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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你来自遥远星球 我是你地球的导游(组图)(北京) [打印本页]

作者: 邓文龙    时间: 2011-11-20 11:00
标题: 你来自遥远星球 我是你地球的导游(组图)(北京)
你来自遥远星球 我是你地球的导游(组图)

2011-11-18 01:21:54 来源: 北京晨报(北京) 





  摄影记者小蔡忙得忘了刮胡子,再加上生来皮肤就黑,怎么看都像来自非洲某个国家。当他拿着相机走进这群孩子的时候,人群中有人说:“快看,来了一位外国叔叔。”这是我听到的地球上最美的声音,因为说这话的是一位孤独症孩子。

  孤独症,又叫自闭症,自有人类那一天就有这种疾病,但直到70年前才有了医学名称。孤独症儿童的家长们从不这么称呼自己的孩子,他们称他们是“星星的孩子”,在《海洋天堂》里,饰演父亲的李连杰对饰演孤独症儿子的文章说:“你是一条鱼,你错投了胎。”

  小飞象训练发展中心一家民办的康复机构,拥有30多位智障、孤独症儿童;拥有10位老师,他们又是医生、家长、保姆,却永远感受不到桃李满天下的喜悦。来自北京市残联的数据:由残联管理的这样的康复机构,北京不足30所,这样的老师,北京不足千人。

  永远不会治愈的疾病

  孤独症的孩子不聋不哑,却不言不语,智力不存在障碍,却没有与生俱来的沟通交往能力,不能与人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乐,甚至无法看着你的眼睛。他们在拥有70亿人的星球上生存,却是罕见的一人一世界,一人一星球。有些人一生都在固执地重复着一个没有意义的动作,比如说撕包装纸,比如说咬手指咬得起了茧。有些人天生禀异,比如会游泳的菲尔普斯,比如《雨人》里的记忆天才达斯汀·霍夫曼。对于他们酷爱的动作,他们做的准确无误,不知疲倦,肌肉僵硬,他们是肉身的机器人。

  你身边每1000人中就有6个人是孤独症,最新数据显示,每150名新生儿中就有一个孤独症。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6700万个孤独症人,这个数字竟然超过了艾滋病、糖尿病、癌症三种世纪疾病人数的总和。虽然找不到病因,已经证明的是,地球上从没有两个一样的孤独症者,而且他们也永远不会成为正常人,只能是接近正常人他们到底是不是天生的精神病人,至今都没有定论,但是没有一家精神病院愿意收留他们,也没有一位家长会把自己的孩子往精神病院送,官方的或民办的康复中心成为他们的首选。

  至今都在自虐的老师

  21岁段占林幼师毕业,是家中的独子,去年来到了“小飞象”,一下子就拥有了30多个小星球,每个星球都在独自运转着,没有一个能与他“并轨”。教了上千遍的东西,眼前的这个漂亮孩子就是不会。小段从没想到过放弃,但是深深的挫败感,生生地把他变成了一头困兽,很多时候,别的老师都能听到他用拳头砸墙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小飞象”里最大的孤独症孩子比小段大3个月,生活不能自理,小段帮他洗澡、喂药。换季的时候、到青春期的时候,都是孤独症孩子情感波动大的时候,他们夜里或哭或叫,一晚一晚的不睡,小段就这么陪着,困极了就用手去砸墙。久而久之,竟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小段不再是老师,倒像《雨人》里照顾哥哥达斯汀·霍夫曼的弟弟汤姆·克鲁斯。

  3岁的大林还没有1岁的孩子高,我抱起她来感觉绵软无力,不过10多斤重,像个小猴子,她不说一句话,也不看我的眼睛。“苹果、香蕉、桔子、草莓……”许老师拿着画册整整教了两个月,大林只记住了一个草莓。“草莓呢?”许老师问,“帮老师把草莓找出来。”高兴的时候,大林会用手指着草莓,烦了的时候,大林会用手捂住草莓。

  年轻漂亮的许老师幼师毕业,甘愿围着这一群星星转。两个月才教会了一个“草莓”,她却露出满意的笑容:“有非常大的成就感。”

  不经意中发现,小飞象训练发展中心常备药是芬必得,每个老师抽屉里都有,疼痛是大家的职业病。

  曾经想过自杀的校长

  “小飞象”的当家人叫赵星,山西长治人,曾经家境殷实,33岁,活泼开朗。外祖父、母亲、姨妈、舅舅、嫂子、她,一家三代都是老师。幼师毕业后,赵星进了长治的一家幼儿园,二十六七岁就当上了幼儿园副园长,正准备晋升园长。她一生最想干的事就是,生个孩子,然后用自己的教育理念,把他培养成人。

  儿子3岁还不会叫妈妈,作为一名幼儿老师,赵星突然明白,命运把玩笑开大发了。拿着儿子的诊断书,赵星坐在马路牙子上,没有痛苦,脑子里想了不下15种自杀方式当然,是带着儿子一起死。最终敲定了死的方式,然后回家。可是一到家,看到粉嘟嘟的漂亮儿子,赵星这才明白,她早已不是女人,她成了护崽的母兽,没人能夺走她孩子的生命,包括她自己。

  儿子在北京市残联康复中心训练了3个月,就学会了叫“妈妈”。从此,赵星再也不哭了,拼命打工挣钱为孩子做康复干预。从试用工,到部门主管,只花了不到半年时间,薪金每月500元、500元的往上涨。赵星只想用钱为儿子堆起一个未来。3年康复之后,儿子被送回长治娘家,进了当地正规小学,赵星也在北京过起了小白领的日子。

  与此同时,在石景山八角居民区里,一家叫“小飞象”的康复中心濒临倒闭:孩子只有晔晔一个,五个老师圈着他,没有暖气、房租欠着,工资欠着,连一只猫都不做停留。“小飞象”的负责人找到小白领赵星说:“我看你行。”

  接手“小飞象”的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最大的感觉就是“冷”,赵星抱着电暖气不撒手,晔晔两个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寒风中,破败的“小飞象”招牌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直觉上,她不喜欢这名字,觉得很荒诞,觉得不温暖。《小飞象》是迪斯尼出品的第四部经典动画片,1941年上映。“呆宝”是马戏团的一头小象,因为长着一对超大号的耳朵被大家取笑。要在马戏团里立住脚,人人都会一手绝活才行,可“呆宝”什么也不会。有一次,它失足掉进了盛着香槟酒的水桶,灌得酩酊大醉。这次意外事故却让“呆宝”发现,它能扑扇着大耳朵飞起来。一夜之间“呆宝”成了观众们最喜爱的小飞象,从此,母亲再也不必为儿子的未来犯愁了。

  也许是因为这故事有个美好的结局,赵星沿用了“小飞象”这名字。2009年,她把留给儿子未来的钱投入其中,又借光了亲戚朋友的钱,重新打造“小飞象”。从此,这位来自长治的幼儿园老师,这个9岁孤独症孩子的母亲成了一个民办社会组织的法人,她想的不再是为儿子赢得一个未来,而是为一群人赢得一个未来。毕竟,即使是留下足够支撑孩子余生的财富,也难以保障其拥有哪怕是最低限度的幸福和安全感,如果只是用怜悯呵护着搁置着这些孩子,那以后父母们走了,谁能一辈子管他。难道孤独症孩子的父母注定是死不瞑目的吗?!

  因此,无论那些星球离她有多远,赵星都决意做一个地球导游,切切实实教这一群来自遥远星球的孩子了解地球、熟悉地球,学会地球的生活。

  未来不再是孤单的星球

  赵星从不认为孤独症孩子的情感有任何缺失。她说:“他们的心理比正常人要敏感很多。他们什么都懂,只是不会交流和表达。”因此,在“小飞象”里不仅聘有特教老师,更要有幼教老师和普教老师,她要把“小飞象”打造成一所学校,绝非是一所关着门、住着一群小精神病的医院。为了让孩子们融入社会,她坚持不搬家。孩子们无意识地高喊已经打搅了楼上居民正常的生活。酒瓶子直接从楼上扔下来,有一次差点扔在赵星的头上,赵星就一次次地上楼鞠躬道歉。

  “小飞象”的孩子可以去超市买东西,以便学习使用货币;可以去乘公交,以便学会融入人群;可以去打车,以便学会跟陌生人交流,可以走进社区,跟大爷大妈们打招呼……赵星说,她办“小飞象”,不是为了让孤独症孩子养活自己,而是为了让孤独症孩子尽快走出“小飞象”,融入社会。

  都说孤独症孩子的生活是苍白的,“小飞象”里却热闹非凡:“高儿”刚来的时候,吃淀粉就过敏,运动训练3个月后,终于能喝粥了,如今已成大小伙子;晨晨刚来的时候不说话,永远只有一个动作牙齿咬着嘴唇,唇下挂着一道弯弯的血印,如今已成了班里最能接话茬的人;思思迷恋塑料袋,有时候就去翻垃圾筐,老师们追根溯源,终于弄明白了这是她生气后的一种发泄方式;“陈大少”刚来的时候两条腿跟面条似地,大小便失禁,如今跑得飞快,上来就抢记者的相机;“李二少”喉骨软化,10岁了才学会咀嚼,胖胖的小手如猪蹄。

  赵星说,她更关心孤独症者的幸福指数,“小飞象”正在与中残联合作,对孤独症者进行就业训练实验。通过训练,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最终可以拥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圈子、甚至是婚姻。同时,孤独症者的养老模式也在探讨中。“未来的日子,他们能暖暖的生活,父母们可以瞑目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2010年,“小飞象”成为北京市14家智障儿童定点康复机构之一,从而可以得到政府8万元的资助。在北京,有户籍的智障孩子进入康复机构,每月康复费用不足(含)500元的,按照实际发生费用给予补助;每月康复费用超过500元的,在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接受康复服务,其超出部分按照实际发生费用的70%给予补助;在康复服务指定机构接受康复服务,其超出部分按照实际发生费用的50%给予补助。每人每月补助总金额:视力残疾儿童少年最高不超过500元,肢体、智力、听力言语残疾儿童少年最高不超过1500元。赵星说:“北京的孩子真有福气,家长也扬眉吐气。全国只此一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工作日志上,里面夹着她儿子的照片。

  台湾导演沈可尚在其执导的纪录片《遥远星球的孩子》说,我们看见遥远星球上的孩子,正一个一个降落在地球上。也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好导游,能理解他们的星球,也帮助他们认识,在地球上的生活规则。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尝试做那个导游。

  晨报首席记者崔红文

  晨报首席记者蔡代征摄影
(本文来源: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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