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究竞是谁打响“辛亥首义第一枪”说起

文卓

今年是辛亥革命武昌首义一百周年。长久以来，关于究竞是谁打响辛亥武昌首义第一枪？传得扑朔迷离，有着不同的版本。权威版本，是湖北新军工程第八营革命党代表熊秉坤。此说有孙中山《建国方略》的相关论述为“权威根据”，并得到辛亥元老居正的《辛亥札记》及熊秉坤本人20世纪20年代至50年代多篇回忆录佐证，因而各种辛亥革命史论著均依此说，一幅著名的照片：熊秉坤与溥仪合影，说明词赫然写着：“打响推翻清朝第一枪的熊秉坤与末代皇帝溥仪”。

  然而，持不同意见的也大有人在，不仅有多位辛亥首义参加者，更来自熊秉坤本人早年的纪实文字。《前清工兵八营革命实录》对1911年10月10日起义前后的情节有详尽记述，关于当日傍晚发生在工兵第八营营房的一系列细节尤其有高密度的描写。这段文字清楚表明：与清方营官、队官、司务长、排长在二楼发生正面冲突，率先暴动的是二排正目、共进会支队长金兆龙等，其中共进会员程正瀛响应金兆龙“动手”召唤，向排长陶启胜开枪，又向队官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及营主阮荣发开枪，此即“首义枪声”。熊秉坤是十分认真地书写并提交此种纪实文字的首义人士之一。1918年熊秉坤在上海撰《武昌起义谈》，仍明确肯认程正瀛打响第一枪。
  还有一种说法，湖北宜昌市文史编研员魏祖培近日向记者透露：1911年10月10日，湖北长阳人方兴投炸弹使突发事件转化为武昌首义。坛角辎重队按孙武起义方案率先点燃首义之火，各营代表看见火光，听见爆炸声，按照孙武制定的中秋节起义方案，各负其责投入各自的战场，配合默契，协调一致。革命士兵当晚夺取武昌城，获得首义成功。此说法在1927年，经曹亚伯考证确认，当晚在工程八营扔炸弹的人正是方兴，并就以上史料编辑成书，名为《武昌革命真史》。
  看起来，“辛亥首义第一枪”或 “擦枪走火”或“投弹引暴”，确实具有偶然、“猝发”性质，而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偶然最后却变成了星火燎原，如同有的学者所说，“辛亥首义第一枪”这个中心开花的起义，是革命党人意外地撞上了一个有钱有枪的宝库，喊了一嗓子“芝麻开门”，门就真的开了。
  然而，偶然与必然相辅相存，偶然包含合理的必然。必然性通过偶然性为自己开辟道路，必然性通过大量的偶然性表现出来。应当看到，此时的晚清王朝腐败透顶、病入骨髓，已是千疮百孔、苟延残喘，渐渐露出亡国之相了，割地赔款、民不聊生、矛盾重重、危机四伏、烽烟四起，如同是一个“火药桶”，“首义第一枪”恰好是 火星掉进了“火药桶”，中国２０００多年封建帝制的丧钟就此敲响。“辛亥首义第一枪”也注定是历史的选择。
  哪里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据史料记载，武昌起义爆发前夕，汉口宝善里革命机关失事，起义计划暴露，起义总指挥部机关遭破坏，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等人被害，且军营中每个人都得知了彭刘杨三烈士遇害的消息。此时，军营里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大小便都要向排长报告，士兵不得擅自动用武器等等。一时间军营内气氛高度紧张，人人感到自危。这时，革命党士兵都悄悄聚在一起商量，发出了“与其坐而待毙，何若反而死，犹得其所也”的呼声，决定反抗、举行起义。
  还必须看到，武昌起义前的几十年中，湖北积淀了近代文明基础。尤其是张之洞督鄂18年，实施了以兴办实业、练新军、办文教等为主的“湖北新政”。张之洞效仿西洋组建新军成立了一支部队，当时叫工程队，专门聘请德国人为教官，武器全部从德国购买。“首义第一枪”正好是工程营开的。工程营在第一时间占领了楚望台军械库，各营的革命党人听到枪声立即响应，纷纷冲出军营，按照计划赶到楚望台，使得革命力量在楚望台迅速云集，最后取得了武昌起义的胜利。
  “辛亥首义第一枪”，鸣奏起中国近代史上辉煌、激进的乐章。正是这一枪点燃了历史的烽火，为中国的民主主义革命打开了闸门。沿袭２６８年的清王朝及两千余年的专制帝制之倾覆成为定局。武昌首义这个中心开花很快漫延全国，各地迅速响应，湖南、陕西、江西、云南、上海等十八个省份纷纷宣布“易帜独立”，专制集权的清王朝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