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运动时斯诺也曾参加 并向学生通风报信

陈浩海

2011-04-28 13:55  来源： 中华魂
   核心提示：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外国记者在城墙上高喊：“同学们，你们的同学被警察抓走了！”原来是清华的一位叫陆璀的女同学，为了打开城门放进示威的队伍，便从城门下面的空隙中爬进去被警察抓住．那个外国记者就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美国记者斯诺同志。

本文摘自：《中华魂》1995年第6期，作者：牛克伦，原题：《“一二 九”运动亲历记》

1935年11月，日寇阴谋策动所谓“华北五省自治运动”，并成立了共东汉奸政权“防共自治政府”。南京国民党当局，指派宋哲元等成立“冀案政务委员会”，以适应日寇关于“华北政权特殊化”的要求．在这种惰况下，早已怒不可遏的北平学生为了阻止“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成立，12月9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抗日救亡游行示威从此，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先后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澜壮阔的抗日救亡运动。这个运动一直持续到卢沟桥抗战，成为抗战的序幕，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129”学生运动。

（一）

60年前，我亲自参加了著名的“129”运动。今年我已年过8旬，想起60年前这场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仍历历在目。

“129”这一天，我们法商学院按预定时间和城内的师范大学、东北大学、中国大学、民国学院以及中学的女一中、女二中等校学生，像潮水般地冲向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同学们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反对华北自治”，“反对政府妥协外交”，“武装保卫华北”等口号．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早已惊慌地逃到西山去了，只派了一个姓侯的代表在门前应付．各校同学群情激愤，开始举行强烈的抗日示威游行．大队人马由长安街向西进发，沿途进行宜传，散发传单，街道两旁的群众和学生不断加入了行列．酥伍行至西单转弯时，形势突然紧张起来，遇到大批军警，手持大刀，阻拦队伍前进，同游行队伍发生了冲突。同学们英勇抗击一阵，从军警两侧冲了过去，重新集合以后，想到西直门迎接城外同学（指清华、燕京）进城．这时．“交通”又来传话：西直门紧闭，布满军警，我们过不去，城外同学也进不来．于是游行队伍改经西四，转道护国寺街。五六人一排，雄纠纠．气昂昂，喊起雄壮的口号．在“欢迎民众参加游行”的口号下，游行队伍越来越壮大，一些国际友人也跟着队伍前进．那热烈气氛，真使人感佩。这时，已经两点钟了，同学们还都空着肚子．民众们，也有国际友人，给我们送来面包、点心，也有送花生米的。对此，我们激动的心情是言语所不能表达的，就连饥饿也感觉不到了。为了避开军替的冲击，队伍有时缓慢，有时加决甚至跑步前进。“交通”随时报告什么学校加入了队伍，什么学校又被阻拦在哪里。从护国寺折向东行，经什刹海到地安门，有一部分辅仁大学的同学加入进来．队伍经景山转过沙滩时，情绪又高昂起来。同学们大声高呼，“欢迎北大同学气“不忘’五四’光荣传统，，（北大当时的校长胡适不许学生参加抗日活动，因此事前无人通知，”129”游行示威未能及早组织队伍）。这时．红楼的每个窗口都挤满了高声呐喊的人头，北大同学越出矮墙，甚至越过军警的肩头跳到街心来，加入了游行队伍．这激动人心的场面，谁都会感受到在中国爱国青年的怒潮面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们前进。

从沙滩出来转到黄城根，又有一批中法大学、孔德中学的同学参加进来，给我们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这时，游行队伍已经是五六干人的大军了。先头部队很快进入王府井大街，“交通”紧张地传来消息，东安市场（今东风市场）前面被军警和消防队堵住，他们准备用大水龙头冲散队伍。大家作好准备，坚决前进．我们看到三三两两的日本人，四处奔跑，他们怕我们进入东交民巷，冲进御河桥（日本使馆所在地）．惊慌不已。一批批学生队伍有准备的齐向前冲，七八人一长排，手挽着手一直走到王府并南口．这时，大队的军警手持大刀、木棍、皮鞭等武器，向手无寸铁的游行队伍扑过来．同学们毫无惧色，有的抢水龙头、夺木棍，有的与军替扭作一团．军警用好几辆救火车横在街中心，做为防御工事，在大街上泼满了冷水，寒风一吹结成一片冰场，好多同学都摔倒了。大水龙头对准同学扫射，许多同学的衣服上结成了冰块，头发上、脸上都挂起了冰柱，走也走不动．被冲倒的同学多起来了，同学们一边搏斗一边喊口号，“打倒汉奸卖国贼，”愤怒的吼声在古城上空回荡。我们不但要和军警搏斗，还要去救护受伤倒下的同学，把他们送入附近的医院．一批批恶狠的军警，手持皮鞭、木棍从四面包抄过来，队伍渐渐被冲散了。

西郊的清华、燕京大学两校学生1000多人．于晨7时分乘汽车30余辆向城内进发，北平当局下令将西直门关闭，并派军警在阜城门、德胜门、安定门等处严密戒备，阻拦郊外学生进城，城内外交通一时断绝。清华、燕京两校的学生抵达西直门时，因城门关闭，推代表向警察交涉无效，绕道进城也进不来，两校同学只好在城外集合，声援城内学生，进行宣传活动，一直坚持了一天。

（二）

反动军警对“129”学生杭日救亡运动的镇压犹如火上浇油，使北平学生抗日救亡的烈火烧得更加旺盛。“12.16”是“冀察政务委员会”正式成立的日子．北平市学联在党的领导下，决定在这一天举行更大规模的示威游行进行抗议。因为有了“129”的经验，各校同学为了不被军警堵在校内，“12.16”那天清早，便从四面八方到天桥集合。法商学院的校门很早就被军警封锁了。我们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由少数同学在大门口和军警纠缠，大部分同学却从后院越墙而过，按时到达了天桥，召开了群众大会，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反对冀察政务委员会”等口号，并通过决议：通电全国，杭议汉奸政权“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前门进发．原本打算进前门后，包围日本大使馆，不料，前门被反动当局关闭学生代表几经交涉，警察坚决不开。一个警官命令学生队伍立即解散，我们坚持不解散，警察鸣枪恫吓．队伍没有在恫吓面前停下来，进不了前门，便由西河沿向宣武门前进。不料，宣武门也紧闭着。原来所有的城门都关闭了．我们只得停在宣武门外研究对策，并向警察交涉．同学们从一清早就出来了，早已饥肠辘辘，商会送来了馒头、咸菜和开水进行慰问。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外国记者在城墙上高喊：“同学们，你们的同学被警察抓走了！”原来是清华的一位叫陆璀的女同学，为了打开城门放进示威的队伍，便从城门下面的空隙中爬进去被警察抓住．那个外国记者就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美国记者斯诺同志。

晚上9点，10点，城门还不开。市民都睡觉了，队伍如继续呆在宣武门外，军警趁着夜深人静进行镇压怎么办？学联决定同学们经菜市口到和平门外师大南院去过夜。不料，当队伍走到距菜市口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发现大批军警手持凶器，严阵以待。一个警官蛮横地拒绝和学生代表谈判，并下令队伍立即解散‘正在相持中，突然路灯大亮，在队伍前后胡同里埋伏的军警，手持大刀、木棒、步枪、皮带向学生队伍前后夹击，冲杀过来。显然这是一次周密布置的镇压行动。一时宜武门外黑云压顶，学生的口号声、搏牛声和军警的打骂声混成一片．最后，赤手空拳的学生只有四处逃散。这一次被仃伤的同学足有300多人，被捕者有二三十人，学联组织的救护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两三点钟。

（三）

北平学生在“12.16”遭到一次比“12.9”更加残酷的镇压，本已义愤填膺，怒火满腔，反动当局却变本加厉．第二天竟宣布各校学生会、救国会一律为非法，并下令立即全部解散；同时禁止一切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的自由。面对当局的法西斯行径，法商学院救国会根据北平市学联的决定，和全市各校一致行动，宣布无限期罢课法商学院把主张积极杭日的同学编人纠察队，队员们手执木棒，站岗巡逻，严防国民党右派分子等搞破坏活动。遇事大家听哨声立即集合行动，全院同学在救国会领导下，紧密团结，形成了真正的战斗集体。

两次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两次残酷的镇压，“冀察政务委员会”还是在亲日势力支持下成立了。学生们自然产生了一种更加压抑而又强烈的愤怒情绪，要求学联发动第三次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北平的反动当局对学生的抗日救亡运动采取了新对策。他们除了发布各种禁令外，还采取了更毒辣的手段，对各大中学校的抗日救亡积极分子实行秘密的突然袭击式的大逮捕。他们的借口是，这些人都是“赤色分子”、“危险人物”，在深夜，乘学生熟睡之际，由特务和军警拿着名单、照片，到学生宿舍逐个逮捕。同时对学生的书籍、衣物等进行搜查。就这样，“抗日有罪”，各学校几千名抗日救亡积极分子被关进了监狱，并被带上重型脚镣手铐．被投入监狱的同学们，不仅被当作重罪犯人关押，而且还遭严刑拷打．他们中有的人忧愤成疾，有的被折磨得惨死狱中。河北省十七中学17岁同学郭清，就是这样死在狱中的。他的死讯一经传出，北平各校学生遏制不住的愤怒．为悼念、抗议郭清同学在狱中惨死，3月31日，学生们又举行了抬棺游行．那天上午，各校学生代表在北大三院集会，军警在北大三院门外．手持木棍、步枪、刺刀、大刀、皮带严密封锁。同学们抬着棺材突破军警的防线，搏斗着沿南河沿向南挺进。那时的南河沿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臭水河，河上离北大三院东门以南约一里路的地方有个小木桥，不利队伍通行。军警看好这个地势，在此严阵以待．等游行队伍走到小木桥时，向抬着棺材的队伍，又一次大打出手．最后，赤手空拳的学生队伍虽被打散，但在群众中，却又一次揭露了反动派投敌卖国的真面目。

（四）

6月中旬各校要举行期考，在平时这本是惯例。但从1935年以来，形势日趋恶化，各校同学在“12.9”以后，不是游行示威就是罢课开会，读书已成为副业。眼看要当亡国奴了，学校当局不组织学生抗日救亡还搞什么期考，于是学联决定：罢考．地方当局想借期考使学生们克制一下情绪，使救亡运动缓和下来，这样，一方坚持考试，一方反对考试，针锋相对．于是就发生了“6.13”罢考事件。

罢考事件以后，学联决定举行全市游行示威。那一天，我是法商学院的总指挥．救国会决定一、二、三院的同学，一律到西单北堂子胡同西口集余，然后向西单前进．一年级的同学在上午8点就到了，但一、二院过了一个小时还不见来．我们决定到西单去迎他们。西单是一个重要路口，29军的士兵和警察早已戒备森严，我们只得从白庙胡同往西走，以为进了小胡同就平安无事了。不料，遇到了警察，警察要拦阻，我们就冲．这一天，游行示威的组织工作好，同学们的表现很勇敢，他们对警察反击时，有的把手中的旗杆当作武器和警察搏斗，有的把事先用纸包着的石灰撒向警察的眼睛。有一个会打拳的同学，当警察用木棒打他时，他一脚踢到警察的小肚子上，警察倒地，他抢过木棒打向警察．警察立时现出了可怜相，跪在地上哀告说：“先生，我家里有老婆孩子，我一个月才八块钱．我是奉了上级的命令……”在南池子，同学夺过警察手中的水龙头浇在他们身上，警察痕狈地逃跑了．游行队伍的组织也更灵活了，队伍前进时，遇到前面有军警堵截，负责交通的同学就及时报告，队伍立即倒尾为头，倒头为尾，遇到夹击，化整为零；大街行不通就走小巷，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五）

1936年随着时局的恶化，日本报纸上大喊大叫什么日中关系“前途暗淡明朗化了”。很显然，这是向中国当局施加压力。就在这一阶段，日本开始向中国走私。起初是少量的、暗中的，后来就是大批的，明目张胆的，最后发展为武装的大量走私，中国的一切关卡都形同虚设。在北平大街两旁的人行道上，甚至马路上，摆设了许许多多卖日货的小摊。五花八门的私货弄得人眼花缭乱．他们在大街小巷开许多鸦片馆、白面馆（海洛因），使吸食者吸毒成瘾，欲罢不能，最终只有倾家荡产，卖儿、卖妻，家破人亡。吸毒者本人也变得骨瘦如柴．成为不能劳动的废人，冻饿而死。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军事、经济侵略和毒化运动，学生们更加深切感到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投降政策刻不容缓，又爆发了1936年12月12日的大游行。

12日早晨，同学们出校门时，没有受到军警的阻拦，各校游行队伍队列整齐，四人一排。大家手持扰日标语，高呼口号，沿着大街的右侧徐徐前进。29军军长、“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宋哲元下令全市大中学校的学生，一律到景山公园集合．要亲自向学生讲话。各校学生抱着怀疑和希望的矛盾心情到了公园。一看周围军警林立．大门也关上了。大家保持镇静，坐在地上，唱着一支又一支杭日歌曲．一面唱歌，一面暗中各自把裤带解下来，几个人的结在一起，以备遭军警镇压时爬墙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北平市市长秦德纯来了．他说代表宋委员长讲话。他讲的无非是让大家安心读书之类的老生常谈．这时，大家的一线希望，早已变成了戒心。秦德纯讲话以后，景山的大门开了，放行了。同学们虽然早已饥肠难忍，还是按计划继续游行，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回到各自的学校．对这次游行，一个日本记者十分吃惊地报道说“北平的各学校，并没有统一的音乐课，为什么他们能一致唱出这么多的杭日歌曲呢？这是一种可怕的潜在力量”。是的，这个日本记者说对了，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特别是青年一代，已经觉醒了，中国人是一盘散沙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我们要拿起武器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