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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1 21:4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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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毛泽东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家庭生活,压在杨开慧身上的工作和生活负担很重。毛泽东常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寒冬腊月也是如此。一到晚上八九点钟,杨开慧就把取暖用的烘笼给毛泽东准备好;深夜一二点钟,常起床取送临睡前热在锅里的‘点心’,有时毛泽东没顾上吃,她就等在旁边,待他吃完后才去睡。毛泽东经常夜里只睡两三个小时,清早,又出去工作。杨开慧就去整理他夜里写的东西。在草稿本上,凡写‘定稿’二字的,她就誊写到另一本簿子上。杨开慧在抄写文件时,常常把小孩的摇篮放在身旁,一边抄,一边用脚摇摇篮。
杨开慧除了肩负起全部家务之外,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党的事业,把全部的依恋和寄托贯注到毛泽东身上。在繁忙之余,面对孤灯幼子,杨开慧难免生出惆怅之情。而毛泽东的生活节奏太快,太强,似乎有些忽略了妻子的感受。
1923年12月30日天色还未破晓,刺骨的寒风吹皱了清水塘一弯绿水,一钩冷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毛泽东接到党中央通知,又要离开长沙去上海,准备赴广州参加国民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婚后三年,尽管夫妻近在咫尺,常常离多聚少。毛泽东这一次远行,更平添了毛泽东和杨开慧许多离愁别绪。
昔日聚在清水塘小屋里的那些革命青年都分开了,杨开慧不得不离开那里,带着孩子住到别处。这时,她离开了丈夫,又离开了革命集体生活,感到格外孤独而又寂寞。当时杨开慧虽然没有留下什么记载她心境的文字材料。但几年以后,毛泽东上了井冈山,她再次过着独处的生活时候,她写了一些笔记,记录了她当时的心情。这篇笔记80年代在整修板仓杨开慧故居时从墙壁夹缝中发现,虽然经历半个多世纪的烽烟,但从字里行间,可以揣摩她当时痛苦而复杂的心境。她写道:
又是一晚的没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里去。小孩,可怜的小孩,又把我抱住了。我的心挑了一个重担,一头里是他,一头里是小孩,谁也拿不开。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怎么都不能不爱他,我怎么都不能不爱他!
从杨开慧留下的这些文字,可以看出她对毛泽东的爱是何等的深!她离开他以后是怎样想念、记挂他!但作为丈夫的毛泽东,却并不十分理解妻子的心。杨开慧几次写信,要求和毛泽东一起到上海、广州去,他回信说:大都会生活缴用大,自己经常东奔西走,并不能照顾她们母子,倒不如在长沙亲戚朋友多,熟人熟地来得方便。毛泽东还笔录了唐人元稹的一首诗《菟丝》赠给她———
人生莫依倚,依倚事不成。君看菟丝蔓,依倚榛与荆。下有狐兔穴,奔走亦纵横。樵童砍将去,柔蔓与之并。
他还在另一首给杨开慧的词中说:“我自欲为江海客,更不为昵昵儿女语。”
杨开慧接信以后,拆开一看,肺都气炸了。一向视自己为知己的毛泽东,怎么变得这么太不理解她的心情了呢?你毛泽东欲为江海客,不恋儿女情,难道我杨开慧真是那种只是守着丈夫卿卿我我守日子的旧式女子吗?我之要求和你毛泽东同住本来为的是不脱离革命工作,同时助你一臂之力,你这还不懂吗?只有你革命,我就落后了吗?你要我当家庭妇女,那么,我这个解放了的女性不又是倒退回去作“娜拉式”的女人了么?……杨开慧满心委屈,赌气不给丈夫回信。
这年秋天,毛泽东从上海去广州出席党中央的会议,特地回长沙看望杨开慧母子。夫妻见面后,杨开慧没有往日的热情,对丈夫没说几句话,毛泽东不知出了什么事,直到夜阑人静,他好不容易才从枕边了解到妻子的心事。杨开慧含着泪向他倾诉了自己的委屈,毛泽东震惊了。原来,这几年他卷入政治漩涡以后,很少再想到自己的妻子儿女,他深感内疚。自己的妻子为他承担了繁重的家庭担子,他不曾为她分过忧,连她的向上的革命要求,他也没有予以重视。难怪妻子要怨恨自己了。但他有革命任务在身,不能在家中久呆。歇了一夜,第二天天不明又得动身去赶火车。他出门时半天残月照横塘,杨开慧破例没有为他送行。此时,他心情复杂极了。上了车以后,他一直不能平静。一路上吟成了那首《贺新郎》词,寄给杨开慧。他在词中坦陈肺腑:“算人间知己吾和汝”。发誓“要似昆仑崩绝壁”那样与过去决绝,像“台风扫寰宇”那样扫除两人之间的感情障碍。最后,他告诉杨开慧,一定让她在革命的征途上与自己比翼齐飞。
杨开慧接到毛泽东这首词以后,知道丈夫已懂得了自己的心情,她转悲为喜,破涕而笑,“误会”完全消除了。
毛泽东果然说到做到。不久,他便叫人将开慧母子送到上海,和他生活在一起,杨开慧一面照顾毛泽东的生活,一面做党的工作,她重新又恢复了1921年至1922年在清水塘那段时期的青春活力。1924年底,毛泽东生病回湘,带着杨开慧来到韶山过春节,一直居住到次年才离开韶山,去了广东。不久,又把杨开慧接到广州,协助他在那里举办农民运动讲习所。北伐开始以后,毛泽东又带着杨开慧从广州回长沙;不久,又一同去武汉。三年中,他们都是双飞双宿,一步不肯离开。
1924年12月,由于长期超负荷的工作,毛泽东终于病倒了,经中共中央同意,回湘疗养。1925年2月,毛泽东与杨开慧携毛岸英、毛岸青回韶山,这是杨开慧第一次到韶山。毛泽东一边养病,一边与杨开慧利用当地风俗,以“走人家”的形式,深入贫苦农民家庭访问、谈心,鼓励他们团结起来与地主豪绅进行斗争。并在毛氏宗祠、毛震公祠、郭家亭、如意亭等处办起了十多所农民夜校。杨开慧亲自在夜校上课,她还编写了一些通俗易懂的革命歌谣教农民传唱:“农民苦,农民苦,打下粮食交地主;年年忙,年年忙,田里土里仓里光。”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动和筹备,韶山地区相继成立了20多个秘密农会以及公开的群众性革命组织——雪耻会。1925年6月,杨开慧协助毛泽东创建了中国农村最早的党支部——中共湖南韶山支部。随后,中共湖南韶山支部根据毛泽东的指示领导韶山农民开展了“平粜阻禁”,增加雇农工价和减轻租额等斗争。大革命的时代洪流在这偏远的乡村奔涌起来了。
1926年10月,毛泽东调任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主任,成为农民运动的“王”。为驳斥党内外对农民革命斗争的责难,毛泽东于1927年1月4日至2月5日,深入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五县农村进行农民运动的考察。当时正怀孕的杨开慧怀着极大的激情,协助毛泽东夜以继日地整理毛泽东带回来的调查资料。1927年3月,毛泽东那篇影响深远的光辉篇章《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终于问世了,它首先发表在中共湖南区委的机关刊物《战士》周刊上,期间凝聚了杨开慧多少心血和汗水呀!
相思
毛泽东和杨开慧的爱情是伴随着革命的浪涛波澜起伏的,就像革命有高潮和低潮一样,相聚和别离、思念和等待构成了他们爱情生活的主旋律、平常事。
1927年8月31日,一个朦胧的夜晚。杨开慧再一次目送着穿一身灰布长袍的毛泽东渐渐远去。毛泽东走了,走得是那么匆忙。根据中国共产党“八七”会议精神,为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屠杀,毛泽东赴湘赣边领导秋收起义去了。当时,他与杨开慧结婚7年,生下3个孩子,大的才5岁,小的才几个月。杨开慧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他们的永诀。
秋收起义后,毛泽东率部队上井冈山以后,杨开慧日夜思念毛泽东。她在一首《偶感》诗中写道:
天阴起朔风,浓寒入肌骨。
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
足疾是否痊,寒衣是否备?
在艰苦转战中,毛泽东也同样深深担忧着杨开慧的生命安危,四处打听杨开慧的下落。他给远在上海的李立三写信说:“开慧和岸英等我时常念及他们,想和他们通讯,不知通讯处,闻说泽民在上海,请兄替我通知泽民,要他把开慧的通信处告诉我,并要她写信给我。”不久,他用暗语给杨开慧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开始生意不好,亏了本,现在生意好了,兴旺起来了。”这封信经过不少周折,直到1928年初才辗转到了杨开慧手中。杨开慧接到毛泽东的来信,不禁喜极而哭,“他终于有信来了,我接着喜欢得眼泪滚流下来了。”她迫不及待地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地图,找到了井冈山所在的方向,也更增加了她对毛泽东的思念。由于关山远隔,音讯不通,杨开慧的心情日益惆怅不安。1928年10月,她在寒秋孤灯下写下了题为《偶感》的五言长诗,以寄托自己对毛泽东深深的思念之情:
天阴起朔风,浓寒入肌骨。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足?孤眠谁爱护,是否亦凄苦?书信不可通,欲问无人语。恨无双飞翮,飞去见兹人,兹人不得见,惘怅无已时。
每天在相思中掰着指头度日的杨开慧,迎来了毛泽东的生日。1929年12月26日这天,她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格外的不能忘记他。我暗中行事,使家人买了一点菜,晚上又下了几碗面。……晚上睡在被里又伤感了一回。听说他病了,并且是积劳的缘故,这真不是一个小问题。”
“思君如夜烛,剪泪几千行。”远方的心上人太令她挂念了。
1930年秋,白色恐怖进一步笼罩着长沙。仅板仓、白水一带就有党员和革命群众460多人被残酷杀害。湖南省清乡司令何健还悬赏大洋1000元,捉拿毛泽东的妻子杨氏。杨开慧深知凶残的敌人决不会放过自己,毅然决然地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她在《给一弟的信》中这样写道:“我好像已经看见了死神——唉!它那冷酷的面孔!说到死,本来,我并不惧怕……只有我的母亲和我的小孩呵!我有点可怜他们!这个情绪缠绕得我非常厉害……前晚竟使我半睡半醒的闹了一晚。我决定把他们——小孩们托付你们。”杨开慧作好了应变的准备,她将党的文件和材料,密封在一个青花瓷坛里,埋在菜土底下;将一些未发出的信和诗文手稿藏在住房的夹墙砖缝中。当地群众多方掩护她,抓她的敌人前后两次都扑了空。
1930年10月中旬的一天,杨开慧刚从一个秘密联络点安排完工作回来,就被密探侦悉。这天半夜,天黑如锅底,如狼似虎的清泰乡下五区铲共义勇队匪徒突然扑向板仓下屋,杨开慧不幸被捕了。杨开慧在被捕的十多天时间里,被敌人转移多个地方。最后关进设在司禁湾的长沙陆军监狱署。在狱中,清乡司令部5次提审杨开慧,强迫她交出地下党组织人员名单和与毛泽东秘密联络的通讯地址。她经受了皮鞭抽、木棍打、竹签扎、杠子压等酷刑,但她回答敌人的只有3个字:“不知道!”狡诈的敌人又把杨开慧请进有新闻记者在的客厅诱骗说,只要她在报上发表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就可以马上获得自由,遭到了杨开慧的严词拒绝。她对前去探监的亲友说:“死不足惜,但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牺牲小我,成功大我。”又嘱咐说:“我死后,不要作俗人之举。”
1930年11月14日下午1时,长沙浏阳门外的刑场上,响起了嘶哑的枪声,29岁的杨开慧英勇就义了。当地亲友和农民冒着生命危险,连夜把烈士的遗体运回板仓,埋葬在青松环绕的山坡上。
1930年12月,正在中央苏区部署反“围剿”的毛泽东从报纸上得悉杨开慧牺牲的噩耗后,十分悲痛,当即写信给杨家亲属说:“开慧之死,百身莫赎。”并寄钱为杨开慧修墓,墓碑上刻着:“毛母杨开慧墓,男岸英、岸青、岸龙刻,民国十九年冬立。”
毛泽东与杨开慧一起度过了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杨开慧至死都眷恋着他,他也终生思念这位至爱的妻子。
1950年,毛泽东接见杨开慧的堂妹杨开英时,曾满怀深情地赞扬道:“你霞姐(开慧的乳名)是有小孩子在身边英勇牺牲的,很难得啊。”
1957年2月,杨开慧当年的好友、柳直荀烈士的夫人李淑一写信给毛泽东,请求抄寄毛泽东1920年写给杨开慧的那首《虞美人•枕上》。李淑一的来信,勾起了毛泽东内心世界难以平息的情感波澜,他满怀深情地写下感天动地的千古绝唱《蝶恋花•答李淑一》——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骄杨”即是对杨开慧的热情赞美。一曲《蝶恋花》表达了毛泽东和杨开慧深沉的爱,永恒的情。他们伟大的爱情故事散发的绚丽光彩,将“光辉长照后人心”,激励一代又一代年轻人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不息。
1962年11月,杨开慧的母亲杨老太太在长沙谢世,毛泽东寄去500元钱作奠礼,同时致信杨开智:杨老夫人葬仪“可以与杨开慧同志我亲爱的夫人同穴”。可见毛泽东对杨开慧的思念之深。
光辉长照后人心
长沙县城东北一百二十里处,群山怀抱中有一个山清水秀的板仓冲。挺立于东西两面的飘峰、影珠二山巍峨峭拔,蜿蜒于冲前的板仓溪水清澈碧澄。1901年,杨开慧诞生在这里,1930年,烈士牺牲后也安息在这里。1959年,当地群众修建了杨开慧烈士墓和纪念碑。背上闪耀着七个大字:“光辉长照后人心”。杨开慧烈士短暂而光辉的一生,永远铭记在人们的心中。
1930年秋,围攻长沙的工农红军撤退后,国民党反动派对革命人民进行更疯狂的反扑。“铲共义勇队、”“清乡队”四处捕人,形势非常险恶。敌人悬赏捉拿杨开慧。开慧做好了应变的准备。1930年10月中旬的一天,开慧被追踪的敌人发现了。匪徒门将杨开慧和八岁的小岸英一起押送到长沙警备司令部。敌人虽然为抓到杨开慧而弹冠相庆,但却无法从杨开慧嘴里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敌人恼羞成怒。匪首亲自决定对杨开慧处以极刑。
开慧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在阴暗恐怖的牢房里,她教岸英识字,嘱咐他长大了要听爸爸的话。她对前来探望他的亲友说:“死不足惜,只望革命早日成功”。她嘱咐亲友把她保存的一段布料给她做一套新衣。亲友知道她平时不爱穿新衣,而今要做新衣,可能是为牺牲做准备了,都感到十分悲痛。
1930年11月14日下午1时,天色阴沉,北风怒吼。敌人到牢房来提押杨开慧。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的刑场上,想起了罪恶的枪声。29岁的杨开慧,高呼着“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英勇就义。当地农民冒着生命危险把烈士的遗体运回板仓,葬在青松环绕的棉花坡上。
不久,毛泽东在中央革命根据地得到了开慧牺牲的噩耗,悲痛的说:“开慧致死,百身莫赎”。全国解放后,毛泽东先后派岸英、岸青回湘扫墓。一九五七年他写了《蝶恋花。答李淑一》词,称颂杨开慧烈士为“骄杨”,并向一位友人解释说:“女子革命而丧其元,焉得不骄!”1962年,毛泽东在悼念杨母逝世的信中,称杨开慧烈士为“亲爱的夫人”,再一次表达了对烈士的怀念。
1969年,板仓冲的杨开慧烈士墓,改建为烈士陵园。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骄阳挺立上重霄,光辉长照后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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