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驻华大使候选人：从收养中国女儿到结缘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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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05月31日

有个中文名字叫洪博培 能说一口流利中文 还有一个从中国领养的女儿——

　　空缺近四个月后，美国驻华大使人选终于浮出水面。犹他州州长、共和党人乔恩·亨茨曼被总统奥巴马提名为新任驻华大使。这位49岁的州长有个中文名字叫洪博培，他能说一口流利中文，还有一个从中国领养的女儿。洪博培和中国有哪些渊源？他为何要收养一个中国女儿？两位曾经到洪博培家中做客的中国记者向记者讲述了其中的故事。

　　负责教中国女儿说中文

　　“太巧了，太巧了。真没想到他会成为美国驻华大使。”回忆起9年前采访洪博培的经历，本报摄影记者程铁良很是感慨，“和洪博培认识纯属偶然。2000年，我随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去美国访问，在犹他州的盐湖城参观教堂时，看到了一个抱着亚洲女孩的美国男子。”

　　凭着多年工作养成的新闻敏感性，程铁良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着一段故事。“上前一聊，发现他不但会说中文，而且说得特别好。他告诉我他的中文名字叫洪博培，以前去过中国，非常喜欢中国文化，怀里的婴儿是从中国收养的女儿。作为摄影记者，我很想了解一个中国孩子在美国收养家庭里的生活，就提出去他家采访的要求，没想到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当时程铁良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子曾是美国最年轻的驻新加坡大使，正掌管着家族化工企业亨茨曼公司。在他看来，洪博培只是一个疼爱中国女儿的美国父亲。在美方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程铁良当天下午来到了洪博培的家。那是一栋三层别墅，面积很大，屋里装饰着不少中国的古玩字画，洪博培和妻子玛丽·凯热情地接待了他。“那天其他5个孩子都没在，只有小乐意在家。小姑娘也就1岁多，穿着中式的小衣服，扎着两个朝天的小辫子，见到有客人来了很兴奋，非常活泼可爱。”

　　程铁良说，洪博培夫妇很疼爱这个中国女儿，他们没有把乐意交给保姆，而是选择自己照顾。“我在他们家做客的时候，看到玛丽给乐意换衣服、喂食物，手法非常专业，绝对是个称职的妈妈。”小乐意喜欢音乐，爱在钢琴上玩耍，玛丽每天晚上都给她放莫扎特的音乐。为了让乐意保留中国文化传统，玛丽订做了很多中式童装，洪博培则负责教乐意说中文。“洪博培告诉我，小乐意在他们的生活中是最重要的，比公司的工作还重要。他们想通过乐意，让更多的美国人了解中国。”

　　希望中国女儿将来当驻华大使

　　洪博培夫妇为什么要收养一个中国女孩呢？小乐意是怎样来到美国的呢？“当我们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洪博培说，很多年前他们夫妇在台湾工作的时候，太太就有收养一个中国孩子的想法。因为工作原因，直到1999年才实现了这个愿望。”

　　程铁良说，洪博培一直保留着一个日记本，上面记载了收养乐意的全过程。1999年，洪博培夫妇通过使馆向中国收养中心提出申请，不久中心就传真过来一个孩子的资料和照片。按照规定，收养人要在48小时内做出决定，于是洪博培夫妇决定去中国了解孩子的情况。

　　“那是1999年12月15日下午两点，他们夫妇来到江苏扬州社会福利院。洪博培说，当抱起那个女孩的时候，他太太一下子激动得哭了，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孩子。”小女孩的大概出生日期是5月19日，被领养时还不到7个月大。洪博培夫妇乘坐私人飞机把中国小女儿带回了美国，给她取名为格雷西·梅，中文名字是杨乐意。

　　“洪博培希望乐意长大后，回到中国，成为美国驻中国大使。”采访结束时，洪博培夫妇邀请程铁良有机会再来家里做客。他们还说，希望中国的媒体能够报道关于小乐意的消息，因为这样就可以让孩子的亲生父母知道，孩子在美国生活得非常好。

经常带中国女儿去孤儿院儿院献爱心

    2005年年初，在美国工作的华人记者易速利在盐湖城见到乐意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5岁多的“大姑娘”。而洪博培也已经“弃商从政”，在担任了美国贸易副代表后，又当上了犹他州州长。“当时他刚刚就任州长，经过一段时间的联系，我们终于采访到了他。”从办公室到州长官邸，从工作会议到家庭聚餐，易速利和同事跟踪拍摄了两天，拍下了洪博培工作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当时洪博培夫妇还没有收养印度儿童，杨乐意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易速利说，乐意的3个姐姐和两个哥哥都十分喜欢她，6个孩子相处得十分融洽。“和很多叛逆的美国孩子不一样，洪博培的几个孩子都很有礼貌，沉稳大方。他的大女儿告诉我，洪博培在做任何决定前都会和孩子商量，所以很多大决定可以说都是孩子们作出来的。”在决定收养杨乐意前，洪博培夫妇向所有的孩子做了解释，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在征得孩子的同意后，才提交了收养申请。

　　易速利说，乐意知道她长得和兄弟姐妹不一样，洪博培夫妇也没有刻意隐瞒乐意的身份，但他们对待乐意视如己出，很重视培养她的社会公德心。乐意只有5岁，已经开始积极参与社会活动，经常随父母去孤儿院，给孤儿准备和分发食物，和孤儿们进行交流。

　　在美国长大的杨乐意中文说得不是很好，却对中国有着特殊的感情。和洪博培一家共进晚餐的时候，一幕场景让易速利很难忘。“在餐桌边上的时候，乐意说我自己长大了还是想去中国。洪博培问她想去哪里，乐意说想去扬州，因为她是从那里来的。”

　　喜欢吃地道的川菜和鲁菜

　　易速利说，洪博培非常喜欢中国的历史，爱逛博物馆，爱读历史书，哈佛大学教授费正清写的关于中国的书很多他都看过。出于对中国事务的关心，洪博培一直关注美国各大报纸对中国的报道。“洪博培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中国菜。和很多吃改良中餐的美国人不一样，洪博培喜欢吃地道的中餐，特别是川菜和鲁菜。吃川菜的时候，他说越辣越好吃，说到鲁菜小吃的时候，他能用标准的中文说出馒头和锅贴。”

　　一直认为“中国是非常重要的国家”的洪博培，在担任犹他州州长后，从商贸、旅游等各方面加强与中国联系。他曾多次率商务团访问中国，今年6月还计划邀请上百名中国企业家参加在犹他州举办的美国西部州长年会。在文化交流方面，他把中文列为“战略性外语”，使犹他州成为全美第一个立法在公立学校开设中文课的州，学习中文的学生人数位居全国前列。

　　坦言做出接受提名决定不容易

　　对洪博培来说，今年的5月有两个日子很重要。16日，他被总统奥巴马提名为驻华大使，19日，是他的中国女儿杨乐意的10岁生日。10年间，乐意从一名扬州社会福利院的婴儿成长为盐湖城的小学生；10年间，洪博培经历了从商人到政府官员再到外交官的角色转换。

　　洪博培曾希望杨乐意长大成为美国驻华大使，却没想到自己被提名。在白宫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他说从未想过奥巴马这位“打败我们的人”会召唤他。他坦言，做出接受提名的决定不容易。“上星期让我感觉有些像是在做梦，自己的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忽起忽落，度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但他也表示，一旦上任，会努力把美中关系推向新高点。

　　5月19日，是杨乐意的10岁生日。记者易速利给洪博培的妻子玛丽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在给乐意送上生日祝福的同时，也祝贺洪博培即将成为新任驻华大使。“玛丽给我回了信，她说对于他们全家这是个独特和令人开心的消息。除了已经成年的子女，他们会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都带到中国去，到时候小乐意就能回到中国了。”

　　美国《盐湖城论坛报》称，美国国会参议院将在6月初对洪博培的提名进行审批，提名通过应该没有太大悬念。如果是这样，洪博培将辞去犹他州州长职务，携家人赴中国开始新的生活。

分析

　　洪博培将会带来怎样的中美关系

　　洪博培获驻华大使提名的消息在美国和中国都引起很多关注。奥巴马说，相信在洪博培出任大使期间，美中两国将开启伙伴关系的“新纪元”。洪博培本人也许诺，要把美中关系推向新高点。中美关系会因为洪博培的上任有新的突破吗？

　　美国问题专家张国庆说，中美关系目前在稳定发展，由一位了解中国和具有丰富外交经验的人出任驻华大使，值得期待。另一方面，中美关系涉及多个方面，其发展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不仅需要大使努力，还需要各级领导人共同精心呵护这份关系。

　　北京大学教授朱锋表示，中美关系复杂，要想处理好两国关系，不仅取决于大使个人对中美关系的信念，而且大使做得更多的是“幕后”工作，他一般不在公开场合进行政策推广，具体外交政策由东亚及太平洋事务助理国务卿制定和操作。“大使对政策决策是间接的，他的作用一般不容易被评估，往往要到卸任的时候才知道。” 朱锋教授说。

　　揭秘

　　美国如何选择驻华大使

　　驻外大使多是职业外交官或总统亲信

　　按惯例，美国新总统上任后会任命一批驻外大使。大使人选大多来自国务院或是总统周围的“小圈子”。大部分驻外大使由国务院系统内的外交官出任，少数重要国家的大使则由资深外交官或总统的“铁哥们”出任。在总统身边的“小圈子”里，一些人虽然不一定十分熟悉外交事务，但因为曾在大选中助总统“一臂之力”，也会得到一些相对悠闲的大使职务，这符合美国政坛的“游戏规则”。

　　在美国外交体制中，驻外大使理应向国务卿负责，但部分总统亲信却可以绕道国务院体系,直接把情况汇报到白宫。前任驻华大使雷德是小布什在耶鲁大学的室友，他就拥有这项特权。

　　“中国通”不是选择驻华大使的最重要标准

　　对于奥巴马政府来说，驻华大使的人选非常重要。美国政治评论家称，美中双边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外交关系，中美合作在奥巴马的外交日程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朱锋认为，奥巴马挑选的驻华大使要扮演三重角色。

　　首先他是一个良好的沟通者。他要有效地去向总统、国会和美国社会去传达中国声音，去反映有争议性的话题，去解释政策为什么是重要和合理的。其次他要成为一个信息传达者。美中关系庞大复杂，在很多方面大使是处理美中关系的第一人选。在挑选大使人选时，要考虑他是否能直接向总统传达信息，是否和总统有特殊的政治合作关系。再者，他必须是奥巴马直接支持者。对于中美之间的高级对话和会谈，大使是站在第一线的，是要直接去参加的，所以是否能坚定支持总统十分重要。“所以说，衡量一个新任大使的标准，涉华事务的经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赢得总统的信任。”

　　洪博培入选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洪博培是共和党人，曾是奥巴马竞选对手麦凯恩的铁杆支持者，奥巴马为何会选择洪博培出任如此重要的位置呢？

　　朱锋教授表示，洪博培的三个优势使他赢得奥巴马的青睐。第一，洪博培是共和党内部比较早出面支持奥巴马的，他和奥巴马建立了政治伙伴的信任关系。第二，他了解中国，有处理中国事务的关系，可以向国会和美国民众展示他的中国经验。第三，他有丰富的外交和国内政治经验，有能力胜任这一重要职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的专家张国庆说，美国在面对一系列内外挑战之际，加强两党之间的合作十分关键。“通过对洪博培等多位共和党人的任命，奥巴马无疑在向美国社会传递精诚合作的信号，也显示出他的政治胸襟和自信。” 张国庆说。

　　链接

　　几任美驻华大使和中国渊源颇深

　　从1979年中美正式建立外交关系至今，共有8位美国驻华大使，其中多位和中国都有很深的渊源。

　　恒安石(任期1981-1985)1920年出生在山西省汾阳县，因为仰慕北宋政治家王安石为自己取中文名为恒安石。抗日战争时期，恒安石曾加入抗日游击队，在高密和昌邑一带打游击。

　　洛德(任期1985-1989) 1972年基辛格秘密访华时，他是打开中美关系大门的代表团中最年轻的外交官，在随专机飞过喜马拉雅山时，因为坐在专机头一排，被誉为“第一个进入新中国的美国外交官”。

　　李洁明(任期1989-1991)出生于青岛，14岁才返回美国。20世纪70年代老布什出任美国驻中国联络处主任时，李洁明以中情局情报人员的身份一起赴华工作。

　　芮效俭(任期1991-1996)出生于南京，1950年随父亲回到美国。曾任美国驻华联络处副主任，参与了中美建交谈判的全过程。

　　雷德(任期2001-2009)曾在香港生活18年，能说不错的汉语。雷德是担任美国驻华大使时间最长的大使，今年1月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