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孟买 生活着，成长着

陈浩海

2012年04月11日 16:41　来源：神州学人
       孟买，这个外地人心目中的商业大城，本地人引以为傲的经济之都，是我现在居住和学习的地方。

　　初到孟买是在1年之前，我们34个人稚气未脱地站在孟买国际机场的出口，看着眼前的城市，搜索着“和上海媲美”的景致，完全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当场惊傻。

　　在中介老师的带领下住进宾馆，我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嚷嚷着：“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面对空气中都带着印度特有味道的10平米大小的房间，回想着老师嘴里介绍的四星级酒店，绝望过后我们只能相互安慰：一定是印度和中国的标准不一样，所以不要太在意。

　　晚上饿得要命，在老师的推荐下来到宾馆顶楼，点了那些昂贵却一点也不可口的印式中餐，却已经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开心地笑了。因为我们一天没有吃饭了。


　　之后，我们要去学校、移民局报到。房子还没有着落，每天过得人心惶惶，找不到踏实感。坐在大巴车上，看着车下拥挤的马路，脏乱的街头，到处是破损的建筑以及吃惊地望着我们的路人，心里泪流成河：天啊！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活？

　　3天后，老师带我们看了找好的房子，他指着面前的一栋二层小别墅说：“以后的7个月，你们就住这了。”然后，我们满脸无奈地接受了这始料未及的登场，掏着每个月一人1000元人民币的住宿费，开始了我们的孟买生活！

　　上学，找超市，发现食物，成了我们生活的主题。

　　每天出门，便可以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微笑。我们互不认识，可是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是我们一眼就能认出的真诚，不同于国内人的冰冷或是不情不愿。这样，就已足够让我们对初到孟买时的厌恶之感减少几分。

　　但是依旧无法改变我们对孟买最初的看法，恨不能立马打包坐飞机回国。可是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别无选择。其中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是懂得的。

　　放学回家自己做饭，用少得可怜的几样蔬菜做味道欠佳的饭菜。28个人住在一个别墅里(其余6个另租的房子)，经历前所未有，倒也热闹。

　　某时开玩笑，一个男生说：“我觉得我回国可以写一本书叫《我和五个女生同居的故事》，一定卖火了！”一个女生反驳道：“那不如让我写《我和二十三个男生同居的故事》，不是更火？”

　　曾有一篇日志《送给那些关心并爱着我的人》，写的是新年初始在孟买前3个月的生活。目的只是希望那些知道我在印度留学而万分担忧的家人、朋友可以放下心来，可是却忘记了自己当时依旧没有一颗沉淀的心。只是告诉他们“我很好”，自己却没有真的好。

　　这样一直过着，我们从12月最寒冷的20多度过到4月最热的40多度。我们完成预科学业，总算可以回国了。

　　这是我们盼望已久的时刻，多么值得庆幸！

　　提着包，哼着小曲，我们踏上回国的路，心想：再也不想来这里！

　　回家，当父母问起在孟买的情况时，我如实回答，母亲听后心疼：“不然，换别的国家吧！新加坡、加拿大这些地方一年也就10万元左右。在孟买，你去年半年就花去7万元。孟买消费如此之高，环境却糟糕透了，你在那里，令人甚忧！”

　　而我，突然犹豫起来，只是说：“再看看，还有时间。”便转开话题。

　　6月中旬，孟买申请学校的最后时间到了，继续去孟买还是前往他国学习？手中握着决策权，人却突然变得犹豫不决。

　　去别的国家，我便不用再忍受这种灰尘满天飞，人狗一路走，到处是臭味的糟糕环境。

　　去别的国家，我可以吃到可口的美味，不用为又要去百度搜哪种食物的做法而烦恼。

　　去别的国家，我便可以逃掉所有人的统一问题：“读书？为什么选这里啊？”

　　犹豫最后，告诉母亲的答案是：“我选择继续留在孟买。”母亲沉默之后笑着对我说：“加油，我相信你！”

　　于是，我又提着我的包，哼着小曲，踏上来孟买的道路。和同样选择留在孟买的另外4个预科同学一起，继续我们的孟买征程。之后有人问我们为什么会选孟买，别的城市也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呀？其实我们只知道，我们是全中国唯一在孟买的留学生。既然这里没有先例，那总要有人来开拓吧？——就是我们！

　　7月份，我们申请的学院终于尘埃落定，却还要不停忙于找房子的问题。学院没有宿舍，所以要在外面自己租。而且对于我们来说，5个人住在一起总是最好。每天奔跑于水泊中，是我们最头疼的事情。

　　孟买的雨季从6月到9月。7月的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下雨，有时雨水堆积甚至没过膝盖，更恼火的是雨太大，排水问题根本得不到解决。我们时常穿着拖鞋，将裤子卷过膝盖，冒雨在雨中行走，无异于印度人。

　　终于找到房子，接着雨季过了，后来一学期结束了，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我帮忙给来孟买开展会的中国人做翻译工作。每天随着酒店大巴车去展会，大巴车里坐着世界各地来开展会的商人。我们会经过孟买的街头，堵很长时间的车，看孟买未经粉饰的建筑，还有黑成一片的房子，从未扫过的大街，以及街上各式各样奇异的人和事物。

　　第一天，坐在我旁边的北京人，一句话都没说地望着窗外沉默了一路，直到到达展会门口，我还可以看见他惊讶过度没有缓过来的双眼。

　　第二天，前面是个韩国人，一路上和那个北京人一样沉默，直到最后车停稳在展会门口，他才吐出一句：“Impossible！”

　　第三天，换成个美国人坐前排，他坐在靠窗位置，在堵车的阶段他指着一辆五彩缤纷的货车说：“Oh，shit！What's this？”

　　而我，只是看着他们，然后默默微笑，表示理解。

　　拿到薪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旅游。我去了果阿，之后是班加罗尔。这是两座干净的城市，完全不像孟买那么脏，那么臭，那么多灰，还那么贵，连令人向往的海滩都可以被他们毁得那么彻底。可是我竟然像在国内时一样，又开始想念孟买，想念那里人民最热情的微笑。

　　回到孟买，室友去机场接我，我的第一句话是：“怎么还是觉得孟买最好？”而他接着我的话答：“是吧，我前几天也想死孟买了！(他和另外两个室友去了海德拉巴和加尔各答两座城市旅游)”然后在Auto(一种廉价的出租车)上指着外面堵死的街道说：“咱们是不是都有毛病了？”而我，感受着闷热的气息中浓重的臭味，笑着没有再说话。

　　在孟买，我们可以经常遇见中国人。有些人是来开展会的，来两三天就走；来旅游的，只是参观；公司外派的，呆几个月也会回去。几乎所有人都问过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读书啊？”我们却不知如何回答。

　　那天，宿舍的女生回家后特别开心地说：“你们知道吗？今天那个展会的老板问我怎么会来这么艰苦的地方读书，我当时就特自豪地跟他说：‘要是我爸妈知道了，他们是很愿意我接受这样的苦难的！’”

　　听后，大家鼓掌大叫：“好！”

　　现在，我们还是会经常忍无可忍地抱怨孟买人不守时，无可奈何地嘲笑着他们墨守陈规，皱着眉头“享受”各地弥漫着的孟买特有的味道，可是却习以为常地融入这个与“现代”格格不入的“modern city”(印度同学如此形容孟买)，并在这里生活着，成长着。(袁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