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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清末三屠:岑春煊专屠贪官 官场闻之色变 [打印本页]

作者: 小徐614    时间: 2009-5-4 15:19
标题: 清末三屠:岑春煊专屠贪官 官场闻之色变
清代末年,权势最为显赫的封疆大吏有三:湖广总督张之洞,直隶总督袁世凯,两广总督岑春煊。稗宫野乘有载,时人称之为三屠,今人说当时又叫作三大杀手。张之洞用财如水,人称为屠财。袁世凯好行杀戮,时称屠民。岑春煊性好劾人,不畏强暴,称为屠官。


                          张之洞

清代末年,权势最为显赫的封疆大吏有三:湖广总督张之洞,直隶总督袁世凯,两广总督岑春煊。稗宫野乘有载,时人称之为三屠,今人说当时又叫作三大杀手。度杀手当是现时叫法,意大利黑手党盛行,美国动作片杀手狂飞,这种称呼才流行于时。三屠之称,较合于历史实际。因以为题。

三屠者,张之洞用财如水,人称为屠财。袁世凯好行杀戮,自小站练兵至山东剿拳到天津搜杀拳民余遗,杀人不计其数,时称屠民。岑春煊性好劾人,不畏强暴,自监司大员以至微员佐贰,有时且劾至百余人,称为屠官。自然,这只是各就其突出之一项标举以特称,一身而二屠并在者自不免,如袁世凯,兼为屠财好手。每有记载,言其好财货,挥金如土,喜以金钱爵禄羁縻人才,曾对人言:天下无难事,惟有金钱自能达到目的耳。胡思敬《大盗窃国记》论袁世凯,“每幸一姬,辄有犒赏。宴客常备珍馐,一席之费,不减中人十家之产。……敢于用财,视黄金直如土块。”张佩纶《涧于集·致李兰荪师相》谓,袁世凯“骄奢淫佚,阴贼险狠,无一不备”。袁世凯于屠民、屠财之中,屠民居其首,尤在入民国后为独夫民贼,屠杀异己,摧残革命,其财更为屠民所掩而居于后位了。

《清史稿》张之洞本传有句云:“莅官所至,必有兴作。务宏大,不问费多寡。”“任疆寄数十年,及卒,家不增一亩云。”前事言公,后事言私。公者,张之洞居疆寄数十年,历两广、两江、湖广诸任,其所作为,规模极大,而他用财如水,不问多寡,耗费了国家大量资财。但他有一个最大好处,不谋私利,不贪污,所有国家钱财都用到了事业上去。所以,张之洞一生有清廉之名。“及卒,家不增一亩,”即就其私者而言。本传中另有一例,即张之洞在光绪二十八年再署两江时,有道员私献商人金二十万为寿,请开矿海州,这就是现在所谓的行贿了,张之洞“立劾罢之”。前偶观电视报道,张之洞身后,家乡河北南皮只遗房屋一处,已为张氏后人捐献作了学校校舍。张之洞一生重视教育,在任翰林期中,两典试差,两放学政。任四川学政时,创设尊经书院,请湘潭王壬秋入蜀掌院,硕学大儒多出其门,承传继往,蜀学大盛,川人至今感念。后任封疆大吏,转向洋务事业,仍不忘教育,如在广东恢复广雅书院,在湖北设立武备、农工商、铁路、方言、军医诸学堂,当其著者。张氏后人捐献故居作校舍,可谓善体先人之志。

张之洞于同治二年会试中探花,入翰林院,至光绪七年十一月补授山西巡抚,在翰林院达十八年。翰林是苦差,收入极薄,一般都靠外放考差、学政捞财。考差,尤其学政,程仪既丰,陋规所得更多。“一年学政,十年吃着不尽”是当时写照,可见收入之丰。

四川是大省,生员最多,一任学政,所得陋规收入,有二万数千两银子之多。张之洞于同治十二年十月在四川充乡试副考官事竣,派任四川学政。按陋规应得收入,他概行拒收,两袖清风,重返北京。此种清廉之风,使官场耳目一新。自任山西巡抚开始,历经封疆大吏,张之洞保持着清廉之风,这就更不容易了。许同莘《张文襄公年谱》记张之洞在两广总督任六年中,“凡所规划,用款率取之清厘中饱”。此话恐有夸张,张之洞规划的地方事业规模极大,厘金积弊诚多,收入诚巨,清理厘金中饱,所得毕竟不会太庞大,况张之洞本人清廉,未必他下面办事的人个个都清廉,难免没有从清理贪污中亦作贪污者,总其上缴清理所得,当难满足六年地方事业之需。但是,由此说明了,张之洞本人不中饱,清厘中饱所得毕竟为数甚多,加上其他筹措,可以让张之洞放开手去做事。

徐一士《凌霄一士随笔》评论张之洞好大喜功黄濬《花随人圣盦摭忆》评论张之洞在光绪二十年至二十二年署理两江总督期间施为,说是“今观其举措,似侧重铺张应付,专力为物质上之角逐者”。黄意张之洞不注意政治思想的更张和人民知识的增进。此评过当。张之洞并非如此,好大喜功则是确评,因为好大喜功,不免铺张应付。现以筹办汉阳铁厂为例说明之。张之洞在两广总督任时,上奏在广州筹炼铁厂,列举数字,指报广东产铁甚多,而购入洋铁,开支甚大,呈请在英国订购大炉及机器。在办理中,张之洞因筹办芦汉铁路转调湖广总督,继任两广总督的李瀚章奏报广东产铁不多,不能设厂,张之洞因奏请炼铁厂移设湖北,即后来的汉阳钢铁厂。张之洞上报广东产铁情况全属臆测,而对于国外炼铁方法全无所知,贸然便要买回两座炼铁炉,能否应用不在意中。英厂主说是须先将煤焦和铁砂样品寄英化验,才能根据品质决定设计炼铁用的炉子。张之洞竟然答复:“中国之大,何处无佳煤佳铁?但照英国所有者购办一份可也。”此种屠财手面,惊世骇俗。英方按英国所用炼铁方法设计二座炼炉运到,马鞍之煤无从炼焦,大冶之铁不适用于此种炉型,变成笑话一场。在铁厂设址问题上,更见张之洞的专横无知和狭窄。其时大冶发现铁矿,有人建议炼铁厂应设在大冶,张之洞说:“大冶路远,照料不便,若建于汉阳,吾犹及见铁厂之烟囱也。”为了让总督大人看得见烟囱,炼铁厂乃建于龟山之麓,招致后来不少麻烦。汉阳钢铁厂经费计银三百万两,张之洞选址不当,填土费用就花了三十多万两,在英国订购机器所用亦为三十多万两,两者相加,用去了建厂经费的十分之二。无知导致的损失如是之大。光绪二十年,汉阳钢铁厂产品应市,历年亏折惊人,至光绪二十四年,亏折累计达到了一百多万两。这个烂摊子,后来不得不交给盛宣怀去收拾。举此一例,可概其余。

黄濬《花随人圣盦摭忆》评论张之洞“巧宦热中”,张之洞做官,自有一套本领,结慈禧欢心,醇王奕为之奥援,出身清流,为翰林时屡劾大员,一生清廉,博得好名声,便恣睢放肆,为所欲为,旁人不敢奈何。张之洞自撰的《抱冰堂弟子记》,述其在粤督任上得奕维护,颇为自得:“己丑庚寅间,大枢某、大司农某,立意为难,事事诘责,不问事理。大抵粤省政事无不翻驳者,奏咨字句无不吹求者。醇贤亲王大为不平,乃于曩所议奏各事,一一皆奏请特旨准行,且事事皆极口称奖,并作手书与枢廷诸公曰:‘公等幸无藉枢廷势恐吓张某’。又与大司农言曰:‘如张某在粤有亏空,可设法为之弥补,不必驳斥。’其实粤省报销款固无所亏也,然贤王之意则可感矣。”得意之情,跃然纸上。

黄濬又评张之洞“事功不如文章”,这和柴萼《梵天庐从录》之评相同,柴著曰:“论者谓,使文襄生于乾嘉全盛之时,论思献纳,润色鸿业,则必能于阮、纪两文达(按指阮元、纪昀)之间占一席地位。即不生于太平时代,而终其身为文学侍从之臣,亦必能于潘文勤、翁文恭(按指潘祖荫、翁同龢)而后,主都下风雅之坛坫。昔人恨王荆公不作翰林学士,而惜褚彦回之作中书而后死,以为‘名德不昌,遂有期颐之寿’,予于文襄亦云。”按诸张之洞为人狂放,性行怪僻,不拘细节,柴萼这番话不为无理。《国闻备乘》说张之洞“自负才地,多作度外之事,不屑拘守旧规,年愈迈而气愈骄,自享太平五十年,俯视一切,盖以为天下莫己若矣。”择举《国闻备乘》所举事例的一部分如后:“直隶人闻之洞内用,皆欣欣有喜色,合八府三州京官,张宴于湖广会馆,徵集名优,衣冠济济,极一时之盛。之洞收柬已三日,届时催者络驿载道,卒托故不往。

鹿传霖、徐世昌忍饥待至二更,皆扫兴而散。闻其性情怪僻:或终夕不寐;或累月不薙发;或夜半呼庖人具馔,稍不惬即呼行杖;或白昼坐内厅宣淫;或出门谢客,客肃衣冠出迎,(张则)僵卧舆中不起。其生平细行大节,鲜不乖谬者。”在他下面做事的人就苦了,“幕僚侍立白事,小有失误,诃责之声达于户外。”所以张幕无人才,辜鸿铭无非一怪人,陈衍只会做诗,梁鼎芬一无节行之徒。像这样的一个大员,确是狂傲文人本色,还是去做一个词臣更适合。


                          岑春煊

说张之洞屠财如上,袁世凯屠民可无论矣,下面说岑春煊的屠官之事。岑春煊在清末算得上干练能臣,做事有担当,有魄力,本人亦清廉,有佳誉。平生最大事迹,在于联合瞿鸿□去斗庆亲王奕和袁世凯,酿成光绪三十三年丁未政潮,事虽未成,瞿岑两人且因此落职,亦云壮矣。岑春煊因庚子慈禧和光绪避八国联军西狩护驾有功,深得慈禧宠信,一再重用,官至总督、尚书,此人头脑灵活,入民国后,仍活跃政坛,初接受昔日政敌袁世凯差委,先后任福建巡按史、粤汉铁路督办。及袁称帝,又被南方推为讨袁军都司令。至孙中山在广州组织军政府,岑春煊与孙中山同为总裁,尔后又与政学系合作,反对中山。一身数变,随时浮沉,究其一生,留在历史上的,还应当是他的屠官往事。

岑春煊捐班出身,以父(毓英,云贵总督)荫升迁极快,至光绪二十四年,得任广东布政使。时在戊戌维新期间,裁巡抚,布政使岑春煊直接受两广总督谭钟麟管辖。岑到位之初,即与顶头上司谭钟麟大干了一场。大要为,谭钟麟信用的道员王某,颇多不法,商民多受其鱼肉。岑到位后,有来控告者,岑经调查,请总督撤去王某差事,谭钟麟不从。岑自行撤去王某的补抽厂坐办,又邀集司道同寅谒谭,请求并撤王的督署文案。谭岑二人当场冲突,岑春煊在所著《乐斋漫笔》中记述说:“谭愧且怒,遽拍案诟詈,目镜堕石桌立碎,势张甚。余亦拍案曰:“藩司乃朝廷大员,所言乃公事,即有不可,总督不应无礼至此。既不相容,奏参可也。’掷冠案上,拂衣而去,回署即请病假。”后岑春煊奉召入都陛见,谭钟麟委派臬司代理他的藩司,岑准备交代工作。亦据岑自述,南海、番禺两县商民数千人到藩署请愿,表示支持岑。岑带着王某案控词入京,谭派员“辇金入都”,以作活动。岑抵武汉,果然奉谕“调补甘藩,勿庸来京请训”。“到任后,终以谭王营私舞弊事具疏,有旨查办,谭因罢归,王亦革职。此案以藩司劾罢督臣,为有清仅见之事也。”

岑春煊以上自述,不免夸张,即如罢谭钟麟易以李鸿章督粤,实为甲午败后李鸿章受攻击,亟谋外放总督,由荣禄为之谋得,岑之参奏,最多只起了参考作用。但是,岑春煊敢于老虎头上拔毛,算得汉子。至光绪二十九年,岑春煊调署两广总督,时已在庚子大得慈禧赏识之后,岑春煊胆气更壮,在粤三年,办了两件惩治贪污案,分别简述如下。南海县知县裴景福贪污案。裴景福,进士出身,历官广东数县知县。在南海县任上,贪污受贿经查出者,即达银元二十四万四千二百余元。据岑自述,岑先将裴景福革职看管,后裴自愿罚款充饷,外释,逃往澳门,抗不归案。岑派员赴澳门交涉,得以引渡,充发新疆。民国后,裴景福花钱运动,竟平安释回,且在民国三年出任安徽省公署秘书长及政务厅长。此事被《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易名编入。

粤海关书办周荣曜侵蚀巨款案。小小一书办,侵蚀之款竟达数百万,尤可惊者,以款动赫赫权贵庆亲王奕,被派任出使比利时大臣,尚未出洋,被岑春煊揭发,革职查抄。岑春煊动得了书办周荣曜,动不了奕,岑在谒见慈禧时多言奕,慈禧问:“汝说奕贪,有何证?”岑春煊讲了周荣曜运动出使比利时事,“斯时奕方管外务部,周犯便伊所保,非得贿而何?”慈禧说:“奕太老实,是上人的当。”从此没有下文了。屠官之名,未必为美谥,《国闻备乘》说:“春煊每至一省,必大肆纠弹,上下皆股栗失色。”股栗失色者如皆贪官,岑春煊所屠如皆污吏,则是人民之德,亦屠官者之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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