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DNA画像找出杀人凶手

顾汉现

用DNA画像找出杀人凶手


日期: 2010-01-30  


几年前的一天，西安的一名老汉惨死在自己经营通讯器材的临街商店里，头部是密密麻麻的钝器伤。法医邓亚军勘察现场，她推断这是一次临时起意的凶杀案。因为假如凶手蓄意谋杀的话，他很可能会带把刀子过去，而不是使用费力得多的钝器，击打的过程中还难以控制对方的呼救。现场有一条凳子腿，邓亚军认为这就是凶器，她进而根据老汉的身高和被击打的部位推断出凶手的大概身高。做完这个推断后，她需要继续跟现场提取足迹、指纹和照相的同事，推断出案件为一人所为，然后用这些推断去说服领导和其他同事。



凶手落网后，邓亚军的推断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凶手太缺钱了，连吃的都买不起了，便去抢，一时起意杀死老汉。“作为一个法医的判断，我们经常开玩笑，只有这个案子被破了之后，你才能知道你的判断对不对。”邓亚军说，法医的推断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有时就看你敢不敢说，如果案子破了以后发现你说错了，人家就会说法医是什么臭水平啊”。



不久之后，一项新的技术可能会改变这种状况。这种被称为“DNA画像”的技术也许会让法医在推断罪犯的体貌特征时更具有自信。根据罪犯遗留在犯罪现场的血迹或毛发，DNA画像将能够提供罪犯的皮肤和虹膜的颜色信息，乃至其身高和体重。



DNA画像的概念是从当下已经广泛应用的亲子鉴定技术延展而来的。亲子鉴定使用了一种名叫STR的分子标记技术，该技术可能在未来被1990年代后期诞生的第三代分子标记技术——基因单核苷酸多态性（SNP）技术——所取代。SNP技术正是DNA画像所需要的技术。



“希望在五六年之后能用上这种技术。”现任华大方瑞司法物证鉴定中心主任的邓亚军说，“现在其实并不需要技术的变革，只需要积累一些基础的数据即可。”



从一人到一百万人



2007年6月，一百二十余名科研人员在深圳华大基因研究院开始了第一个黄种人基因图谱的测序工作，这项工作在不到半年后便宣告完成，相关论文随后发表在2008年11月6日出版的英国《自然》杂志上。



这张基因图谱被称为“炎黄一号”。得益于技术上的进步，使用名为Ilumina  Genome  Analyzer的新一代测序仪，DNA测序的成本大大降低。与之前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耗资30亿美元相比，“炎黄一号”的研究成本仅仅是数十万美元。同时，测序的速度也得到了提高。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绘制了世界上第一个白种人的基因图谱，耗时10年，有两三千名科学家参与。



随后，华大基因研究院又启动了“炎黄99”的基因测序计划，即对99个中国人进行基因组测序和多态性比较，与“炎黄一号”共同组成100人的基础数据。华大基因研究院副院长王俊博士在2007年说：“我们还要做炎黄1000，研究基因和疾病的关系。做到炎黄1万的时候，就和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相关了。”



2008年初，中国、英国和美国科学家又启动了“千人基因组计划”，对世界各地至少一千个人类个体进行全基因组测序。华大基因研究院叶葭博士对媒体说：“千人基因组计划这么宏伟的工程在两年前是不敢想象的，现在能够启动归功于测序技术、生物信息学和群体基因组学等学科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



现在，千人基因组计划可能再有三五年便能完成。邓亚军认为，全基因组测序的速度将会以几何级数的速度增长，千人基因组计划完成后，万人乃至百万人的基因组数据将会很快获得。有了这些数据，便能掌握基因与体貌特征的对应关系。



CSI现实版



“现在很多大胆的法医会给出大胆的推测，比方说，凶手心狠手辣，身高有多少。其实，‘心狠手辣’，你通过打他的伤，多少都能推断出来。”邓亚军说，“现在法医的推断中包含了很多的人为因素。以后DNA画像就会给法医增加很多的自信，而且还可以互相做一个验证，根据尸体现场勘查和DNA数据，给你一个很全面的印象。”



DNA存在于所有的细胞核中，因而所有的人体有核细胞都含有DNA。历史上第一次将DNA测序技术应用于刑事犯罪案件的侦破是在1987年的英国。后来，DNA鉴定在刑事案件中最常用的是对无名尸体或骨骸的身源鉴定。



2006年，美国一个州的警方发现了一个死者的遗骸，他们通过颅像重合、颅像复原等方法，判定出死者为一名黄种人女子。因为她的骨骼比较小，如果是白种人的话，骨骼会大一些。而一家正在推广DNA鉴定技术的公司为骸骨进行了一次鉴定，认为从DNA来看，这应该是一名白人。案件侦破之后果然确认死者是一名白人女子，证实了DNA检测的结果。



DNA画像能够帮助美国警察区分不同的肤色，缩小侦查范围。但是对于中国的大多数案件，由于都是黄种人，DNA画像如果只能提供罪犯的肤色或虹膜颜色信息，那么对案件侦破来说并不会起到太大帮助。科学家尚需要更多的基础数据，以发现基因与更多体貌特征的对应关系。



在美国，这项技术遇到的困难是，由于人种特别多，DNA画像做起来就会更加复杂。“他们的人种比起我们56个民族来说更混乱，可能数据更不好操作。”邓亚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