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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02月03日
远看绚丽旋转的摩天轮,当年的誓言旦旦犹在耳,转啊转的,不知不觉已到哀乐辗转不竭的中年。
当旅行车经过东京的迪士尼乐园及摩天轮,导游M离家越来越近了。
导游的住家离我们下榻的酒店约半小时车程,“我问我老婆来不来酒店见我,她不要”,团中有人问:“那你回不回家”?他突然低头赌气般坐下,说:“不回”。
脑里闪过他刚才拿麦克风说的话:“你们知道日本自80年代以来建造很多很多个摩天轮吗?那时流行的电视剧都以摩天轮为场景,男孩子女孩子遇上了就上摩天轮拍拖、求婚,很多人的一生就这样在摩天轮上被改写了。”
从北海道到东京,窗外的白雪皑皑,景色绝伦,窗内的导游则情思切切,叨叨细语。他所认知的日本,不只是旅游书的一般风土民情介绍,而是掺杂融合了个人生命的历程和情感轨迹,格外生动。还因为带外来者有距离的目光,日本,不可能只是“遥远的美丽”而已。
来自香港的M曾在日本求学打工,年轻时在某家知名的出版社当过编辑。他忆述最初上班不懂规矩,准时上下班,为好心的同事们拉去商议一番,请他即使住得远为了不要迟到而早到,也不要在办公室出现,不如到附近的公园坐坐喝杯咖啡,时间一到才准时抵达;下班后也不好早早走人,而是该多多和同事去喝酒社交社交,一家又一家酒吧晃到凌晨两三点,最终草草入睡“胶囊酒店”。
“这就是日本的社会。”这种集体性的竞争和压力,也反映在便当的体面上。M说:“日本的幼稚园学费是看父母收入多少而定的,小朋友之间比的是便当。有一次,我老婆病得很重,无法给女儿做便当,我只好胡乱做了一个,可是,女儿叭了一声哭了出来,不肯带去上学。”
导游这类个人化的叙述也许讨好,也许不,更可能是M无意识的情感宣泄的窗口。毕竟,他总是一人在路上,而他带的团以家庭团为主,风光再美,少了家人陪伴,相互对照,难免形单影只,寂寥无奈。
M有一回问团中一对总手牵着手的年轻夫妇:“你们有小孩吗?”夫妇摇头,他接着说:“呵呵,女人有了小孩以后会变的,她变得好大好大。拍拖时我们一起抽烟喝酒,有孩子后她叫我出去阳台抽烟。”
他的日本妻子怀孕时,坚持不坐飞机,他近两年没回香港的老家,惹得家中母亲不悦。好在妻子还懂得“善后”,送了一把名贵的日式折伞给母亲,耐用至今。
虽然口里抱怨“薪水都送交老婆,自己用的是老婆的附属信用卡”,一次,M长达40多天奔波路上,无法回家,老婆上午来电问他晚上下榻哪一家酒店,他回去后便收到运用“宅急便”快递而来的爱心便当包裹,当下的心情是“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吧。”
远看绚丽旋转的摩天轮,当年的誓言旦旦犹在耳,转啊转的,不知不觉已到哀乐辗转不竭的中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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