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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的昭雪影响毛泽东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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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2 17:51: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1977年4月10日,邓小平再次写信,不过,这一回不是写给华国锋一人,是写给“华主席、叶副主席并转党中央”。他说:“我们必须世世代代地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来指导我们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他还要求中央把他的信印发给全党。邓小平已经看准了自己复出的障碍在于毛泽东认定的“天安门事件”,所以他打算绕开这些具体的问题,让自己的昭雪不至于影响毛泽东的伟大。邓小平的信在权力中枢流转了23天……

中国曾经怎样批判邓小平

    20世纪90年代,人们所说的邓小平理论已经成为共产党的指导思想,也即我们国家的主流思想。但是在那个时候,邓小平的理论不仅不能成为我们国家的主流,而且简直就是被当做逆流来批判的。翻翻1976年春天到1977年春天这一段时间的报纸,就可以看到种种批判邓小平的文章。这些文章说邓小平是“右倾翻案风”的总风源、“正在走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邓纳吉”、“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说邓的言论是“卖国主义”、是“洋奴哲学”、是“阶级斗争熄灭论”……就算是发泄对“四人帮”的种种仇恨,也不由自主地把批判邓小平的那些话说了出来。比如《解放军报》说:“毛主席指出:‘搞社会主义革命,不知道资产阶级在哪里,就在共产党内,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走资派还在走。’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就是党内资产阶级的典型代表,是不肯改悔的正在走的走资派,是一伙资产阶级的阴谋家、野心家。”这不是把当初“四人帮”批判邓小平的话,如今又拿来批判“四人帮”了么。

    今天我们来看这一段历史,可以认为,中南海的分裂之势,并没有因为“四人帮”的垮台弥合无隙。危机依然存在。几周以前还在同仇敌忾地对付“四人帮”的人们,现在却已经分成两个阵营了。这一次,问题的焦点不是谁来当主席的问题,而是要不要放邓小平出山。

    相形之下,反对邓小平的联盟似乎具有压倒的优势。他们掌握着实际的权力,又有毛泽东批判邓小平的“圣谕”在握。老实说,这个联盟本来就是毛泽东组成的,包括华国锋、汪东兴、吴德、李鑫这些人,在政治局内部,可能还有纪登奎、陈永贵、吴桂贤……他们全都赞成打倒邓小平的死对头“四人帮”,但这并不表明他们同邓小平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事实上,他们几乎全都是“文化大革命”的受益者,倘若不是因为邓小平这些人倒了霉,他们也许根本无缘走到中南海里来。比如李鑫,他曾经是康生的秘书,后来是中央办公厅副主任,自从张春桥、姚文元一干文人垮台之后,他就成了华国锋倚重的笔杆子。比如吴德,他是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副委员长,他还是京城百万人的“双庆大会”的主持者。当然他也是1976年4月在天安门镇压群众的组织者之一。他在那一天曾经明确地宣示,邓小平是“邓纳吉”,是“天安门反革命事件”的幕后指挥者。直到现在也还坚决认定邓的罪状已成定论。撇开这些全都不说,论本事,吴德也认为,“他比我们的毛主席差远了”。至于汪东兴,就更加令人畏惧。此人此前的大部分生涯一直伴随在毛泽东左右,从延安直到中南海,没有间断。他自称现在中央里面只有他一人了解“文化大革命”的全过程。平心而论,这并非没有一点根据,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掌握着毛泽东亲笔批阅过的大部分文件。也许是由于这些政治资源,他才能够理直气壮地说:“邓小平这个人我是熟悉的,他那两下子比我们华主席差远了。”至于邓小平,这个时候也表现出相当程度的谦恭和友善。他在1976年10月10日致信华国锋,描述了他为华就任中共中央主席和军委主席高兴。但是邓小平的友善并没有引起华国锋的回应。他将邓小平的信弃之一旁,转身就去参加“双庆大会”去了。

    “双庆”会结束不久,要求“停止批邓”的声音就卷土重来。这一年的冬天,北京人还是不能安分。他们刚刚在天安门广场上向着英明领袖华国锋欢呼,可是一出来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邓小平”,一个记者说。当时中国社会的分崩离析如此严重,华国锋但凭一己之力,能够力挽狂澜吗?于是大家都开始怀念邓小平在1975年的大刀阔斧整治国家之举,都认为现在他要是能够出来,必定有所作为。可是邓小平却还背负“天安门反革命事件”的冤情,在三〇一医院里面闲居着,未免叫人着急。

    于是,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几个教师和学生,开始收集数月前天安门广场上流传的那些“反动诗歌”。京城的老百姓也真是奇特,那个春天里警察抓走了那么多人,可是没有被抓走的人居然会把那么多的“反动诗歌”隐匿起来。报纸上不住地批判,警察到处搜捕,民兵日夜监视,党的组织无孔不入地清查清理,可就是找不出这些“反动诗歌”来。现在听说有人要把这些东西整理编辑出版,诗歌就从大街小巷里面纷纷涌出来。到了1977年1月8日,周恩来逝世整整一周年。为纪念周总理,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师生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童怀周”。不久以后,他们居然把那些诗歌出版了。书名叫做《天安门革命诗文选》,上下两卷,共计1032页,国人读之如饮狂泉,而中南海里的那几位虽然不高兴,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同样在1977年的1月,也即周恩来逝世一周年的时候,还有更加露骨地为邓小平翻案的人呢。北京发生了震惊全城的“大字标语案”。大约十几个青年,在京城中心长安街上,用硕大的排笔写出大字标语:“坚决要求邓小平同志出来工作”;“坚决要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警察立即出动搜捕,很快便抓到元凶。他叫李冬民,是北京重型机器厂的工人。此人在北京城里面颇有名气。他是因在“文化大革命”中敢于造反成名的。他本来是北京二十五中的一个学生,后来成为北京中学红卫兵代表大会的核心组组长、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常委。然后他参军,入党,复员,当工人。他认为自己最重要的经历是在1976年清明节参与了“天安门广场事件”。

    1976年清明节那一天,在天安门广场以及周围街道上的人有200万之多。花圈、默哀、演讲、诗歌……铺天盖地。这些人名曰悼念周恩来,实则全都在诅咒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这几个人,甚至还敢大骂毛主席是“秦始皇”,不住地替邓小平喊冤。当天晚上,华国锋召集京城里面的政治局委员商讨对策,大家一致认定这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的“反革命性质的反扑”。毫无疑问,必须坚决镇压。第二天清晨,警察和民兵开进了广场,将所有的花圈、挽联和诗词一扫而空。这些人自恃手握上方宝剑,为所欲为。如果有谁上前阻止他们的行动或者稍稍表示不满,立即被逮捕收监。到天亮的时候,已经抓走了57个人,广场上也已一片狼藉。差不多这个时候,消息传遍了全城。于是老百姓从四面八方再一次涌向广场,嘴里高喊“还我花圈,还我战友”,愤怒地挥舞着拳头。但是,警察可不仅仅只有拳头,他们手里都拿着棍子,把所有进入广场的路口全都堵死,根本不许老百姓进入。于是,游行的队伍派出代表,前往广场东南角的一座楼宇里面,和民兵指挥部的指挥官们谈判。他们强烈地要求归还花圈和释放被捕的人。代表官方的指挥官们则傲慢地说,如果再不停止这种“反革命的行径”,就要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双方毫不妥协,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分手。愤怒的人群开始砸毁汽车,烟雾弥漫在广场上空。冲突愈演愈烈,警察挥舞着棍子冲向人群,有人受伤了,鲜血留在广场上。人声鼎沸。几个小时以后,吴德在广播当中发表讲话,他用异常严厉的口气威胁那些坚守在广场上的人们:如果不立即离开广场,一切后果自负。大部分人就在这种威胁当中离开了。但是还有200多人不肯退却。他们手无寸铁但却意志如钢。他们坚守在广场也坚守着信念,更何况他们过去几十年里受的教育令他们不相信共产党和解放军真的会来镇压他们。但是才过了几十分钟,一大片草绿色的人群就向他们挤压过来。有5个营的军队,有10000多民兵,还有至少3000个警察。他们将广场的200多人团团围住,然后全部逮捕,一个也不剩。第二天,报纸上宣布,天安门广场发生了反革命暴乱。又过了一天,党中央宣布说,根据毛主席的提议,任命华国锋为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撤销邓小平党内外一切职务。天安门广场终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就从那一刻开始,李冬民就成为坚决反对“文化大革命”而拥护“走资派”的人了。

    现在到了1977年,在周恩来逝世一周年的时候,李冬民这样的人从阴暗的角落里面走出来,公然地到长安大街这种万目所瞩的地方来“招摇”,可想而见“反革命气焰”十足地嚣张,也许,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大街上谣言纷起,有人说“批邓”批错了,邓小平就要出山。还有人说毛泽东弥留之际对镇压天安门广场颇有悔意。在那些反对为“天安门事件”平反的人看来,这些事情就足以证明李冬民的行动乃是一种社会的潜流。

    事情由此闹到中南海里。对于反邓联盟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倘若不能严加约束,事态极有扩大的可能。辽宁省旅大市革委会大门口,不是也有人在张贴大字报批评吴德和陈锡联,还要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么。事情发生在京城,自当由吴德来处置。“反革命分子。”吴德坚定不移地说。市委书记这样一句话,李冬民立即就被关进了监狱。2月8日,中南海发出通知,要求全国人民都不要相信北京传播出去的“政治谣言”。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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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12 17:51:54 | 只看该作者
“拥邓联盟”步步进逼

    在坚决打击政治谣言的运动如火如荼地推行的时候,拥邓的联盟也组成了。叶剑英显然已对华国锋失望。当华将他的意见弃置一旁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他身边的那些同事已经不能依靠,必须寻找其他的办法。他在玉泉山设立了新的大本营。玉泉山位居京城西北,出城上山,还要走上几十公里。山上高墙环绕,草深林密。密林深处的座座小楼,一向为军队高级将领所拥有。实际上这里是中央军委办公的地方,就算在“文化大革命”当中,文官们不可一世的时候,他们也很难涉足此山。1977年早春时节,当邓小平再一次成为矛盾中心的时候,叶剑英把他从三〇一医院接到玉泉山上,住进了25号楼。对当时中国的政治时局来说,这个行动的意义非同小可。因为,就从这时起,拥护邓小平的人不停地来到玉泉山。毫无疑问,报纸上所说的“紧密团结在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全是说给老百姓听的。京城西郊高山密林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政治中心,与城中心的中南海遥遥相对。比如1977年2月18日这一天,春节,邓小平的25号楼就分外热闹。叶剑英、李先念、王震、胡耀邦、万里,他们都来了。邓小平笑着说,老帅也都来了。老帅却说,邓小平是老帅的领班。邓小平此时尽管还没有任何权力,但他心情舒畅,知道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他重返政治舞台大干一番的日子不会远了。

    城里城外两个阵营遥遥相对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三个星期以后,大家就坐在一起了。1977年3月中旬,华国锋召开了中央工作会议,争执不可避免地涌到表面。拥护邓小平的联盟蓄势已久,准备发起新的攻击。开始的时候,大家互相都不愿意撕破脸皮。叶剑英的话说得也挺委婉。他要求华国锋在报告里面把对邓小平的说法改写一下,说得稍微好一些,以便能够更快地让邓小平出来工作,而世人也不至于在心理上感到突然。他还说,“两个凡是”不行,“天安门事件”是个冤案,应当予以平反。后来人们在谈论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多把邓小平作为反对“两个凡是”的第一人,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简单,邓是反对“两个凡是”的,这不假,但是,从现有的记录来看,公开表明不能同意“两个凡是”的,以叶剑英此次讲话为最早,他比邓小平在5月份直接说出“‘两个凡是’不行”的话,要早大约两个月。

    然而问题在于,党的主席华国锋不能同意叶的看法,他表面对叶点头称是,可是却不肯按照叶的意见修正报告。他不肯直接地论辩邓小平的是非,但却采用声东击西的策略,把“李冬民反革命案件”的材料印发给与会者。“现已查明,有那么一小撮反革命分子。”华耸人听闻地说,“他们的反革命策略是,先打着让邓小平同志出来工作的旗号,迫使中央表态,然后攻击我们违背毛主席的遗志,从而煽动推翻党中央,保王洪文上台,为‘四人帮’翻案。所以如果我们急急忙忙让邓小平同志出来工作,就可能上阶级敌人的当。”汪东兴副主席则拿出毛泽东的话来对付现在的对手:“有人提出‘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搞错了,要把邓小平请出来,还要让他当总理,说他如何如何能干。邓小平这个人我是熟悉的,讲能力他是有一点,但错误更多。1975年,毛主席是想让他当总理,可试了试,不行,他那两下子比我们华主席差远了,所以,最后毛主席才选定华国锋同志做接班人。”

    第一个回合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拥邓联盟”早已成竹在胸,不肯退却。至于华国锋所说“上阶级敌人的当”,在这些政治老手看来,简直就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小组会讨论华的报告的时候,轮到大家来说话了。3月17日,陈云说:“我认为当时绝大多数群众到天安门去是为悼念周恩来总理。邓小平与‘天安门事件’是无关的。让邓小平重新参加中央领导工作是完全正确的、必要的。”王震举出毛主席的一些话来对抗汪东兴,话也说得更加难听了:“邓小平政治思想强,人才难得,这是毛主席讲的,周总理传达的。他是同‘四人帮’作斗争的先锋。‘天安门事件’是广大人民群众反对‘四人帮’的强大抗议运动,是我们民族的骄傲。谁不承认‘天安门事件’的本质和主流是革命的,实际上就是替‘四人帮’辩护。”胡耀邦原本准备一个长篇发言,事到临头却没有说。他也许觉得自己的地位和资历都还不能和陈云这些人并论,又是邓小平的“错误道路”上的人,眼下还需静观时变,等待时机。

    叶剑英的意见未被采纳。陈云和王震虽然说了,但他们的发言却被华国锋搁在一边,连会议的简报也未予刊登。胡耀邦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华批评这些人一味在“天安门事件”上纠缠不休,让大家不要再争论这些问题。不过,“拥邓联盟”的行动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在邓小平的问题上,有了明显的回旋余地。华国锋许诺,适当的时候可以考虑让他出来工作,但要“等到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18个月的“批邓”全都白费了

    看来,就连华国锋也已经意识到,邓小平的出山已经无法避免。不过,华仍然不愿操之过急,其实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阶级敌人正在等待着邓小平上台之后,一举为“四人帮”翻案之类的说法。他只是在担心,承认邓小平没有错误以及承认“天安门事件”中的几百万群众没有错误,也就等于承认毛泽东主席和整个党错了。

    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现在轮到邓小平本人说话了。1977年4月10日,邓小平再次写信,不过,这一回不是写给华国锋一人,是写给“华主席、叶副主席并转党中央”。他说:“我们必须世世代代地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来指导我们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他还要求中央把他的信印发给全党。邓小平已经看准了自己复出的障碍在于毛泽东认定的“天安门事件”,所以他打算绕开这些具体的问题,让自己的昭雪不至于影响毛泽东的伟大。邓小平的信在权力中枢流转了23天。这一次华国锋和汪东兴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了。但是,他们把邓小平在六个月前的那封信也找了出来,用党中央的名义将邓小平的两封信一并下发了。在那一封信里面,邓小平不是为华国锋成为党中央主席欢呼过么?有了这些,当然可以认定华国锋的核心地位仍然会牢不可破。

    5月间,华国锋召见汪东兴和李鑫,要他们去找邓小平面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邓小平出山,又能将邓小平老老实实地约束在自己麾下。于是这两个人就在5月24日前往邓小平家中。谈话持续了好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们告诉邓小平可以出来工作了,但又要求邓在此前写个书面声明,承认“天安门事件”是反革命事件。这等于是要邓承认毛泽东对他的批评乃是英明决策。他们也许以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因为这在多年以前已有先例。那一次是在1971年林彪垮台之后,邓小平给毛泽东写信,自称自己错误严重。华国锋和汪东兴现在也许认为,邓小平如果能够再次认错,一切问题也就可以迎刃而解,邓小平也就自然地成了他们这些人中的一员。原来,华国锋的两个使者说来说去,就是想把邓小平拉上这条快要沉没的“文化大革命”之船,这被邓小平一口拒绝。“我出来不出来没有关系,”邓小平说,“但‘天安门事件’是革命行动。”他还坚决地告诉眼前这两个人:“‘两个凡是’不行。如果按照‘两个凡是’,就说不通为我平反的问题。”汪东兴和李鑫不免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明白,华国锋不是毛泽东,至于邓小平本人,不仅已经不再是1971年的样子,而且也不再是1976年10月给华国锋写第一封信时的样子了。

    邓小平把这两个人打发走了之后,就坐在家里静观时变。如果他的眼光没有足够的敏锐,看不出大局已定,万事俱备,他完全不用再作任何妥协,那么他就不会是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了。但是,在那个春夏之交的季节,他就正好具备这样的眼光。他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到了7月,中共十届三中全会召开的时候,全体中央委员都同意恢复邓小平的职务,包括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常委,以及总参谋长。邓把他18个月前被剥夺的一切全都拿了回来,既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这种方式的象征意义是不能小看的。这等于是宣布毛泽东在18个月前的那些指示全都错了,所谓凡是毛主席说过的就一律不能动的逻辑,也就不攻自破。

    消息公布,举国为之震动。在北京,官员们也许要约束老百姓的喜悦之情,不肯像组织“双庆大会”那样鼓励大家上街游行,但有些城市还是出现了盛大的集会游行。7月30日晚上,邓小平出现在北京国际足球友好邀请赛闭幕式上。一时间,欢声雷动,这哪里还是一场球赛呢?分明是一场政治集会。为了这一天,他忍辱负重又呕心沥血,如索尔兹伯里所说:“使用了中国政治生活中的一切计谋、策略,去搏斗、斗争、交谈和激烈地争论。他再次掌了权。”他还是剪着平头,微笑着,样子和衣着全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个人在过去的18个月里承担着所有的罪名。党领导的所有报刊都宣布他是一个坏蛋。可是这才一转眼间,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就向他投以如此热烈的欢呼。看来,过去18个月的大批判全都白费了。

    邓小平官复原职。可是他还没有能够遏制我们庞大国家的历史惯性。这时候,掌握着中国方向的仍然是“英明领袖”华国锋,大政并未就绪,“文化大革命”“积重”尚未返还,阶级斗争仍然是“纲”。邓的威望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取代华的程度。邓的理论体系也还没有最后形成,更不要说成为社会的主流了。他再三告诫中国人:“完整准确地掌握毛泽东思想。”但是这话让人听来还有些笼统和含混,距离彻底否定“两个凡是”和开创新的时代,还远着呢。那些政治老人们把他推上了前台,下面的事情就要看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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