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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0 11:5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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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蒋介石为何突然对共产党大开杀戒?
这个宣言的发表,使陈独秀背上了“右倾投降主义”的黑锅,导致了他日后的下台。陈后来在给中共中央的信中,对当年的行为表示深为悔恨。
其实汪精卫也不是坚定地要和共产党合作。蒋介石听说此事后,立即找汪陈述利害。汪遂有反悔之意。但报馆已经开印,撤不回来了。《汪陈联合宣言》刊出后,吴稚晖激烈反对,斥责汪的“联共政策”和“两党合作”立场,激愤之余,对汪开口辱骂“一个兔子白面书生和横眉竖眼的陈独秀吊膀子”。汪大受刺激,甩手不管,次日就离开上海去了武汉。
蒋介石一面秘密准备清党,一面麻痹中共。要清除共产党,蒋仅靠自己手里的武装是不够的,如果用军队出面,政治上也很不策略,于是他借助上海青帮的势力。
当时的上海社会,成分非常复杂。代表黑社会势力的各种帮会渗入上海社会各界,组织庞杂,人数众多。青帮是上海势力最大、影响最广的帮会,青帮首领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形成了一个独立于政府的地下社会秩序网。他们操纵着上海工人、商贩、无业游民等社会底层的生计,控制着上海大多数的工厂。工厂里的工头和监工大多数都是青帮中人,他们掌握着对工人的招聘和解雇、监督和管理等权力,不加入青帮几乎不可能在工厂找到工作,还会在工厂受到排挤和欺负。因此,工人不得不投靠帮会,把帮会作为求职谋生的靠山。
在国民革命的背景下,青帮也在政治上逐渐靠近国民党。特别是蒋本人年轻时也有青帮背景,所以黄、杜、张等转为支持蒋介石。黄金荣刚开始怕国民党斗不过共产党,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观望一下再说。但杜月笙认识到共产党当家,不会有他们的好处,因此力劝黄、张与蒋合作。在这个关键时刻,杜月笙的立场对蒋在上海发动清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进攻总工会之前,杜月笙要先将总工会的负责人打掉。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与杜月笙保持着良好的私交,黄、杜在上海工人武装起义期间,曾经为掩护共产党人、通融租界关系方面提供过协助,共产党也注意与青帮搞好关系。杜月笙下请贴,请汪在4月11日晚到杜公馆赴宴。汪没有疑心,乘小轿车按时到达。刚一进门,杜的打手一拥而上,将汪绑架。杜月笙连声关照:“不要做在家里。”打手们将汪寿华塞进另一辆车,开到沪西僻静处杀害。随即,杜月笙等指派青帮弟子以“中华共进会”名义,带上“工”字袖章,分几路扑向上海工人纠察队驻地……一天之内,上海工人纠察队武装被26军全部缴械。
周恩来获悉事变情况,立即赶到商务印书馆,与26军交涉,随即也被带到2师师部,与顾顺章一起被扣押。罗亦农得到消息后非常焦急,派周的联络员黄逸峰(黄澄镜)找关系营救。在2师党代表的帮助下,2师师长斯烈同意将周和顾放出。这样,在国民党大屠杀之前,周恩来和顾顺章奇迹般地逃过一劫。
4月13日下午1时,工人游行队伍由青云路、东横滨路转至宝山路,队伍浩浩荡荡延续2里长。当游行者高呼口号,到达宝山路三德里附近,军队突然向游行队伍射击。前面群众顿时纷纷倒地,非死即伤,现场秩序大乱。半小时后,枪声始停息,军队捕去许多工人。这就是宝山路血案的经过。
杀戒一开,蒋介石便公开宣布清党。4月17日,他与一批右派国民党中央委员在南京召开政治会议,发布清党通电,并发出秘字一号命令,通缉共产党的首要分子197人:首要为鲍罗廷、陈独秀,其次为林祖涵(即林伯渠)、瞿秋白、毛泽东、恽代英、周恩来、刘少奇、张国焘、彭湃、邓颖超、蔡和森、方志敏等人。一些非共产党的左派人士,如沈雁冰、柳亚子、邓演达、章伯钧等,也在通缉之列。国共合作的大革命时代结束了,血雨腥风向共产党人扑来。
阴云翻滚,共产党人何去何从
上海共产党人的唯一出路,是逃往武汉。
汪精卫主持的武汉国民政府,当时还与鲍罗廷和中共中央实行合作。4月10日汪由上海回到武汉,受到共产党及群众的万人欢迎。汪发表演讲,声称要加强国民党中央的权威和纪律,并手书“革命的向左边转,不革命的快走开去!”刊登在报纸上,矛头指向蒋介石。4月18日,蒋介石通电在南京组织国民政府。22日,武汉国民政府由汪精卫领衔,孙科、邓演达、宋庆龄、张发奎、吴玉章、毛泽东、恽代英等联名发布通电,斥责蒋的分裂行为。这就形成了“宁汉对立”的局面。
4月下旬,上海的白色恐怖日益严重,大批共产党人纷纷离开上海前往武汉。据武汉报纸称,上海工人纠察队总指挥顾顺章于22日抵达武汉,对记者控诉蒋在上海屠杀共产党人的罪行。顾是来参加中共五大的上海代表,动身应该早些。据陈独秀的秘书郑超麟回忆,陈在4月初就离开上海去武汉,而他是在22日前后秘密离开上海的。与他同行的是团中央的陆定一。他们登上了一艘英国轮船,前后有两艘英国军舰护航,因此国民党特务不能上船捉人。虽然票价昂贵,船上还是挤满了人。郑在船上发现了中央委员罗亦农和李立三,还听说郭沫若也在船上。船在南京没有停留,过了安庆后,船上的人员开始活跃起来,高谈阔论,原来多数都是逃离险境的共产党人。(《郑超麟回忆录》上册,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
这时,周恩来在哪里?官方的《周恩来传》与《年谱》都语焉不详。还是周恩来晚年自己讲了出来。1973年9月,周恩来、邓颖超陪同法国总统蓬皮杜访问上海。那天上午,周恩来来到上海大厦18楼等候外宾,在贵宾室,他走上外边的阳台,俯视着黄浦江和外白渡桥,旁边有一座英国式的老建筑,是浦江饭店。周恩来告诉上海陪同人员:“过去这里叫礼查饭店,是公共租界里一座比较豪华的饭店,我在这里住过,那还是在1927年‘四一二’事变以后……”周恩来讲起了一段尘封40多年的往事:“1927年上海工人武装起义胜利以后,蒋介石叛变革命,当时的形势很紧急,根据党组织的决定,我和邓颖超住进了礼查饭店。”第二天,邓颖超向陪同人员证实了此事。她说:“对!对!那可是一个高级的饭店呐,当时住的都是外国人和‘高等华人’。我们住进去以后也要充阔佬:恩来穿的是西装革履,我呢,身上穿的是旗袍,脚上着的是高跟鞋,冒充阔太太。我们在礼查饭店足足住了两个多月,不能出门,靠地下党组织派人来联系。真把我们给憋死了!”
礼查饭店是美国人在1910年建的一幢6层楼高、具有英国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维多利亚巴洛克式建筑。在华懋饭店(今和平饭店)、国际饭店尚未建成之前,这是上海最豪华的宾馆。西方名人政要来上海,多下榻于此。由于地处租界,又是名流荟萃之地,国民党当局是不敢上门捉人的。礼查饭店价格昂贵,周居住的311房间是套间,当年的房价是每天12元,相当于上海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据记载,4月25日,释放周的国民党军师长斯烈通报:国民党悬赏2.5万元缉拿周恩来,周此时应该正在酒店隐蔽。5月中共在汉口召开五大,周被缺席选举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兼秘书长。5月下旬,周才秘密乘坐英国轮船到达汉口。
周恩来在白色恐怖期间能隐身豪华宾馆,实属特例。这么高的费用如何支付?从当时发生的另一件事中似乎可以找到答案。7月2日,中共中央委员、上海第三次武装起义负责人赵世炎(施英)在上海被捕。新闻报道称:“(施英)乃该党中之著名人物……北四川路志安坊190号之机关,由史(施)主持。故挟巨款以便发给其手下党徒之需……将史拿获。搜出钞票38832元,当时犹不知系属史英也。”由此可见,在中共早期没有固定的财务制度和机构的情况下,党的经费均由负责人分头掌管。领导人亲自把握钱财的情况,在中共党内长期存在。(1941年3月,新四军政委项英在皖南事变后藏匿于山洞中,因随身携带黄金,被副官刘厚总谋财害命,是一个典型案例——作者注)
在这个阴云翻滚的紧要关头,中国共产党人何去何从?遗憾的是,在共产国际的遥控下,中共中央不但没有做出有力的决策,反而自己乱了阵脚。
当时中共中央的太上皇是共产国际顾问鲍罗廷。他1923年秋来中国,任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并被孙中山聘为国民党高等顾问。他提出改组国民党的具体计划,使第一次国共合作形成。北伐时期,他支持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政府,让共产党人在政府中发挥骨干作用。当蒋开始清党后,老鲍更加依靠武汉政权,所以对汪尽量拉拢。斯大林对鲍逐渐不满,于1927年2月派印度人罗易到中国,以共产国际特使的身份“指导中国革命”。4月罗易到汉口后,与中共总书记陈独秀和鲍罗廷在一系列重大问题上发生矛盾冲突,中共中央内部产生了分裂。
首先,在军事行动方面,陈独秀、彭述之、张太雷和鲍罗廷主张北伐,攻打张作霖;罗易和蔡和森主张立即实行土地革命,巩固湖南、湖北根据地,北伐应该在实行土地革命的条件下进行;张国焘、谭平山主张南征,首先讨伐广东军阀;瞿秋白、周恩来、罗亦农则主张东征讨蒋。争来争去,还是按照鲍罗廷和汪精卫的意见,继续北伐。
宁汉分裂,蒋占据长江下游,正常的经济往来大受影响。5月中旬以后,武汉地区的财政经济形势急剧恶化。汉口的银行钱庄关门,商人们停止兑换铜元,拒绝中央票币。百姓蜂拥至中央银行,银行闭门,兵士将群众驱散。工厂也相继停工停产,许多人携家带口逃入租界或乘船东下,仅迁入租界避难的市民即达3800户,40000多人。油、盐、柴、米和日常用品奇缺,价格陡涨。湖北省总工会为镇压反革命、稳定社会秩序,向各基层工会发布命令:1.调查各钱庄所有铜元之数量,保证兑换,不得拒绝中央纸币。2.调查收集粮食,供给武汉百姓,不得抬高物价。买米一石内自由交易,一石至五石须得党部、总工会证明。3.禁止码头工人,汽车、马车、人力车、手车工人替人搬家。这些措施带有明显的强制性,执行过程中弊端也不少,不仅未能平息社会动乱,反而搞得人心惶惶。
武汉社会经济形势的恶化一方面是蒋的南京政府对上游的封锁造成的,另一方面也与当时武汉的工人运动和湖南湖北的农民运动造成的动荡有关。
刘少奇对当年左倾错误的反思
10年后,刘少奇对当年工人运动的左倾错误进行了反思。他在给张闻天的一封信中说:“当时在长沙、武汉、广州等城市,工人运动中的左倾错误是很严重的……提出使企业倒闭的要求,工资加到骇人的程度,自动缩短工时到四小时以下。随便逮捕人,组织法庭监狱,检查火车轮船,随便断绝交通,没收分配工厂店铺,这些事在当时是较平常而且是极普遍的。”“这些事干起来而且越干越厉害,在社会上、政治上、经济上、人心上要发生严重的影响,这是无疑的。企业的倒闭,资本家的关门、停业与逃跑,物价的飞涨,物资的缺乏,市民的怨恨,兵士与农民的反感(当时有许多小城市的工会被农民捣毁,而且是农民协会领导的),军官与国民党人的非难,就随着这种左倾的严重程度而日加严重起来。而工人运动当时是共产党员负责的,这一切非难,就都加在共产党身上。人们并不责备工人,而责备这是出于共产党的指示,这就影响共产党与各方面的关系。”(刘少奇《关于大革命历史教训的一个问题》,《党史研究资料》第2辑,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农民运动也出现了失控的局面。据国民党方面调查5月间湖南情况说:“先是共产党大捕彼辈所认为土豪劣绅者,各地监狱为之充满……各县乡村,同时宣布戒严,凡无农会工会之徽章,不能通行,否则视为奸细,或土豪劣绅逃亡者。于此时也,商不安于市,农不安于野,人人自危,家家恐怖。”汪精卫6月1日在武汉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上气愤地说:“照他们这样胡闹,打到湖南,湖南完了;打到江西,江西完了;打到河南,河南又完了。中央只好关门,还革什么命!本席可以大胆说一句:农民协会是一个空前的错误,国共两党同志都应该明明白白承认的。我们看,农产品被摧残完了,工商业家都打得跑光了。上不要中央,下不要人民,还革什么命!”
这不是汪精卫个人的看法,而是武汉政府中多数国民党人的看法。这就形成了一个局面:鲍罗廷和中共中央怕得罪汪精卫,汪又怕得罪手下的将领唐生智、张发奎和朱培德。然而拿枪杆子的军官们认为共产党危害了他们的利益,率先造起反来。5月间先后发生了夏斗寅和许克祥的叛乱。
这在武汉国民政府和中共中央引起很大震动。陈独秀的秘书黄介然回忆:“陈独秀认为都是农民‘过火’引起的,流露出一种理亏、内疚的心情。事变发生后,蔡和森、任弼时等同志和陈独秀、谭平山等人争论得很厉害。我记得陈曾说过:‘中央开会就像起哄,吵吵嚷嚷的,意见难以统一。而在两党联席会议上党又要表示意见!’很觉为难。回想那时,陈独秀真是六神无主,束手无策,情绪焦躁、慌乱,心情坏透了。”
陈独秀在危急时刻的这种表现,其实已透露出他并不适合政党领袖的职位。共产党的重新崛起,还有待更有能力的领导者担起重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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