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中国留学生30年变化：“90后”的异国生活

刘恒宝

2009年10月23日
      据日本《中文导报》报道，每年的10月是日本各个语言学校10月新生入学的日子，如春去秋来周而复始一般，又一批中国就学生来到语言学校报到了。在这些学生当中，我们找到了中国新一代年轻人——“90后”的身影。这些90年代出生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大部分人高中毕业后，没有接受或仅仅接受短期的高等教育便依靠家中的支持跨出了国门。20岁不到的年纪，法律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成人，而在中国父母眼中，他们还是毫无社会经验的孩子。离开父母初来日本的这些“90后”在异国生活得怎样？从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来日学子到今天的“海外独生军团”，三十余年在日的中国留学生发生了哪些变化？


　　“90后”来日优势多

　　东亚学院是东京一所历史悠久的非营利法人经营的语言学校。据该校的一名老师向记者介绍，在东亚学院就读的这些“90后”小留学生们年纪虽小但眼界都较开阔，与改革开放初期“出国热”中盲目来日镀金、淘金的留学生们相比，许多人来日显得更加理性。比如问起将来的打算，许多学生都会回答：“我要考早稻田大学！”，“我毕业后要在日本就职！”等等。说明一些人对自己的来日生活已经有了较长期的理性规划。就在数年前，一些刚来日本语言学校就读的中国学生走在东京大街上，一看穿着，马上就知道是外国人。而现在来日的许多“90后”对日本最新的电子产品、本季的流行服饰都一清二楚，而穿着打扮几乎与日本的青年人一模一样，不说话根本看不出是从外国刚到东京的孩子。

　　徐青傅老师长年在首都圈日语学校从事教务工作，在采访中他表示，目前自己所在的学校“90后”所占比例还不算很高。从目前来看“经济能力强”、“外语好”、“没有自卑感”、“留学规划明确”等优点，在来日“90后”中都表现得比较明显。和过去的留学生相比，许多“90后”对于留学生活明显有更多的了解和准备，同时也因为国内的语言教育条件等与国外更为接近，使他们更加容易适应国外的学习生活。

　　经过学校老师的介绍，记者认识了来自中国无锡的日本国士馆大学21世纪亚洲学部“90后”女生——于美(化名)。于美表示，自己的父母目前在无锡经营一家中型外贸公司。因为父亲的许多生意都和日本有关，所以自己从小就非常喜欢日本和日本文化，在和父母商量后，自己选择来日本留学。

　　2008年高中毕业后，于美在无锡当地的日语学校学习了一年日语。2009年，于美考试合格后被日本国士馆大学21世纪亚洲学部直接录取。2009年，9月7日她第一次远离父母来到日本，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于美表示，自己在日本的学习和生活费用，每年预计要花费20万元人民币左右。其中的大部分需要依靠家里资助，但是自己将来熟悉了日本的生活，学好日语以后，也会考虑利用假期打工，赚取一部分生活费。

　　刚刚来到日本的于美，感觉东京城市很繁华，大学的老师们也都和蔼亲切。由于班里的同学大都来自中国，初来日本的于美并没有太多不适应，很快就和班里的同学成为了好友。日本的大学里有许多课外活动小组，于美也计划今后加入自己喜爱的兴趣小组，丰富自己的大学生活。

　　于美表示，目前学习的科目很多，希望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可以把日语学精，而自己对于金融非常感兴趣。今后的愿望是像父母一样，在日本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贸易公司。至于大学毕业后是否会继续深造，于美还没有想太多。在采访中她表示，和拿博士学位相比，自己更希望能够尽快在本科四年中就学有所成，毕业后尽早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留学越来越容易？

　　徐青傅老师介绍，随着中国经济水平的提高，近些年一些国外的大学已经开始与中国国内的大学抢夺生源。而日本由于“少子化”造成近半数私立大学赤字经营，很多大学为了吸引更多的中国留学生，纷纷放松了入学条件，并出台了各种利好政策。而最近一段时间日本就学、留学的签证率已经接近百分之百。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中国学生的日本留学之路变得愈发“畅通无阻”。对于众多经济条件较好的“90后”高中生来说，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留学这条路。

　　男生小陆1990年出生。小陆介绍，自己去年高考没能考上本科，父母又不甘心让他读专科，于是就选择了日本留学这条路。在中国时，小陆已经通过考试被东京都内的一所私立大学录取，今年10月，小陆直接进入该大学插班就读。

　　国士馆大学留学生支援中心负责人邢志强老师介绍，像小陆这样高考成绩不理想的“90后”，不选择复读而直接出国留学的不在少数。他们当中有些孩子会适应日本的生活，今后考上理想的大学。而邢老师也担心一些原本在中国就成绩不佳的学生，来到日本后继续荒废学业。


　　小陆介绍，自己家庭条件其实并不算特别富裕，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由于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开始为自己积攒学费，所以四年的大学学费由家里负担基本不成问题。但自己还是需要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取生活费。小陆表示，因为自己日语不好，加上经济危机造成日本不景气，来日本的几个星期里，感觉找一份可以半工半读的工作比想象的还要困难。他表示，非常后悔当初在国内没有好好学习日语，以至于初来日本找工作到处碰壁，现在听懂老师讲课也很困难。而慈祥的母亲总是在电话里反复安慰自己，年轻人刚到异国难免不适应，在学校好好学习，一切都会好的起来的。他表示，自己出门在外独立生活，也知道了赚钱的不易，自己也一定会加倍珍惜来之不易的上大学机会。

　　几天前记者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询问自己想向报社投稿，不知是否可以。记者询问后得知，对方正是一名刚来日本读语言学校的“90后”——徐升。徐升表示，自己去年高中毕业后进入国内北方一所民办大学本科班就读。因为姐姐和姐夫在日本横滨就职，徐升认为，与其在国内读个民办大学，还不如直接去留学，多学习一门外语还能拓宽视野。于是在姐姐的资助下，徐升从国内大学退学，于2009年9月来到名古屋就读一所语言学校。

　　来日本刚刚1个多月的徐升已经在一家便利店找到了工作，每天工作五天，每天四个小时，工资勉强够维持生活。而就几个星期以前，徐升已经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女友是一个日本女孩，两人经过朋友介绍认识。徐升表示，和女友相处的这段日子，自己的日语进步很快。来到日本的1个多月里，自己感到这里城市环境整洁，人际关系也相对单纯，非常适合自己生活。自己也决心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将来留在日本工作，而最大的梦想是在日本拥有自己的公司。而姐姐资助的学费，自己将来工作以后一定要如数还给姐姐。

　　“不打工族”现身校园

　　东京是公认的世界物价最高的城市之一，就在数年前来日求学而不打工还是不可想像的事情，甚至不乏一些名为就学，实为来发达国家打工淘金的学生。而如今“90后”留学生中的“不打工族”已经非常常见。

　　邢志强老师表示，目前仅该校的“不打工族”就可以占到中国留学生总人数的五分之一。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近年来中国经济飞速发展，与日本之间的物价差逐渐缩小，每年10万人民币左右的学费加生活费对国内一些“先富起来”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使得一些家境不错的孩子可以依靠家里资助完成全部学业。第二个原因，则是一些独生子女在家中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在异国面临生活、学业的双重压力而又疲于打工奔波，而是选择打工以外的其他手段维持生计，其中因此走上歧路的学生也不乏其人。

　　在东京外国语大学我们见到了身为“不打工族”的赵欣欣。赵欣欣目前在东京外国语大学日语专业本科就读。她表示，自己父亲长年经商，从记事起母亲就辞职在家做专职主妇。自己高一时，申请到美国读书被拒签后才转来日本的。来日三年半，除去假期时在老师的推荐下做过几个月包装茶叶的工作，赵欣欣从未打过其他工。她表示，来日留学尝过打工的滋味就可以了，长期用简单的体力劳动换取生活费影响学习又损害身体健康实在得不偿失。自己认为学生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在家庭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己希望可以尽可能地学习知识以及享受短暂的大学生活。何况和自食其力相比，自己能够考上名牌大学父母不知要更加高兴多少倍。

　　目前赵欣欣住在学校的留学生公寓，便宜又安全。在专业功课相对紧张的情况下，赵欣欣又额外选修了英文课程，并且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弗拉明戈西班牙舞小组，排练、演出又占去不少精力。在采访中赵欣欣表示，很感激父母可以为自己创造这么好的学习条件，让自己可以相对自由地生活、学自己想学的东西。而自己也一定不会懈怠，好成绩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

　　改革开放后出国热中第一批留日学子与这些“90后”留学生的父辈们年纪相当。如今长大成人的他们也追随了前辈们的足迹，来到他乡求学奋斗，将宝贵的青春年华与汗水留在这片异国大地上。他们当中的有的人可能会学有所成，荣归故里，也有人会落地生根，终生客居异国，而不变的是，一代代来日学子前赴后继，用闪亮的青春在在日华人的奋斗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孙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