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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3 20:3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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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民日报》要写一篇纪念周恩来的社论,汪东兴质问道:“你们是不是要给总理另外作一篇悼词?”
《人民日报》反映,周恩来逝世时,由于受“四人帮”压制,许多纪念文章写了登不出来。如今已经粉碎“四人帮”,报社收到许多纪念周恩来的文章,不能不登。
汪东兴答复说,不能多登,不能超过纪念毛主席的规模。
《人民日报》就查了一下,毛泽东逝世时,《人民日报》总共发了66个版的纪念文章。既然汪东兴要求“不能超过纪念毛主席的规模”,那就登50多个版。
就在周恩来逝世一周年之际,北京发生了一桩震惊全城的“大字标语案”。
这大字标语是一位名叫李冬民的小伙子领着十几位青年写在北京的长安街上。李冬民等刷出大字标语:
坚决要求邓小平同志出来工作!
坚决要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
这大字标语道出了成千上万人的心声,也就在北京迅速传了开来。
李冬民虽说年轻,在北京还是颇有名气的。“文革”之初,李冬民是北京第25中学的高中生。在“文革”中,他冲冲杀杀,成了北京市中学红卫兵代表大会(简称“红代会”)核心组组长。后来,当北京市革命委员会成立,他当选为常委。他在1968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7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73年,李冬民复员,在北京重型机器厂当工人。
在“文革”初期,李冬民曾经“造反”,但是后来渐渐醒悟,不满“文革”。正因为这样,他在1976年清明时节参加了天安门广场的悼念周恩来活动。也正因为这样,他在1977年1月,冒着刺骨寒风,刷出了震惊北京的大字标语。
令人吃惊的是,中共北京市委主要负责人吴德等把李冬民定为“反革命分子”,加以逮捕!
华国锋为此案定性为“抬邓、反华、保王洪文”。
“抬邓”,也就是要“抬”邓小平出来工作;“反华”,即反对华国锋;“保王洪文”,则是强加之词。
在北京发生“李冬民案件”之后不久,在辽宁省旅大市委、市“革命委员会”门口出现了一批大字报,批评吴德,批评陈锡联,要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他们还提出:
坚决拥护邓小平为国务院总理!
坚决拥护邓颖超为人大常委会委员长!
他们拥护邓颖超为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显然是由于邓颖超是周恩来夫人。他们怀念周恩来,所以表示坚决拥护邓颖超。
中共辽宁省委马上把这一紧急情况报告中共中央。华国锋看了电话记录后,作了如下批示:
拟告辽宁省委,对此反革命大字报,应该追查。
就这样,纪念周恩来逝世一周年,是在“不冷不热”中度过:
所谓“不冷”,是跟周恩来去世时比。因为周恩来去世时,姚文元严格控制舆论,冷冷清清。所谓“不热”,是因为华国锋、汪东兴对此严加控制,生怕一“热”起来,会助长要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的情绪。
周恩来逝世一周年忌日,总算“平安”地度过。然而,新的难题又接踵而至,摆在华国锋和汪东兴面前。
那是因为随着批判“四人帮”的深入,人们不满足于揭发“四人帮”的罪行,而是进一步开展对“四人帮”理论体系的批判。
汪东兴否认“四人帮”有什么理论。汪东兴曾说,王洪文是流氓,江青只会打棍子,张春桥和姚文元是书呆子,他们没有什么理论。
然而,批判的锋芒开始指向张春桥和姚文元在“文革”中发表的两篇重要的署名理论文章:张春桥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和姚文元的《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
姚文元的文章《论林彪反党集团的社会基础》,于1975年3月1日发表在《红旗》杂志1975年第三期上。张春桥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则于1975年4月1日发表于《红旗》杂志1975年第四期上。
照理,在批判“四人帮”时,当然应该批判张春桥、姚文元的理论文章。有人写了批判文章,打算在《红旗》杂志上发表。《红旗》杂志为此向汪东兴写了请示报告。
1977年2月4日,汪东兴竟作了这样的批复:
这两篇文章是经中央和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看过的,不能点名批判。
汪东兴这一批示,实际上也就是华国锋所说的“凡是毛主席讲过的,点过头的,都不要批评”。
其实,张春桥和姚文元这两篇文章,不仅因为“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看过的”而不能批判,更重要的是,这两篇文章反映了毛泽东晚年“左”的思想。所以,批判这两篇文章,实际上也就是批“左”。
张春桥和姚文元虽说都是笔杆子,但是在成为“中央首长”之后,几乎动口不动手,只是发表各种讲话,不写文章了。他俩突然在1975年春接连发表理论性长文,是因为毛泽东说了话。
那是1974年12月26日,毛泽东在他81岁寿辰之时,就理论问题作了如下指示:
列宁为什么说过资产阶级专政,这个问题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修正主义。要使全国知道。
列宁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一部分,党员一部分,也有这种情况。无产阶级中,机关工作人员中,都有发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
林彪一类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
既然毛泽东说要“搞清楚”列宁所说的问题,于是,张春桥和姚文元也就以“理论家”的姿态,写了理论长文,加以论述。
批判张春桥和姚文元的这两篇文章,实际上也就触动了毛泽东晚年“左”的错误。汪东兴的批示,为批判“四人帮”设下了禁区,即只许批右,不许批“左”。
更为严重的是,由汪东兴领导的文件起草小组,在为1977年3月的中共中央工作会议起草报告时,竟把张春桥、姚文元在两篇理论长文中所宣扬的四个极左观点,都写了进去。
这四个极左观点是:
一、对资产阶级要实行全面专政;
二、按劳分配是产生资产阶级的根源;
三、要批判唯生产力论;
四、要批判资产阶级法权。
面对接踵而来的新难题,在华国锋看来,已经到了必须强调自己的政治原则的时候了。华国锋的政治原则的核心,便是“两个凡是”。
如前所述,1976年11月30日,吴德在四届人大第三次常委会上讲话中,曾这样说:“凡是毛主席指示的,毛主席肯定的,我们要努力去做,努力做好。”虽然吴德只说了一个“凡是”,其实也就是“两个凡是”的意思。
1977年1月21日,华国锋在写作班子为他起草的一份讲话提纲和草稿中,明明白白地写上了这么一段口气极硬的话:
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必须维护,不能违反;凡是损害毛主席的言行,都必须坚决制止,不能容忍。
这段话就是“两个凡是”的最初表述。
细细追究,“两个凡是”可以说是“文革”的产物。在“文革”中,把毛泽东捧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林彪鼓吹毛泽东的话“一句顶一万句”,毛泽东的话被称之为“最高指示”,其实也就是“两个凡是”。
也正因为这样,“文革”中最流行的口号便是“谁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这句口号所体现的含义,同样也就是“两个凡是”。
在“文革”中,在中共中央解决一个省的领导人问题时,汪东兴便曾说:“凡是经过毛主席指示的文件,凡是毛主席的指示,都不能动。”
在毛泽东逝世之后至粉碎“四人帮”之前,华国锋强调“照过去方针办”,就已经包含了“两个凡是”的意思。因为“照过去方针办”,也就是照毛泽东的方针办——其中当然主要就是照毛泽东晚年“左”的方针办。
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华国锋强调“凡是毛主席讲过的,点过头的,都不要批评”。正是在这一个“凡是”的基础上,后来发展成“两个凡是”。
1977年2月7日,中央两报一刊重要社论《学好文件抓住纲》,第一次公开地、明确地提出了“两个凡是”。
所谓“学好文件”,是指学习“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的光辉著作《论十大关系》和华主席在第二次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上的讲话这两个重要文件”。
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原本是毛泽东在1956年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这篇讲话稿在1975年由邓小平主持、胡乔木整理定稿,并于1975年7月13日报送毛泽东审阅。邓小平以为,毛泽东的这篇讲话稿对于整顿“文革”中被搞乱的国民经济各部门的关系有指导意义,本准备在当时予以公开发表。毛泽东阅后批示:
同意。可以印发政治局同志阅。暂时不要公开,可以印发全党讨论,不登报,将来出选集再公开。
1976年12月26日,在毛泽东83岁诞辰之际,此文由华国锋批示公开发表。
第二次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是在1976年12月10日至27日在北京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在大会上作了《彻底批判“四人帮”,掀起普及大寨县运动的新高潮》的讲话,提出要坚决完成中央关于在1980年把全国1/3以上的县建成大寨县的战斗任务。12月25日,华国锋在大会上讲话,强调王、张、江、姚是一伙“极右派”,他们那条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是一条极右路线。华国锋号召,要深入揭批“四人帮”,在两个阶级的激烈斗争中实现安定团结。
社论提出要抓住“阶级斗争”这个纲,指出:
毛主席说过:“有句古话,‘纲举目张’。拿起纲,目才能张,纲就是主题。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并且逐步解决这个矛盾,这就是主题,就是纲。”当前,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的矛盾,集中表现为我们党和“四人帮”的矛盾。深入揭批“四人帮”,这就是当前的主题,就是当前的纲。
紧紧抓住这个纲,斗争的大方向就掌握牢了,各项工作就有统率了。“捉住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一点,各级党委一定要在思想上非常明确。不光领导者要明确,还要使广大干部和群众都明确。
社论高度赞扬了毛泽东:
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领导我们奋战了半个多世纪,经历了十次重大的党内路线斗争。这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反复证明:什么时候,我们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遵循毛主席的指示,革命就胜利;什么时候离开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违背了毛主席的指示,革命就失败,就受挫折。毛主席的旗帜,就是胜利的旗帜。毛主席在世的时候,我们团结战斗在毛主席的伟大旗帜下。现在,毛主席逝世了,我们更要高举起和坚决捍卫毛主席的伟大旗帜。这是我们8亿人民、3000多万党员的神圣职责,是我们继续团结战斗的政治基础,是我们进一步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
社论高度赞扬毛泽东,其实是为下面这两句话作铺垫:
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拥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这两句话,也就是著名的“两个凡是”。这两句话,是华国锋执政方针的最高度的概括。这两句话也表明,虽然毛泽东逝世了,华国锋成为不是毛泽东的“毛泽东”,他坚决维护毛泽东的一切决策,内中主要是维护毛泽东晚年的“左”的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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