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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0-11-16 22:4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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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叶剑英在湖南期间,时刻牵挂心头的还有受自己连累的几个子女,尤其让他揪心牵肺的是二儿子叶选宁。叶选宁在下放天津某农场改造时,右臂被卷进机器,受了重伤,并一直没有脱离危险。叶剑英亟须了解儿子的病情,而在叶剑英的住处只有一部老掉牙的手摇电话机。叶剑英等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却因电话线路不好,杂音干扰很大,根本听不清声音。叶剑英在电话里请求湘潭军分区总机的接线员能否帮忙想想办法,减轻些干扰,却遭到那个接线员的粗暴呵斥,直到最后,他始终没能与家人说上话。在一旁的胡家虎看见叶剑英的手在抖,眼睛里含着泪,脸上的神情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打电话不方便,叶剑英只好选择用书信与子女联系。5月31日,叶剑英在叶选宁夫妇的复信中写道:
馨儿、铃戈:
五月二十七日信,今收到。对于你的伤情,爸一直在惦念,不知结果如何?读来信,看来还是要手术。所谓观察三个月,进展甚微。是用什么方法诊断出来的?X光是看不见的,还有其他科学方法吗?陈中伟医生是很高明的,我们都相信他。记得今年一月二日有两位同志到叶办打电话时,说到五条神经断在根部,联系到大脑,手术必须慎重云云。现据来信证明,有三根全断,两根重伤,正考虑手术,陈中伟医生只拟制方案,到今天为止,我还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正如来信所说:从组织到医生都关心、慎重,爸应当放心。爸的想法:如果脑、手不能两全,还是保护脑。不让在神经根上手术时伤及脑,这是关键。大丈夫一舌尚存,还可以闹革命,何况全部身心都健全,只差一只手,决不气馁。当然,依靠科学依靠掌握了毛泽东思想的医生,精心设法,估计可以得到康复。
爸也想到上海,不知你何时动手术?也不知“人大”何日开?北京有些同志又劝我相信医生,不一定要去。总之正在考虑中。望与陈中伟医生商量一下,大概何时手术?给一个大概的时间,以便进一步肯定。目前养伤期间,千万注意饮食起居!
……在湘潭,庙子很大,和尚只有一个。暮鼓晨钟,悠然自得。如果不从全人类出发,至拘于目前小事,那么头发不仅要白,而且要掉光了。
叶选宁当时尚未脱离危险,因当地医疗条件差,他被转送大医院抢救,后来决定到上海第六人民医院进行手术治疗。叶剑英接到儿子和儿媳来信的当天便写了这封信,信中对儿子的伤情非常关切,并提出了手术的原则和细节意见,信中还反映了叶剑英在湘潭的环境和心境。
6月9日,叶剑英又写了一封复信。
馨儿、铃戈:
六月六日来信,及玖子来信,收到。
会诊结果,结论要手术,经肌电图证明了。认识了必然,就产生自由。爸同意手术。叶大夫提出,手术前,先做技术上的准备,这一关键,特别重要。要研究好:如果在神经根部受伤,如何接法,会不会伤脑神经。万分之一接不上,右手如何处理,让它麻木地存在?还是要截除?五根神经如果接上一根的话,整个手膀会不会萎缩?可以这样保持下去吗?如果接上一根还不够,那么接上几根--一根、二根、三根,就可以活动?
医生们“救死扶伤”,救人如救己,热忱可感!但手术前要把各种问题都想到,问明。六月天热,本来不大适合,不过久了又恐神经萎缩,以致手术增加困难。所以时间的决定,也要斟酌。当然最后还是听医生的。机关只奉行政手续罢了。
胡叔不通音信。我在湖南不出大门,大家也老死不相往来,落得个清静,很好读书。因此胡叔来湘否,不知道。我很希望见到他。胡子闲不得,我也闲不得,这是相同的,只是他闲了就要跑,我闲了就要坐,在这点上有点差别。其实光跑不行,光坐也不行。光坐是我的缺点了。不过现在不比从前,东道主的神气,“势利眼”的恼人,还是少走为妙。
文珊来信说,六月她去不了上海。不过她究竟什么时候满役?一说现在,一说一九七一年初,不清楚。她想争取入党,志气可嘉。不过从她来信写的字看来,“鬼画葫芦”似的,一片放荡不羁、粗心大意的神情,活跃纸上,还得长期锻炼才行。文珊不能来,铃戈一个人迢迢千里,来往不便,阿宁临到手术期,好好招呼,保持健康,达到顺利地、胜利地做好手术,恢复健康,是件大事,如何?望善为计议慎妥行之。
狗仔来信,我不另复了。谢谢她的关怀。祝贺馨儿和狗仔的手术,一样顺利康复。原有去南昌的想法,不过从今旧两年在广州、长沙情况看来,我亦怯于行动了。因此,去沪问题,也会联想到这些。不过馨儿手术,爸应去沪参加会诊。“老大夫”也许有些外行人的建议,会是合理的。万一来不成,请馨儿原谅这个“逆流”的老爸爸吧!
在上海缺些什么?还有钱吗?馨儿手面宽,现在要“细水长流”。没钱用,望来信寄去。就写到此。祝胜利地康复!
爸
六月九日
和第一封信一样,叶剑英在信中对儿子倍加关注,感情真挚,自然而然地流露了一个革命家的亲子情怀。值得注意的是,这时叶剑英的生活环境和政治空气更加恶劣了,甚至连老人想去上海参加儿子的手术会诊都难以成行。叶剑英的这些苦衷,从他的家书中可见一斑。后来,叶选宁的右臂最终还是无法保住。失去右臂后,他用左手苦练书法,练出一手遒劲有力的好字。
五
1970年7月16日,叶剑英由长沙乘机返回北京,结束了近300天的“流放”生活。他刚刚到驻地二号楼,周恩来即打来电话,表示欢迎和慰问。随后,叶剑英到京西宾馆连日开会,为党的九届二中全会做准备。
8月20日,叶剑英和其他中央领导人同机飞抵九江。8月23日下午,叶剑英到庐山礼堂出席党的九届二中全会开幕式。毛泽东主持开幕式,周恩来宣布全会讨论修改宪法等三项议程后,问主席台上的其他几位常委:“现在还是请哪一位讲呀?”这时,事前并没有正式打过招呼的林彪拿出讲稿,发表了长篇讲话,就修改宪法问题谈毛泽东的领导地位。他说:“这次宪法修改草案,表现出这样的特点,就是突出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在全国的领导地位。肯定毛主席的伟大领袖、国家元首、最高统帅的这种地位。”还着重地强调:“我们说毛主席是天才,我还是坚持这个观点。”显然,林彪的这篇讲话是事前经过精心设计的。林彪发言后,康生表示:“完全同意,完全拥护。”
8月24日下午,全会收听林彪23日讲话录音后,各小组进行分组讨论。在小组会上,陈伯达、叶群、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等分别在华北组、中南组、西南组、西北组发言,宣讲“天才”语录,要求设国家主席,并且提出有人“反对”毛主席,煽动要“揪人”。陈伯达在华北组会上大讲了一番“天才论”,闪烁其词地说:“有人利用毛主席的谦虚,妄图贬低毛泽东思想。”还手舞足蹈地边比划边说:“有的反革命分子听说毛主席不当国家主席,欢喜得跳起来了。”
25日上午,各组继续讨论。反映华北组讨论情况的全会第六号简报也发到各组。简报上写有这样的话:大家“认为林副主席的讲话,对这次九届二中全会具有极大的指导意义”。还说:大家听了陈伯达等发言后,“知道了我们党内竟有人妄图否认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是当代最伟大的天才,表示了最大、最强烈的愤慨”。“这种人就是野心家、阴谋家,是极端的反动分子,是地地道道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是帝修反的走狗,是坏蛋,是反革命分子,应该揪出来示众,应该开除党籍,应该斗倒斗臭,应该千刀万剐,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一时间,会议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叶剑英意识到会议气氛的诡异、紧张,因此非常低调、冷静。他很注意从会议简报中观察会议的动向。据他的随从人员王守江回忆说:“有一次,叶帅说:'你看看这几份简报。'我看了感到很意外。因为开这次全会,毛主席本来说主要是研究经济问题。但从简报上看,各小组发言的却都是大讲'天才论','国家应设主席'。这同主席召开这次会议的主题完全不一样。于是,我向叶帅汇报了我对简报中发言的看法。叶帅说:'你也看出问题了。看来这股风还不小!以后要注意看简报!'”
从8月26日到30日,全会各小组一直休会,休会这几天,毛泽东、周恩来不分昼夜地找人谈话或开小会,进一步了解情况。在这期间,毛泽东每天工作达十二三个小时,有时到凌晨两三点钟才返回住所。经过几天的调查研究,毛泽东心里已大体明白了。
8月30日,毛泽东召见了叶剑英。王守江回忆说:“晚上10点多钟,周恩来总理打电话给我,问:'叶帅睡了没有?'我告诉总理,他刚睡下。总理说:'你把他叫起来,在家等着,我派车去接他。'我答应了。把叶帅叫起来后10多分钟,中央警卫局的两位同志就到了。总理为什么要派车接叶帅呢?因为这天晚上天阴,雾特别大,人与人相距一两米都看不清。庐山的路很狭窄,两旁又有水沟、大树,雾天行车很危险。”
从叶剑英的住处到毛泽东所住的芦林一号,短短的两公里,开车却花了40分钟的时间。毛泽东看到叶剑英进来,站了起来,问他近来身体可好,湘潭习惯不习惯?叶剑英没有讲下放湘潭的种种苦衷,只是笑着说,去年11月他和曾山等一起从湘潭去韶山的事情。毛泽东开玩笑地说:“你一去再去韶山,不要把我搞成什么天才哦!”“不,您是我们的领袖和导师。”叶剑英发自肺腑地说。毛泽东认真地说:“还是那句话,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林彪和陈伯达说我是天才,其实发现天才的人,才是天才。我多次说过不设国家主席,别人偏偏要设国家主席。这个国家主席,哪个想当就当,他们想设国家主席嘛,搞突然袭击。”叶剑英频频点头,表示坚决拥护毛泽东的意见。这次深夜召见,是毛泽东即将重新对叶剑英付以重任的一个信号。
毛泽东在党的九届二中全会后采取的包括批陈整风运动在内的一系列措施,使林彪集团的权势遭到削弱,也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使他们陷于被动的境地。林彪集团眼见形势对他们不利,决心铤而走险,策划武装政变。事情败露后,1971年9月13日,林彪夫妇和儿子林立果乘飞机北逃,在蒙古温都尔汗机毁人亡。9月24日,根据毛泽东的决定,叶剑英重新主持中央军委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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