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直人政权能否渡过3月困境

步天涵谷

官房长官仙谷由人辞职，对首相菅直人来说，如同自断一臂。好在菅直人拉来自民党元老与谢野馨填充经济财政特命大臣之位，作为自己的新任左膀右臂。自从去年的钓鱼岛撞船事件以来，菅内阁高层方寸大乱，在野党抓住机会咬住不放，菅直人处处退步，法相辞职、国土交通相辞职、官房长官辞职，在国会上屡屡道歉，向在野党和民众下达“罪己诏”。现在好不容易再度重组内阁，菅系人马重整旗鼓，已经拿出了和在野党“总玉碎”的架势，因为菅直人已经无路可退。
    没完没了的国会审议和质询是日本政治的一大特色，不知道有多少位日本首相都不堪国会之累，黯然下台，连菅直人自己都感叹：“上台后才终于理解为什么日本首相普遍短命”。每年年初的通常国会又是日复一日的口水战中的重中之重，因为按惯例，年度财政预算案总案以及其它相关议案必须在国会两院通过。财政预算案乃是一年之中所有行政、政策制定和执行的根本，一旦到3月底还拖而未决，往往执政党都不得不采取解散国会，重新大选的极端方式。本月24日，日本第177届例行国会开幕。菅直人在国会发表了施政演说，将争取尽早使2011年度预算案及相关法案在国会获得通过。
    本年度财政预算案的最大看点就是消费税的改革以及社会保障制度改革，这也是执政在野两党交锋的最大战场。其实菅直人早在去年6月刚刚上台时就立下雄心壮志，要大刀阔斧提高消费税，为日本经济注入活力。可是时运不济，菅直人上台不到三个月就赶上了钓鱼岛撞船事件，然后又是小泽自立门户，紧接着日美军演，朝韩炮战等等，日本政坛的焦点一下子转移到了小泽问题和外交问题上去。始料未及的一连串事件导致菅直人对在野党一退再退。眼下，外交问题的热度已趋降温，菅直人终于可以腾出手集中精力考虑税制、社保问题和其它经济议题。
    在1月24日国会上的施政演说中，菅直人在外交方针上采取了全面后退的态势，民主党基本已经抛弃了鸠山时代的亲亚洲路线，重提老生常谈的“日美基轴”论和“中国威胁”论。但是在国内政策上，菅直人咄咄逼人，高调抛出执政三大目标。24日晚他还在首相官邸表示，“希望在国会展开真正的讨论，无论如何要在本年度内（3月底前）使2011年度预算成立”，态度近乎强硬。这三大执政目标包括：
    一、实现日本继“明治开国”、“战后开国”之后第三次“平成开国”(平成是现在日本的年号)，力主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合作协议”(TPP)。TPP本身由美国发起，美国希望借此获取亚太经贸合作的主导地位以削弱中国在亚太地区的经济地位。在日本国内，关于鸠山时期“东亚共同体”的讨论早已哑火，人们更而集中争论于TPP的加入与否。
    二、提高消费税，扩大社保制度范围，实现“最小不幸社会”。
    三、改革混乱的日本政治。在1月中旬的内阁重组中，菅直人力邀与谢野馨出任经济财政相，主管税务改革和社保制度。1月24日的国会讨论上，菅直人发表讲话称，“希望日本国民为国家的未来考虑，作出一点个人牺牲，提高消费税才能拯救日本经济”。类似的语气菅直人已经重复过多次，即“税制改革事关日本未来，绝无让步可能”，与野两党之间的火药味浓烈。
    任命与谢野馨，普遍被解读为是菅直人的搏命之举。看看朝野铺天盖地的骂声便知，这几乎是同时赌上了两个人的政治生命。事实上菅直人对此也毫不避讳，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押上自己的政治前途，即使支持率跌倒1%也绝不辞职”。
    但深陷危机的菅直人并非不知自己所处的险境。虽然根据宪法规定的众议院优先原则，预算案的通过不成问题，但关键是菅直人最为看重的消费税问题，TPP问题，社保问题这些相关法案都需要在参、众两院进行表决。在这种形势下，民主党将面临三大困境：
    一、在“扭曲国会”的局面下，在野党控制了参议院，可以对众院形成的决议形成牵制。
    二、民主党虽然占有众议院多数席位，但在众院不掌握可强行再次表决的三分之二议席，在野党的合作不可或缺。
    三、理论上说菅直人可以解散众议院重新举行大选，但以现在民主党的支持率而言，重新大选几乎等同于将政权拱手送出。
    有鉴于此，菅直人若想如愿获得期盼的政治前景，在野党的合作必不可少，因此菅直人虽有拼死一搏的勇气，但却不可避免的少了独揽大局的底气。留给菅直人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最晚3月2日众院能通过预算案，那么预算在3月底前便可成立。这也就意味着菅直人一直致力推动的，希望能够跨党派讨论达成的社保、税制改革乃至更长远的TPP问题将在3月份进入国会讨论的高峰期和关键期。如若在此期间内，菅直人无法和在野党达成共识，开展合作，那菅直人很可能到时候一无所获，只能被迫解散众院强力而为。问题的关键在于，在野诸党对于民主党的预算案和菅直人的政治经济蓝图反应普遍冷淡。1月23日，日本国会召开前一天，自民党召开大会，明确了“逼迫民主党解散众院”、“政权归还”的总方针。1月26日，自民党总裁谷垣祯一在国会质询中公开提出要求菅直人解散国会，“向选民道歉并重新问信于民”。1月28日，第二大在野党公明党代表山口那津男在参院质询上痛批首相菅直人的政权运营，称“国民之中坦率要求不再让你担任这个国家首相的呼声不断高涨”，要求菅直人下台。
    1月27日的《读卖新闻》发表社论，批评朝野党派不顾日本未来的一味恶性争斗，长此以往，缺乏合作机制，日本将会停滞不前。逆风行军，曲高和寡，菅直人政权会不会在3月或4月宣告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