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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22
“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借贵妃一笑,写尽荔枝的绝俗风采,後人咏之,唇齿遗香。荔枝美如豆蔻女子,先人文献说:“香气清远,色泽鲜紫,壳薄而平,瓤厚而瑩膜如桃花紅,核如丁香,毋剥之凝如水,精食之消如绛雪,其味之至不可得而状也。”因有杜牧的名句,荔枝又称“妃子笑”。
《通鉴·唐纪三十一》载,天宝年间,杨贵妃欲得荔枝,玄宗于是岁命领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北宋福建人蔡襄著《荔枝谱》,却认为“唐天宝中,妃子尤爱嗜,涪州岁命驿致。……洛阳取於领南,长安来於巴蜀,虽曰鲜献,而传置之速,腐烂之余,色香味之存者亡几矣。是生荔枝中国未始见之也。”蔡襄认为长安荔枝不取自领南而是巴蜀,且路途遥远,荔枝不易保鲜,所以当时中原并未能见着鲜荔枝。年小於蔡襄的四川人苏东坡也说,此时的荔枝实贡自涪州,不是岭南,其《荔枝叹》云:“永元荔枝来交州,天宝岁贡取之涪。”
蔡襄、苏轼,还有黄庭坚、米芾,在书法界人称“宋四家”。蔡襄生福建,苏轼长四川,皆是盛产荔枝之地,因此,他们的识见应不虚。而岭南与都城长安相距遥远,按当时的运输条件,要保证荔枝的色香味确是不易。鲜荔枝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尽管当时的驿传高速,“唐制赦书日行五百里”,而即使从盛产荔枝的福州到长安,也要五千七百三十三里(据杜佑《通典》),四五天断不能到达,更何况路途遥远的领南呢。
然而,贵妃所食荔枝确贡自于涪州(今属重庆),于史也有确证。宋人范成大《妃子园》小序说:“涪陵荔子,天宝所贡,去州数里所有此园。”《舆地纪胜》之“涪州古迹目”记说:“妃子园在州之西,去城十五里,荔枝百余株,颗肥肉肥,唐杨妃所喜。”宋人进一步考证出,涪州荔枝的确切产地,应在距州治西北一百多里的乐温县。从此地入贡长安,距离约二千里左右,仅是岭南至长安路途的一半。当地方志记载,“杨妃嗜生荔枝,诏驿自涪陵,由达州,取西乡,入子午谷,至长安才三日,色香俱未变。”
台湾学者严耕望著《唐代交通图考》一书,其中《天宝荔枝道》一篇,是考证唐代交通路线和驿递制度的名篇。先生推考出荔枝自涪州至长安驿传的具体路线,大体是由产地涪州乐温,沿溶溪水(今龙溪河)河谷北上,经垫江县、梁山县(今梁平),至新宁县(今又名开江)、东乡县,再北过宣汉,又北上越巴山山脉到西乡县,入子午谷,过子午关,从长安正南进抵京师。他将这条路线命名为“天宝荔枝道”。
苏轼味口大开,日啖三百颗的荔枝,大概味道不会很好,蔡襄认为岭南出产的荔枝“大率早熟,肌肉薄而味甘酸,其精好者仅比东闽之下等。”以吾地涵江为例,依山伴水,入秋的早晨,荔枝丛沐浴在空蒙雾气里,集玲珑水性而蕴育出来的涵江荔枝,施喻远近,民间也曾有进贡都城之说。除生吃外,据蔡襄记载,荔枝还有红盐之法与蜜煎之法。“民间以盐梅滷浸佛桑花为红浆,投荔枝渍之,曝干色红而甘酸,可三四年不蛊。”是为红盐之法。“剥生荔枝,笮去其浆,然後蜜煮之。”是为蜜煎之法。可惜余虽生闽地,却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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