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忆普罗旺斯 眼睛的色彩之旅

陈亮911

阿尔勒：梵高的土地

　　清风古道骄阳，断桥流水古堡，山峦青翠，田野斑斓，一杯咖啡，几分闲愁，恰似普罗旺斯的歌声，唤起人类隐秘情感中最真挚的共鸣。于是梵高、塞尚等印象派大师在山居岁月中临摹上帝的杰作，为普罗旺斯原始的美丽中注入了人类情感与艺术的魂魄。

　　阿尔勒：梵高的土地

　　普罗旺斯的空气中总是充满了薰衣草、百里香、松树等的香气，交织成法国南部最令人难忘的独特气息。1888年，受到塞尚的影响来到阿尔勒的梵高，第一个欢迎他的也许就是遍地翻腾着紫色花海的薰衣草。

梵高在阿尔勒割掉了自己的耳朵完成了著名的《割耳后的自画像》，有人说是为了一个他所爱慕的姑娘，也有人说是为了高更，不过即便是世人眼中已经疯狂的梵高也没有割掉他的鼻子——他一定无法割舍这片土地的味道。

　　梵高为这片土地留下了200多幅画作，《夜间的露天咖啡座》取材自弗洛姆广场旁的一间小咖啡馆。梵高说这是一张没用黑色的夜景图，蔚蓝的夜色深邃幽远，而满天的繁星又耐不住寂寞地眨着眼发着光，仿佛满天的心愿，藏着人类所有最美好的情怀与希望。星空下，小巷里的咖啡座黄得夺目、温暖，喝咖啡的客人、忙碌的侍者、归家的行人，一个“疯子”的笔下却流露出如此细腻的温柔。这温柔是一份等待，梵高分明就坐在咖啡座中，等待着他的爱人和朋友。如今，这家黄色咖啡馆已经改名为梵高咖啡馆，声名远播，是访客心中的艺术圣地。不过一定要在晚上去，才能体会到那份橘黄色的温柔，在这温柔的笼罩中安静地坐下来喝一杯咖啡，梵高就坐在你的身旁——同一片星空下。


普罗旺斯特有的光线和空气造就了梵高画作中独特的色彩。

　　黄色也许是最能够代表梵高的颜色，他说这样的颜色来自阿尔勒，来自它灿烂的金色阳光。梵高的故居“黄屋”，画家最喜爱的黄色外墙依旧，黄屋后金黄色的麦田、墨绿色的橄榄林和高高的朗格洛瓦吊桥，都是梵高画中胜景。而最著名也许该是阿尔勒随处可见的向日葵，充足的阳光，使得阿尔勒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可以看到金黄色的向日葵，在梵高的眼中这些美丽的花朵里一定注满了阳光做成的颜料，在他最著名的画作《花瓶中的十四朵向日葵》中，那浓郁奔放的生命力可以说是梵高的精神自画像。


　　除了空气和光线赋予的鲜明色彩激发了印象派大师的创作，阿尔勒还会讲述悠久的历史。原凯尔特族群聚落、希腊殖民地，公元46年，阿尔勒在古罗马帝国恺撒大帝统治下成为退休军人定居城市，被誉为“高卢人的小罗马”，达到有史以来第一个黄金时期，继而在基督教发展初期成为重要的宗教中心。中世纪初期的外族入侵造成破坏与伤亡，阿尔勒城于12世纪获得重生，中古世纪富丽堂皇的建筑见证了这一段生气蓬勃、精彩丰富的历史。在阿尔勒车站附近的罗纳河畔，伫立着一个个破毁的桥墩。站在那上面可以眺望整个阿尔勒镇。圆形竞技场、古剧院、圣特罗菲姆教堂、最古老的罗马遗迹——古罗马市场地下回廊、形同废墟的公共浴场——康斯坦丁浴场等，众多古罗马遗迹使得阿尔勒仿佛一个巨大的历史博物馆。

　　圣雷米：色彩的俘获

　　割掉耳朵的梵高遭到了阿尔勒居民的抗议，他自愿来到距离阿尔勒25公里的圣雷米（Saint-Rémy），在圣保罗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这是由修道院改建而成的一家私人性质的专业医院。身处于精神病人之中，梵高的内心却似乎获得了某种平静，他写信给妹妹说：虽然这儿有些非常严重的病人，但我平时对精神病的害怕和恐惧反而大大减轻了。在这儿会不断听到动物园中野兽般的可怕尖叫、嚎叫和哭喊，我在花园作画时，他们都会围上来观看，但我向你保证，他们都审慎而有礼貌，不会打扰我——例如，他们比阿尔勒那些可敬的市民们要好。

　　“不远的地方有一些灰蓝色的小山，山脚下是碧绿碧绿的麦田和松林。”当梵高开始可以走出医院进入周围的乡村和山林时，那幅著名的《星夜》诞生了。放射状的星星和月亮构成的夜空，仿佛与远方起伏卷曲的大地连成一片，便是眼前的植物也似乎急于脱离大地的引力，直刺向急流涌动的夜空，只有脚下的圣雷米依然宁静安详。这是一幅色彩绚烂的画作，那强烈的色彩似乎在暗示着梵高对于生命的留恋和对于此岸的告别。如今，圣雷米游客服务中心特别规划了一条“梵高艺术之旅”的导览路线，不但介绍他曾经在此居住过的医院，同时，也引荐他于此完成100多幅画作的创作地；只要跟着这条导览路线，就可以走一遭梵高在此常驻足的作画地点。著名的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和惊世骇俗的萨德侯爵都出生于圣雷米，而他们的宅邸也依然安静地伫立在圣雷米神秘的老城小巷中。圣雷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将束缚人类心灵的一切枷锁打破，所以有了预言家，有了萨德侯爵，有了在生命最后阶段将色彩俘获的梵高。


阿尔勒的小巷中曾经留下印象派大师的足迹。

　　艾克斯：塞尚的足迹

　　公元前122年罗马将军发现了这里的泉水能治病，于是，这座城市就叫做“水城”——艾克斯。艾克斯是典型的地中海式气候，冬暖夏凉，温润而不潮湿，市内现有100多处喷泉，在塞克斯尤斯温泉浴场可以享受到放松舒适的按摩、泥澡和水疗等乐趣。它是普罗旺斯的前首府，并且从12世纪开始就是普罗旺斯文化、经济和知识中心。

　　艾克斯老城被古老的喷泉环绕，是名不虚传的“水城”。


　　1839年塞尚在艾克斯出生，他的艺术和生命从此和艾克斯纠结在一起，如今在艾克斯市中心特地辟有一条大约用时2小时的步行路线“追寻塞尚的脚步”，踩着塞尚的足迹沿路而行，塞尚的工作间、位于查德布凡的宅第、毕贝姆采石场，以及塞尚最钟爱的图案之一——圣维克多山等逐一浮现。塞尚认为：“线是不存在的，明暗也不存在，只存在色彩之间的对比。物象的体积是从色调准确的相互关系中表现出来。”塞尚不愿意用绘画复制现实，而希望寻求各种关系的和谐，艾克斯的风物人情在他的笔下表达出如中国传统山水画般的诗意存在。这诗意除了艾克斯土地和阳光的颜色外，还有艾克斯在塞尚心底里调和成的色调，他在孤独中前行，却在身后被人们尊为“现代艺术之父”。

　　艾克斯城中建于16至17世纪的Bouffan府邸。

　　行走在艾克斯，才会明白塞尚。古罗马人修建的温水浴池，普蕾罗卡芭蕾舞团，用黑色混凝土和玻璃建筑而成的都市味浓郁的“黑楼”，汇集了5到17世纪各种风格的圣索弗尔大教堂，法国南方最重要的艺术博物馆之一——葛哈内博物馆，以及17至18世纪留下的华美建筑，比如由马萨林主教设计后来成为贵族热捧的居住地的马萨林街区，拥有非常漂亮的法式园林的旺多姆楼阁，和被彼得·梅尔誉为“全法国最漂亮的大街”的米拉博林荫大道。阳光下的艾克斯闪烁着耀眼的色彩，悄声诉说着上帝造物的隐秘构思，当这一切被独具慧心的塞尚捕获时，艾克斯和塞尚都成为不朽的传奇。

　　艾克斯当然不仅仅是属于历史的，就好像塞尚也绝不只属于过去，具有现代都会风情的艾克斯每年的节庆活动不胜枚举，有“歌剧艺术节”、“埃克斯音乐节”、“俄尔甫斯节”、“钢琴之夜”（Nuits Pianistiques）、“吉他比赛”，等等。此外，还有“短片影展”，漫画作品展“第九种艺术聚会”。所以有热爱艺术的人说，艾克斯是“普罗旺斯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