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少女成功考取东京大学 透视第二代教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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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3月03日

据日本《东方时报》报道，东京大学，日本的最高学府，全亚洲最好的大学。在世界任何一个大学排名榜上，东京大学都名列前二十。东大的物理学是全世界第一。化学，生物是全世界前五。在以学历社会著称的日本，“东大生是日本最聪明人的集团”的印象，早已深入人心。一个可以证明东大学生智力水平的证据，是日本朝日电视台的IQ测试节目。根据这个节目的测试，2003年东大学生的平均IQ为121，2004年的平均IQ为120，而普通人的IQ一般为100。


　　正因如此，每年东京大学的入学考试，无论是从科目数量，还是出题难度，都堪称全日本大学入学考试里边最具难度的考试。日本学子为了考进东大，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备考。指导东大入学考试的各种私塾也应运而生。日本人对考东大有这样一种说法，叫做“四入五舍”。也就是说，每天4点起床学习的孩子可以考上东大，而5点起床再学习就考不上了。因此考上东京大学，在日本是名副其实的“登龙门”。

　　虽然东大每年也招收不少中国留学生，但是留学生入学考试的难度，不能和一般选拔入学考试的难度同日而语。根据东京大学官方网站的资料，2009年报名参加东京大学入学考试一般选拔的学生有13000多名，而最终被录取的中国籍孩子屈指可数，可谓凤毛麟角。今天记者要为大家介绍的中国女孩媛媛，就是其中的一名。媛媛从6岁起来到日本，一直和日本孩子同样的学习条件。而且媛媛不仅顺利考进东京大学，中文也没有生疏，现在还在私塾担当英语和数学课程。媛媛为什么能如此优秀？记者采访了媛媛的父母，让我们一起来分享一个中国女孩，和日本孩子同场竞争考上东大的故事。

　　培养孩子的竞争意识

　　媛媛1996年来日，当时6岁，1997年4月在日本上小学。就在家附近的船桥市的小学。刚来日本的时候一句日语也不会，但是上小学之后，很快就跟上学习进度了。因为在区役所进行过外国人登录，所以小学会派一位会中文的老师对媛媛进行辅导，不过也就是一周一次左右。媛媛刚来日本的时候是爷爷奶奶一起来的，爷爷奶奶回国的时候，媛媛还大哭过一次。不过好在年纪小，所以也没有适应不适应日本社会的问题。

　　媛媛从小学4年级开始上千叶市进学院(辅导班)。上塾的契机是，母亲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家附近市进学院的广告，于是去参加了市进学院的入学说明会，之后就决定让媛媛参加。当时父亲的意见是不太赞成，但是在母亲的坚持下，还是去了。为什么决定让孩子参加市进学院这样的辅导班呢？媛媛的父母告诉记者：“主要是因为觉得日本的公立小学过的太轻松，媛媛能够学到的东西太少，当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媛媛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参加一些课外活动。这时并没有想到，将来一定要让媛媛考上东大这样的名校。”

　　就这样，媛媛开始平时白天上小学，晚上上私塾的生活。由于父亲在日本大企业上班，工作很忙，而且经常去国内出差，大部分照顾媛媛的任务落在了母亲的肩上。在把媛媛送进市进学院之后，才发现市进学院有一套严格的分班和升级制度。由于私塾给孩子了一个竞争的环境，让孩子树立了竞争意识。媛媛的父母认为，这是送孩子进私塾学习的最大收获。有了这样一个竞争的环境，媛媛的父母接下来做的就是培养孩子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然后监督孩子的执行情况。

　　进了私塾以后，由于媛媛的成绩很好，所以她很快就被分入了私塾里边最好的一个班。私塾每个月都有考试，根据每个学生的学习成绩，分成不同的班级。和公立小学不同，私塾的老师把课程讲得非常有意思，让学习变得非常有趣，虽然私塾的课程在平日的晚上，但是媛媛却更想去私塾上课，而不是小学。私塾的老师还会在考试之前，就孩子的学习情况和家长进行一对一的面谈，针对孩子的学习和进学，为家长提供参考意见。媛媛的父亲补充说：“公立学校虽然也有老师和家长的一对一面谈，但是内容和学习基本没有关系。因为日本的公立学校，老师是公务员，而私塾的老师，则是成果主义，所以私塾的老师就会花更多的功夫去把课上好，上的有意思，让孩子对学习产生兴趣。不上私塾的话，一定不会知道私塾是这样的。”

　　另一方面，在竞争环境里，当然不可能每一次都考第一名，那么在孩子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父母要及时的安慰和鼓励孩子，让她恢复信心。媛媛的父母从来不给媛媛定硬性的目标，要她考多少名多少名，而是在生活上为她创造最好的条件。比如在考试之前，母亲总是做到细心照料，不让媛媛生病，保证好营养，并且在中学入学考试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去。记得上小学5年纪的时候，为了准备考试，媛媛每天在私塾上到晚上10-11点。由于父亲工作忙，而且出差，都是母亲去车站接媛媛回家。说到这里媛媛母亲补充说：“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由于辅导班都是在晚上，所以如果离家太远的话就很困难。幸亏自己的家在船桥，交通非常方便，而且市进学院最好的那个班就在家附近，所以能够坚持上。”

上中学推荐6年一贯制

　　媛媛终于小学顺利毕业了。在考什么样的中学的问题上，媛媛的父母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后媛媛能够考上东大。这就是考私立的樱荫学园。说樱荫学园的学习对考东大帮助很大，这可以从媛媛以及私塾的同学以后的考试结果看出来。比如当时市进学院里媛媛的6名同班同学里边，3个女孩考进了樱荫学园，1个男孩考进了开成学园。结果4人后来都考上了东京大学。为什么会选择樱荫学园呢？媛媛的母亲告诉记者理由：“也是私塾的推荐。根据媛媛的成绩，私塾为媛媛推荐了最好的私立中学，而且媛媛也感兴趣，也有信心。所以我们也就决定了。当时为了报考樱荫学园，还有一个插曲，就是听说很多人都报考，去晚了的话就会报不上名，所以我从前一天晚上3点起床，就去报名了。但是到了樱荫学园，拿到了牌号，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180多名。”可见日本父母对孩子的重视程度，和樱荫学园的实力。

　　“之所以报考樱荫学园，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媛媛的母亲补充说，“除了教学质量好，樱荫学园是一所6年一贯制的中学。为什么6年一贯制好呢？第一是，孩子不用在初中3年结束的时候，为了考高中而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可以在初中3年享受比较轻松的学生生活。结果就是在初中3年期间，孩子不用上私塾这样的辅导班。第二是，6年一贯制为孩子创造了一个安心，体系的学习环境，也不用担心换了高中，孩子又得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适应新的同学。第三是，樱荫学园是一所女子学校，也不用担心媛媛发生早恋问题。总而言之，如果家庭经济条件能够负担的话，我们建议华人家长为孩子选择6年一贯制中学。”

　　媛媛上了高中之后，为了考大学，又得开始上私塾了。这个期间媛媛的父母选择了“铁绿会”。铁绿会也是一所非常有名的辅导班，不光有严格的入学考试，而且光学费一年就需要100多万日元，甚至超过了樱荫学园的学费。不过为了媛媛的前提，父母还是决定：“上！”这时媛媛的父母已经从樱荫学园了解了更多优秀私塾的信息。他们为媛媛报考了其他一些有名辅导班的课程，比如东进学院，河合塾，Z会等等。对此媛媛的父亲讲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媛媛考上东大之后，媛媛的名字几乎出现在了所有有名的私塾的光荣榜上。为什么呢？“因为当时为了媛媛能够学习好，她几乎参加了所有的私塾的讲座。而哪怕只要参加过一次私塾的课程，私塾也会把你算到他们的学生里边，所有就出现了上面的有趣现象。”媛媛的母亲则告诉记者：“当时参加辅导班的费用，仔细计算的话也应该是天文数字了。我们幸亏只有一个媛媛，如果是两个孩子的话，说不定就负担不起了。另外一个幸运就是，家住船桥附近，交通很方便，孩子上学上辅导班，交通上不会花太多的时间，不会太累。所以把家安在一个交通方便的地方也非常重要。”


　　哈利波特帮孩子学中文

　　写到这里补充一句，媛媛的父母都是上海出身。父亲1990年来日，1996年在日本就职。来日之前是国内的工程师。母亲1993年来日，开始是陪读，后来为了照顾女儿而选择成为专职主妇。媛媛的父母想通过记者告诉所有华人父母，家里有一位能专门照顾孩子的家长非常重要。因为在日本工作的父亲往往工作会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孩子，这个重任就得由母亲来承担。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仅可以参加学校和私塾的各种PTA活动，还能解决孩子的中文教育问题。

　　对于不少在日华人的家长来说，孩子的中文教育问题，往往比学习日语更难。在不少家长看来，身为中国人，对于自己的母语——中文，至少应该能听、会写、可以阅读。但是对于不少在日本出生，或者在日本上小学和中学长大的孩子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目标。为此有的家长甚至不惜把孩子送回中国去上学。

　　媛媛除了在学校成绩出众之外，另一个令人称奇的地方就是中文听说读写都很流畅，媛媛的父母是怎样解决中文教育问题的呢？

　　说起来，媛媛却没有在日本上过中文的学校。原来媛媛的母亲在国内曾经是中文教师，所以在媛媛来日本上小学期间，学校教媛媛日语，母亲教媛媛中文，就成了惯例。

　　有一点，媛媛的母亲特地加强了语气，那就是学会拼音非常重要，媛媛来日本这么多年，还可以用中文打电话和写家信，中文的学习基础，就是在国内上过的2个月的拼音课程。

　　因为国内的亲戚有比媛媛大的孩子，所以媛媛的父母就让他们把国内孩子用过的中文课本，给媛媛寄过来用。媛媛在日本一直学完了小学的课本。中学以后的课本由于政治内容太多，父母就没有再让媛媛学，而是采取别的办法，给媛媛买了中文版的《哈利波特》，让她阅读并且读出声。媛媛家的做法是，先给媛媛买英文版的《哈利波特》，读完英文版之后，刚好中文版也出版了，于是父母就买中文版的给媛媛继续阅读。日文版的《哈利波特》往往是最后出版的，日文版出版之后，父母也给媛媛买一本，这样媛媛通过读一本《哈利波特》，掌握了3门语言。

　　那么媛媛的父母是如何培养她的中文听说读写能力呢？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尽量用中文和媛媛交流，并且让媛媛用中文给上海的爷爷奶奶打电话。另一个方法就是回国。每年日本新年假期，父母都让媛媛回上海生活一段时间，这对媛媛的开口说中文和中文听力都特别有帮助。回到日本之后，不论学习多么忙，媛媛的父母都让媛媛用中文给上海的爷爷奶奶写家信。

　　媛媛在中文上下的功夫没有白费，让媛媛对自己的中文能力非常自信。在东大入试的外国语学考试时，前80分是英语，后40分可以选择英语，也可以从选择其他外国语，媛媛就选择了中文。

积极融入才不会受欺负

　　近年来，日本学生之间相互欺负、侮辱的事件屡见报端。在所有令在日华人父母担心的问题中，担心孩子在学校受日本学生的“欺负”或者“歧视”，绝对位列第一。不少在日本生活十余年的华人家长，首先自己就曾遇到过不平等待遇，所以他们宁愿把孩子送回中国学习。

　　媛媛的父母是怎样看待和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是否受欺负的问题，我们觉得其实是孩子能不能融入日本社会的问题。而要让孩子充分融入日本社会，家长首先要做到能够融入日本社会，为此我们可没有少花功夫。”

　　为了和日本孩子的父母交往，媛媛的父母首先做到了积极融入。在媛媛读樱荫学园的时候，有很多日本家长会定期和不定期举办交流会，就是大家一边吃饭一边交流。换了别的中国人家长，有的也许会觉得没有意义，而且还花钱，因为这些餐会都是AA制，价格不便宜。换了有些华人家长，会觉得不如借这个时候去打工，不仅省钱还可以多赚钱。如果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这些餐会一定应该参加，因为这是父母融入日本社会，和其他日本家长加强交流和沟通的好机会。正是因为媛媛的母亲经常参加，非常重视和日本家长的沟通交流，所以媛媛在学校一次也没有被欺负过！不仅没有被欺负，反而因为学习成绩和体育成绩(媛媛接力跑跑的快)，成为日本孩子的榜样，日本孩子都喜欢和媛媛交朋友。有的华人家长会说自己的日语不好，所以没法参加日本家长的活动。但是媛媛的母亲来日之后，也没有上过日语学校，日语主要靠自学，比如打工和看电视。媛媛母亲的做法，难道不值得很多在日华人家长学习和参考吗？


　　一个半小时的采访时间很快就要结束，记者请媛媛的父母分别总结一下这10年来培养女儿的心得体会。媛媛的母亲说：“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让媛媛进私塾是一个重要的选择。特别是小学的时候，媛媛还不懂事，父母作为外国人对在日本如何教育媛媛也是能力有限，而私塾就会根据媛媛的能力为她设计一条通往名门大学的路，让媛媛知道自己的实力，让她产生学习的兴趣和动力。这样，父母和私塾一起为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帮她走好人生的第一步。之后考樱荫学园，以及考东京大学，都是媛媛自己的选择。课余，我们会安排媛媛多学一些东西，但不会强求。比如钢琴。媛媛从小学2年纪开始学钢琴，一直坚持，到了高二的时候，为了备考，实在是没有时间，于是我们就和媛媛商量，暂停学习钢琴，等考上大学之后再说。结果媛媛在考上大学之后，并没有对学钢琴有太多的兴趣，我们也就不再勉强她。”

　　媛媛的父亲则说：“虽然媛媛顺利考上了东大，但我一直觉得考上东大不过是一个结果。重要的是，让孩子走自己的路。家长不应该代替孩子，给她定目标，而应该为孩子创造条件，让她学会走自己的路。家长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毕竟孩子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家长不能越俎代庖。比起考进东京大学，我现在反而在想，如果在现有的制度下，能够让孩子的童年过得更加快乐，就更好了。平时女儿上学上私塾，我上班出差，大家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少。所以周六周日的时候，我会尽量创造机会，让3个人可以在一起。尽量不要留在家里，因为在家里吃完饭之后，媛媛有可能想去看电视。所以我们一起外面吃饭，看电影，或者一起旅游。特别是旅游，效果很好。媛媛在上了高中之后，开始有自己的朋友圈子，这个时候通过旅游，可以让她有更多时间和父母在一起，有什么心事和烦恼，也可以及时和父母进行沟通了。”(注：文中人物为化名)

　　采访手记

　　30年前，当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中国留学生来到日本的时候，他们最操心的问题是怎样在日本社会立稳脚跟，以及口袋里的钞票问题。30年后，当在日华人都已经成家立业的时候，他们开始发愁的问题是，面对自己的子女，究竟应该让他们接受什么样的教育。这说明，华人已经在日本生根，并且开始考虑第二代的教育问题。

　　媛媛的父母，对于媛媛能够考入东大，当然也很高兴，但是父亲说，“最关键的是了解自己的孩子，帮孩子选择好自己的路，给她创造条件，让她自己努力。”“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从媛媛父母对子女的教育上就可以看出来，媛媛能够考进东大不是一朝一夕的，是媛媛父母的教育理念和媛媛本身持之以恒努力的结果。另一个让记者感动的地方，是媛媛在日本生活和学习12年，和日本孩子同样环境能够学的更好，她的中文还能那么好。父母寓教于乐，借助哈利波特的魔力让女儿自觉学习中文的方法，多么巧妙。最后，让许多家长和孩子视为畏途的“受欺负”的问题，媛媛却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媛媛父母主张“要让孩子融入日本社会，父母首先要融入”的理念给了笔者极大的启发。当家长因为孩子受欺负而抱怨日本社会和学校的时候，请学一学媛媛的父母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