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认同与效忠 新加坡华人参加国庆阅兵引争论

刘恒宝

2009年10月12日
        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来自中国的女教师张元元在新加坡成为永久居民，去年离开狮城回到中国，并成为中国国庆阅兵女民兵方队的一员。她在中国受访时说北京才是她的家，参加阅兵是报效祖国。  

　　访问的视频和新闻在新加坡引发了热烈讨论。有人认为，新加坡对外来移民敞开胸怀，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怎么能相信外来人才，怎么平等对待他们。也有网民表示，张元元是永久居民，还保留中国公民权，有权利回自己的国家，参与庆典表达爱国心。

　　张元元在北京接受该报驻北京特派员韩咏红的访问时说，没想到这件事情在新加坡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她一开始就没有想到会在新加坡的报纸上出现。

　　张元元说，“很多外国人，美国人英国人也在新加坡拿了PR，也是会回到自己的国家去。北京毕竟是我的家，这边有我的父母、有很多朋友，我两边都很喜欢，我很喜欢新加坡，也很喜欢北京。但毕竟家在这儿，爸爸妈妈在这边，要花多点时间陪父母。我很喜欢新加坡的，我离开非常舍不得的。”张元元是独生女，父母已近60岁，都已退休。

　　谈到参与国庆阅兵表演，张元元说，直到现在还很兴奋。为什么会参加？“我在朝阳区所属的公司，正好是一个可以报名参加阅兵方队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原因，我就报名了。我觉得阅兵这个东西，对每个人可能你一生才能感受一次，这个经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觉得我很想去尝试一下，然后我就报名了。”

　　张元元作为中国国庆检阅女民兵方队的唯一“海归”女生，成为当地媒体争先采访的对象。当中国媒体问及她为什么要投入这次艰苦的阅兵训练，她答复说：“因为报效祖国是我最大的心愿。”

　　新华网在9月9日的报道说，作为一名曾在海外留学5年的漂亮女孩，张元元回国后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就是加入国庆60周年阅兵女民兵方队。

　　报道说，早在2005年，张元元就在新加坡拿到了“绿卡”。有人劝她改国籍，她说：“北京才是我的家。”2008年，她放弃了跨国公司的优厚待遇，回国进入一家收入相差10倍的国企。

　　而中国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中国广播网则在10月1日报道，张元元是今年沙河阅兵村唯一的“海归”队员。她曾在新加坡留学、工作5年，不仅月薪2万多元人民币，还拿到了“绿卡”。报道说，去年4月，张元元不顾亲朋好友的劝阻，毅然回到祖国。当时，一家国企和一家私企都决定招聘她，她选择了前者。很多人不理解，到这家国企工作，月薪只有两千多，而那家私企试用期一个月就能拿8000元。张元元微微一笑：“到国企工作，是因为有个‘国’字！”

　　曾在新加坡学习中心教课 薪水应不超过两千

　　据该报进一步了解，张元元曾在新加坡开办学前教育至中学课程的学习中心Julia Gabriel Centre for Learning里就职。该中心向记者证实，张元元曾是该中心的华语教师，来往乌节路福临购物中心和爱文士路的学习中心教课。根据该校之前的网页介绍，张元元1999年自北京东城区职业培训学校毕业，随后在北京金色摇篮任教。据了解，张元元是在2005年加入Julia Gabriel，2006年成为永久居民，2008年3月离职。

　　中国媒体的报道中说，张元元放弃跨国公司以及月薪2万多元人民币的优厚待遇回国。不过，根据该报向业内人士了解，该中心的华文教师分为助手教师、培训教师和主讲教师，以张元元的资历，薪水应该不会超过2000新元。

　　张元元接受该报的访问时则说，“新闻报道有可能稍微有一点点夸张，报道的收入差不多有点偏差”。张元元表示，除了工作，还有在平时教补习，整体的实际月收入差不多就是2000-3000新元。目前在中国的薪水则是2000-3000人民币。

　　拿到一个国家的永久居留权，是否就要与故乡挥剑斩情丝？在异地生活，在新家园打拼的同时，可不可以表达对祖国的感情？看看外来移民和在外国生活的新加坡人怎么说。 中国是生母，新加坡是养母，对两地都有情结

　　我觉得好些新加坡本地人对张元元事件的反应太过激烈，也没有站在他人的角度设想。换个立场，如果一名新加坡人到国外长年打拼，回来后表示自己多爱新加坡，是否很正常？

　　我在新加坡住了十年，在这里生活，工作，对新加坡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但如果有人问我祖国在哪里，我会回答是中国。

　　我在中国出生长大，跟随丈夫来到这里。打个比喻，中国是我的生母，新加坡是我的养母，对两地都有情结，但性质不同。新加坡给我们机会过不一样的生活，这点我心存感激，但我在中国出生，长大，那里是我的根。

　　我认为，我们这一代外来移民，通过经济贡献来回报新加坡，当然也决不会做对新加坡有害的事。但我们对中国都有很深的感情，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如果说到第二代移民就不同了。我的大孩子不到两岁就来到新加坡，第二名孩子在新加坡出生，他们在这里长大，念书，交友，带他们拜访中国时会感到陌生。对我的孩子来说，新加坡是他们的家乡。

　　——武丽新(37岁) 美国国际学校华文教师(来自北京，现为新加坡永久居民)

　　别以狭隘眼光看待移民社群

　　我2002年到澳洲念书，毕业后留下工作，去年底成为澳洲永久居民。尽管我的工作、生活在墨尔本，但是我效忠的对象始终是新加坡。

　　我认为，如果我如张元元一样，回来参加国庆典礼检阅，在澳洲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他们明白，我通过永久居民的身份为澳洲做出贡献，但我的祖国却是新加坡。每当新加坡国庆到来，澳洲坎贝拉也有举办庆祝活动相呼应，澳洲朋友知道我有参加时，都表示支持，并认为是好事。

　　对我来说，身为永久居民其实能够成为两地的桥梁，让彼此了解各自的文化。我的工作就包括协助推动莫纳什大学(Monash University)和共和理工学院的学术合作项目。

　　其实，许多新加坡人的心态是很有趣的，他们口中说爱国，但心底其实对新加坡有许多怨言。像张元元这样，能够将爱国心付诸于行动是积极的。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她回中国参加典礼，并不意味着她不爱新加坡。表达有很多方式，她或许通过经济、社会不同方面的贡献，回馈新加坡。

　　澳洲和新加坡都是移民社会，加上全球化趋势，注定要见证子民的来来去去，而外来移民课题无可避免偶尔会引发争议。但是要注意的是，如果新加坡人继续以狭隘的眼光来看待这个社群，可能会造成屏障，推掉有意为我国贡献的外来移民。

　　——王盟杰(29岁) 莫纳什大学国际项目协调员(旅居澳洲墨尔本的新加坡人，现为澳洲永久居民)

　　长时间在外国工作 心里还是最牵挂新加坡

　　张元元的事件虽然在本地引发争论，但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她虽然是新加坡永久居民，但也是中国公民，回到中国参与国庆庆典并没有错。

　　将心比心，我过去十二年大半时间旅居中国、中东多个国家。虽然长时间在外国，但也是为了工作，为了讨生活，说到底，心里最想念，也最牵挂的地方还是新加坡。

　　在外国生活的经历当中，并没有遇到当地人担心我抢走饭碗而恶言相向的情况。或许这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到那里，是为他们进行基础建设的工作。

　　就算成了其他国家的永久居民，我也不会放弃新加坡国籍。这里有我的家人，有我想念的东西，是我的根。

　　——黄永盛(38岁) 外国环保企业项目开发经理(新加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