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风雨下

南瓜小弟

2010年07月15日

　早春东京，游过几个公园，看罢樱花烂漫，畅怀归来，夜幕已低垂。

　　冷飕飕寒意里，钻出地铁站出口。风雨交加，手中的雨伞也吹翻了，而眼下街景却那么陌生，我们下榻的酒店到底在哪里？

　　我们显然选错了出口方向。风中雨下，颤巍巍的两人，一同研究街角的道路指示图。原来，穿过汽车天桥下长廊，就是酒店前方了。

　　正要起步探路，才发现这个东京都政府办公厅前的地铁出口，天桥路边有两个用纸皮箱堆叠起来的小遮棚。其中一个架叠得较用心，结构工整而牢固，里头一个看不清模样的身影，大被罩头盖脸，正瑟缩在苦雨凄风里。另一个纸皮棚架则较简陋，遮蔽不完整的小窝里，抖索着另一个同样看不清头脸的流浪汉。


　　是夜晚七八点钟，这么早就熟睡了吗？他们都吃过晚饭了吗？有好心人施舍吗？在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会里，这两个流浪汉，选择在东京都政府办公厅前这么重要而显眼的位置造窝，到底有什么含义？是一种冷酷的嘲讽？一种愤懑的抗议？还是失败者的终结？是每一种繁华背后必有的丑陋面？

　　而为什么市政府当局又能够容许这样的丑陋现实当街示众？是仁慈、无助，还是包容？

　　我们总是以自己居住地方的惯性思维和制约条规，来思量异地的所见所闻。但我们找不到正确答案，匆匆来匆匆去，我们只是个过客。

　　经济不景气使到日本近年来综合国力大减，失业问题冲击着许多家庭。每天早上看东京都市里那壮观得怕人的上班潮，确是一道独特风景。男男女女几乎着清一色深色外套，从地铁站钻出路面，交通灯前驻足，整整齐齐过马路，一脸肃穆认真，密密挤挤像一群工蚁，忙忙碌碌爬过来爬过去，从这个洞口——地铁站露出头来，到另一个洞口——办公楼消失，营营逐逐日复一日。

　　这道上班潮，这一波波浪潮上的表情，让我明白为何日本人会过劳死，也明白为何企业主管会以死谢罪，深信山水风物皆有神的大和民族把死视为回归自然的浪漫。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借镜那些正面社会现象来激励自己，日本人全民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公共道德和环保意识很强，社会治安良好，鞠躬排队有序，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公众场所不喧哗吵闹，公车地铁车厢里手机必需关上或设置无声状态……

　　有人说，这是一个压抑的民族，也许是。也有人说，无法接受日本不为二战罪行致歉的死相，我也一样费解。但旅行日本让人的确觉得舒畅，深刻感觉一个文明社会的典范。至少我旅途上遗失了手机，过后并未发生任何痛心遗憾的事，不像年前在捷克坐火车遭劫，过后发现匪徒在一个小时内，盗用我们的手机拨打无数通国际电话，总值近达新币7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