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风险考验日本债务安全

蓝冰晨晨

　　日本国会近日通过了1.1万亿美元的新财年预算，并计划编制数项追加预算用于赈灾。据世界银行预测，日本此次重建需要5年时间。按照这样的重建投入和恢复时间来看，日本的债务雪球势必越滚越大。

　　日本政府巨额债务负担在大地震前就遭诟病。据日本财务省统计，截至2010年底，日本国家借款总额达919万亿日元，约为同期名义国内生产总值的193%，属负债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去年日本的国家借款净增额超过年度税收总额，有175个地方市町村出现财政拮据。从中央到地方的债务问题纷纷亮起黄灯。

　　尽管债务问题突出，但日本此前却没有像希腊、爱尔兰等欧洲国家一样陷入主权债务危机泥潭。究其原因，一是日本央行是国债的最主要购买者，自2001年开始持续推行总量放宽政策，大规模吸收国债，释放资金，且以国债持有量为杠杆，调节市场资金供应量，实行实际上的“公债货币化”，为政府分忧。二是日本国债余额的95%为国内金融机构和个人持有，不易受外界影响。三是日本特有的国民高储蓄率和经常收支顺差结构，为日本国债提供了资金保障。

　　然而，维系日本国债安全的三大支柱震后同时动摇。首先，日本央行的“公债货币化”接近极限，不再具可持续性。日本央行灾后超常放款，截至3月27日，累计向市场注资逾100万亿日元，央行的基础货币供给额度也超过了40万亿日元，约为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后的8倍。近日，日本央行总裁白川方明在国会证词中不无担忧地表示，“继续扩张购买国债，必将损及日元信用”，明示了“公债货币化”的不可持续。其次，日本的个人储蓄率直降，财政结构失衡，加之少子化、老龄化社会加速到来，日本国民储蓄率由上世纪80年代的10%急剧降至2008年的3%，且呈负值化趋势。其三，日本经常收支持续顺差的结构动摇，从产业根基上瓦解了国债安全。此次的自然灾害和核泄漏事故直接冲击日本制造业，在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中，“日本制造”面临被其他国家“快速补缺”和“创新填空”的风险，日本产品的全球市场份额面临被进一步挤压局面。

　　所谓国家风险，通常是指在国际投融资中所考虑的对象国的信用度，一般包括经济、政治的稳定程度等。而国债风险常被视为国家风险的核心指标。一国外债总额的数量指标和衡量债务清偿能力的比例指标，是评估该国风险等级的重要工具。日本灾后重建资金的调集，以及新发国债利率和日元汇率的上升，均引起市场对其恶化的债务问题的担忧。另外，此次震灾导致两万多人丧生和失踪，灾区物流体系、生产体系乃至社会信用体系广遭破坏，使日本面临的经济、社会重建任务十分艰巨，传统的节约开支、增加税收等“开源节流”方式目前看来只是杯水车薪，甚至可能激化社会矛盾，加剧政治风险，导致日本经济衰退长期化。面对国债风险与国家风险俱增，日本的债务安全恐将无法逃避全球市场的重估。

　　《人民日报》　　2011年0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