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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7 19: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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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1969年夏季,“专案组”人员整日奔忙,找在京的人证进行调查,滕代远、袁任远、莫文骅等老同志均受到讯问。在调查中,“专案组”人员面对的时常是一些老同志、老将军。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共产党员,对于“专案组”用心险恶的查讯,有的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予以回答,有的则干脆回避或不予理睬。当“专案组”人员找大将张云逸调查时,就被以“首长身体不好”为名予以拒绝,吃了闭门羹。“专案组”人员在黄永胜和吴法宪的亲自安排下,还找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聂荣臻进行了一次调查。1969年7月20日,在京西宾馆的一个小会议室里,德高望重的聂帅坐在一张藤椅上,面对“邓小平专案组”人员的提问,侃侃而谈。聂帅从20世纪20年代初期留法勤工俭学时起,就与邓小平成为战友,相知甚深。让他谈邓小平,他可是知道得太多了。聂帅谈得极富耐心,一谈就谈了差不多40分钟。他谈的内容,等于把邓小平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历程从头至尾述说了一遍,至于“专案组”人员所要的“材料”和“问题”,连只言片语也未涉及。最后,聂帅说了一句:“我身体不好,今天就谈到这里吧。”随后,在秘书的陪同下,头也不回地走了。“专案组”人员听了半天,一无所获,大为懊丧。
从1968年6月起,在一年半的时间里,“邓小平专案组”为搜寻所谓邓小平的“材料”,先后派出外调小组93批,外调人员223人次,地域涉及15个省、市、自治区,140多个市、县,行程30多万公里。多次往返出入于中组部、中宣部、交通部、公安部、统战部、化工部、一机部、七机部、水产部、解放军总政治部、中央办公厅、中央调查部、中办机要局、对外文委、新华社、《人民日报》社、北京市革委会、北京卫戍区、全国总工会、全国妇联、民航总局、中科院及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宗教局、中央高级党校、中国历史博物馆、空军司令部、海军司令部、北京农业大学、解放军政治学院、最高人民法院、中国人民银行、马列主义编译局、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二七机车车辆厂、民革中央、秦城监狱等近百家单位。
经过反复调查后,“专案组”在写给康生、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的一份报告中,不得不哀叹:“关于邓小平的历史问题,经反复查档、调查,到目前为止,除了入团、转党问题尚未找到直接人证,以及一些执行机会主义路线的问题外,还没有查到有被捕、叛变、通敌等重大问题的线索。”
在被认为最为要害的“历史问题”上,“邓小平专案组”希望落空。“专案组”没有找到“历史问题”,只好在“现行问题”上做文章。在以上报告中,他们写道:“邓小平伙同杨尚昆在毛主席身边搞反革命窃听,招降纳叛,包庇坏人、叛徒、特务等两部分罪行,已获得不少证据,准备送呈首长审阅。下一步工作,我们拟重点查其意图搞反革命政变,篡党篡政的阴谋活动和里通外国的问题。相应地核实其三反罪行。”3天后,康生批示同意,并将此件送周恩来、陈伯达、江青、谢富治等阅。
“专案组”在调查中仅剩的一个历史疑点,也就是邓小平的入党问题,不久也有了了结。在上述报告转到周恩来处时,周恩来在报告上批示:“邓小平是在留法勤工俭学时入团、转党的,我和李富春、蔡畅同志均知道此事。”周恩来既是当年邓小平的上级和战友,长期与邓小平朝夕相处;又是中国旅欧共产主义组织的创建人和领导人。因此,周恩来的批示具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性和准确性。既然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已经写出证明了,“邓小平专案组”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无中生有地捏造什么假材料呢!所以,周恩来的批示,对于总想挖空心思地从邓小平的历史中“突破”点什么东西的“邓小平专案组”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
经过了近3年的“文化大革命”,1969年4月1日至24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出席大会的代表共1512人,代表党员2200万人。中共九大代表由少数人酝酿“协商”产生,甚至个别非党员也成了代表。当时,省、直辖市、自治区一级党委和基层党的组织都不能正常工作或者根本没有恢复,全党绝大多数党员还没有恢复党的生活,相当多的第八届中共中央委员仍被审查,甚至被监禁。
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选举产生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经过“文化大革命”的风风雨雨,处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刘少奇,此时已被作为“叛徒、内奸、工贼”清除出党。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周恩来处境艰难,屡遭暗箭,正在极力苦撑危局。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员会副主席朱德多次受到“冲击”和大字报的围攻,甚至在中央全会上受到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成员的当面攻击。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员会副主席陈云,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诬为“老右倾”,长期受到批判,成了“靠边站”的人物。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员会总书记邓小平被打成了“党内第二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正处在被监禁之中。
这样,在“文化大革命”中没有受到“冲击”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就只剩下了毛泽东主席和在八届五中全会上增选的、经过八届十一中全会改组中央领导机构以后仍保留的唯一的副主席林彪。
在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改组中央领导机构以后,进入中央政治局常委的陶铸、陈伯达、康生、李富春,也很快由于对待“文化大革命”的不同态度而出现了不同的命运转折。陶铸由于坚决反对“文化大革命”“打倒一切,全面内战”,把大批领导干部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肆意批判斗争的错误做法,触怒了江青等人,很快遭到突然袭击,被从中共中央“第四号人物”的位置上拉下了马,先是被打成“全国最大的保皇派”进行批斗,尔后又被横加“大叛徒”的罪名,遭到监禁。李富春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诬指为“右倾”,多次受到“冲击”,在所谓反“二月逆流”中,更被指为“二月逆流”的核心人物,多次受到批判和攻击。只有陈伯达和康生这两位“文革红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冲锋陷阵”,操纵“中央文革小组”和所谓“革命群众组织”,肆意攻击刘少奇、邓小平等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制造“天下大乱”,成为平步青云、权倾一时、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中共九大上,毛泽东被选为大会主席团主席,林彪为副主席,周恩来为秘书长。林彪代表中共中央向大会作政治报告。报告把“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作为社会主义革命的指导思想和“文化大革命”的理论依据肯定下来,使“文化大革命”的错误理论更加系统和完整。报告把党的全部历史归结为两条路线斗争的历史,虚构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所谓“以刘少奇为头子的资产阶级司令部”,把“叛徒、内奸、工贼”的帽子强加到刘少奇头上。报告把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始终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作为党的“基本路线”,并以此规定了“斗、批、改”的任务。报告对国际形势作了不切实际的估计,夸大了帝国主义发动世界大战的危险性,因而过分地强调要准备打仗。在九大通过的新党章中,还破天荒地写上了关于确立林彪“接班人”地位的一段话,即“林彪同志一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最忠诚、最坚定地执行和捍卫毛泽东同志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林彪同志是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
大会在选举第九届中央委员会时,林彪集团、江青集团的一批骨干和追随者进入了中央委员会,而许多著名的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久经考验的党政军高级领导干部却被排除在第九届中央委员会之外。在大会选出的170名中央委员和109名候补中央委员中,原第八届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只有53人,仅占第九届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总数的19%。
中共九大上,林彪集团的主要成员林彪、陈伯达、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全部进入了中央政治局。江青集团的主要成员江青、康生、张春桥、姚文元也都进入了中央政治局。这样就进一步加强了林彪反革命集团和江青反革命集团在中共中央的地位,使得林彪反革命集团篡党夺权的野心急剧膨胀,直至密谋策划发动反革命武装政变;使得江青反革命集团不断制造内乱,继续祸国殃民。
中共九大的召开,邓小平是从报纸上的新闻报道中知道的。虽然邓小平被确定为“党内第二号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撤销了党内外一切职务,但没有开除党籍。以一个大政治家多年的政治经验,邓小平深知这一处理的重要性,也深知其中必有毛泽东的考虑。只要没有开除党籍,就留有余地,就存在着今后恢复工作,为人民服务的可能性。中共九大闭幕以后不久,1969年5月3日,邓小平给汪东兴写了一封信,请汪东兴转报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在信中,他询问,“九大”开过后,不知是否已到处理他的问题的时候,并表示完全静候党的决定。他向毛泽东表示,将无保留地接受党对他作出的政治结论和组织处理……信中最后提出,想同汪东兴见一面,谈谈他的感受。邓小平的这封信被送到了毛泽东的手中。毛泽东看了以后,批转给林彪及在京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传阅。邓小平的表态,一定在毛泽东心中留下了印象。一是说明邓小平是愿意作自我批评的。毛泽东认为这一点很重要,他在以后的讲话中还曾提到此点。二是证明毛泽东决定不开除邓小平的党籍是正确的。而恰恰是这一决定,为以后邓小平的复出留下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伏笔。可能是毛泽东对邓小平的态度所起的作用,中共九大以后,邓小平的处境有所改善,子女们每周也可以回中南海看望邓小平夫妇了。就在这时,邓小平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邓朴方因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严重迫害而致残一事。邓小平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提出请组织上帮助安排,以便使邓朴方得到进一步的治疗。毛泽东和周恩来对此信作了批示。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与中国人民解放军三○一医院进行了联系。三○一医院隶属解放军总后勤部,总后勤部部长是林彪的干将邱会作。在林彪当权的情况下,三○一医院不愿意接收“有问题”的人。何况这一次要送的是“第二号走资派”的儿子,院方当然更不愿意接收了。直到汪东兴把毛泽东和周恩来的批示拿给三○一医院的负责人看了以后,他们才同意把邓朴方送进三○一医院。
中共九大以后,林彪反革命集团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党和军队的许多重要权力,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条件已经成熟。因此,他们便在暗中进一步加紧了“抢班夺权”的步伐。
1969年10月,空军司令员吴法宪擅自任命林彪的儿子林立果为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兼作战部副部长。1970年8月,吴法宪背着中共中央、背着中央军委,私自提出“空军的一切都要向林立果同志汇报,都可以由立果同志调动、指挥”。以后吴法宪又向当时的空军政治委员说:“林立果可以指挥空军的一切,调动空军的一切。”当时的空军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都制定了贯彻落实这个“两个一切”的措施。就这样,吴法宪私自把空军的指挥大权交给了林立果,为林立果在空军进行反革命活动创造了条件。林立果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窃取的权力,在空军组成了一支反革命的“联合舰队”。
中共九大以后,从1969年下半年起,按照林彪、江青等人的旨意,“邓小平专案组”抓紧了对所谓邓小平“现行问题”的调查。在秦城监狱,“专案组”提审了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共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彭真,原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原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李楚离等;在小汤山监狱,“专案组”提审了原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安子文等;在京郊一个部队营区,提审了原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在总政治部西单一个小看守所,提审了原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肖华;在北京卫戍区监护办公室,提审了原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副书记王从吾;在交通干校,提审了原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副书记、国家监察部部长钱瑛。此外,还分别提审了潘汉年、刘晓、廖志高等,但均一无所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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