亿美元，日本也不敢轻易单独出手干预。此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篮子货币权重迎来调整期，在欧元受挫、美元信用不稳情况下，提升日元比例，摆脱其“四流货币”地位，构建三极货币体系，需要维护日元强势。

　　日本政府经济增长战略主张亚洲内需日本化，推动基础设施出口，积极投入日元实施政府开发援助等，客观上需要日元适度强势。日本的亚洲政策、亚洲产业分工体系以及日本企业在其中的优势地位，决定了日元汇率政策正在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