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震后日本仙台市景象：市区人迹骤然稀少

刘恒宝

2011/03/15 14:11    来源：南方日报
　　宫城县强震，让世界的目光投向这个原本陌生的土地。但是，它的首府仙台市对于中国人而言却并不陌生——— 这个著名的森林之城，是鲁迅先生当年的求学之地。一篇《藤野先生》，让国人对这座城市充满向往。然而，一场猝然而至的灾难，正深刻影响着这里的一切。


　　从前日下午开始，南方日报记者沿日本东部沿海国道6号线，经过一夜一上午的长途奔波后抵达仙台。途中，昨日上午11时许，距仙台100公里外的福岛核电站3号机组发生爆炸。核爆阴影笼罩，惊恐直逼城下，仙台市区人迹骤然稀少。


　　◎赶赴灾区物资短缺从茨城开始


　　日本的公共交通主要依靠轨道，火车、电车和新干线连接了南北长岛。地震过后，东北区的有轨交通全部瘫痪，而高速公路全部封闭，记者只能沿海边的国道6号线，前往重灾区。


　　道路被震成了波浪形，所以某些路段被封闭，比如汽车开到茨城县原子发电所时，横跨大海的桥梁被毁，记者只好绕道乡下小路兜了一个大圈，重新返回6号线。


　　昨日，第五片区开始陆续停电，包括东京都、枥木县、群马县、茨城县，而在前晚茨城县的日立市(日立公司总部所在地)的道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市民已经很自觉地开始节约用电，一向充满危机感的日本在地震发生后，就开始担心国家的能源储备。


　　由于货源紧张、运输不畅、工厂停业，粮食和饮用水等物资短缺从茨城就开始了，汽车也开始排起长队，所有的加油站要优先保证救援车辆使用，其余的车即便排在几百米队伍后面，司机也只是安静等待，没有怨言。


　　因为沿途几乎找不到可以住宿的旅馆，我们只能不停下来，连夜北上。在胜田市一家酒店大堂里匆忙往报社发完稿时，酒店老板追上来送了一袋面包，并让我们保重。


　　海啸席卷而过的场景从茨城大洗町开始轮番出现在视野中。而再往北的福岛和宫城以及岩手受灾最为严重，当地《读卖新闻》昨日报道，宫城估计一万人死亡，岩手失踪者也超过了一万。


　　◎仙台现状正从灾难中苏醒


　　仙台正开始从灾难中苏醒过来。昨天，局部地区供水、供电已经恢复正常，街上的车辆明显增多，零星的商店和饮食店甚至已经开门营业。


　　但仙台仍面临着严重的物资短缺，随处都可以看到排着长队等待购买食品的情况，长队弯弯绕绕，所有人都在安静地排队，不曾出现任何争执。


　　市区内，不少房屋内一片黑暗，一些便利店大门紧锁，有些餐馆贴出告示：食品不足，无货可卖，提前结束营业。记者驱车在市区找了2小时，终于发现一家营业的拉面馆，开了20多个小时，一夜未眠的司机也饱餐了一顿。


　　长长的汽车队伍在等待加油，没有任何喇叭声。在日本生活了25年的司机说，这就是日本。


　　中午11时许，仙台若林区的渔民看到海边泛起5米高浪，听说发生了6级余震，人们有秩序地撤到市区。
强震，逆转了仙台人的生活。记者看到，一所小学已贴出停课至本月18日的通知。这个片区，已彻底停水停气。与之相随，电车依旧停运，前往东京的车票仍炙手可热。


　　幸运的是，仙台市区基本未受海啸影响，但这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已成为一座寂静之城，所有人都在避难所里过夜。记者特意赶到鲁迅故居和东北大学(合并了鲁迅就读的仙台医专)，两地建筑都安然无恙。


　　现场


　　海岸线，满目肃杀和创痛


　　自仙台市区往东北30公里，是仙台港大型工业区。


　　海啸退去后，这片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工业区，满目伤痕，昔日的繁忙被无尽的肃杀和创痛覆盖。


　　黄昏降临，光秃的树干兀自耸立，鸟群低回盘旋。一排排厂房，被整体“拔除”了大门，一片片铁皮工棚，被海啸推移数米后集体倾轧在一起。宽达8米的道路被深及脚踝的淤泥和黄沙覆盖，多数路面被冲毁。


　　最让人惊心动魄的场景，莫过于那些被海水严重冲毁的车辆。在一场开阔的广场上，如山堆积的各式小轿车、长挂车、槽罐车、警车，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横在低矮的楼房上，大多车体被削得只剩车轱辘。


　　越往海边方向走，泥沙堆积越厚，灾难也愈重。航空大学仙台分校成为“废旧汽车收购站”，仙台机场残留着起火的痕迹，跑道上全部是被冲毁的汽车。


　　零星的车辆艰难地从泥泞中碾过。一片广阔的无人区，惨烈地展露在我们眼前。疼痛后的希望，来自日本自卫队、救援人员和一些工程人员。在一家工厂门前，大型的吊机，正连夜作业加紧清理拥塞在道路上的被毁车辆，一台台推土机不断铲起厚厚的泥沙。空中，成群的直升机呼啸而过，不间断运送物资。


　　紧急


　　缺水、少食、没药、限油、停电


　　灾区生命线岌岌可危


　　日本地震发生以来，争分夺秒救人、确保受灾人员的生活物资供给成为最重要的事情。据悉，目前在各地避难所避难的民众已经超过55万人。震后第四天，重灾区陷入停电、缺水、少食物、限汽油、医疗用品紧缺的危急状态，甚至有媒体指出，灾区的生命线已被切断。


　　汽油 一般车辆限购释放126万千升储备原油


　　据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灾区现在紧缺汽油，不仅仅是汽油配送出现困难，有限的汽油也要优先供给警察消防和救援的车辆。昨日当地时间10时许超过50辆汽车在千叶市高速公路上一加油站外等待，但随后却被店员告知“站内已无汽油”。


　　JX日鉱日石油公司发表声明，因为地震的关系，两个制油所和保管汽油的各地的油槽都停止出货，并将准备出口的石油制品优先供应给国内。出光兴产在东北的日本海沿岸开始输送石油，但是能否到达太平洋沿岸还不能确定。
　另据路透社消息，日本经济产业大臣海江田万里宣布，将释放126万千升私人部门储备的原油，足够满足未来3天所需。在去年年底，日本政府储备原油可供使用113天，私人部门储备量够用85天。


　　物资 特缺食物和水采取紧急措施运送


　　据日本官方统计，目前共计30万以上的人在各地避难所避难，避难所一天就需要近100万份左右的食物。面包、饭团等食物仍无法充足供应，药品和防寒设施也严重不足。在重灾区一些医院，没水没电没必需药品，一些年老病人死亡，其他病人状况堪忧。


　　前方特派记者在仙台市区采访市民，发现从前天开始这里已经停止便当供应。虽然物资供应紧缺，但日本市场上并未出现哄抬物价的现象。


　　宫城县警察厅当地时间18时许发布消息，地震发生后宫城县内的便利店、超市均发生盗窃事件。截至当地时间14时，宫城县共发生40起盗窃事件，其中有商店损失约100万日元。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日本政府已采取紧急措施运送物资。日本政府官员说，已向灾区运送12万条毯子、12万瓶瓶装水、2.9万加仑(约13万升)汽油和不少食品，但送达救援物资大约只占需求量的10%，人们靠很少的食物和水存活。


　　供电 150万余户停电全国厉行节电俄国支援


　　昨晚，东北地区约150万户以上停电。从昨日凌晨开始，因为关东地区有很大的用电缺口，全国都在向关东送电，日本在关东地区实行限电令东京都和周边八县的各市町村轮流实行3小时断电。


　　据悉，这是继“二战”混乱时期以来日本国内的首次计划停电。此外，受核泄漏事故的影响，多个核电站关闭，电力输送不足，日本政府通过广播和电视，反复呼吁全国民众节电。日本公司和商业店铺昨日在要求供电稳定的同时，开始厉行节约用电。


　　据法新社消息，俄罗斯一名部长表示，俄罗斯已经准备好向日本输送6000兆瓦电力。此前，俄罗斯副总理伊万诺夫称准备从库页岛向日本输送液化天然气，以供日本发电。


　　■最新数据


　　日本警察厅昨日消息，截至昨日深夜，地震和海啸 确 认 已 造 成1833人死亡，2369人失踪，遇难和失踪者已超过5000人，聚集在避难所的民众上升至55万人。


　　本版撰文(除署名外)：南方日报特派记者 张胜波 赵洪杰


　　后方联动记者 赵琦玉 吴艳珑 实习生 胡佳轶 杨云琴


　　本版摄影(除署名外)：南方日报特派记者 王 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