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出轨丈夫把我逼进疯人院

刘恒宝

2009年12月4日　
    倾诉人：兰晰，38岁，会计师

　　倾诉内容：“我是一个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女人，我在里面住了两个月，只是为了逃避和老公离婚。后来，是我想通了自己决定出来的。上个星期，我结束了15年的婚姻。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兰晰是一个思路清晰、说话正常的女人。是一段什么样的感情，把她逼进了精神病院？

　　1.一个我看不见的女人

　　2007年夏天开始，我觉得在我和黎刚之间隔着层什么。那不是一层纸，也不是一层纱，而是一个女人，我看不见的女人。黎刚习惯性地晚归、手机铃响他不是去卫生间就是去阳台、那件蓝格子的衬衣不是我给他买的……

　　我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做饭、洗衣、辅导上小学的儿子做作业并签字。在孩子面前我要做个微笑的妈妈，不能让我的情绪污染他幼小的心灵；在老人面前我要做个开心的媳妇，不能让七老八十的人为我们这些晚辈操心；在单位里我该说要说，该笑要笑，不能让人从我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破绽，引发任何的猜疑，不然那些长舌妇饶不了我。

　　我把自己的悲哀包裹得很深，而我母亲就是这样忍过来的，当年我的父亲也曾有外遇。后来我长大了，以成年女人的身份和母亲聊过这件事：“你怎么不伤心呢？”“等他玩不动了他自然会回来的。”母亲的口气就像在说一个贪玩的孩子。

　　我的耐受力是如此有限。那天晚上，黎刚少有地按时回家，儿子立即就粘上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到三分钟，手机铃又响了。他对着手机说了半个多钟头，很暧昧的笑、很亲切的声音，儿子委屈地站在一边，我实在看不过眼了：“黎刚，你太过分了！”“我怎么过分了？不就是打个电话嘛！”黎刚关了手机冲我嚷。

　　“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我不说，是给你面子。”终于，我还是把那层窗户纸撕破了。屋里的空气迅速地凝固起来。黎刚死死地盯着我，我也就迎着他的目光。最后，他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从那之后，他就很少回家。2008年过年前，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通知我和孩子腊月二十八回他家吃年饭。“我单位有事，我直接过去。你把孩子带好。”我知道他在骗我，但我也不说什么，我不想破坏过年的气氛。

　　2.为爱装疯卖傻

　　“兰晰，我们离婚吧。”过完年后一个月，他终于开了口。“为什么？”“我爱上了一个女孩。”“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啊？”我气得发抖。“我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哪里都好。”“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忍了大半年的眼泪！

　　“你离开她，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的上牙咬着下嘴唇。“她更需要我。她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在武汉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你也配说亲人这两个字？我们儿子的血管里流淌着你的血。”“她也为我打过一个孩子。”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山穷水尽了。我在床上睡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我还是起来了，我的儿子还需要我的照顾，家里已经乱成了狗窝。黎刚早就不见人影。

　　我把家里收拾得和从前一样干净整齐了，黎刚再次出现。“你想好没有？”“想什么？”“离婚啊。”我的心里再次震惊。我原想，只要黎刚不再提离婚二字，我还是和他好好过下去的。“我不想离婚。”我向他摊底牌。“这不是由你想不想的，我已经跟你过不下去了。”“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有良心啊，你要是瘫了生了大病就不离。”

　　本是他的一句气话，我却当了救命的草。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我要死了，躺在医院里一动也不能动。也许只有那样了，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他才会为我端茶倒水送汤送饭吧。

　　人在绝望的时候生的主意，就像磬石一样坚固。我们相互对立，谁也不让。他要离，我不离。他要爱情，我要婚姻。儿子都烦了：“你们累不累啊？”

　　我累，累极了。今年夏天，我有意找了个黎刚回家的日子，把自己割伤了，用实际行动堵住了他和我提离婚的机会。“你这是何苦呢？”他心疼地把我拥在怀里，虽然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但我的心，很满足了。等把我安顿好，他又冲我发了脾气：“你以为这样就能留得住我吗？你越这样我越害怕。”

　　我冲他笑。我的笑让他不知所措。我只想留下他，所以开始装疯卖傻。白天对黎刚特别温存，晚上却疯狂地大哭大骂，儿子被吓着了，黎刚把他送到奶奶家。

　　很快，我娘家人找上门来，“她嫁给你的时候好好的，你怎么把她搞成这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有我一口饭吃，绝对不会把她饿着。”看得出，黎刚万分后悔。

　　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最清楚，我的病根在哪里。在所有人面前，他成了对我不离不弃的君子。明知这是假的我还是陶醉其中。

　　3.我住进精神病院

　　在我娘家人的强烈要求下，黎刚送我去医院检查。医生先让我做了一个心理测试，拿到结果后，找我谈话。那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医生，她把门轻轻关上。

　　“其实问题不严重，只是有些轻度的抑郁症。”女医生对我说。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我们都是女人，你一定要帮我……”我把老公有外遇，我为了不离婚宁可装病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你何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呢？”女医生很心疼地问。“能拖一天是一天，儿子还小，不能没有我，也不能没有他。哪怕我们这个家庭名存实亡。”我很坚定地说着我的想法。

　　“我也是一个离婚女人，其实离婚是一种解脱。”女医生的话令我惊讶万分。“求求你，你帮帮我，让我住院吧。这是我的最后一步棋。也许这样他能够回心转意。人，都是有良心的。”

　　“你的病吃些药就可以好啊，何必要花冤枉钱？”女医生觉得我的想法很荒谬。

　　“他有的是钱，那个女人看中的也就是他的钱，我从前省吃俭用也是为了钱，现在，他把我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多用他几个钱，才解恨。”我有些歇斯底里。

　　女医生看了我很久，终于把黎刚喊进来，让他给我办入院手续。黎刚二话没说，就跑上跑下。我心里像落下一块石头，很早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精神病人的家属想要离婚是有难度的。

　　黎刚把我送进病室，医院的走道上，他在我耳畔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我期待着浪子回头。真要有那天，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住院前半个月，黎刚经常带着孩子来看我。他甚至帮我洗脸、擦身子。医生护士都说我有个好老公，病也会比别人好得快。自从我“病倒”之后，周围都是他的溢美之辞，我有些陶醉其中。在黎刚面前，我不再说话，我只是很安静地对他的过去表示沉默，同时享受着他对我的照顾。

　　半个月之后，黎刚很少过来，一些亲戚朋友甚至邻居倒来了不少。“伢，你要想开一些啊。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七十岁的曾婆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很想知道黎刚到底在忙些什么，却又不能给他打电话。他会不会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呢？我夜以继日地想着这个问题。

　　4.最终没能挽救婚姻

　　知道我内幕的女医生来查房，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这几天他又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我怀疑我的住院反而给了他们机会。”女医生约我和她一起去草地上走走，她像朋友一样和我说起她失败的婚姻，她说她也曾经逃避过，为了逃避，她来到我们这座城市，她以为距离可以给他自由让他反省，她错了，他最终是变本加厉地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最后的结局，只有离婚。“我现在看到你，就像看到从前的自己。我想帮你，但是我知道，真正能帮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就连救苦救难的医生都曾经离过婚。看来离婚，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女医生劝我出院，但是我不。我住在这里，谁也动不了我的婚姻，每次的催款单下来，黎刚非从钱包里掏钱不可，不管人到不到场。我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很解恨。

　　我和黎刚最坏不过离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我已经能以平和的心态静观其变了。黎刚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我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正在为我削苹果的手一抖。

　　“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说。”“你现在就告诉我吧。”黎刚沉默。真相是儿子对我说的。十几岁的儿子像个小大人。“妈妈，我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一些，爸爸好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不然他就会被抢走了。”儿子告诉我，我住院的日子，黎刚很少在家吃饭，仅仅是深更半夜了回来睡个觉。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他偷偷跟踪了他爸爸，结果发现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妈，她除了比你长得漂亮些，真的没什么。”儿子的安慰是一种刺痛。黎刚来得越来越少。儿子对我说：“爸爸要是不要你了，我要你。”

　　我想了很久，我住院，我打针、吃药，他依然故我地在外面开开心心地生活，丝毫没有考虑到我。他知道我病了，他也应该清楚我是为什么病。如果不是他们的感情已经太深，就是我们的感情已经太浅。

　　我终于决定出院，我告诉那个女医生，我的病好了，我想通了，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我让她通知我娘家人来，办好了出院手续。后来黎刚又到

　　医院里来看我，得知我出院了很意外。

　　不等黎刚来找我，我就给他打电话。“我们离婚吧。”“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不必住院的。”“不是骗，是我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在为挽救我们的婚姻做最后的努力。现在我知道，即使我死了，你的心也不会再回这个家。”

　　离婚之后，我觉得好轻松，因为以后的日子还有无限可能。昨天在街上看到黎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很迷人的小眼睛，很时尚的打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

　　死也换不回的爱情

　　兰晰的故事有些极端甚至荒谬。但是很多女人都做过和她类似的事情。在将死的感情面前选择逃避和拖延。

　　我曾经见过一个女人为了留住婚姻留下爱情，一次次自杀。结果，她的老公还是日夜不归家。最后，她喝了硫酸，老公还是没有回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感情，是死也换不回来的。

　　很多女人都千方百计地不想分手、不愿离婚，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她们明明知道心里的那个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是不想放手。有的是的确爱，有的是想把孩子拖大，还有的是不甘心。无论哪一种感情，太强烈太执著都会伤害到自己。

　　消耗的是自己的时间，浪费的是自己的感情。而你的那个他，已经越走越远。这样的感情拖一天错一天。很少有女人会在感情死亡之前来个优雅转身，这种女人知性而自信，她们懂得既然有一种感情死也换不回来，不如好好活着，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