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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皖北平原上沉睡52年后,这个坟包变得有些不同。
安徽省太和县李兴镇南谢庄,村北边的第四个坟包前,新立起一块墓碑,刻着“恩师谢玉璧 师母王兴荣之墓”。立碑那天,阳光下浅绿色的麦田里,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发出此起彼伏而又压抑的哭声。
他们向墓碑鞠躬,忆起风华正茂的谢老师。而如今,参加这场仪式年纪最小的人,也已68岁。经历50多年的人生起伏,这些老人依旧“怎么也忘不掉谢老师”。
谢玉璧,1946年毕业于黄埔军校西安分校,在当年的李兴区付集小学任教期间,如碑文所写,“成效卓著、爱生如子”。
但在1958年被判定为“历史反革命”后,他上吊身亡。34岁的小学老师谢玉璧,被匆匆掩埋进泥土里,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几乎全部的个人史。
直至这座墓碑立起,这位老师似乎重新浮出地表。南谢庄方圆几十里的人们,纷纷开始谈论“谢玉璧”这个名字。
2月23日,60岁的谢树秋走在村道上,正在麦田里抗旱浇水的人们,纷纷跟他打招呼。
“他们都知道俺大(当地方言“父亲”),知道俺是谢玉璧的儿子。”这个朴实而稳重的老农说。从去年11月10日至今,村里和镇上的人见了他,几乎无人不提那群学生给他父亲立碑的事。前几天赶集时,还有人专门过来跟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光荣”。
【全文导读】
老师的光荣,学生的梦想
南谢庄里给逝者立碑的,或是做药材生意发了财的有钱人,或是阔别故乡多年从台湾回来的游子。务农的谢树秋从来没想过要给父亲立碑,“已经死了50多年了,没必要了”。
从去年春天开始,为谢玉璧老师立一座碑,一直是朱守仁和他的同学们的一个梦想。
清晰的恩师模糊的父亲
父亲的生平,他在1986年才完全搞清楚。那一年,35岁的谢树秋和舅舅王兴华一起,走进了太和县法院的档案室。
档案里,父亲其实叫谢玉备,生于1924年,1943年进入黄埔军校西安分校,1946年6月毕业,被分配到国民党36军28师83团三营九连任少尉排长、中尉副连长,代理连长3天即被解放。在解放军部队学习6个月后,谢玉备留在四川的解放军部队,直到1950年回乡,开始在二郎小学任教。
消失的名字和容颜
“文革”中,人们敲着锣鼓和镲在集镇上游行。有人告诉他,那些东西是他父亲活着时亲自去买的。谢树秋说,那一次,他突然觉得特别想父亲。
但那时,父亲的面容在谢树秋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父亲留在家里的照片和书,早已被母亲扔了。实际上,与父亲有关的一切,几乎都被清除。这甚至包括他父亲的名字。
他在我们灵魂深处留下了痕迹
“品性刚正、敬业育人”这8个字,他斟酌了两天,认为“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因为谢老师不仅教文化知识,还教怎么做人。我们做他的学生,终身受益的不仅是文化课知识,还有品德教育。”老人说。那个封领扣始终扣着的谢玉璧,是他这一生的最后一位老师,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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