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读空气吗？日本社会奇妙的“空气”理论

邓文龙

你会读空气吗？日本社会奇妙的“空气”理论

转发到： 2012-09-21 14:57 来源： 新华网日本频道



（资料图片）

新华网大阪12-９月２１日电 题：维持日本社会稳定的「空气」

日中社会学会会长 陈立行供本网特稿

刚来日本时，大学院开完研究会，可大家还不离开教室，我问师兄“还有什么事么？”师兄说“没有”，我又问“那大家还留在这等什么呀？”他用一种微妙的口吻小声对我说“先别走。”大约过了5分钟，有2-3人离开了教室，又过了几分钟人，大家都开始离开教室，我也跟着大多数人，结果走到了一家“居酒屋”。我非常奇怪，没有任何人说今天要喝酒去，怎么大家好像都知道呢。

下一周开完研究会时，我问一位同学，今天你去不去喝酒？他支支吾吾地没有正面回答我。结果我并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教室，到了“居酒屋”才发现那位同学没来。和大家喝了两次酒了，也熟悉一些了，喝酒后我就把我的疑问拿出来问他们，一位同学说“陈同学还读不懂‘空气’”，我更摸不到头脑了“你们说我读不懂空气。这个空气是air的意思么？”几个人哈哈大笑连声说“不是、不是”。

在日本生活了10多年后，和女儿参加小学的“三者面谈”（老师、学生、家长）。结束后，女儿闷闷不乐，我问她你怎么了？她很无奈地说“妈妈读不懂空气”。

2007年，「KY」（Kuki Yomenai；日语：空気読めない）这个词成为了2007年的「新词•流行语大奖」候选词。这个「空气」是什么意思？很多外国人和我一样，即使在日本生活了多年，日语也没有问题，但就是很难读懂这个“空气”。

在日语中这个“空气”的意思在字典上解释为“个人或集团所处的心情、气氛、氛围”。并解释要读懂这种“空气”需要一种默契的理解能力。日本的集团生活中，大多数人都是一边揣摩着周围的“空气”，一边判断着大家行动的方向，摸索着跟上大家的节奏一起行动。

这种“读空气”的能力从小学开始。小学中年级开始，就形成了比较封闭的小集团，这种小集团一般就是几个同学，一旦小集团形成，就很难再接受其他人。如果小集团中有一个好头儿，热心照顾他人受到大家的尊重，同心同德就成了这个小集团的空气，但也不会轻易接受其他新成员。女儿小学时有几个同学很好，大家玩得很好，也没有欺负人的现象。4年级时班里从外校转来一个新同学，没有人和她玩，后来我发现女儿一个人和她玩。我问女儿，你们的那些朋友怎么不和她玩。女儿告诉我她带这个新同学和朋友玩时，有两个同学就找借口走开了。女儿读出他们小集团的空气就是不想接受这个新同学。女儿出于对她的同情，就一个人和她玩。

邓文龙

你会读空气吗？日本社会奇妙的“空气”理论（2）



日本居酒屋（资料图片）

但是，如果小集团内内有一个坏头头，再有几个跟随的，那“欺负、虐待”就可能成了这个小集团的“空气”，即使其他人觉得不对，也不敢阻止，因为如果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空气”，自己就有可能变成“被欺负”的对象。在这种环境中，无论在何种小集团内，小孩从小就学会了看着周围的气氛行动。在日本，丈夫调到其他城市工作，如果家里有上小学和中学的孩子，很多人担心孩子转到新学校进不了同学的圈子受孤立，妻子只好留下照顾孩子，丈夫“单身赴任”的现象非常普遍。

其实，小学高年级学生中欺负同学的现象各国都有，但是，在很多国家小孩子之间“打抱不平”的英雄也大有人在，看到有人挨欺负就会有人出来“路见不平一声吼”。因为小孩之之间朋友的流动性很大，挨欺负的人可以离开这伙人到另一伙朋友中去。

但是在日本，家庭和学校教育孩子明辨是非较少，和谐相处较多。不能被任何小集团接受的人，会被认为是性格孤僻、读不懂“空气”、不受欢迎的人，几乎没有正面的评价。因此，很多孩子在小集团内宁愿忍受所谓朋友的虐待，也不张扬，也不离开，唯一的解脱就是辍学。

在这种“空气”中，日本社会无论是个人归属的小集团，还是整体社会都表现出一种高度的和谐，高度的稳定。在日本社会生活的公开场合，很少看到“开诚布公”、“据理抗争”、我在日本生活、工作了近30年，在公开场合没有看到过吵架，更不要说殴斗，因此不会有“打抱不平”、更不会有“路见不平一声吼”。

各种组织内，要导入新的举措，都要事先进行斡旋，争得了大多数人支持后再拿到桌面上。在正式的会议，即使有不同意见，决不会直率的提出，而是要寻找在合适的时机和气氛，用委婉的语言提出。因为能读懂“空气”的人都知道拿到桌面的提案都是经过到多数人水面下斡旋的结果。

日本人最能表达自己意见就是酒后，日语中没有“酒后失态”、也没有“酒后失言”的词语，对酒后的任何行为和言论一般不予追究，也不计较（男女关系除外）。这就是日本很多人下班后不回家喜欢到“居酒屋”去喝酒的缘故。只有在“居酒屋”才能口吐真言、才能看到“开诚布公”、“据理抗争”，很多人都在酒后大声谩骂上司，发泄对同僚、对顾客、对他人的不满。有的上司酒后也会和部下吵架，很多上司的集思广益的源泉也都来自“居酒屋”里同僚的酒后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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