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一生为什么从不画虎

步天涵谷

被徐悲鸿誉为“500年来第一人”的张大千，是20世纪中国画坛中最富盛名的艺术大师，但他却不画虎。

    个中原委，还须从张大千的二哥张善孖说起。张善孖长张大千17岁。他们兄弟十人，张善孖排行老二，张大千排行老八。张善孖早承家学，随母学画，张大千跟在哥哥的后面东涂西抹，对绘画产生了浓厚兴趣。晚年的张大千常对人说：“我在绘画上有些成就，要感谢二家兄的教导。”

    张善孖擅长画虎，自号虎痴。1938年底，张善孖带着自己和张大千的180多件作品出国举办画展，募集抗日捐款。张善孖还以作品内容积极宣传抗日救亡，他曾画过一幅猛虎扑日图。图上28只斑斓猛虎，奔腾跳跃，扑向奄奄一息的落日。此画题为“怒吼吧，中国！”充分表达了全国人民打败日本帝国主义的气概和决心。

    1940年初，美国空军上校陈纳德率美空军志愿队援华作战，张善孖嘉其行，画《飞虎图》赠陈纳德。陈纳德很喜欢这幅画，随即将美空军援华志愿队改名为“飞虎队”，并按《飞虎图》做了许多旗帜和徽章分发部下，以鼓舞战士。现该图藏于美国国家博物馆。

    张善孖善画虎之各种形态，作品精妙沉雄。他笔下的老虎不但威猛，而且有妩媚温柔的一面，他作有《金陵十二钗图》，画的是十二只极具女性气质的老虎，各摘《西厢记》句题之。如“临去秋波那一转”、“羞答答总不把头抬”、“终日价情思睡昏昏”等以寓美人猛虎之意，颇为人称道。他住苏州网师园时，还特意养了一只小老虎，以作绘画观察之用。小老虎和他一样，只吃素不吃荤，夜晚即睡在他的床边，成就了一段“人虎相处”的佳话。

    画艺和名气都在二哥张善孖之上的张大千，不愿压倒二哥，故很少画虎，即使偶尔画之，也是为了消遣自娱，从不送人，更不出卖。

    1935年春的一天，兄弟俩在一起喝酒，喝得酒酣耳热之际，张大千对二哥说：“我今日作一幅画，你来补景题诗，以表我们兄弟之谊。”接着，他画了一幅六尺中堂《虎啸图》，画毕，酒力也涌上来了，笔一扔，就被人扶着休息去了。

    此画用笔老辣，构图奇特，画面上枯松倒挂，怪石嶙峋，一只斑斓猛虎迎风长啸，神态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风格与其兄迥异。

    张善孖当即在画上补景作诗，还写了褒赞大千弟的跋语。这时，恰一日本人来访，再三请求善孖先生割爱。见善孖犹豫不决，他继而用激将法说：“虎公，你应该让人知道你八弟也擅长画虎!”善孖心想有理，就将画卖了。

    此事不胫而走，第二天就有一个画商找到张大千，愿以高出其兄十倍之价收买其虎作。为了让张善孖独擅其美，张大千发誓以后不再画虎，于是便顺手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刷刷写了两行字回答画商：“大千愿受贫和苦，黄金千两不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