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泡澡杂记

maria0203

2009年11月04日

　我爱泡澡。在国内的时候，就常常喜欢到澡堂子里蒸一蒸、泡一泡，解消一天的疲劳。虽然家里有太阳能的热水器，洗澡很方便，但我总感觉“洗澡”和“泡澡”是两种概念、两种感觉。当把赤裸的身体完全侵入池中的时候，才能体验到身心疲惫的解消和压力的施放。特别是在东北寒冷的冬季，除掉身上笨重的厚棉袄和棉裤，跃入蒸气四溢的热水池，那才叫“痛快”。一种回归自然，解脱束缚的感觉也会尤然而生。

　　来到日本后，工作、学习、打工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虽说自宅里也有一个小小的浴室，可那真是狭小得可怜，既使曲身曲腿地坐在浴缸里，放满水才发现双膝还裸露了一大截。泡个热水澡甚是尴尬难受，“鸡肋”的味道甚浓。因此，平常的时候还是索性简简单单地冲个淋浴，泡澡也逐渐地被淋浴所代替。

　　大约在N年前，在好友马桑的引荐下，领我泡了一回大众浴池。澡堂子在千种区的一条巷子里，虽离我的住处不远也不近，可要是无人引领还真难找到。浴池宽敞整洁明亮，24小时营业，全年无休，里面蒸的、泡的一应俱全。更让我吃惊的是票价只有500日元，真是又便宜又方便。自从那次痛痛快快地泡过之后，我就上了瘾，一有时间就骑着自行车去蒸一蒸、泡一泡，解解乏。对马桑的感激之情也如那滚烫的洗澡水，温暖至极。

　　日本的澡堂子和国内的澡堂子比起来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一进门就是存放雨伞的伞架。换了鞋再往里走，就会看到一排排的自动贩卖机。买票、买毛巾、洗浴液、买饮料都在自动贩卖机上投币完成。存鞋、存衣服也需要自备100元的硬币。大厅的柜台里只有一位面带微笑鞠躬收票的店员。

　　上了二楼就是整齐的更衣室了。与国内不同的是，这里完全没有服务人员了。靠墙处设有大大小小的各种自动设备。如果要使用电吹风吹干头发，也要自己投币。惊讶的是更衣室的上方装有防盗的摄像头，并有许多警示性和提示性的标语和图片。浴客们大多都自觉地用毛巾遮住私处。蒸气间和桑那间都有电视机，其他的设施也很方便整洁。不过浴客中年轻人和儿童比较少见，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日本老人。

　　日本浴池里除了上述的简单描述，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隐私问题”。在我旅日多年的印象中，日本人对隐私是非常重视的，可浴池里却是个例外。泡澡的时候总是有提心吊胆的感觉，因为不知何时，就会有一位陌生的女人突然闯入，目中无人似地收拾一下卫生，清理一下地面。甚至有时还会和常客开几句玩笑。当事人双方完全没有一点羞涩的感觉，自然地令我们外国人目瞪口呆和无法理解。所以每次去泡澡，我都会随时警惕“日本大婶”的免费欣赏。适时地遮住自己的“男根”，直到“日本大婶”离去，我才敢自由活动。

　　其实来日以前，也读过一些日本民俗的介绍文章，知道日本还有男女混浴的传统。可让我身临其境地裸身站在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前，我还是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泡了无数次，我也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习惯，不过，我还是钦佩日本男人的自控能力。记得有一次，一位帅哥要用电吹风，投币后电吹风也没有起动，他怀疑可能是机器出现了小问题，就拿起了桌子上的内线电话说明了情况。不一会儿，一妙龄女郎窜进男浴室，对着一丝不挂的帅哥详细地讲解了投币式电吹风的使用方法，直到帅哥满意地吹干头发才闪身离去。她这一来一去足有5分钟。浴室里只有我裹着浴巾傻傻地站在一旁，其他的浴客都见怪不怪地各忙各地，没有人因为这一幕的出现而暂停手中的洗澡动作。这真是：

　　男女有别惜古理；

　　列岛浴法悖常论；

　　烫蒸泡搓习惯事；

　　独惊入乡外邦人。

　　日本浴池除了“女人时常出没事件”，我还见到过在蒸气间里当众手淫的、用剃须刀当众剃光阴毛的等等。总之感觉日本的大众浴池很奇怪又很自由。大家静悄悄地施放着自己的情绪和压力，做着自己喜欢做的私事，享受着泡澡的乐趣，又不相互干扰。看似矛盾的个体又相互宽容和理解、甚至无视而达到宁静和谐的气氛。蒸气飘渺的浴场、温烫湿滑的池水、干净整洁的更衣间、一排排冷冰冰的自动贩卖机，多了几分宁静和寂寞，却少了许多热情与嘈杂。

　　闭上自己的双眼，把身体深深地浸泡在温烫的池水里，耳边忽然遥听到国内大众浴池里的嘈杂和欢笑。那里有汗流浃背的搓澡师傅，那里有泡着浓茶、会讲笑话的修脚老头儿，那里还有熟悉的邻居大叔和一大群叫不上大名的“张三李四”，每一次泡澡更像是一次裸男的“开心聚会”。漫无边际地聊着，心情舒畅、精神抖擞，更不用遮遮掩掩地担心摄像头和女人的骚扰，那才是纯爷们的减压天堂！

　　我睁开双眼，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宁静的日本浴池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无声且赤裸的浴客仿佛是一尊尊会活动的雕像。宁静与嘈杂似乎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洗浴文化，让我无所适从。或许，既已入乡也只能随俗了。或许，学会享受宁静、适应宁静，会和泡澡一样快乐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